“我還是陪你在這兒聊聊天吧?”
“不用!”周平一口拒絕後,大概是覺得這麼說有點不近人情,又笑着補充道:“魚兒可是聽得見聲音的,咱們邊聊天邊釣魚的話,魚兒怎麼會上鉤?”
張青山也知道他這開玩笑的話是在補充,自然不會計較。想了下,笑道:“反正天都要亮了,我還是生火做飯去。”
剛要站起來,周平卻笑着制止道:“老周,他們也挺辛苦的,現在又是最好睡的時候,還是等等,免得弄出響聲驚醒了他們……行了,你還是快去睡會兒吧!”
見周平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張青山也不好拒絕,而且他確實很想再睡一會兒。
“那行,我去補個覺,你多注意點,這裡的魚特別狡猾,咬鉤都不帶一點動靜。”
“放心,我一定睜大眼睛盯着,保證不放跑一條魚。”
張青山這才放心走人。
來到睡覺的地方,見秦芳睡在最左邊,周寶玉挨着她,然後是彭兵和吳邵紅。
正想挨着吳邵紅睡一會兒,恰好見到睡夢中的秦芳不知夢到了什麼,猛地一蹬腿,將蓋在她身上的大皮衣給踢到了腳下,隨即還砸吧砸吧嘴,翻了個身,右手搭在周寶玉胸口上,繼續睡。
張青山露齒無聲的笑了:這個小吃貨,肯定是夢到好吃的了,做夢都還要砸吧嘴。
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撿起被其踢到腳邊的大皮衣,輕輕地幫她蓋上。
然而,張青山萬萬沒想到,自己沒驚動秦芳,卻把周寶玉給驚醒了。
原本就睡的很輕的周寶玉被秦芳右手猛地搭在胸口上,立馬就處於要清醒不清醒的狀態,下意識的雙手一揮,將秦芳的右手給揮開,誰知,秦芳真是他的剋星,被揮開後,不到一秒又將手搭在了周寶玉的胸口上,還微微用了點力。這下,周寶玉就有點清醒了。
也就在這時,張青山幫秦芳蓋被子。周寶玉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什麼,微微睜開眼,卻陡然見一個高大的黑影在眼前晃動,嚇的他立馬就睜開眼睛……
要不說吃貨就是吃貨,對於食物的嚮往永遠排第一位。
這不,一看清楚是張青山,周寶玉還沒來得及平復一下剛纔被驚嚇的心情,下意識的立馬坐起來,張口就帶着驚喜與期盼之意的叫道:“大哥,釣到魚了?”
來不及給周寶玉打手勢讓其小聲點的張青山,一聽這話,腦海裡立馬就閃現出兩個字——糟糕!
果不其然!
秦芳一聽到“魚”這個字,連眼睛都還沒睜開就一把坐起來。隨即,同樣沒有睜開眼,就先揉眼睛,半睡半醒之間張口就問道:“魚在哪兒?”
“沒有,絕對沒有魚。”張青山還想讓他倆多睡睡,免得白天沒精神。
周寶玉到底長期跟在張青山身邊,很瞭解張青山的脾氣,一聽這話,也不說話,一把掀開身上的大皮衣,直接爬起來就往釣魚處跑。
他這一跑,算是徹底驚醒了秦芳:秦芳還是比較信任張青山的,聽到張青山的話,“哦”地應了聲,正要躺下繼續睡——從開始到現在,她的眼睛都沒睜開過,可見,她確實很累,很想睡覺。可是,周寶玉掀開大皮衣,讓秦芳受冷,秦芳下意識的睜開眼,一看到周寶玉的動作,眼睛立馬睜大。
看看周寶玉的背影,再看看一臉尷尬的張青山,她是徹底清醒了。
“姐夫,你怎麼能騙我了?”埋怨中,秦芳一把爬起來,邊追向周寶玉邊大叫:“寶玉,你等等我,等等我……”
看着這倆小吃貨爲了魚,居然能做到這等地步,張青山心裡還是有點震驚的——他震驚於倆小吃貨對於食物的態度,這點,自己以前好像低估了。
“老張,真的捉到魚了?”
正在嘆氣的張青山聽到這話,擡頭一看,見彭兵和吳邵紅紛紛側身看過來。
騙那倆小吃貨可以,畢竟,在大家心裡,還拿他倆當長不大的孩子看——誰叫他倆平日裡的表現,真的就跟一個孩子似的。可是,對於彭兵和吳邵紅,就不能爲了一條魚而欺騙了,要不然,讓他倆心裡不痛快,影響了今後路程上的團結,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張青山苦笑着點點頭,答道:“釣是釣到了,只是一條斤巴重的魚而已。”
彭兵一聽這話,立馬對張青山豎起了大拇指:“還是你老張有本事。這下,我總算是相信那些關於你的傳聞是真的了。”
“確實如此。”一旁的吳邵紅卻邊坐起來拿手邊的柺杖邊插嘴道:“那倆小傢伙釣了大半夜也沒見到一條魚,你卻只是坐了一下,就釣到這麼大的魚。老張,你這傢伙讓我不得不感嘆:有些人,天生就是老天爺的寵兒。這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張青山笑呵呵地正想謙虛幾句,誰知,吳邵紅已經藉着柺杖站起來,而彭兵緊隨其後。
“你倆不好好地繼續睡覺,要做什麼去?”
“有這麼好吃的,還睡什麼覺啊!”說着,吳邵紅杵着柺杖,一瘸一拐地快速向釣魚處跑去。身後的彭兵也是杵着柺杖邊追邊回頭對張青山笑道:“覺什麼時候都可以睡,但這魚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行了,老張,快點一起去看看,順便扶老吳一把,我怕他摔跤摔成瘸子。”
“滾你的,老子單腿都比你快,你還有臉說瘸子?”
“你現在就是瘸子。”
看着兩人邊鬥嘴邊快速跑,再低頭看看剛剛還躺着四人的睡覺的地方,張青山深吸一口氣,感嘆道:“連老吳和老彭都是這德性……肚子果然決定一切。”
隨即,張開雙臂,邊追趕邊大叫:“你們倆等等我,我也去看看。”
跑到釣魚處,遠遠地就見周平在對那倆小吃貨說着什麼,那倆小吃貨卻蹲在鍋子邊,笑嘻嘻地說着什麼。
走過去一問,感情,這倆小吃貨大呼小叫的跑到周平身後,周寶玉機靈的第一時間揭開鍋蓋,然後,倆小吃貨就歡天喜地的擺弄魚:這個拿手摸摸魚,那個拿根草去戳魚。
周平因爲相信魚兒是能聽見聲音的,爲了避免他倆的叫聲嚇跑魚兒,自然得呵斥。可是,正處於極度興奮激動中的倆小吃貨根本就沒拿他的話當回事,依然我行我素。
“寶玉,你快把手拿出來。”秦芳一臉嫌棄的怒視正用手抓魚,戲弄魚兒的周寶玉,拿着一根野草指着周寶玉的鼻子,怒道:“你收多髒,要是把魚兒薰死了,還怎麼玩?”
“玩什麼玩?反正等一下就要吃這魚得。”
“我是想吃魚,不是想吃之前魚就被毒死了。”說着,秦芳一把將周寶玉的手拉出來,把手裡的野草塞進周寶玉的右手裡:“你那個東西碰碰它就行了。”
就在兩人爲了這個不算事的小事鬥嘴時,張青山三人趕到。
周寶玉立馬擡頭,喜上眉梢的對張青山大叫:“姐夫,我們今天早點做飯,早點趕路,好不好?”
不愧是周寶玉,明明迫不及待的就想吃魚,卻偏偏不這麼直說,而是委婉的從大局出發。
秦芳一聽他這話,立馬瞪了他一眼,隨即一臉委屈的哀求着張青山:“姐夫,我們還是等天亮了再做早飯好不好?我還想多跟魚兒說說話。”
說到這兒,她覺得這麼說還是不能表達出自己內心的意思,趕緊補了句:“自從長征以來,我還從沒跟魚兒說過話了。”
此話一出,別說張青山,連周平都滿眼驚愕的看着她。大家內心的想法全都一個樣:難怪有人說女人是種奇怪的動物:你看,先前叫嚷着要吃魚,叫的最兇的是你,甚至還不停的逼迫張青山去給你弄魚。可現在,魚捉到了,你卻立馬又不忍心了,非要跟魚說說話——天地良心,魚能聽懂你說的話嗎?一會兒要殺,一會兒又不殺,真不知道你們女人爲什麼這麼善變?
“你們看我做什麼?”秦芳被大家看的有點不好意思,卻強忍着害羞,直起脖子叫道:“我不就是想再看看魚兒,又什麼奇怪的嗎?”
“跟魚說話不奇怪,哪怕它聽不懂你說什麼。”周寶玉跟她鬥嘴也鬥習慣了,自然要當仁不讓的繼續鬥:“可是,小芳姐,我就問你一點,你到底想不想吃魚?”
“這個……這個……”
“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沒看到魚兒的時候,是十分想吃魚,可現在,卻想養着它。”
秦芳不愧是周寶玉的剋星,一聽這話,立馬惱羞成怒的指着周寶玉的鼻子,大叫:“我就是想養魚,怎麼地?”
見這倆小吃貨還要沒完沒了的鬥,張青山只得插嘴道:“好了,你倆都別說話了。”
周寶玉和秦芳知道最終的結果要出來了,立馬死盯着張青山:周寶玉滿眼期待,秦芳則緊張兮兮地。
“反正現在天就要亮了,大家也睡不着了,我看,今天就早點生火做飯,晚上早點休息……老周,你繼續釣魚。寶玉,你去生火,準備做早飯。老吳,老彭,你倆去摘選野菜。我去殺魚。”
“好!”周寶玉立即喚醒鼓舞的跑了。
“姐夫~!”秦芳立馬噘着嘴,眼淚巴巴地看着張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