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213

那日從長公主院子出來後不久,紀鳶忽而發覺自己腰上繫着的那個荷包不見了, 紀鳶頓時大驚, 荷包是因着嬤嬤生辰,特意系在腰上的, 是嬤嬤送給她的,這兩日一直系在了腰上。

那日, 嬤嬤見了, 還曾問起了,問她裡頭那個銀鐲子還在不在,莫要弄丟了,是個老物件了, 讓她往後若是有了孩子, 戴到孩子的手上, 可以保平安的。

東西是她當初“成親”時, 嬤嬤送的,她寶貝似的藏了起來, 怎麼會弄丟了, 可未曾料到, 這才戴了幾日, 便掉了, 即便只是個荷包,紀鳶依然急得團團亂轉, 當場吩咐菱兒幾個四下找尋了起來。

然而, 差點沒將整個院子翻了過來, 依然未曾找到。

紀鳶不知到底是在老夫人院子里弄丟的,還是在長公主屋裡,又或是這來來往往的小道上,一路上跟着霍元擎一道,心思都在他身上,她是丁點印象也沒了。

只記得,入那老夫人院子時,還曾在腰上掛着,彼時,那霍元璋向霍元擎下跪,紀鳶連連後退迴避,差點兒將身上的荷包給弄掉了,她還下意識的繫緊了些,然後,便再也沒有印象了。

霍元擎見她如此焦急,不由緩緩問道:“可是個石榴圖案的荷包?有些舊了的那個?方纔出祖母院子時還見着了,應當是落在了回母親屋子的路上,或者在母親院子裡…”

霍元擎對那個荷包有些印象,昨日在竹林時,紀鳶枕着他的腿睡着了,霍元擎怕她凍着,便將她身上的狐裘裹緊了,然後,腰間那個荷包滑落了下來。

荷包有些舊了,像是個老物件了,霍元擎捏着瞧了片刻,可是,荷包瞧着平常,但是工藝面料似乎皆乃是上剩,瞧着倒像是宮裡或者權爵貴族府上才該有的,一般尋常老百姓手中極少出現,霍元擎雖並不精通這類門道,到底耳濡目染,見多了,眼神自然有些毒的。

雖不知這樣一個荷包緣何出現在了紀鳶身上,但是,看她寶貝,時不時擡手撫摸一二,霍元擎便也未曾多疑,橫豎是她在意的。

眼下,當即命人一路往老夫人院子裡尋去。

霍元擎便復又領着紀鳶原路返回,要親自帶她回長公主院子裡去尋。

一路尋到了院子外頭,依然未曾瞧見到,眼瞧着霍元擎直接往裡入,院子裡的丫鬟婆子見大公子去而復返,立馬迎了出來。

紀鳶想着這會兒正是長公主小憩的時刻,未免如此小題大作驚動了長公主,擾了長公主的睡意,紀鳶立即伸手拉了拉霍元擎的袖子道:“公子,算了,橫豎明日我是要過來問安的,明日再來尋便是了,橫豎並不是個多麼貴重的東西,這會兒不早了,咱們回吧。”

霍元擎卻道:“來都來了,進吧。”

說完,拉着紀鳶踏了進去。

一進去,霍元擎便直接出聲道:“一個石榴圖案的荷包,有些舊,落在這個院子了,速速去尋。”

當即一聲吩咐,滿院子的丫鬟婆子全都出動了,在院子裡,廊下,小徑的草叢裡四處搜尋了起來。

不多時,連蘇嬤嬤都驚動了。

蘇嬤嬤親自出來了,從腰間摸出來一個發舊的荷包,遞給了紀鳶,道:“你瞅瞅,可是這個?”

紀鳶大喜,只將荷包僅僅攥在了手裡,一臉欣喜的衝蘇嬤嬤道:“正是這個。”頓了頓,只有些不大好意思道:“不過就是個不值錢的小東西,還勞煩嬤嬤親自送來,着實是鳶兒小題大做了,還望嬤嬤見諒。”

紀鳶朝着蘇嬤嬤施了一禮。

蘇嬤嬤立馬躲開了,兩人寒暄一陣,蘇嬤嬤目光忽而落到了紀鳶手上,道:“東西方纔落在了長公主屋子裡,想着是姨娘落下的,便收着預備明日歸還的,沒成想姨娘親自尋來了,想着定是十分要緊之物。”說到這裡,頓了頓,沉吟了片刻,忽而又緩緩道:“這個荷包瞧着尋常,但手藝精湛,做工別緻,長公主方纔見了,都誇了個好,可是姨娘親手縫的?”

紀鳶搖了搖頭,笑着道:“這東西是個舊東西了,不是鳶兒繡的,是個長輩送的,東西雖不值錢,卻是長輩的心意,鳶兒故此有些緊張。”

蘇嬤嬤笑了笑,道:“我見姨娘往日的針法與荷包上的做工一脈相承,還以爲是你自個做的了。”

蘇嬤嬤似漫不經心道。

紀鳶的針線活出自嬤嬤所教,這個荷包是嬤嬤的貼身舊物,應該是嬤嬤所做,紀鳶的針法確實與荷包上的針法一般無二,只是,荷包上的做工在紀鳶看來,已然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那是嬤嬤耗費了一生所得,紀鳶這才練了幾年,壓根不敢與嬤嬤相提並論。

不過,隱隱只覺得蘇嬤嬤對她的繡工,對這個荷包有些好奇,這種好奇,帶着一絲探究的味道,不免令紀鳶微微生了疑,只淺淺笑着道:“鳶兒哪有如此手藝。”

說完,也未曾多言。

怕驚擾了裡頭長公主安歇,與蘇嬤嬤道謝完後,就隨着霍元擎一道匆匆回了。

紀鳶走後,蘇嬤嬤回到了屋子裡,衝長公主道:“說是長輩送的。”頓了頓,又道:“紀氏姐弟倆這些年常年生活在西院那個小院裡,一直安安分分的,應當未曾與府外有過任何接觸,就聽聞她們身邊有一老嫗侍奉着,不知是不是…”

蘇嬤嬤狐疑道,頓了頓,又緩緩道:“主子,您看,老奴要不要改日往那西院去探個究竟?倘若當真是那位,這麼多年,霍家怕是怠慢了。”

長公主聞言,沉吟了良久,道:“倘若真是那位,隱居霍家這麼多年,怕是不想受世人叨擾,罷了罷了,暫且莫要打擾吧。”過了良久,忽而又道了聲:“那紀氏倒是個有福的…”

那人乃是何人?

相傳,先皇身邊有一極爲得力的御前女官,繡女出生,卻一步一步走到了御前,侍奉先皇身邊三十餘載,深得先皇賞識及厚愛,傳聞,乃爲先皇摯愛,卻不願入主後宮,因先皇對其百般寵愛,不忍強迫,便將其留在身邊,一留便是數十年。

先皇走後,下令廢除御前女官一職,從此,大俞的後世御前,再無女官侍奉。

那人,成爲整個大俞御前,最後一位女官,可記入史冊,後世流傳,一時,成爲了這個大俞史上,最特別的一人。

長公主當年尚且年幼,一直住在宮中,在她的記憶中,從小到大,她這輩子最尊敬及畏懼之人乃爲父皇、母后,及徐尚宮,僅此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