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坐落在大山之內,村頭有一片野草甸,草甸中有十幾棵野果樹、一棵歪脖子老榆樹,上面滿是榆錢。還有些槐樹之類的樹種,植被非常茂盛。
我和秦老爹來到了這個村子。
村子沒有什麼名字,因爲村子的名字並不重要,真正讓我在意的是這個村子很原始,原始的另一個含義就是又窮又落後。村子有二百多戶人家,成年男子大都去城市打工了,故而村子裡有很多留守孩童、留守婦女。
整個村子只有一條水泥路,而且還坑坑窪窪的,不知是在哪個年代修建的啦。
……
辦喜事的是村長家。
村長的兒子要娶媳婦了。我見了村長的兒子,他年齡有二十來歲,留着個小平頭,口袋裡還有一盒煙,看起來挺好客的樣子。他要娶的媳婦也是村子裡人,叫圓圓,長的特漂亮。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這圓圓估計就是方圓幾十裡內最漂亮的一個女娃了。
圓圓個子不高,不過卻有一種江南女子細膩的美。她皮膚很白,腰很細,牙齒很白。打扮的肯定沒有城裡女子那樣,不過卻也因此具有一種自然美。村裡那些毛頭小夥子們都喜歡圓圓,不過他們可追不上。家裡窮的叮噹響,哪有女人會看上你?
秦老爹在村長家殺豬宰羊,我則在村子裡四處亂逛,竟然找到了一家小賣部。這小小的村子有個小賣部,那感覺就好像北京天安門廣場突然出現一個廁所一樣,是很新奇的事情。
小賣部裡的東西都是一些陳年老貨,我仔細看了看,也就沒啥心思了,都是一些普通物品。
小賣部的主人姓葛。
葛老頭的婆娘是個棗核女人。
所謂的棗核女人就是兩端尖,中間粗,總之是那種很醜的女人。我自然不會多看一眼這種醜女人,而且這個醜女人年齡已經很大了,那更是很各應人。葛家夫婦倆有個二十六七歲的兒子,叫狗子。
狗子是養貂的。
他平日裡都是拿着一把獵槍在山上晃盪,打一些野味,用這些野味喂自己的那些寶貝貂兒,他把這些貂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須知,這些貂都是錢啊,有錢才能娶媳婦。狗子的年齡真不算小了,鄉下人結婚早,有些十六七歲的小青年就有兒子了,到了二十歲,兒子都能打醬油了。
可狗子今年27了!
他家雖然是開小賣部的,可着實掙不了多少錢。大家也清楚,一個貧窮村莊的小賣部,顧客大都是村民。這些村民能買什麼值錢的東西?油鹽醬醋,賺的差價也就一毛、兩毛,還不夠吃喝的呢。
狗子也喜歡圓圓。
他既怨恨家裡窮,父母沒本事,又怨恨村長兒子搶了自己喜歡的女人,還怨恨圓圓貪圖富貴。
……
我和狗子聊了一會,他心情很不好,不停的罵村長一家。我對他也理解,畢竟自己喜歡的女人很快就要變成別人的媳婦了。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公平的事情,有些人生來富貴,睡好女人。有些人生來貧窮,吃糠咽菜,這都是命,而命是最難琢磨的東西。這些年來我也讀了不少佛經、道經,對命運也更加敬畏。
狗子憤憤不平。
狗子告訴我:“那老魏爲啥能當上村長,老魏家爲啥能吃香喝辣的?還不是因爲老魏的那瞎眼老孃是個老巫婆。那老巫婆會巫法嘞,還用巫法害死了人”。
“巫婆?”
我心中好奇,難道人世間還真的有巫法一說?
狗子低聲對我說:“老兄,我見你也不是尋常人,咱們倆乾脆合力把那老巫婆宰了。老巫婆私下裡存了不少錢,這些錢我一分都不要,全給你!這老巫婆不是個東西,她前年就害死了一個小孩,取了那小孩的魂魄,當小鬼養”。
“你親眼見過的?”我問。
狗子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好像覺得我值得依靠,這纔對我說:“我當然沒親眼見過這種事情,不過這事情八九不離十”。狗子有說:“最近山裡出現了一隻七彩鹿,我正尋摸這七彩鹿,只要找到七彩鹿,取了鹿血,就能用鹿血破了那老巫婆的巫法”。
“七彩鹿!!”
我這些吃驚了,這可比什麼老巫婆更讓我感興趣。
希望這七彩鹿是真的,這可是神獸,世界上有沒有幾頭。有一隻七彩鹿相伴,逢凶化吉都不算什麼,我以後遇到鬼怪之類也不用親自動手了,把七彩鹿放出去,單憑鹿角就能頂死那些稀奇鬼怪的東西。
話不多說,還是抓鹿去吧。
狗子說要再找幾個幫手,那七彩鹿狡猾的很,人少了還真抓不到。我心想也是,這等神獸哪是好抓的。只要這七彩鹿是真的,我就一定要弄到手。說到七彩鹿,不得不說一下我以前遇到的一個奇葩,這奇葩結婚的時候,沒有婚車,就弄了一輛染成五彩顏色的自行車當五彩車。
我十分不希望這隻七彩鹿是被人染成七彩顏色的,那樣我會吐血的。
閒話就不多說了,接下來還是說一說狗子去找的幫手。狗子的第一個幫手是村子裡一個叫做鐵三的漢子,他三十來歲,是個絕戶,上無老下無小,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鐵三長的又高又大,身子壯實。說實話,鐵三是個很有勇氣的人。去年,鐵三跑到礦井裡挖了兩個多月的礦。
那礦井經常坍塌,砸死人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能有勇氣做這種活計的,就連我也不得不說一聲佩服,也心裡感嘆,生活還是很不容易的,爲了一口飯吃,真是捨出了命去。
鐵三養了一條狗。
我和狗子來到鐵三家時,這條狗衝着我們倆汪汪的叫喚,忒惹人煩。我剛想擡腳踹過去,狗子急忙把我拉住,低聲對我說:“別踹,鐵三會生氣的,他對這條狗寶貝的緊。這可不僅僅是條母狗,還是他的女人!!”
我呆滯了好半晌,心中哭笑不得。
這真是日了狗了!
那些愛狗人士估計又要嚎起來了。
……
鐵三以前也去城裡打過工,在城裡呆的久了,怎麼說也算半個城裡人。狗子喊鐵三去捉七彩鹿,鐵三應了,又從炕臺上拿墨鏡,穿了皮鞋,打扮的很時髦,想來這是個虛榮心很旺盛的人。
第二個人是個獵戶。
這獵戶姓李,叫做李保民,三十七歲,也是絕戶一個。李保民,怎麼說呢,醜的不忍直視,我從未見過這麼醜的人。當然,我都是在心裡想想,絲毫不敢說出來,免得人家傷心。
那些戳人傷疤的混蛋,我是很不喜歡的,見一個打死一個,見兩個打死一雙,直到全部打死爲止。這種混蛋就該剝了他們的皮,看這幫孫子還敢不敢做這種缺德事。當然,對於那些故意侵犯別人生命、財產的傢伙,更應該大肆鞭笞。國人就是太過寬容了,這是好的一點,也是不好的一點。
套用咱們北方鄰國的某位大佬的話說,對於恐怖分子,在機場抓到就在機場槍斃,在廁所抓到就淹死在馬桶裡。罪犯就應該關到監獄,難道你不同意?
……
第三個幫手是個道士。
村子西邊的山上就有個道觀,裡面有個老道士。這個老道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非常博學。老道士雖然博學,可老胳膊老腿,也不能跟着我們漫山遍野的亂跑,去捉七彩鹿。跟我們去的是老道士的徒弟。
老道士有兩個徒弟。
大徒弟是屠夫,喜歡吃肉。二徒弟喜歡讀書,就跟着師父鑽研道學。
我來到道觀時,老道奉上了茶,是五塊錢一斤的茶葉沫子,想來這老道士不怎麼富裕。我和老道士談論了一陣道學,我也十分佩服他的博學。老道士是民國生人,祖宗蒙蔭,家中雖然沒有良田千傾、萬貫家財,可也是個富裕人家。他自小就熟讀各種書籍,以後也當了一個教書先生。
奈何戰亂不休,老道士的家也破了,他的妻子也死在戰亂中。
無奈,老道士就進山當了道士。
……
屠夫跟我們進山捉鹿。
屠夫長的虎背熊腰,胳膊比尋常人的小腿都粗。不過我們來時,屠夫正忙着收拾一個十來斤重的大豬頭,用燒紅的烙鐵燙豬頭上的豬毛。我們也能等他收拾完再一起進山捉鹿。
狗子和李保命都是粗人,不願意聽老道士和我談論道學,就兩個人一起去附近找東西吃。道觀附近的山石縫隙裡有拳頭大的蜘蛛,燒掉蜘蛛毛,蜘蛛殼子裡的黃是很香的。樹杈上也有鳥蛋,鳥蛋個頭不大,也就蛇蛋大小,可以生吃。
唯獨蛇蛋不能生吃。
蛇蛋與鳥蛋不同,蛇蛋通體潔白如雪。生吃了蛇蛋,小蛇會在你的肚子裡孵化,啃噬你的心肝五臟。
狗子和李保民找了四五十顆鳥蛋,用衣服下襬兜着。他們不敢把鳥蛋裝進口袋裡,害怕壓碎啦。這些鳥蛋哪會道觀,用熱水一燙,燙熟後就吃了。相比鳥蛋來說,我更喜歡吃六成熟的雞蛋。
蛋,是很重要的。
磕着蛋,那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