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了！起火了！”
“救火了！救火了！”
陣陣吵鬧聲，驚的初夏“嗖”的坐起來，“這是怎麼了？”趙玉蘭也嘀咕着迅速爬起來往外張望，隨之林寶娟和趙老太太也都起了身，只有欒小香睡的那叫一個踏實。
“小香睡着的時候，你把她拖街上去賣了她都不知道。”林寶娟說着一巴掌拍女兒屁股上，對方仍然是紋絲不動。
“讓她睡吧……”趙老太太趕緊攔住她，“還不知道什麼事兒呢，你把她喊起來幹什麼？”
這會兒功夫，西間屋裡的男人們已經都穿好衣服到了廳屋，“你們都別起來了，我和青樹小蜜文斌出去看看。”林寶河的聲音傳進來。
趙玉蘭已經穿好了衣服，就趕緊下炕推門出去，看着齊刷刷站廳屋的幾個男人，叮囑道：“應該是哪家的草垛起火了，你們都小心點兒，別傷着自己。”見趙老爺子也出來，就趕緊攔住，“爹，你這把年紀就別去湊熱鬧了。”
趙老爺子一臉不悅的盯着女兒，“他們幾個等都不等我自己穿好了衣服就走，你又這麼嫌棄我，人老了，是不中用了，啥都遭人嫌了。”
“爹……”趙玉蘭一臉的哭笑不得，“您能不能講點兒道理？”
“玉蘭，你這樣說我就不愛聽了，你爹我是什麼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算跟着去了。真就能不自量力的往上撲？你爹又不是貓，有九條命。”
見趙玉蘭一臉的爲難，周蜜康就道：“姥爺一起去吧，有我照顧着呢。娘，你放心吧。”
“還是小蜜最疼姥爺。”老爺子手倒揹着，大步子一邁，騰騰的就出去了，其他人只好無奈的搖搖頭，一起跟出去。
外面越來越熱鬧了。奔走聲，水桶的碰撞聲吵鬧聲彙集在一起，猶豫一下，趙玉蘭也跟着往外走，被林寶河一把推回去：“在家看着她們。”
趙玉蘭點點頭：“我知道，我就是出門口看看，到底是哪邊起火了。”
林寶河就不再攔她。
出了門口，就看到村子的整個東北角都是紅彤彤的一片。
“寶海家住那邊。”林寶河邊說邊加快了步子，其他人也都跑動起來。
趙玉蘭趕緊跑回屋子，林寶娟正下炕。“二嫂，是哪邊？”
“東北角，像是寶海家的，寶娟，咱倆也去看看吧。”趙玉蘭說着看向初夏，“夏。陪着姥姥在家裡。”
至於欒小香，林寶娟說了，你要是不用地震式的力量不斷晃動她，她是醒不了的。
初夏就點點頭：“行，我陪着姥在家，娘，小姑，你們別太往前湊，有男人們呢。”
“知道！”應一聲，趙玉蘭和林寶娟跑了出去。
趙老太太就拍拍初夏：“夏。睡吧，離咱這邊遠着呢，你好好歇着。”
“奶，他們都跑出去了，我也睡不着。您要是不困，咱們就嘮會兒嗑？”知道老太太根本不可能睡得着，初夏便如是提議道。
“成，姥就和夏嘮會兒磕。”
初夏就想起以前看的那個關於嘮嗑的小品，忍不住自顧自的笑：“姥，咱倆嘮上一個工分的嗑，他們肯定就回來了。”
趙老太太就笑：“這是怎麼論的？”
“你看我爹要是去地裡幹活，一天能掙十個工分，他那十個工分，基本上就得幹十幾個小時的活，那一個工分，自然就是一個小時了。”
琢磨一會兒，趙老太太就笑：“這孩子，真能瞎琢磨，這都能讓你想出來。”
“嘿嘿……”初夏就笑，“姥心裡現在沒那麼緊張了吧？”
“你這鬼精靈！”趙老太太就戳戳孫女腦袋，又忍不住嘆一聲，“你姥爺哪兒都好，就是這不服老不好。
明明好多活已經幹不了了，還非不信那個邪，就喜歡逞能，你大舅和大舅媽整天提心吊膽的，就怕他閃着腰摔着腿砸着胳膊的。”
“姥，你放心吧，有周蜜康在，姥爺肯定不會有事兒的，您想啊，周蜜康以前出傷，那可是槍林彈雨裡都能活着出來的主兒，這點小火，算什麼？對吧姥？”
“嗯，姥就是瞎擔心。”趙老太太寵溺的攏攏外孫女耳際髮絲，“夏，你這孩子越來越讓姥放心了，有你在，你娘這邊，姥是不用擔心了。”
“姥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孝順娘，孝順爹，孝順姥姥姥爺，還有大舅大舅媽。”想到二舅媽林曉花的表現，初夏就道，“姥，這次沒聽二舅和二舅媽提起啓豔的事兒，您知道她那邊咋樣嗎？”
“不知道，那孩子好幾個月沒回來了，過年也沒回，你二舅媽給她寫信她也不回，誰知道是咋回事兒？不過，她那邊你也不用擔心，那孩子是絕對不吃虧的性子，她要是鐵了心不和家裡來往，就由着她去，只要她自己過的舒坦，咱不圖她啥。”
“姥，我沒見着她，但是曉瓊遇見過她一次，說她懷孕了，去產檢……”
趙老太太喜的打斷初夏：“真的？咋就沒和家裡說一聲呢，那孩子，可真是的，這大喜事兒，幹嘛不和家裡說一聲。”
“姥，這就是我要說的，曉瓊說，看啓豔的樣子，好像過的不是特別好，聽說她被劉振強安排在外面，由一個保姆照顧，什麼事兒，都是保姆陪着她。
她婆婆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認她，意思好像是，生了兒子就認這兒媳婦，生了閨女，大概就要讓劉振強娶別的女人。
啓豔不往家裡寫信，估計也是在事情未明之前，她不想讓任何人看笑話，她那個性格，咱們都知道，就是覺得自己事事比別人強纔是好的。”
“這孩子啊，是這麼個性子，回頭我和你二舅媽透個口風，她要是願意去看看啓豔，不妨就去，畢竟是她親閨女……”嘆一聲，趙老太太繼續道，“孩子不怕小時候性格不好，就怕爹孃的品性沒起到好作用，看看你和啓豔，不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初夏就笑着不接話，這事兒，她真是不能回答。
大約一個小時，趙玉蘭先回來了，臉上嗆的全是黑灰。
初夏趕緊絞了熱毛巾遞給她：“娘，燒的是哪家？快撲滅了？”
“哎！”趙玉蘭邊擦臉邊嘆氣，“是你三叔家的房子着火了，好在一家子發現的早，都跑出來了，有些值錢的東西也都搶出來了。
不過，屋子是沒法兒住了，屋頂全燒光了，後牆也塌了，要想修好，就等於再重新蓋一遍了，這會兒已經撲的差不多，我怕你們在家擔心，就提前回來說一聲。
娘，我爹挺有數的，去看了看火勢那麼大，就沒往前湊，一直跟在後邊幫着大家夥兒遞遞工具什麼的。”
趙老太太明顯鬆口氣：“你爹那人一陣陣的，讓人沒法兒不擔心他。”
“那一家子人呢？”初夏問道。
“你奶奶坐外面地上嚎，你爺爺就陰着個臉站外面也不說話，你小叔小嬸他們當然都在忙着救火，搶出來的東西也都堆在外面呢。”
“噢。”初夏應一聲，面色淡淡的繼續問，“大伯一家子有去嗎？”
“人那麼多，別人我還真沒看明白……”趙玉蘭猛的就悟到初夏這麼問的意思，“夏，你的意思是，你大伯一家這時候可能躲了？”
“大哥是不會躲的，但是大伯和大伯孃就不一定了，那麼，三叔和爺爺奶奶一家住在哪兒？
娘，別嫌我小人之心，反正我這會兒想到的就是，爲什麼一切這麼反常，本以爲他們昨天昨上就來的，可是，他們沒來。
然後，莫名其妙的，他們家就起火了，然後，值錢的東西搶出來了，別的都燒光了，爲什麼就這麼巧？
這個時候，如果大伯家不管，那麼，誰來管？自然而然的，大家就會想到咱們，無論是住房面積，還是住房條件，咱們要是不管，有些人就會來說三道四。
原本覺得爺爺奶奶對不起咱們的，這會兒，也會說，落難了，還計較些那個幹什麼呢？再怎麼說，也是吃他們家的飯長大的。
然後，這種議論多了，爹和娘怎麼回來待？那麼，爹和娘不回來，又不把房子給他們住，就會更加受到指責。
連帶着，姥姥姥爺家也會被別人牽連進去，至於小姑這邊，也會特別難做，她是想向着咱們的，可這種情況下，她要怎麼說？
反正，我想來想去，都覺得，這把火起的太是時候了，起的太有意思了，也起的太有技巧了。”
趙玉蘭很想反駁女兒，可是，她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沒錯，女兒說的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如果說，在此之前，林老爺子林老太太來找過他們了，她也不意外，正如女兒所說，爲什麼他們那麼沉得住氣？
只是，這做法兒，也太毒，太缺德了吧？
門外，腳步聲傳來，應該是林寶河等人回來了，趙玉蘭就趕緊起身迎出去，初夏也隨在她身後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