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客廳坐了一會兒。
果兒見宋詞吃完了一瓣榴蓮,怕她上火,還特意去給她泡了一杯檸檬水,端過來遞給宋詞時,水溫正好適中,“媽媽,喝杯水吧,別上火了。”
宋詞睨向果兒,總覺得有些奇怪。
果兒笑了笑問,“媽媽,你幹嘛這樣盯着我看?”
宋詞皺眉,“讓我想想,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求我?”
果兒努嘴,“哪有。”
宋詞又說,“那你無事獻什麼殷勤?”
果兒:“女兒對媽媽好,天經地義的好不好。”
宋詞:“可你平時不是這樣。”她又皺眉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果兒,該不會是你爸給我的那張卡,你把錢給花完了吧?”
果兒趕緊解釋,“媽媽,你說什麼呢。自從你們約制我的零花錢後,我基本不怎麼花錢的,那張卡就當天晚上去超市刷了點水果蔬菜,過後都沒動過。”
宋詞還是覺得詫異,“那你爲什麼突然對媽媽這麼好?”
果兒直接湊過去,拉着宋詞的手腕,撒嬌道,“果兒突然懂事了嘛,好想對媽媽好一點。”
然後,擡頭望着宋詞,“媽媽,當初在福利院的時候,是你決定領養我的嗎?”
宋詞點點頭。
果兒又問,“那麼多的小朋友,你爲什麼會選中我?”
宋詞輕笑,“第一眼見到你,就很喜歡你啊。當時以爲你很乖巧,誰知道領回來沒半個月就原形畢露,簡直就是個調皮蛋。”
果兒又在宋詞的懷裡蹭了蹭,“我就是媽媽的調皮蛋,一輩子都是。”
向深看着這兩母女,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起身,“宋宋,我先上樓了,你和孩子聊。”
等向深上了樓,向遠後腳跟了過去,然後在書房門口輕輕叩門。
向深擡眼望來,兒子很少主動找他,所以很滿足的笑了笑,“向遠,找我有事?”
向遠陰沉着臉,“爸,我們能談談嗎?”
向深又笑,“當然,進來吧。”
向遠進門時,還特地把書房的門給反鎖了。
搞得向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是沒問,他打算先聽聽兒子到底會和他說些什麼。
然後,看向遠坐到了他的對面,一副很深沉的模樣。
兩父對四目相望,彼此的眼裡都有彼此的影子。
只是,向深看起來年長,而且臉上有春風般的笑意。而向遠,總是喜歡板着一張臉,給人以生硬冷漠的感覺。
向遠先開了口,他始終不是那種轉彎抹角的人,“爸,今天我在球場見到一個人,和媽媽長得很神似,白色的風衣,長髮,擰了一個嫩黃色的LV包。”
向深一怔。
兒子說的那個人,不正是欣晨嗎?
向遠又說,“爸,對不起,我剛纔撒謊了。其實在球場我看見你了,你去國際城別墅區,我也看見了。”
兒子到底是一個直接人的,從來不願拐彎抹角。
和這樣的兒子聊天,並不會累。
向深心裡沒有鬼,所以坦坦蕩蕩,“你是去跟蹤我的吧,懷疑我揹着你媽有外遇了?”
向遠:“我相信你,不會做出對不起我媽的事情。”
向深:“那你還要跟蹤我?”
向遠:“我只是想弄明白,爲什麼那個女人和媽媽長得那般像。”
向深:“這正是我今天不帶你媽媽去同學聚會的原因,我怕她誤會。”
向遠:“誤會不說清楚,更容易誤會。”
向深:“你不明白。”
向遠:“我只知道,兩個人在一起不能有隱瞞,哪怕是善意的。”
向深沒有說話,兒子說的有道理。
他和宋宋的相處之道,也一直如此。
只是這一次,是個例外。
不過現在他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借錢給欣晨的時候,他就該跟宋宋說清楚有欣晨這麼一個人。
向遠見向深不說話,又問,“爸,她是你的同學,長得和我媽神似。是不是因爲這一點,當初你才娶了我媽?”
向深皺眉,“你怎麼和欣晨一樣的想法?”
向遠也皺眉,“她叫欣晨?”
向深不答。
向遠冷冷笑了笑,又說,“好文靜的名字,人如其名。可是在我眼裡,她抵不過我媽。”
向深眼裡忽然有明亮的光芒,篤定道,“在我眼裡,也沒有人能代替你媽媽,你媽媽是唯一的。不是因爲她和欣晨長得像,我才娶了她。當初娶她,是因爲對她有結婚的衝動。”
聞言,向遠長長的嘆一口氣。
看來,他得好好和老爸談一談,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事情。
於是,身子慢慢朝後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問,“欣晨是你曾經喜歡過,卻沒有戀愛過的人,對嗎?”
向深隨手拿起書桌上的一支筆,握在指尖,輕輕旋轉,“不,連喜歡都談不上。只是覺得她是個不錯的女孩。那時候,我已經上高中了,對異性有絲毫的好感,很正常。”
向遠長長嘆一口氣,“記得這麼清楚,看來她應該是你第一次有好感的人。”
向深皺眉望着兒子,“你說得對。可是那不是愛,你媽媽纔是我第一次愛上的人。”
向遠又嘆一口氣,“爸,我們不糾結你和這位叫欣晨的阿姨到底是什麼關係了。我也相信,你們是清白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再對我媽有任何隱瞞,欣晨阿姨和我媽長得相,沒什麼好隱瞞的。難道聰明如你,還不懂什麼叫欲蓋彌彰?”
向深噤了聲,兒子說的句句在理。
向遠緊緊皺眉,“爸,你還有什麼事對我媽隱瞞了嗎?”
向深沉沉嘆一口氣,“欣晨捲入一場金融案件,如果不立馬支付賠償款,會有牢獄之災。我借了一億給她,卻跟你媽媽說是借給了一個好哥們。”
向遠的眉頭皺得更緊,突然覺得聰明的父親,也有這麼蠢的一天。
向深又嘆一口氣,“這是我這一輩子,犯過的最大的錯誤。我不該隱瞞你媽媽。我也只是怕她知道欣晨和她長得相似,會誤會。”
向遠思量了片刻,緩了半拍才又說,“爸,現在懸崖勒馬,爲時不晚。別讓誤會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