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一寸墨城,距離墨苑三百米遠的斜坡上,那間有些破舊的兩層樓別墅小院裡,此時還亮着橘黃色的燈光。
靜謐的房間,一米八的大牀上,臉色蒼白如紙的女人安靜的躺在上面,因爲閉着眼睛的緣故,長長的眼睫毛垂下來,像透明的蝶翼一樣,隨着呼吸輕輕的微顫。
女人身上穿着白色的對襟睡衣,從上面解開的兩顆釦子可以看出胸前纏着白色的紗布,東方家的家庭醫生劉昊說:“幸虧她這一剪子插得不正,力度也不夠,距離心臟還有三公分,要是插正了,力度也夠了的話,估計就是華佗在世也迴天無術了。
沒有傷到心臟,並不代表席慕如的傷就不重,其實還是很重,畢竟距離心臟並不遠,而且還流了不少的血。
偏劉昊接到電話時正在外邊,等他飛車趕來時也是半個小時後了,當他奔上梅苑二樓時,看見的不止是席慕如臉色蒼白如紙的躺在牀上,還有坐在輪椅上身子不停顫抖的東方墨。
好在劉昊醫術精湛,同時他車上所有的儀器和器械都有,用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才把席慕如從死亡線上給拉回來,也讓東方墨那顆懸着的心慢慢的回落到了心窩裡去。
手術是做了,可席慕如並沒有即刻醒過來,反而是愈加的睡沉了,穿着白色的衣服,躺在紅色的牀上,恍然間給人一種好似仙女跌入凡塵一般的錯覺。
手術後的她依然臉色蒼白如紙,小巧秀氣的臉頰上,雙目緊閉着,一張略顯乾燥的脣瓣緊緊的抿緊,挺翹圓潤的鼻子,輕微的呼吸聲幾不可聞,只有吊瓶裡的藥水正一滴一滴的,冰冷而又有規律的滴落出清脆的聲響。
牆壁上古老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12,凌晨已經來領,窗外一寸墨城裡的燈光暗了,夜來香透過那一扇推開一點點的窗戶飄進來,清香而又淒涼。
窗戶邊,一架特質的輪椅上,一個沒有戴帽子的男人背對着窗口面朝着房間的大牀,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沒有戴手套的手上捏着一隻煙,卻遲遲沒有點上。
這個姿勢,他已經保持很久了,可聞着窗外飄進來的那一絲夜來香清新味道,看着病牀上不知道是昏迷亦或是睡着的女人,最終,他不忍心破壞房間裡這一絲清新的味道,還是把手裡的這隻煙給揉爛了。
他就這樣坐在這裡,一張像是爬滿螞蝗般樹皮的臉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依然和平常一樣的冷酷嚇人,可他那雙像是鑲嵌在老樹皮上深邃如潭的眼眸,稍微仔細觀察,卻發現裡面盛滿滿滿的擔憂和焦慮不安。
他昨天知道鄭一帆定到了兩張去拉斯維加斯的機票時,就已經清楚的意識到鄭一帆是要帶她去結婚,而他,又怎麼可能會讓他們倆去結婚呢?
他今天這麼做,只不過是想要把他們倆分開而已,只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她居然——以死抗爭!
在她的心裡,他的影子一絲一毫都沒有了嗎?她曾經不說過要爲他守一輩子的嗎?
現在,他再次給她機會,讓她守他一輩子的機會,她爲什麼,卻要早早的棄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