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槍聲劃破長空,她呆呆的看着子彈朝着她射來,想要躲開,腳下卻像是生了根,怎麼也無法移動。
就在絕望的閉上雙眼時,眼前人影閃過被人抱在懷裡,替她擋住了那致命的一擊,隨即倒在血泊中,紅的刺目。
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溫柔的聲音再說,“念念,我對你的承諾我做到了,再也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了”,她想要說我不要你的保護,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喉嚨卻痛的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那個總是帶給她溫暖的男子就那樣爲了救她而躺在了血泊中一動不動,無論怎麼呼喊,都得不到他的任何迴應,她只能抱着他冷冰冰的屍體放聲痛哭……
“病人的血壓不斷上升,情況很是不妙,胎兒可能會保不住。”負責手術的副手醫生邊檢查邊道。
主治醫生擰了下眉,剛纔進入手術室的時候院方領導交代了一定要保護大人跟孩子,可眼下的情況別說是孩子了,就是大人也很危險……
“這樣,你去跟病人的家屬說明情況,讓其在手術書上簽字。”主治想了想道,“病人的情況一定要講清楚了,速度要快,多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
醫院這個地方每天都有新生或者死亡,一般家庭遇到這種事情就算了,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醫生想要看到的。但有的病患家裡是很有勢力的那種,一旦鬧起來了,倒黴的就是醫院跟主治醫生了,不關他們的事情也會被按上罪名。
陸灝南慌亂不安的扥過後在外面,他心裡不僅僅擔心此刻在手術室內的顧念兮,還擔心着身中數槍的蕭絕。這兩個人不管是誰出了事情,他都會無法安心的……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一名滿手鮮血戴着口罩的女醫生走了出來,示意護士將手術同意書遞給他,“先生,病人的情況很不好。羊水早破,胎位不正,臍帶繞頸一週,胎兒中度缺氧……病人失血過多,剖腹產的話也會有風險,請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
陸灝南抓着手術同意書,手顫抖個不停,語氣卻竭力沉穩,“醫生,我太太就拜託你們了。如果……真的要選擇一個的話,我選擇保大人。”這話,他說的無比的困難。
薛景緻跟花清寒不放心,也來到了手術室外面,恰好聽到這話,兩人都是一愣。
“我們會盡力的,您放心!”醫生的回答很公式化,他們是醫生,不是上帝,可以決定人的生死。
陸灝南拿着筆的手顫抖個不停,看着上面的字跡都覺得模糊不清,想到還在等待的顧念兮,他毫不猶豫的在需要簽名的地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一定要保我的太太,不然的話我讓你們的醫院就此不復存在!”平靜的面容,說出來的話卻寒意十足。
被病患家屬“威脅”不止一次的女醫生,也被這冰冷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毫不懷疑要是裡面的病患要是有個外衣,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會做出毀了他們醫院的事情來。
“還……還有件事情,病人情況很糟糕,子宮無法自主收縮,手術中很容易引發大出血,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什麼最壞的打算?”薛景緻白着臉問,她剛從蕭絕那邊跑過來,手術還在進行,不放心顧念兮又跑到了這邊來。
“不排除切除子宮的可能。”
薛景緻執聽到這話心都揪了起來,她的表妹怎麼就這麼的多災多難,老天待她何其的不公!
陸灝南覺得眼前一黑,他也以爲自己是聽錯了,可景緻的反應,醫生臉上的憐憫,都在真真切切的告訴他這話是真的,不是他聽錯了,也不是醫生說錯了。
一個女人,最偉大的事情無外乎就是孕育孩子,成爲一個母親。而稍微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一旦拿掉了子宮,以後就再也沒有辦法做母親了……
這樣的事實,無疑太過殘忍了點。
“先生?”醫生拿掉了病人家屬的簽字本該走了,可看着眼前面色冷峻的男人,不知道爲何就是嚇得不敢走。
“醫生一定要保大人,我只要我妻子好好的,其餘的……我都不在乎!”
即便是見慣了生離死別的醫生聽到這話,也不禁爲之動容,重重的點了點頭。
醫生跟護士很快進了手術室,陸灝南眼前發黑,腳下踉蹌着,要不是花清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肯定會栽倒的。
“陸灝南,你沒事吧?”薛景緻一臉擔憂,她此刻也是心亂如麻,最親的人,最愛的人,都在手術室裡搶救,可她偏偏什麼都做不了。
陸灝南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臉上滿是痛苦,“清寒,要是孩子保不住了……念念她會崩潰的……”
要是沒有沈彥琛的死,孩子保不住的話念念說不定還能承受的主,可沈彥琛爲了救她而死,念念她是那麼重感情的人,她一定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會徹底崩潰的……
“小兮她吃了那麼多的苦,爲了老天對她這麼的不公,要是孩子真的有個萬一,她哪能承受得住啊!”薛景緻鮮少落淚的,這一刻卻沒忍住哭了出來。
“所以……”陸灝南擡眸看着兩人,一臉誠懇,“景緻,清寒,拜託你們迅速去找個女孩來,最好是剛剛出生的,不管是偷是搶還是買,都一定要弄個女、嬰過來。”
“你瘋了!紙包不住火,你這樣做以後小兮知道了怎麼辦?她還是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的……”薛景緻一下就明瞭他的用意,卻極爲不贊同。在她看來,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日後事發了顧念兮接受不了,還不如現在就讓她知道事情真相,也好過以後活在痛苦悔恨之中……
“是啊,大哥,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別說日後小嫂子會不會知道真相了,就是在南非這裡找一個剛出生的中國女、嬰那也如同大海撈針啊!”花清寒也勸道,這裡不比國內,醫院、福利院都有剛出生被拋棄的嬰兒,關鍵這裡是南非啊,哪有人在這裡產下孩子還拋棄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們速度去找嬰兒,一定要在念念手術清醒之前抱到醫院來。”陸灝南目光沉了沉,冷冷道:“這件事情天知地知,我們三個人知,若是有人在念念面前說漏了嘴,莫怪我不講情面!”
薛景緻看着五官冷峻,眉頭緊擰,眼裡透露着明顯殺意,整個人散發着陰翳而悲痛氣息的陸灝南,怔了怔,才失聲道:“你簡直是瘋了……”
陸灝南聽到這話,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輕描淡寫道:“都說一念成魔,爲了念念瘋狂又如何!”
薛景緻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大哥,你別急!我已經吩咐下面的人去尋找了,很快便會有消息的。”花清寒雖然也覺得這樣的做法不理智,但他向來對陸灝南的話奉若神明,別說是弄個孩子了,就是讓他去殺人,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病人子宮無收縮,準備切除子宮!”
顧念兮意識有短暫的清醒,她雖然聽不懂醫生的話,但看着周圍的情景也知道自己此刻正在手術中,她眨了眨眼睛,嘴裡艱難的發出聲音,“醫生,我的孩子怎麼樣了?一定要保孩子……”
爲她監測血壓的護士見她睜開了眼睛,嘴裡還說着什麼,卻聽不懂,彎下腰用英語問了一遍。
顧念兮纔想起來這裡不是在國內,她用英語將自己的話給重複了一遍,強調危險的話一定要保孩子。
主治醫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護士還是將顧念兮的意思說了一遍。
“Georgeson,病患丈夫的意思是保大人,病患卻堅決保孩子,我們要如何做?”適才拿手術同意書給陸灝南簽字的女醫生,也是手術的助手問。
Georgeson看着意識不清的顧念兮,又看了眼已經露出頭的孩子,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奇怪,病人突然宮縮了……快,抓緊時間取出孩子,我來爲病人手術。”
顧念兮眼前又浮現了海島上的一幕,她還能感覺得到沈彥琛在他的懷裡逐漸沒了溫度,眼角有淚水滑落……
手術還在緊張的進行着,外面等候着的陸灝南也越發的不安,幾次都想要衝進手術室一探究竟,可腳卻怎麼也邁不開來,臉上有冰冷的液體滑落下來。
花清寒去找嬰兒去哪裡,薛景緻沒有跟着去,她怕陸灝南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故留下來看着他。
“哇——”
一聲響亮的啼哭,讓意識不清醒的顧念兮露出了虛弱的微笑,護士急忙抱着因爲在母體內缺氧而臉色烏青的孩子過來給她看了一眼。
看到臉色青紫,哭了一聲後再沒有動靜的孩子,顧念兮心裡也是欣慰歡喜的,想要碰一碰孩子的小手,渾身虛軟的一點力氣也沒有,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手術室的燈倏地滅了。
陸灝南站了起來,速度飛快的衝到門邊。
護士推着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孩子走了出來,一臉欣喜,“先生,恭喜你是個男孩。”
陸灝南卻顧不得看孩子,慌張不安的問:“護士小姐,我妻子呢?她怎麼樣了,還好嗎?她有沒有危險……”
一連串的問題讓護士都暈了,她還要送嬰兒去新生兒那邊去,聽到這些問題不免奇怪孩子的父親怎麼一點也不擔心孩子,卻仍舊答道:“母子平安,具體的情況您稍後問醫生。”
母子平安……
陸灝南耳朵裡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裡,只有這一句“母子平安”不斷迴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