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霞眼珠一轉,謊話早就編的差不多了,她輕輕的嘆息一聲道:“唉,其實我也不知道在這過了多少年了,那一年呢,我和娘撐船渡河,忽然間,竹筏被掀翻,我好像看到一條金光燦燦的鯉魚飛了起來,緊接着,我就見到一個白鬍子老爺爺,那老爺爺高興的叫了起來,就在遠處的岸邊,瘋了似的就跳下了河,然後就拿出一個什麼東西,再然後,就見一道道水柱撲面而來,就把我打暈過去了,等我醒來時,就到了這裡了。
陶天喜嘆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你和你孃的所乘坐的竹筏之所以會被掀翻,一定是你們也遇到了那條龍魚,當時,正巧山海老人抓那條魚,於是就用這寶葫蘆把大部分水給吸了進來,誤把你給吸進了葫蘆裡了。”
姚霞這個笑,她自然聽玉霄講過這個故事,現在順便編造起來,當真是天衣無縫的謊言。
陶天喜嘆道:“唉,要是這麼算的話,你在這裡面當真是好久好久了。”
姚霞道:“是呀,當時我只有七歲的呀,可漸漸的過了好久好久,我也長高了,而且我胸前面也鼓鼓的長出兩個大包,就跟我娘那裡似的……”
陶天喜苦笑,女人長大了,當然會不一樣了,可是她竟然好像什麼都不懂。
姚霞故意道:“叔叔,我也不知爲什麼,我胸前的兩個大包鼓鼓囊囊的,漲的好難受,對了,我是不是得病了?你摸摸看,真的好大,真是好煩人呀,而且,過一段時間,我……我尿尿的地方哪裡好像就莫名奇妙的流血,你說,我是不是得了重病,是不是快要死了?嗚嗚嗚嗚……”
她說着,忽然抱住陶天喜就哭了起來。
陶天喜是又好笑又痛心,這本就是女人長大後自然而然的現象,可是她被關了這麼久,竟然什麼都不懂,如何不令人痛心?
姚霞用手摸了摸陶天喜的胸,哭道:“你看看,你這裡就沒有大包,你這裡就沒腫,看來我真的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呀,嗚嗚嗚嗚……”
陶天喜就覺得手足無措,輕輕摸摸她的秀髮,柔聲道:“傻孩子,你沒事,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呀,女人長大了,就會這樣的,如果不這樣,那纔是有病呢,你很健康,你根本就沒病,不要哭啦……”
姚霞破涕而笑,道:“真的?”
陶天喜輕輕給她擦擦淚水,笑道:“當然是真的了,你還記得你爹爹嗎?你爹爹就是男人,你沒見到你娘跟你爹爹不同嗎?”
姚霞道:“哦,原來是這樣呀。”
陶天喜嘆道:“唉,我替你算算,你今年多大了,凌玉霄今年十八歲,曲仙兒也是十八歲了,凌玉霄來我們這裡八年了,而山海老人在傲人族住了三年多,這基本就十年了,他抓那條龍魚的時候,估計還在五六年前,也許還要久,這樣算來,你呢,最起碼也有二十五六歲了,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姚霞暗自好笑,故意又道:“喂,你說你是男人?男人跟女人不同嗎?爲什麼不同呢?讓我看看你好嗎?”
陶天喜一陣的緊張,暗自苦笑道:“唉,這女子雖然這麼大了,可是自小被關在葫蘆裡,什麼都不懂,真是又幼稚又可憐,只可惜,龍魚早就得到了自由,而她卻始終沒得到自由,唉,難道我這次來這裡,就是天意要救她出去的?”
陶天喜趕忙握住了她亂摸的手,一本正經的道:“傻孩子,男人和女人是不能隨便亂摸亂看的,這就叫非禮勿動,非禮勿視。”
姚霞心裡這個笑,她還從沒有見過陶天喜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
姚霞故意道:“叔叔,咱們既然都關在了這裡,以後也出不去了,既然你是男人,我是女人,那咱們不如就在一起吧,我記得我娘說過,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會生孩子的,咱們生孩子好嗎?其實,我早就想男人了,也不知爲什麼,心裡癢癢的,就是想男人,叔叔,不如咱們就在一起睡覺吧,好不好,來吧,我想知道男女之間是什麼滋味。”
陶天喜就覺得腦袋翁的一聲,趕忙竄了出去,連連道:“不行,不行,你幹什麼呀?”
姚霞抽泣道:“我……我寂寞呀,我想男人,這是不是很骯髒呀?叔叔,你就成全了我吧……”
她說着,又撲了過來。
男人想女人,女人想男人,人就像木偶一樣,因爲寂寞,因爲孤獨,因爲**,所以,男人才會需要女人,女人也需要男人。
人,豈不是**的玩偶?
她又有什麼錯?難道錯就錯在不該有**嗎?
可是人又怎能沒有**呢?
陶天喜就覺得心一陣亂跳,一個嬌軟的身軀就倒在了他的懷中。
陶天喜連忙推開了她,支吾道:“不行呀,不行,男人跟女人在一起會生孩子的,不行呀!”
姚霞道:“那樣不是更好?咱們這麼寂寞,若是生個孩子,咱們不就不寂寞了?”
孩子何嘗不是父母的玩偶?
男女因爲寂寞纔在一起,因爲怕寂寞才生孩子,因爲怕老無所靠,才生孩子,世界萬物就這麼繁衍了下去,都是因爲寂寞,孩子,豈不就是父母的玩偶?
陶天喜就覺得心一陣絞痛,痛聲道:“你覺得我們該生孩子?難道我們寂寞不夠,痛苦不夠,還要生下孩子,讓孩子繼續承受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不見天日的折磨和痛苦嗎?難道因爲你想男人,我想女人,就因爲我們自己寂寞,再生下孩子替我們承受這份折磨嗎?你不覺得太殘忍了嗎?”
姚霞的心都要碎了,她沒想到,陶天喜竟然會這麼說,難道他之所以逃避她,只因爲他不想有後,不想成親生子,不想自己寂寞孤獨,再叫自己的後代繼續着這份寂寞嗎?
難道他寧願忍受寂寞,也不想再看到下一代再這麼像他這般的寂寞嗎?
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發現當真是越來越不認識他了,他表面看起來嘻嘻哈哈沒個正經,難道內心真的是那麼的寂寞嗎?
寂寞的不想再看到後代再繼續他所承受的寂寞嗎?
姚霞不由得長嘆一聲,鬆開了他的手,離開了他的懷抱。
姚霞幽幽道:“你寧願自己忍受寂寞,也不想有個孩子陪你度過寂寞嗎?”
陶天喜黯然道:“唉,你想想,我們因爲**在一起,在一起快樂,結果生出了孩子,而不能帶給孩子幸福,只能帶給孩子痛苦,那爲什麼要生孩子?難道我們自己痛苦不行,還要自己的孩子也痛苦嗎?若是那樣的話,我寧願自己寂寞孤獨到死,也絕不會要孩子,你能明白嗎?”
姚霞嘆道:“我懂,我明白,我什麼都明白。”
陶天喜嘆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離開這裡的,我相信,我的徒弟不會不管我的,他說不定只是惡作劇罷了,我對他那麼好,他怎麼能害我?怎麼能折磨我呢?”
姚霞點頭道:“你是個好人。”
陶天喜嘆道:“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你知道我爲什麼會拒絕你嗎?也許,你以爲我很無情,來,咱們好好談談心好嗎?”
姚霞點點頭,於是二人又並肩坐在了一起,這無邊無際的寂寞和黑暗,他們坐在了一起,彷彿不再那麼寂寞,也不再那麼孤獨了。
第四十七章傾訴
他之所以逃避她,原來只是爲了不想有什麼牽掛,若是成了親,有了孩子,就有了牽掛,也許,他覺得自己是孤獨寂寞的,所以不想再看到以後自己的孩子也如他一般的痛苦。
生命也許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是孤獨寂寞的!
人生下來,也許本就是可憐的,本就是孤獨寂寞的!
生命本就是世間萬物的玩偶,生又何歡,死又何苦?
姚霞從沒想到認識這麼多年的他,竟然像不認識他一樣,難道他嘻嘻哈哈的外表下是一顆沉痛孤寂的心?
這放蕩不羈,胡鬧玩笑,難道就是他做人的掩飾?
陶天喜嘆了口氣道:“唉,其實呢,我是一個孤兒,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父母是什麼樣子了,我只知道我的父母,整日裡不是打就是鬧,我一天好日子也沒過,後來,也不知爲什麼,父母也死了,就只剩下了我孤獨一個人,我就四處流浪乞討度日,唉……爲什麼上天要生我?爲什麼我父母要生我?活在這世上,這麼痛苦,這麼寂寞,爲什麼要讓我來到這世界?既然活着這麼痛苦,我又爲什麼要成親生子,再把這痛苦繼續下去?也許,人類就這麼結束,生命就這麼斷絕,又有什麼不好?做天地命運的玩偶,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毀滅!”
姚霞靜靜的聽着,她的心猶如在滴血,長嘆道:“那後來呢?”
陶天喜道:“後來,我被我師傅聖帝真君遇到,他可憐我,就收留了我,就傳我道術,傳我武藝,傳給我所有他會的一切,可以說,若沒有我師傅,也許我早就不在了。”
姚霞道:“那你……你師傅呢?”
陶天喜黯然道:“他死了,人既然生,爲什麼要死?既然活到最後還是一場空,爲什麼要生下來遭受人世間的這麼多磨難,然後再痛苦的死去?生命的本身,也許根本就是可悲的,人活在這世上,就跟世間的玩偶有什麼區別?生老病死,愛恨別離,種種折磨,種種痛苦,無邊無盡的孤寂,人,豈不是世間的玩偶?就像我們現在一樣,跟玩偶又有什麼區別?”
姚霞雙眼已經溼潤了,若沒有這次單獨談心,他又不清楚自己是誰,也許她一輩子也不會認識他是什麼樣的人。
姚霞嘆道:“你師傅既然學法術的,可爲什麼會死呢?”
陶天喜苦笑道:“人又如何能不死?就算道術高又能如何?在天地的眼中,跟玩偶又有什麼區別?這世上,誰也不能永遠的陪着誰,無論那個人對你多好,你無論如何的喜歡那個人,無論你如何的離不開他,等到上天把咱們這些玩偶玩夠了後,捉弄夠了後,就會讓咱們死去,就會讓彼此痛苦的分離,你說,生命何等的無情和殘酷?既然我們自己都這麼痛苦,又何必再生兒育女讓將來的孩子也這般的受盡天地間的折磨呢?”
二人均一陣沉默,陶天喜嘆了口氣道:“其實,以我師傅的修爲和道術,即使再活幾十年是沒有問題的,可是他爲了一個人,甘願耗盡自己的精力,只爲了跟那個人再單獨相處六個時辰,因爲他始終覺得虧欠她的太多太多,多的這一生一世也無法償還,六個時辰也許太短,可是他只能做到這裡了。”
姚霞故意吃驚的道:“六個時辰?”
陶天喜沉痛的點點頭道:“不錯,他之所以死,就是因爲爲了這短短的六個時辰!我師傅有一個紅顏知己,名叫龍逸,人稱龍女,生的是貌美如仙,天香國色,只是性子要強好勝,傲氣十足,而我師傅也是孤傲之人,故此,二人雖然彼此傾心相愛,可是卻始終沒有走在一起,後,我師傅學了道,隱蔽深山幾十年,窺破天機,學了一身的道術,於是就遊歷四方,斬妖除魔,可是那個龍女聽說我師傅學道,她竟然也專心修行,勢要跟我師傅一較高下,二人均是修行了近百年的功力,道行了得,原本天帝山方圓千里之內,都是妖魔鬼怪,可是我師傅以一人之力,將方圓千里的妖魔斬殺殆盡,纔有了這繁榮安靜的景象,人們才得以平安度日,而那個龍女,也尋到一處山,就離着我師傅不遠,也是把山上的妖魔殺盡斬絕,從此在那山上修行,他們相隔並不遠,可是卻沒有來往,因爲彼此依舊是對往事耿耿於懷,過了不久,我師傅就開始收徒,於是,他一連收了八個徒弟,都是可憐的孩子,然後又收了不下百餘名普通弟子,傳了一些道術,漸漸的,學道的人越來越多,他就創辦了玉清教,爲了維護方圓千里的平安,他就把自己的八個徒弟分別分佈於八個山峰,最後,他才收的我,我是他最後一個小徒弟,師傅對我特別喜愛,幾乎高於另外的徒弟,而我悟性也高,所以論本事在我們師兄弟九人中,要數我最高了,而那龍女聽聞我師傅收徒傳道,她也毫不示弱,也就在龍女山收徒傳道,十年後,她的徒弟都長大成人,我們的道術也修習好了,於是,她就找到我師傅,要跟我師傅比較高下,不是他們倆比,而是叫我們做徒弟的比較高下,她知道我師傅收了九個親傳弟子,結果她也收了九個女子做親傳弟子,稱作是玉龍九女,對應我們天帝九子,我師傅推不過,只好同意較量,於是,我們第一年就開始比了,師傅早就關照過,我們也知道她跟師傅的關係,於是,就算能贏也不贏,跟她打和,就這樣,第一年我們打和,三年後她又要比試,結果又是平手,又過了三年,她又來提出比試,我們又開始比,後來師傅實在沒有辦法,覺得三年一比時間太過繁瑣,乾脆就定下了九年一比試,就這樣,我們這一比武前前後後就比了二十多年,當第二個九年比完了後,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由於在比武中,多次接觸,玉龍九女其中的五個……不,是六個,跟我們九個師兄弟的幾個人關係開始密切了,第一個,我大師兄跟精通音樂的玉龍四女相愛了,他們把這事就挑明瞭,結果,龍女震怒,不同意,可玉龍四女我大嫂秦揚,鐵了心的跟我大師兄,我師傅卻很高興,於是親自找到自己的老朋友,那個紅顏知己,親自提親,龍女必經還是愛慕我師傅的,也是愛她徒弟的,於是,就同意了這門婚事,可這一來更壞了,其他的玉龍九女竟然也紛紛提出要出嫁,龍女祖師是龍顏震怒,斷言哪一個徒弟再敢出嫁,就斷絕師徒關係,嚇得那些人再也不敢多說,只是暗地裡傷心,可是這件事過了不過才兩年吧,龍女祖師忽然得了不治之症,突然暴斃,死的太過突然,就連我師傅都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當時……前來報喪的是她……”
姚霞暗笑,當時前來報喪的正是她自己,她當然清楚,可是卻故意問道:“她是誰?”
陶天喜苦笑道:“她……她就是我剛剛叫的姚霞。”
姚霞微笑道:“喂,你跟她很要好嗎?”
陶天喜苦笑道:“算是朋友吧,當時她來報喪,我師傅聽了整個人幾乎都要崩潰了,好像靈魂都被掏走了一樣,於是,他痛哭失聲,駕雲就飛到了龍女山,我也緊隨而去,可是他還是去的遲了,遲的連心愛之人最後一面也沒見到!那時,他才明白,那個女人對他是何等的重要,也許,知道她還活着,還在世,並不會多麼牽掛和想念,可是她一旦永遠的死去,他的心就碎了,他身份這麼高貴,可是卻如瘋了似的痛哭,直哭的我們這些做徒弟的都陪着落淚,後來,他哭了一炷香多的時間,然後恢復了往日的尊嚴,把我們九個人叫到近前,叮囑了幾句,然後決定用傳說中的追日**,去追趕即將落下的太陽,傳說中,追着太陽不叫太陽飛離自己的視線,每追一日一夜,就可以令時光倒回兩個時辰,他爲了擬補這些年的遺憾,多跟心愛之人多待片刻,於是苦苦追日三天三夜,這才換回了時光倒流了六個時辰,這六個時辰是他用生命和畢生的修爲換回來的,爲了這短短的六個時辰,他耗盡了所有的精力,幸好達到了目的,他精疲力盡的趕了回去,由於追回了六個時辰,龍女還沒有斷氣,只不過已經看得出只能支撐幾個時辰了,我師傅把所有的經過一說,龍女這才知道,六個時辰後,自己就會死去,二人再也顧不得什麼,相擁而泣,龍女知道這珍貴的六個時辰,是我師傅用命換來的,於是再也不那麼好勝,也開始溫柔了起來,於是跟我師傅相擁而泣,把我們做弟子的都趕走,只留下了他們二人,於是二人手拉手坐在一起,開始敘談過去的往事,往事的快樂,悲傷痛苦,往事的甜蜜和回憶,就這麼,二人在這六個時辰內,誰再也沒有離開誰,直到死去,他們也要求埋在一起,龍女祖師死後,叮囑弟子,可以隨意嫁人,於是,那些女弟子才大部分嫁給了我師兄弟們,唉……六個時辰,爲了六個時辰,師傅苦修百年,就這麼毀之一旦,可是他死的卻很開心,他臨死時告訴我說,他這一輩子最開心的就是這短短的六個時辰,他只恨年輕時沒有珍惜,乃至於浪費了幾百個幾千個時辰,他說,如果時光可以倒回,他寧願放棄這百年的修爲,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唉……用生命換六個時辰,來擬補過去的遺憾和虧欠,唉,太遲了,太遲了,幸好他道行高,這才追回了逝去的光陰,可是他這麼高的道行,卻也僅僅只能追回六個時辰!唉……”
陶天喜再也沒有嘻嘻哈哈的開玩笑,心情好像十分的悲痛沉重,他嘆了口氣道:“你說說,人生百年,轉瞬即到,人既然都要死去,爲何還要生下來受這些痛苦呢?所以,我不要不快樂,所以我到處玩,不做天地的木偶,我就算死去,這一生也值了,因爲我畢竟是快樂的。”
不做天地的木偶,每日裡只追求開心快樂,姚霞的心又是一震,難道在他的心中,真的再也沒有牽掛,再也不想有什麼牽掛嗎?
姚霞道:“那後來呢?你既然跟那個女子很好,是不是也娶了她了?”
陶天喜長嘆一聲,道:“沒有,我沒有娶她,你說,我這麼痛苦,人活着這麼寂寞,我要是跟她成了親,有了牽掛,再有了孩子,難道我這一生痛苦還不夠,還害了她?還要害了孩子?”
姚霞道:“那你呢?你喜歡她嗎?”
陶天喜皺眉道:“其實說句心裡話,我真的不討厭她,而且真的很喜歡跟她在一起,她這個人不那麼悶,不像你一樣,沉默寡言的,跟她在一起永遠不會那麼悶,那麼寂寞,只是,她……她是女人呀!如果她是男人,我們真的可以成爲很要好的朋友,就像我的三個好朋友一樣,可是她是女人,我又怎能跟她走的太近?男人和女人走的近,是要成親的呀,是要生孩子的呀!唉……我一見到她我就只好躲着了,因爲我不想害了她。”
姚霞微笑道:“那你到了這裡,我相信她再也找不到你了,那你爲什麼不高興?”
陶天喜苦着臉道:“唉……等我到了這裡,知道被我徒弟捉弄,感覺到再也出不去時,我就覺得心中好空虛,沒想到,第一個想見得人就是她,我真想見她一面,因爲我要真的出不去了,死在這裡,若不見她一面,就跟我師傅似的,就算死恐怕都懷着遺憾而亡,因爲我真的對不起她,她爲了我,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嫁人,唉……我已經四十五歲了,她也有四十歲了,唉,青春,青春一去不回……”
二人一陣的沉默,青春,人生能有多少青春可以揮霍浪費?
陶天喜嘆道:“人,壽不過百歲,其實,活到七十歲的就已經寥寥無幾了,我現在已經四十五歲了,若不是修道,還能活幾年?頂多也就是活個十幾二十幾年了,要說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了。”
姚霞問道:“你之所以不肯跟我那……個,難道就是爲了她?”
陶天喜苦笑,反問道:“喂,這麼多年,你怎麼活過來的?若是我一個人在這裡,別說這麼多年,就算一天我都想死了算了,當我感覺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才真的覺得她的重要,才明白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喂,你怎麼活着的?你都吃些什麼?”
姚霞嘆道:“這裡呢,有酒,也不知爲什麼,會有酒喝,而更奇怪的是,這酒中竟然有時候還有魚,唉……不過呢,最近這些年,酒是越來越少了,而魚也越來越少了,看來,再過幾年,這些酒和魚就要吃沒了,那我就要餓死了。”
陶天喜嘆道:“酒?唉,這裡本就是放酒的地方,至於那些魚呢,是從葫蘆的另外一面過來的,這酒之所以少了,是因爲我這個徒弟不喝酒,把酒都送人的緣故。”
“你的徒弟?”
“不錯,這個葫蘆原本是那個誤把你關到這裡的那個老頭的葫蘆,不過那老頭死了,就把這葫蘆送給了我這個徒弟。”
姚霞故意恨恨的道:“死的好,死老頭,平白無故的把我抓到這裡,害我一個人孤獨的活了這麼多年!”
陶天喜道:“其實那老頭自己也不知道把你收了進來,這老頭不是故意的,可有人比這老頭還可恨,不是故意的,還有情可原,可若是故意的你說說多可恨?”
姚霞暗自好笑,問道:“你是被人故意收進這裡來的?”
陶天喜就把這些事說了一遍,嘆道:“他故意的用那個什麼嗞梨花騙我,說放那個越黑越好看,越黑越好玩的,他是我的徒弟,我就沒多想,誰知道他收我進來,就再也沒有放別人進來,你說說看,他這不是想我死?對了,他一定是以爲自己的道術高強,唯一的對手是我,要是除去了我,他就沒有對手了,一定是這樣的!”
姚霞笑道:“你怎麼這麼想你的徒弟呢?也許他是故意跟你開玩笑的呢?”
陶天喜氣的跳了起來,怒道:“開玩笑?有這麼開玩笑的嗎?沒有吃,沒有喝,黑洞洞的,就把我關在這裡,你說,他什麼居心?不就是想困死我?不就是知道打不過我,把我困死,他就沒對手了?”
姚霞道:“也許,他過個十天半月的把你再放了呢?”
陶天喜怒道:“關着我玩?我是他師傅!徒弟這麼對師傅的?我看他關着我,就把我養在這裡了,到時候,餵我點吃的,把我當魚養着呢!”
姚霞暗暗好笑,但不好說破,問道:“喂,你說的那好玩的東西是什麼?能不能讓我玩玩?”
陶天喜道:“當然可以了,我找找啊,我剛剛隨手丟了,也不知丟哪去了,不過呢,那東西還真的很好玩的,要不是這麼好玩,這麼好看,我怎麼會被騙到這鬼地方。”
眼前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辨不出方向,更不知丟到哪裡去了,陶天喜就這麼用手摸着,來來回回的在這附近尋找着那小籃子,忽然,他就覺得一腳踩入了水裡,溼漉漉的弄溼了一腳。
陶天喜氣的罵道:“這鬼地方,怎麼還有水呢?咦……不對,是酒味,難道這是酒嗎?”
他高興的俯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大喜道:“哈哈,還真是酒呢!”
姚霞悠悠道:“廢話,這裡有很多酒坑呢,這些酒可是仙酒呢。”
在他們這些猶如芝麻大小的人類眼中,這些當然就是仙酒,哪怕是一滴酒,如今在他們眼中,也成了小水池了,因爲他們實在是太小了。
就好像一隻螞蟻一樣,在人類的眼中,一滴水,一塊指甲大小的石頭,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可是在螞蟻的眼中,這一滴水就可以淹死它們,一塊小小的石頭就可以壓死它們,是那麼巨大。
現在,葫蘆裡的酒雖然差不多沒有了,可是也難免有一些遺留下來得小酒露,這些酒露就足夠他們這麼渺小的人喝上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