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時節,冬至節。沅安的百姓在冬至節這一天有吃羊肉的習俗,吃了羊肉好保暖。
婆婆幾天前就吩咐人準備好了羊腿,廚房裡時不時飄出一陣肉香。
大雪已經接連下了幾天,到處堆滿積雪。沅安地處西南,一年四季分明,冬季雖然有下雪,但是也不過是小雪罷了。這一場雪接連下了幾天,只怕是沅安有史以來最大的雪。
天氣寒冷,加之今日是冬至節。裴翼楠早早的打發衙門的官差們回去了,只留下值守的人。
很久沒吃羊肉,江朝露饞得慌。雖然,很多人不喜歡羊肉那股羶味,但是婆婆做的羊肉味道絕對不比外面的大廚差,無論是清燉還是紅燒,她都喜歡。婆婆很喜歡做飯,只要有人誇她做飯好吃,她就高興得不得了。
江朝露很期待婆婆今日做的羊肉,想想她不禁流起口水來。
房間裡,早已放上火盆,江朝露手裡抱着暖爐,房間裡很暖和。在京都呆了幾年,京都的冬日可比沅安冷得多,初次體會這裡的冬季居然是別有一番美景。
整日跟着裴翼楠屁股後面轉習慣了,這幾日閒下來總覺得無事可做,無聊至極。走出房門,冷風撲面而來,江朝露急忙縮縮脖子,擡起頭來望了望天,大片的雪花依舊漫天飛舞,天上佈滿烏雲,許久沒見太陽,人都要捂得發黴了。也不知道這雪何時才能停?
此時,天已經暗下來了,潔白的雪映得天空發亮。
還未進廚房,便從廚房飄出一陣陣香味。江朝露嚥了咽口水,加快步伐。走進廚房,婆婆正在忙碌着,令她沒想到的是裴翼楠也在廚房裡,正在燒火。這恐怕是她第一次看見裴翼楠做這樣的事。
看見江朝露進來,婆婆擡起頭來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裴翼楠看見她臉上略顯慌張。江朝露走過去,坐在他身旁,問道:“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兩人一時不說話,支支吾吾的,最後還是婆婆搶先回答道:“沒什麼,我跟律之在聊你們三個小時候的事。”
江朝露看了一眼裴翼楠,顯然有些不相信,繼而擡起頭看着忙碌的婆婆,說道:“婆婆,今日是冬至節,做了什麼好吃的?”
李詩詩笑了笑說道:“你放心,都是你愛吃的,清燉羊排,孜然羊肉,怎麼樣?”
江朝露一聽,喜出望外,高興不已,點點頭,“我喜歡,謝謝婆婆。”
“傻丫頭,一家人客氣什麼!”
終於等到飯點,江朝露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嘗一嘗婆婆做的羊肉。一家人圍坐在桌子旁,看着碗里人氣騰騰的羊肉,一種熟悉的溫暖感油然而生。
江朝露饞的直流口水,夾起一塊羊排,配上婆婆調製的蘸料,那味道簡直安逸巴適。孜然羊肉麻辣適中,味道也不羶腥且很香。
一人斟上一杯溫熱的白酒,喝下之後,從口一直燒到心,全身透着一股熱乎勁,暖和得緊。
飯吃到一半,裴翼楠掩嘴咳嗽兩聲,一直盯着李詩詩,還不住的向她眨眼睛。奈何李詩詩只顧着吃菜喝酒壓根沒注意到,這動作倒是引起了江朝露的注意。
“相公,你眼睛怎麼了?怎麼還咳嗽起來了,是不是感冒了,哪裡不舒服?”江朝露說着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裴翼楠的額頭,被裴翼楠趁機躲開了。
“沒事,眼睛裡進沙子了。”裴翼楠笑着敷衍道。
消停一會兒,結果咳嗽聲再次響起,聲音居然比之前還大。這時,李詩詩才反應過來,眼光投向對面的白玉簫,對他說道:“簫兒啊,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成家了。你告訴母親,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母親也好替你張羅。你看律之跟小露也都成了親,現在就剩你了。自從你來到裴家我和你父親一直拿你當親生孩子一般,我現在就希望你能儘早成家立業,了卻我的一塊心病。”
沒想到久不發表言論的裴朗毅,這次居然也站到了李詩詩的這一邊,對白玉簫說道:“是啊,簫兒,你母親說得也有道理。早日成家,也好安定下來。”
江朝露聽見公公婆婆的話,想起之前裴翼楠就說過,他要讓婆婆替白玉簫物色一樁親事,她一直以爲裴翼楠是說着玩的,沒想到他居然當了真,想起之前裴翼楠怪異的舉動和婆婆在廚房竊竊私語,心中已經明瞭。之前,估計就是在跟婆婆說這件事,看見她進了廚房,怕她知道要指責他,纔不將此事告訴她。
江朝露口吃饅頭心有數,知道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裴翼楠。
瞪了一眼裴翼楠,此時的裴翼楠所有注意力都在白玉簫那裡,哪裡會注意到她那可怕的眼神。
然而,白玉簫聽完他們的話,並未急着回答,他的眼神透過身旁的裴翼楠,定格在江朝露身上,然而只是一瞬,又匆忙別開。
“父親,母親我先不着急,我現在還沒有成親的打算,再等兩年也不遲。”白玉簫嘴角多了一抹笑容,聲音清麗帶着幾分落寞。
李詩詩一聽,將手裡的筷子重重的向桌上一放,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吼道:“你說你都是二十一歲的人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再等下去只怕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你。”
裴朗毅一見激動的李詩詩,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淡定一點,不要着急。
眼看着飯桌上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江朝露和裴翼楠也不好發表意見。這個時候,幫誰都會顯得不厚道,幫白玉簫,又得罪了公公婆婆;幫公公婆婆,好像有對白玉簫不公平。兩人乾脆裝聾作啞,低頭不說話。
兩人藏着腦袋當鴕鳥,沒想到婆婆突然對江朝露說道:“小露,你來評評理,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這下江朝露想閉嘴當啞巴都不行了,心裡早已將裴翼楠來回罵了幾遍,最後眉開眼笑的說道:“婆婆您說得有道理,當然簫哥也有他的道理。”
李詩詩一聽這話,心裡更加不高興,“你這是什麼話,都有道理,那你說簫兒該如何打算?是成家立業還是繼續當獨行俠?”
裴翼楠清清嗓子,立刻接過話頭,“父親,母親,老白這事我跟小露確實不好發表意見。母親,要不這樣吧,你先讓老白好好想一想,再給你答覆吧。今日,如果非要爭出個結果來,怕是有些困難。”
江朝露眼看着裴翼楠出來和稀泥,才鬆了一口氣。同時,白玉簫也鬆了一口氣,眼神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簫兒啊,你母親剛剛着急了點,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也是爲你好。”裴朗毅也跟着出來打圓場,連忙解釋道。
白玉簫一向不善言辭,輕輕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您們爲我好,您們把我養育成人,一直視我爲己出,我又怎麼會生氣呢。只是,我現在還沒有成家的打算,晚一點再說吧。”
面對白玉簫的堅決,裴朗毅和李詩詩也不好再繼續發難於他,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此事也只好作罷。
飯桌上本來高興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一時之間誰都不說話,只是沉默着,就連嘴裡的食物也像是變了味道。
除了李詩詩臉色不好看,還有一人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那就是裴翼楠。眼見計謀失敗,他怎能不擔心?所有人以爲這頓飯會在沉默中結束,沒想到剛剛那件事只是一道‘開胃菜’,‘主菜’還沒上場呢。
李詩詩心有不暢,兩杯酒下肚之後,指着裴翼楠的鼻子,江朝露見她動作,心裡一驚,接下來的事,怕又不是什麼好事吧!
只聽,李詩詩開口說道:“裴翼楠,你個不孝子。成親兩年有餘,打算什麼時候讓我和你爹抱上孫子啊?”
江朝露心裡叫苦連天,她就知道,一定沒好事。
“母親,您別擔心,我保證,明年一定會讓你們抱上孫子的。”裴翼楠陪笑着道。
李詩詩緩緩站起身來,一拍桌子,指着裴翼楠的鼻子,吼道:“放屁,每次問你,你都說明年,這都第幾個明年了,你要騙老孃到什麼時候?”
江朝露斜睨着雙眼,她倒要看裴翼楠今日該如何回答,兩人早就說好了要過兩年纔要孩子,原來暗地裡婆婆不知道催過裴翼楠多少回了。
“還有小露,我之前好不容易替你討來的方子,也不好好喝,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怎麼行呢?”
看來婆婆今日是打算一個也不放過了。
“是,父親母親,我們一定努力啊,您二老就不要操心了。我們吃飽了就先走了。”裴翼楠溫暖的大手拉起江朝露的,起身離開飯桌。
白玉簫見機會來了,也跟着說道:“父親、母親我也回房了,您二老慢慢吃。”
就這樣,三人跑得比兔子還快,逃出了飯廳。
只聽身後傳來李詩詩河東獅吼般的聲音,“一個個不孝子,是要氣死我啊。”
裴朗毅看着李詩詩,拉過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孩子大了,你就不要管這管那的。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你不要老是拿這些事來折騰他們。”
李詩詩不理他,一副不服氣的樣子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