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嬰望着有些醉醺醺的葉小川，道：“你真想知道我爲什麼沒殺你？”
葉小川道：“如果我沒猜錯，是因爲當夜出現的斬塵吧。”
玄嬰沉默一會兒，道：“你很聰明。我與斬塵、無雙曾經的主人有過一段恩怨，我多多少少了解這兩柄劍，我不殺你，就是因爲那夜在義莊，忽然出現的斬塵。無鋒與斬塵同時出世，這就說明當年輪迴老人以天罡神算推演的結果是對的，三生七世的怨侶，輪迴萬載的宿緣，這是關於無鋒與斬塵的詛咒，我想看看，雙劍的最後一世，到底會是什麼結果。是你，死在斬塵的劍下。還是你殺了斬塵的主人。”
葉小川的臉色微微一僵，神色變的有些不太自然了。
如果說司徒風和他說關於無鋒與斬塵的傳說，他還只是半信半疑。
但這番話從玄嬰口中說出來，那份量就大不一樣了。
玄嬰沒必要欺騙自己。
他苦笑道：“這麼說，無鋒與斬塵雙劍的詛咒是真的？”
玄嬰道：“或許吧，當年我出生的時候，無鋒與斬塵雙劍，已經出世將近三千年了，當時關於雙劍的傳說很多，有人說這兩柄劍就和干將莫邪一樣，相愛、相恨、相殺，需要經歷七世才能化解。後來輪迴老人自損百年陽壽，以天罡神算推演雙劍，說出了三生七世的偈語，我曾經見過雙劍第六世的主人，無形劍神司徒風，斷念仙子蘇卿憐。這二人年紀輕輕就達到了劍道第三重境界。”
葉小川小心翼翼的道：“我聽說，六千多年，你被司徒風與蘇卿憐追殺過？而且你還敗了？”
玄嬰淡淡的道：“是我敗了，如果單獨的對上他們一個，我有五成勝算，可是無鋒與斬塵雙劍合璧，我不是他們的對手，尤其是蘇卿憐，堪稱絕世奇女子，可惜這麼一個絕世女子硬生生的沉淪魔道。”
葉小川有些驚訝。
他雖然從司徒風的口中得知蘇卿憐墮入魔道，但爲什麼會墮入魔道，他卻是一無所知的。
正好眼前這個大殭屍認識二人，還經歷過當年的事情。
他道：“爲什麼？蘇卿憐應該是正道弟子，爲什麼會沉淪魔海？最後怎麼還死在了司徒風的劍下？”
玄嬰彷彿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中，道：“你真的想知道？”
葉小川道：“那當然，我現在是無鋒的主人，真的害怕那個關於三生七世的詛咒，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這是葉小川的心裡話。
玄嬰道：“你聽說過太虛混沌陰陽六合鏡嗎？”
葉小川表情一僵，乾笑道：“當然聽過，傳說是兩萬年前蜀山邪神前輩傳下來的寶物，還傳說此鏡內含邪神前輩一身真法精要，參悟可得長生。”
玄嬰道：“你知道的確實很多，但你一定不知道，六合鏡原是蜀山第一代祖師白眉真人傳下來的昊天鏡，後來邪神改名爲太虛混沌陰陽六合鏡。距今一萬年前，蜀山沒落，許多大門派爲搶奪六合鏡，滅了蜀山，蜀山最後一代掌門，名曰蘇長林，他臨死前，將祖宗傳承下來的六合鏡，以及蜀山最強大的劍訣神通，全部交給了他的七歲小兒子蘇鼎天，從輪迴峰的一條秘密通道中，逃出昇天，蘇卿憐就是蘇鼎天的後人，是蜀山嫡系傳人，現在你們蒼雲門所修煉的劍訣神通，其實就是當年蜀山派的神通。”
葉小川的眼珠子瞪的溜圓，道：“什麼？我以爲我們蒼雲門的陰陽乾坤道是司徒風前輩傳承下來的。”
玄嬰道：“司徒風？一個無恥小人而已。”
葉小川的心猛然一驚。
他隱隱感覺到，恐怕六千多年前蘇卿憐一念入魔，與司徒風脫不開關係。
難道，司徒風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在欺騙自己？
玄嬰繼續道：“司徒風也算是一個奇人，但他並不是蜀山後裔，他出自崑崙，被譽爲崑崙萬年之下資質最高之人。雖說他對蘇卿憐的感情很深，但他最初接觸蘇卿憐，目的可不純，是爲了蘇卿憐祖傳的六合鏡。古往今來，幾千年的歲月，咒罵我的修真者無數，但他們哪個人不想奪取我身上的天書第五卷？司徒風當年也想長生，長生二字對於修真者來說，誰都抵禦不了，當年司徒風欺騙蘇卿憐追殺我，就是以爲我身上有九陰九陽，後來我重傷遁走，他尋找十年沒有找到我的蹤跡，就將長生的希望落在了六合鏡之上，他乘蘇卿憐閉關之時，想要盜取六合鏡，結果蘇卿憐有所察覺，可當時她正在練功的關鍵時期，結果走火入魔。”
葉小川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這玄嬰說的話，明顯是針對司徒風。他一直以爲司徒風是一位冠絕天下的俠客，難道自己的感覺是錯的？
就在這時，司徒風厲聲道：“妖女，休得胡說！”
他的聲音直接在寒冰石洞裡響起，聲音痛苦又憤怒。
玄嬰沒有什麼意外，道：“果然是你，十天前我就感覺到葉小川的靈魂之海中有另外一個靈魂，沒想到你還有一縷魂魄殘存與世，司徒，六千五百年了，當年的那一劍你還記得吧。”
司徒風道：“我真後悔，當年爲什麼不殺了你！我對卿憐的感情天地可鑑，休得讓你詆譭！”
玄嬰冷冷的道：“哦？我哪句說錯了嗎？難道當年不是你，在蘇卿憐練功的時候想要暗中偷取六合鏡，被她撞破，她痛苦之下才一念入魔的嗎。”
“我……我沒有想盜走六合鏡。”
司徒風的聲音忽然低沉沙啞了起來。
葉小川捂着嘴巴，大氣也不敢喘。
現在司徒風忽然冒出來了，估計玄嬰不會放過司徒風，自己還是躲開，免得遭受魚池之災。
玄嬰道：“就算當時你沒有想盜走六合鏡，那你最初呢，你最初接近蘇卿憐，是爲了什麼？蘇卿憐那麼相信你，甚至將蜀山劍訣與真法都與分享，可你又做了什麼？蘇卿憐是蜀山最後的血脈，你竟然也下得去手。”
“我……我……”
司徒風忽然說不出話了，葉小川感覺到內心深處，一股濃烈的痛苦之意席捲而來，哪種來自司徒風靈魂中撕心裂肺的痛苦，讓葉小川都感覺到有些呼吸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