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再次尖利的叫了起來,思海對於北沉的接近讓她感覺到了危險。
“這是我的爸爸,跟你沒有關係!”
她瘋狂地叫着,抓着,打着,杜冰冰只難將她抱起,離席而去。
北沉掃一眼思海,再看一眼溫爾雅,默默地收回目光,站起離去。
思海摸着下巴,可憐兮兮的樣子。親人就在眼前,他們的態度令他受傷。溫爾雅難過地摟着小小的身體,開始責怪自己的大意。回來了這麼久,竟沒有想過讓他回到北家,與親人相見,她這個乾媽,失職!
“思海,等過幾天,我就帶你去北家,認回你的親人,好嗎?”
思海輕輕地點了點頭,再擡頭,投眼在北沉三人的身上。“我的爸爸呢?他在哪兒?我多麼希望他可以抱着,牽着媽媽一起出來吃飯,就跟他們一樣。”
細指指在離去的人身上,充滿了期盼,溫爾雅重重地點點頭,她一定會努力幫他實現這個願望。
杜冰冰愈來愈坐立不安了,從北沉的眼神裡,她看出了他對溫爾雅的情感。她開始害怕,開始擔憂。
孩子是溫爾雅的,北沉的心是溫爾雅的,她,杜冰冰,爲北家操勞了六年,最後能得到什麼?一切的一切,都將由溫爾雅接手。
讓杜冰冰更加覺得恐懼的是,那個小男孩竟然真的跟北沉像。這是自己看花了眼嗎?連那麼小的孩子都看出了彼此的相似,還能有錯嗎?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溫爾雅在國外一直與北沉有着聯繫,現在她回來了,要取自己而代之了。
她心驚肉跳起來。
“媽媽,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小小的清心感受到了母親的不安,伸出小手抱緊她。
“嗯。”
杜冰冰感動地抱緊孩子,感受着她小小的身體在自己懷裡蠕動,堅定了決心。
“清心,那個阿姨以前也跟媽媽搶爸爸,害得媽媽和你差點失去爸爸。”她的眼角掛着淚,楚楚可憐地訴說着。
“媽,我不會讓她搶走爸爸的,一定不會。”
清心保證着,臉上閃出的全是對溫爾雅的恨。
“嗯,你也不會離開我的,是嗎?”
“嗯。”
“但如果有人說我不是你的親生媽媽,你會信嗎?”
“我纔不信呢!那些人全是騙子!”
太好了。
她總算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清心是對的,你是媽媽親生的,是媽媽的最愛!”
……
剛剛檢查完畢新公司的裝修情況,溫爾雅抹抹汗,不意接到了嚴嫣的電話。“爾雅,找到了,找到北海了。”
“是嗎?太好了。”
她開心得簡直要跳起來。思海的心願得已了卻,潔麗也終於可以等到心愛的人兒。
“不過,告訴我他消息的人說見到他時,正穿了新郎服,估計正在結婚。”
怎麼會這樣?
歡欣的心情被這瓢冷水一潑,頓時失去了力量。
“他……結婚了?”
那思海和潔麗怎麼辦?
“嗯,聽說他身邊還帶着一個孩子,叫他爸爸,估計是先育,後婚。”
這是個比剛剛更壞的消息,溫爾雅全身的力氣幾乎消失。
“他的公司是哪家?我想去找他。”
“公司?好吧,我可以幫你問問,不過聽說,他最近會回國。”
回國一定會帶上新娘,她還需要將思海送回北家嗎?北海已經有了妻子和孩子,思海和潔麗,這兩個人還能在他的新家中佔據位置嗎?
掛斷嚴嫣的電話,溫爾雅陷入了兩難中。要跟潔麗說嗎?她這麼多年的單身,甚至跟家人斷絕一切關係,吃盡苦頭獨自養着思海,就是還對北海抱着一絲希望。如果將這個消息告訴她,不是要將她徹底打垮嗎?
她不知道這個消息會帶個固執而堅定的潔麗怎樣的打擊,又會帶給思海什麼樣的傷害。
兀自陷入沉思,不意被新的電話鈴聲吵醒。
隨意地按下接聽鍵,她連對方是誰都不想知道。
“您好。”
調整好心態,她挺了挺腰,儘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精神一些。
“爾雅,是我。”
北沉的聲音,她全身肌肉緊張地抽搐一次,因爲他的嗓音。
“有事嗎?清心的撫養案子下個星期就開庭了,有事我們在法庭上說吧。”
她認定他是爲此事而來,堅決不再接受他的威脅以及一切的力求將清心拉離自己的想法,溫爾雅無情地道。
那頭沉默一刻,最後道:“可不可以……不要起訴了?”
他竟然在祈求她!溫爾雅嚇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電話,有點懷疑電話那頭根本就不是北沉。
他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呼風喚雨,霸道自私,又如何會出此低聲下氣。
她短暫地一愣,堅定地道:“不可能!”
清心已經對她產生恨意,如果現在不將她拉回自己身邊,孩子再大點,她就沒有希望了。
她可以用一切來彌補這六年來的虧欠,卻不想再無望地與孩子走在不想交的兩條平行線上。
六年,她思念了六年的孩子,就算現在恨她,在說明實情後,她相信孩子會理解的。
“清心……她……”
第一次聽北沉說話如此猶猶豫豫的,溫爾雅有了不好的預感。
“清心怎麼了”
“她病了——血癌!”
似從天上震起一聲炸雷,溫爾雅的腦袋短暫地失靈,一時無法理解他話中含義。當她明白過來所謂的血癌是什麼時,手裡的握得死緊。“怎麼可能!”
她不能相信,清心看起來那麼可愛,那麼漂亮,不過是精神差點,皮膚白點,怎麼會跟這種病扯上關第。
“是的。醫生已經將結果送過來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將起訴的事緩一緩。”
“那……有辦法治癒嗎?”
她的心提高到嗓子眼,母親曾經生過這種病,她知道病情的厲害。
“你……去配型了嗎?”
她的聲音一時虛浮,彷彿不是由自己的口中發出。
“嗯,去了。”
北沉低低地道。
“我要見你,我馬上要見到你!”
她現在需要見到他,瞭解詳情,她不能就這樣沒有孩子。清心!
掛斷電話,她跌跌撞撞地開車衝向北沉的公司,幾次差點撞車,更別說路口閃爍的紅綠燈。
喘息着,她站在了北沉的面前。
“告訴我,清心再在怎麼樣,快說呀。”
她的聲音好抖,好顫,因爲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而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暫時沒事,家裡已經請了專門的醫生照顧。”
“那你配型的結果出來了嗎?”
但願清心可以得救,但願上天給她這個機會,讓她好好盡一個母親的責任。
北沉點點頭。
“這就是我打電話給你的原因,我的骨髓與她的不相符。”
“那我的,我的一定可以!”
她伸出自己的臂,此刻,如若要她切臂救清心,她都不會眨一下眼。
“爾雅,你冷靜點!”
眼淚汪汪,柔軟無助的溫爾雅!北沉抱緊她,試圖安慰她不安的心靈。
“我要去,我要去配型!”
她低聲哭起來,軟倒在北沉的懷裡。
都怪她,都怪她,沒有給孩子一個良好的身體。無盡的責怪涌上來,她真恨不能紮上自己幾刀。
“讓我去看看清心,讓我去看看她,好嗎?”
她的求情得到了北沉的同意,此時,他們再也不是處於對立面的兩個人,而已經站在了同一戰線上。
跳下北沉的車,她衝進了北宅,迎面碰上了杜冰冰。
“你來幹什麼?”杜冰冰的眼裡閃出敵意,聲音卻並不重,因爲她看到了溫爾雅身後的北沉。
“清心怎麼樣了?我去看看她!”
杜冰冰欲伸手攔下,最後看到了北沉特許的眼神,她無力地垂下了手,捏緊在袖子裡。
溫爾雅衝上樓,在一間粉色的,佈置得浪漫而又溫馨的女孩子的房間見到了清心,她胳膊上吊着針,眼裡涌出淚花。
“我不要打針,我討厭打針。”
保姆輕聲細語地勸慰着,她小小的臉上已經沾滿淚痕。
“孩子!”溫爾雅撲過去,心疼地撫上清心的臉,“你……疼不疼?”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會來!”清心像被開水燙到一樣,迅速縮回了身體,甩開了她的手,尖叫起來。“你出去,出去!給我出去!”
溫爾雅嚇了一跳,她沒想到自己的到來會給她帶來如此大的反應。
“孩子,我是你的……”
“溫爾雅,你出去,出去!”杜冰冰跑過來,掐緊了她的手,將她說到一半的話打斷。“她不可能認你的。”在她耳邊低喃,杜冰冰的聲音絕情極了。
“滾,滾,滾!”
清心拉起了針頭,狠狠地甩過來,保姆和醫生跑進來,整個室內亂成一團。
“出去吧,你想要清心死在你面前嗎?”
杜冰冰嘶聲大叫,溫爾雅眼淚連連,被推了出來。粉色的門關緊在眼前,她還能聽到裡面傳出的清心的聲音。
“她是個大壞蛋,我不要見到她,不要見到她!”
“怎麼會這樣!”她捂緊了臉,不敢相信,前些日子還對自己和顏悅色的清心,現在已經完全將她看成了敵人。
北沉無聲地將她的身體拉入懷內,輕輕拍打。
盡情地哭泣,她也只能無聲地宣泄。孩子對她的絕情,讓她的心徹底地冰涼。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連她自己都茫然起來。
哭夠了的她最後退了出來,沾滿淚的臉上有了堅定的決心。
“不管她怎麼看我,我都要做配型。”
“嗯。”
北沉垂首,這一刻,他們再沒有恩怨、仇恨、與過往,只有共同的目標。
無意間投眼於她嬌嫩如嬰兒般的脖頸,被裡同細細的一道閃到了眼睛,北沉的目光開始深沉。他探手過去,溫爾雅猛然一驚,反射性地想要避開,而對方已經直接探入了她的頸中,拉出那條細細的項鍊。
“你還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