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仲堯這回沒能直接往喬明瑾這處來。
精明的吳氏早早派了兩個媳婦在村口候着了他。
連等了數日,才終於等到嶽仲堯的身影。把扛着大包小包的嶽仲堯拉回了岳家。
嶽仲堯心下懊惱,可又無計可施。
知道兩個兄弟媳婦有些不着四六,但沒想到不講理到了這份上。
竟上手就搶!
粘纏得他竟下不去手去抱包裹搶奪回來。
這村道上偶爾也能見着一兩個鄉親,他一個大男人和兩個兄弟媳婦拉拉扯扯成什麼了?
嶽仲堯隻眼睜睜地看着孫氏於氏一副爲他好的模樣,把幾個包裹搶抱在懷裡。
那裡除了他給瑾娘母女買的東西,可還有大姐給琬兒扯的幾尺布頭及納的一雙布鞋。
看來是留不住了。
“二嫂,四弟妹,還是我來拿吧。怎好勞你們辛苦。”
孫氏於氏身子倒是靈活,兩人齊齊向兩側閃去,讓嶽仲堯撲了個空。
“哎呀,三弟,你這麼客氣做甚?都是一家人。若不是你兩個兄弟在地裡忙着,也都到村口迎你來了。”
孫氏巧舌如簧,外人聽了興許還會誇讚這一家子叔嫂親睦。
“是呢。你兩個兄弟可盼着你回呢。季文還說不管他在地裡怎麼努力,都及不上三哥你一星半點呢。早就盼着你回來指點他一二了。”
於氏也笑意盈盈說道。邊說着邊用手在自己懷裡抱的包裹裡四處捏了捏。
臉上帶着喜意,心裡不由又有些不服氣。
當初公爹可是決定讓她男人去徵丁的。若不然如今她男人回來也是一屆公差,搞不好她和兒子還能跟着住到城裡,過過城裡人的日子呢。
沒看到三哥才當了一年公差,就已是衣着光鮮,回回不落左一個包裹右一個包裹的拿回來了?也不知存了多少銀兩。
倒白白便宜了那喬氏。
兒子又沒生一個。倒惹得男人對她死心塌地的。
於氏不甘地哼了一聲。
夥同孫氏急急往家走去。生恐長手長腳的嶽仲堯把幾個包裹又搶了去。
待回到家,見吳氏早早守在門口,兩人一路上打定的那些主意是決計沒法施展了,不由有些懊惱。
有吳氏盯着,這幾個包裹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了她們房的。
遂對着吳氏奉承了一番。把幾個包裹遞給了吳氏。
吳氏對兩個媳婦這一番表現自然是滿意非常。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哼,猴兒哪翻得過如來的五指山?
嶽仲堯看着自個親孃把他一路精心護着的幾個包裹一個人搶着抱進了她和老嶽頭的屋。
急急跟着後頭。
他孃的性子他還不知?進了他娘腰包的東西是無論如何也別想拿得出來的。
“娘。裡頭除了我給你和爹及家裡人帶的東西,還有我自己的東西呢。你這是要拿去哪?”
“臭小子,翅膀硬了,在衙門當了幾天差,倒敢吼起老孃來了?沒有老孃,你還不知在哪裡等着輪迴呢!”
吳氏一偏一閃,一掬一躬。哪裡讓嶽仲堯沾到包裹分毫。
老嶽頭瞧着不像。在後頭喝道:“這是做什麼!也不怕旁人見了笑話!”
“放屁!老孃幫自個兒子歸置行李。哪個貓尿喝多了敢笑話老孃?”
邊說着邊往隔壁秀姐的房子狠瞪了一眼。
那兩口子倒是好命,命薄得剋死了爹孃,當初棲身草棚,還要指着她老頭子接濟一二,如今倒攀上喬氏那個吃裡扒外外的,日日葷腥油水不說,聽說還準備買宅基地要新蓋院子了。
哼。這村裡就這點地,哪個分家的都想買地蓋房子,他家一買宅基地,還不是要往自家這邊擴?
那自己的風水都給他家擋了去。這怎成?
你買我不會買吶?
嶽仲堯跟着吳氏進屋,看吳氏已把包裹放在牀上準備拆檢,忙一個箭步上前去把其中一個包裹搶抱在懷裡。
吳氏大急,自然是知道那個包裹裡面有貨,可能是給那母女倆買的。
如何甘心?
一個餓虎撲食,就撲了上來,跟着嶽仲堯拼搶了起來。
孫氏和於氏哪裡能放過這個機會?自吳氏進房就跟在後頭。這會見了,自然是相幫着吳氏的。
笑話,讓嶽仲堯得了,自然是要送到那頭去的,那哪裡還會有她們的份?幫婆母搶下來,婆母自然是要漏一些給她們的兒子的。
她們的兒子可是岳家的乖孫。
包裹裡有嶽仲堯給琬兒買的衣物及小玩意,還有給喬明瑾買的一支珠釵和兩本話本。並一些母女倆愛吃的小蜜餞等吃食。
這些都是嶽仲堯精心挑選來的,如何能讓吳氏拿了去?
只怕他娘見了這些,對瑾娘母女更要添上一層氣。說拿錢去買那不當吃不當喝的書籍。那他還如何化解她們婆媳之間的怨氣?
再說他又不是沒給家裡人帶禮物。
吳氏和兩個媳婦圍着嶽仲堯又是抓又是撓的,老嶽頭在後頭看得連連跺腳喝止,只是沒人聽他的。
嶽小滿見了來氣,上來拖拽她娘,倒被吳氏用力往後揮了一把,竟差點跌到地上。
嶽仲堯氣恨,不耐煩跟三個女人拉扯。把包裹高高地舉過頭頂。
喊道:“娘,你這是做何!”
“做何?做何你看不到嗎?沒得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養出來的兒子不惦着自個老孃倒是惦着那旁人!”
吳氏說完攀着嶽仲堯的肩頭一跳一跳想搶下嶽仲堯手裡的包裹。
“娘,你要講點道理,瑾娘是我明媒正娶來的妻子,琬兒是我的親骨肉,是你和爹的親孫女,如何是旁人?”
“哼,住在我家的自然是我家的人,住在別處的自然就是不相干的旁人!”
吳氏說着一個向上彈跳,已是摸到了包裹邊角,正竊喜,不妨嶽仲堯一個閃身,讓她撲了個空。
吳氏又是氣又是急,上前拍打着嶽仲堯,嘴裡罵道:“你個不認父母的!白養了你這麼多年,早知就該把你扔到後村讓柺子撿了去!也好省了茶飯!”
“娘,我哪次回來沒給你和爹帶東西的?換來你這麼說我?我娶了瑾娘,又養了琬兒,她們娘倆的衣食自然要我操心着。養活她們自然是我的責任。我又錯過了琬兒四年,現在自然是該好生描補回來的時候,您如何還能拖兒的後腿?”
吳氏氣得不輕。
“說得好像那四年我只讓她們母女喝井水一樣!那四年還不是我伺候着她們娘倆啊?你個吃裡扒外的!”
吳氏恨恨地在嶽仲堯的身上捶了十來下,被老嶽頭一把拖住後,還尤自不解恨,撲上去恨恨地也捶了老嶽頭十來下。
老嶽頭一把老骨頭被她捶得幾乎散了架,氣得他一把扔了水煙杆,擒住吳氏的雙手,喝道:“好了!做這副樣子給誰看!”
吳氏撒潑歸撒潑,哪裡及得上日日勞作的老嶽頭的力氣大?一時被老嶽頭箍着雙手,倒是動彈不得。
只氣得她拿腳去踹老嶽頭。
老嶽頭不妨她使這招,倒是被她踢中小腿骨,疼得直吡牙。
老嶽頭疼勁上來,一把把吳氏往牀上摔去。
吳氏跌了兩步,仰倒在牀上,身子把鐵鉤掛着的蚊帳都扯落下來壓在身下。
吳氏一時愣了愣,回過神來,便捶打着牀板,嚎叫不止。只說不能活了,老的小的只盼着她死呢。
嶽仲堯頭疼不已。
想上前去挽扶,又恐吳氏借勢更加撒潑。只愣在那裡,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額上青筋崩得死緊。
孫氏和於氏看吳氏拿頭撞牀板,也驚愕不已。此時也不敢上前。
嶽小滿上前勸慰,也只換來吳氏更大的乾嚎。只嚷嚷不能活了。
老嶽頭手指連點着吳氏,只張着口,卻愣是嘣不出一句齊整的話來。只“潑婦,潑婦”地念了好幾遍,便蹲身撿了水煙杆子,揹着手出去了。
嶽仲堯又聽到他在院裡揚聲喚道:“三兒,你快去看看琬兒,隨後回來跟爹下地!”
嶽仲堯也覺得他在這,他娘更是作死作活地拿捏,還不如避了開去。
遂拿起懷裡的包裹轉身往外走。
吳氏一個鋰魚打挺,翻下牀,急走兩步喝道:“嶽老三,你這是要去哪!”
嶽仲堯頭也沒回,只回道:“娘,我去去就回。”邊說着邊埋頭急走,幾個箭步就出了院子……
通往村外的小道上,兩旁林木已喚發了春的氣息,鬱鬱蔥蔥,迎風輕擺。
嶽仲堯憋悶的心情也隨即灌入了幾許清風,頓覺身輕二兩。不覺腳步漸快,想到即將要見到日思夜想的嬌妻佳兒,嘴角也往上揚了揚。
喬明瑾和琬兒此時並不在家裡,鐵將軍把門。
嶽仲堯愣愣地撥了撥門上的鐵鎖,這是真的鎖上了。
去哪了?
農忙,回雲家村了嗎?
嶽仲堯埋頭想了想,又抱着包裹繞到屋子左右看了看。
籬笆地裡,各種菜冒着芽,地上似還留有澆水過的痕跡。另一邊的雞窩裡,也只有待下蛋的母雞圈在籠裡。
又繞到屋後的馬房看了看,只有拉車的馬在裡面,牛卻不在。
嶽仲堯心裡定了定,轉身往雅藝工坊走去。
ps:
對不起,昨天被派到外地去了。稍後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