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掌櫃聽了,急忙打開那紙細細看了起來。果然,那紙上所說的跟方纔那女子所說的如出一轍,只是更加詳細,將整件事情的前前後後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他是這件事情自始至終的參與者,也決不會想到如此周密的經過竟然只是憑空杜撰而已。
他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一個能想到如此周密計劃的人,心思該有多縝密?自己在那人面前,還能討到什麼好去?一想到這兒,他便不禁渾身都顫慄起來,心中愈發惶恐。
不敢再多說什麼,他急忙開始努力地背起來,其實他要記的地方也不多,對於將軍府裡的事情,他只需要推說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以他的身份,如果對將軍府裡的事情知道得太多,反倒容易引人疑竇。
見他努力地記憶,那人也不再多說,只是靜靜地在一旁等待着。待他背完了以後,又從各個方面對他進行提問,幫他融會貫通。如此折騰了一個時辰左右,朱掌櫃終於把應該自己記憶的東西背了個滾瓜爛熟,即使現在有人正着提問、反着提問、多方誘導,他也能夠將事情的經過按照安排好的那樣說出來,那人這才放過了他。
末了,那人說道:"你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最後再提醒你一句,現在你所記憶的事情就是這件事真正的真相,你必須在腦子裡牢牢記住,這樣不管誰來問你都不怕了。"
朱掌櫃唯唯諾諾應了下來,誠惶誠恐。
那人見了,便又開口勸慰道:"你只要安心幫我們姨奶奶做事,以後還有大把的好處等待着你,能不能拿到,就要看你自己的了。老實跟你說了吧,我們姨奶奶做這些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後撐腰的,否則也不可能做到這樣天衣無縫。這一次我們姨奶奶是絕對不會輸的。你若是聰明一些就該知道該如何取捨,富貴險中求這句話你想必也是聽過的,富貴能不能夠拿到,就看你自己的了。你好自爲之吧!"
如此一番恩威並施的話,,聽得朱掌櫃一會兒惶恐一會兒激動,心中的滋味五味雜陳,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當然知道"富貴險中求"這句話,但現這件事情值不值得讓他去冒一下險呢?他着實有些舉棋不定。不過事到如今,他倒也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了,除了跟着這一夥人走到最後以外,他就算想要中途改換門庭也沒有門路啊!更何況在他見過那位素未蒙面的姨奶奶所做的一步步安排之後,早已爲對方的智計所折服。不認爲自己在這麼厲害的人面前能夠左右逢源、陽奉陰違,所以一時之間也生不出投靠別人的心思。
那人給朱掌櫃留下了一錠金子之後便離開了,留下朱掌櫃望着那金黃?色沉甸甸的金子樂得合不攏嘴。如果說之前他還對自己被牽涉進豪門恩怨中感到幾分委屈和恐懼的話,這會兒這些負面的情感就已經消失無蹤了。他樂滋滋地收下了金子,深感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軟。竟又拿起了那張紙,細細地看起來,希望在被人問到的時候能夠說得更加完美一些。
而這個時候很快就到來了。
第二天一早,他剛剛打開店門,便有一個四巡上下的男人走了進來,在店裡轉悠了一圈,什麼都沒買。卻也沒有擡腳就走。
小二便熱情地湊了上去,問道:"貴客想要買些什麼?我們這店您別看店面不大,賣的東西卻不少。您若是沒有看中的,想要買些什麼只管開口說,我們一定想辦法給您弄來。"
那男子聽了就笑了,說道:"果然如此!不瞞你說。我還真是被人推薦來了你這兒的,爲的就是你們這兒能購買到一些別的店買不到的東西。小二,你們掌櫃的可在?"
看來這要買的東西還真不簡單,他一副"我不跟你說,跟你說可你也做不了主的表情。偏偏小二還真就吃這一套。見狀也不敢多問,急忙將人迎進了裡面,陪着笑說道:"既然如此,貴客請坐,請稍帶,小的這就去找掌櫃過來。
那人?大馬金刀地坐下了,點了點頭。小二給他倒了杯茶,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那人就在房裡靜靜等着,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頓時因爲茶水中的酸澀而微微擰了眉,放到一邊再也不想喝了。
早該知道這種地方不可能有多麼好的茶葉,這麼一個小店又何嘗值得讓自己親自走一趟?不過昭家那兩個女人着實太可惡了,居然找了個如此偏僻的藥店來完成自己的計劃,也難怪一直都沒人能發覺。若不是他們終究沉不住氣,自己這邊派人跟蹤了那個丫鬟的話,怕是這會兒依舊沒能知道任何事情呢!
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這次一定要找到她們的破綻,一擊必殺,不能讓她們有任何的可趁之機。正在想着,突然之間腳步聲響起,一個掌櫃模樣的人走進屋來,拱手說道:"勞駕久等了,真是過意不去。正好方纔店裡出了點事,多有怠慢,還望貴客不要放在心上。"
那人便笑了起來,說道:"掌櫃的客氣了。本也是我,來得冒昧,貿然造訪,打攪了掌櫃了。只是我這兒急要一些東西,尋常的店家裡買不到,便聽人介紹來了這裡,還望掌櫃的能夠行個方便。"
朱掌櫃聞言便有些沾沾自喜,笑着說道:"承蒙貴客看得起,卻不知是誰推薦您來的呢?您又要買點兒什麼東西那麼困難呢?"
那人便笑了笑,壓低了聲音說道:"推薦我來的人說起來也是你的熟人,昨天才來過,掌櫃的不會不記得吧?而我想要的東西跟她是一樣的,不知掌櫃的能否幫我也弄點兒來?只要有貨,價錢不是問題。"
說完,便將一錠十兩重的銀子塞到了朱掌櫃的手裡。
朱掌櫃頓時興奮了。
自從決定了要好好配合那人演好這場戲以後,他便一直處在一種亢奮的狀態中,恨不得馬上就有那唱對角戲的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讓自己能夠好好的表演一番。沒想到對方竟然那麼沉得住氣,生生拖延了一天的時間,想來是好好準備了一番。他一腔"熱血"遭受了個不大不小的挫折,所以這會兒得知對方終於來了,心中自然雀躍不已。
他也算是做慣了生意的人,心中雖然激動,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只是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那人說道:"原來如此!這倒不是不可以,不過貴客,那東西可不好找,想要拿到貨不是那麼簡單的,您看??"
那人背地裡啐了一口,暗道此人好大的胃口。不過這樣也好,見錢眼開的人最好對付不過了,只要有錢就能擺平他。
於是他便笑道:"那也不妨事,只是還請掌櫃的儘量通融一番,儘可能快地幫我找回來,我將感激不盡。"
說完,又是一錠銀子塞了過去。
朱掌櫃樂得見牙不見眼,拍着胸脯打着包票道:"好,貴客就放心吧,這事兒包在我的身上,一定儘快給您找來!"
"不知明日可能夠找到?"那人步步緊逼,問道。
朱掌櫃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沒問題,貴客明日來拿便是。"
這愈發證明了那人的猜測,朱掌櫃叫難只不過是趁機索要好處而已,他手上根本是有貨地,否則哪裡能夠那麼容易第二天就拿出來?
他不禁就暗地裡撇了撇嘴。
不過好歹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務,他的心情還是輕鬆了許多,那難以下嚥的劣質茶水竟然也能夠喝得下那麼一口兩口了,遂喝了口茶,狀似無意地問道:"掌櫃的,昨日前來買東西的那個女子,你可認得是哪家的人?"
朱掌櫃搖了搖頭,裝傻道:"不認得,不過看那言行舉止,定然是好人家的女子,行爲和談吐皆是不凡。"
那人不由得暗笑他沒見過世面,竟然對一個丫鬟推崇備至,嘴上卻並不說破,笑着點了點頭道:"卻是如此。不過她買那些東西回去究竟有何用途,掌櫃的心裡應該有數吧?"
朱掌櫃一臉神秘地笑道:"那是自然??不拘有什麼用途,那東西總歸不是救人一命的材料就是了。"
說完,還給了他一個心照不宣的表情。
那人更是確信不疑,心頭另外一半也放下了,十分輕鬆。
只要等這個蠢纔將那東西拿來,他就能夠來個人贓並獲,倒是將他往公堂上放也好,私底下解決也好,都能夠趁機將那兩個眼中釘、肉中刺徹底解決掉,就一勞永逸了!
想到這兒,他不禁就在心中暗自得意一笑。
朱掌櫃跟他周旋着,對於他的各種套話,只是牢記那張紙上所寫的內容,虛與委蛇,敷衍了過去。
那人見再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便識趣地轉身離去了。而朱掌櫃則去調動人力物力準備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