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欲的本義是我要。要什麼?要很多。相愛的兩個人是很難不往欲上想的,想把自己的愛全部送給她,想要得到她更多的愛,而表達愛獲得愛的途徑之一,就是把愛做出來。

常娥想要愛,她喜歡史詩喜歡到渾身膨脹,身子不胖,心卻肥了好幾圈。她以前不願跟前三任男友親熱,那是由於她還沒正兒八經的愛上,史詩可不一樣,她是真心愛上了史詩。因緣際會,相識相牽,愛上了,想親熱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她跟史詩戀愛談了好幾個月了,她想,是時候突破最後那一層了。

晚上洗完澡,她站在正坐在牀上看書的史詩身邊,問:“史詩,你當時爲什麼一直不肯跟王靈同居?”

史詩漫不經心的說:“可能是我喜歡她還不夠多。”

“那你喜歡我有多少?”常娥伸手畫一個小圈:“這麼大?”再畫一個大圈:“還是這麼大?”

“無限大,你畫不出來。”史詩把書放下,看着她笑。

常娥垂頭捻捻衣角,跟蚊子似的哼哼着問:“那你爲什麼不對我動手動腳?”

史詩低頭想想,大悟:“原來某人思春了。”

“你才思春了!”

“好吧我思春。你跟王靈不一樣,別拿着自己跟別人比,你是唯一的,懂不懂?愛情是短跑,過日子是長跑,短跑容易長跑難,以前天熱,怕你沒做好長跑的準備,不敢亂動,現在天冷了,是該多做點運動了。”史詩拉過她的手,放到脣邊吻吻,又慢慢拉開她的睡袍,手指從鎖骨處緩緩往下滑,滑到兩座山峰中間,畫個圈,慢騰騰地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想這對皮球很久了。”

常娥的臉蛋瞬間紅了一個透徹。

史詩褪下自己的睡裙,微微笑着勾住她的脖子,讓她貼到了自己身上,滑膩的觸感讓兩人的身子都彷彿觸了一道電。

“誰先來?”常娥問。

“我先來。”史詩答。

“爲嘛不讓我先來?”常娥翻個身,壓到了史詩身上。

“因爲你的皮球比我的好玩。”史詩翻個身,又把常娥壓了回去。

“你的也不難玩,我愛玩茶壺蓋。”

“什麼茶壺蓋!真難聽!”

“我就愛說!你能怎樣?”

史詩捏她鼻子:“不準把‘茶壺蓋’三個字跟小沐卉舒說,聽到沒有?”

常娥認真的點頭:“茶壺蓋是我獨享的,我纔不會跟她們說。”

“真乖,先讓我玩皮球。”

“不行!我先玩茶壺蓋!你是雞我是狗,狗咬雞才符合規律!”

“雞啄狗也不違背規律!快閉嘴!”史詩說完就一嘴叨住了大皮球。

“混賬!老孃是人不是豬!你輕點啄!”

“你這對球的球皮這麼厚,我怕輕點你感受不到痛快!”

“放屁!再厚也沒你那對茶壺蓋瓷實!”

“閉嘴!”

充滿彈性的皮球大大的軟軟的,史詩就像個吃奶的孩子,把臉埋到皮球裡來回蹭,嘴脣裹着皮球尖反覆吮,似乎怎麼也玩不夠。常娥那雙好看的鳳眼眯成了一道細細的線,她抱着正在胸口爲非作歹的那顆腦袋,難過又舒坦的發出了一聲聲的□□,她是個爽快人,傷心了就哭痛快了就叫,她現在覺着挺痛快,就一聲聲的叫了出來。

在牀上辦事,女人的叫聲很容易刺激起對方的血性。常娥的叫聲很動聽,動聽到讓史詩的心臟也跟着一聲聲的尖叫,叫着叫着叫來了激動,激動着激動着激動來了血性,史詩看着身下的那個女孩,胸腔裡填的全是佔有的念頭——讓她屬於自己,讓她離不開自己,讓她陪着自己度過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

她擡起頭,咬咬常娥的鎖骨,吻住了常娥的脣,又把吻從額頭往下灑,灑到腳趾處,再按原路返回,重新尋到她的脣深深吻住,手慢慢下滑,滑到那朵含苞欲放的花兒外側,逗留一會兒,探了進去,指尖觸及芬芳,盛開了一片濃情和依戀。

細膩的貼合,細膩的摩挲,細膩的情感,細膩的人。

層層紅霞繞上了常娥的臉,潤澤的肌膚滲出了潮溼的汗珠,她淺嘗慢嚼的仔細體驗着那份初次的痛感,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承受着由體內的熱流帶來的動感,她十分快活,又有點紛亂,十分飽脹,又有點飢餓,她就像在刀刃上跳舞,翩躚波動處,又痛又歡悅。

史詩是學醫的,她懂得對待初嘗人事的女孩動作不能太輕也不能太重,力度要適中,因此她帶給常娥的初次體驗,纏綿而不縱情,放肆而有節制。剛剛綻放的嬌嫩鮮花如同剛剛開封的極品紅酒,勿去大口豪飲,淺嘗輒止已足夠。

雞啄完了狗,狗再去咬雞。

“再苦再累老孃今天也得把你拿下!”休息過來的常娥豪爽的說。她的眼珠在暗黃的燈下快速轉動着,帶着一股灼灼的桃花春/色。

“你要不怕辛苦,儘管來拿。”史詩閉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心卻跳的厲害,香腮也泛出了一層含着羞的紅。

“哼!艱苦奮鬥誰不會呢!”常娥揉揉發酸的腰,沒輕沒重的朝着史詩的茶壺蓋啃了一口。

“混球!你溫柔點!”

“好好好,溫柔點溫柔點,都怪老孃太激動!”

常娥的確很激動,史詩那緋紅的臉蛋,玲瓏的曲線和掩在幾縷青絲下的香肩刺激了她的感官,她的心臟敲起了鑼打起了鼓,就像一隻在草原上奔馳的野兔,停不下腳步。

溫柔點溫柔點,常娥跟唸佛似的唸叨着。手柔柔的在史詩身上蹭,吻柔柔的在史詩臉上滑,第一次,常娥手笨腳笨嘴也笨,不敢狠咬,不敢狠揉,不敢胡來,不敢造次,只敢輕輕地吸輕輕地撓。

終究不是動物,雖然幹着連動物都會幹的事。

常娥把史詩撓的渾身發癢,擺弄的史詩一個勁兒的想罵娘,偏偏羞怯怯的罵不出口,鬱悶的不行,索性一咬牙,把自己當成充氣娃娃任由常娥搗鼓。

史詩側側頭,把臉蛋陷到了枕頭邊的棉被裡,常娥正一邊親她的肚臍眼一邊撓她的屁股,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着她那雙緊緊抓着牀單的手似乎有點神經質的興奮,就自作主張的認爲史詩很享受她的指法,繼續忘乎所以的撓,從茶壺蓋撓到腳底板,把史詩撓笑了好幾次,幸好有棉被擋着臉,否則常娥看了非得咆哮一通不可——做着做着把人家做笑了,這種事很影響鬥志。

常娥撓到關鍵處,史詩雙眉間擰出一個小疙瘩,一口咬住身上人的肩,隨之,牀單上潤出了一朵小梅花。

第一次,快感不多,快樂四溢。

找了一個笨婆娘,做人就不能太貪心,頭回幹這種事,能把自己徹底交代出去就行了,知足吧。史詩想。

她嬌慵的側過身體,纏住常娥的腿,抱着那對大皮球甜滋滋的閤眼睡去。

女孩一旦蛻變成女人,整個世界都會變得有點不一樣。

當史詩和常娥完成了那份原始而神聖的儀式之後,倆人的心理多少的都有了幾分變化——愛的更深了,想要的更多了。

戚小沐終於有機會聽聽她們唱唱歌了,但只偷聽了兩回,她就受不了了——常娥叫的太大聲,史詩基本沒動靜,光聽一個人唱獨角戲實在沒意思。她私底下埋怨史詩,這夥計就是矯情,針鼻兒大的屁都不放一個,仙子對着一根木頭工作還能這麼上癮,真厲害!還是卉舒好,會叫,忙活起來也過癮,真不賴!

其實史詩並非一聲不哼,她也會哼,跟哼搖籃曲似的哼,音量太小,戚小沐自然是聽不到。傅卉舒倒是在無意中聽到過一回,那是她剛從樓下買菜回來,史詩和常娥辦事的時候沒把門關嚴實,於是她就聽了一個真切。請相信狗找狗貓找貓這句話,傅卉舒同學不比戚小沐正經到哪兒去,她好奇心一上來,就特地跑到門前從門縫裡偷偷瞧了瞧——常娥埋頭在史詩的大腿根施肥種田,史詩衣衫半掩渾身發媚的抓着牀單唱低音,那表情簡直比狐狸精還狐狸精。傅卉舒看的熱血沸騰,等戚小沐晃晃悠悠的回來,二話不說就把她給處決了,整整兩天,戚小沐一走道兒就得揉腰,一見傅卉舒就躲貓貓,多麼可憐。

時針在正經又不正經的嬉笑之中悄悄地轉着圈,轉着轉着,轉走了2005,轉來了2006。

2006年的元旦,與以往的元旦有很大不同,因爲在這一天有着2600年曆史的農業稅被正式取消了,農業稅一廢除,許多的農民看到了希望——過上小康/生活的希望。當官的竟然會做好事了,日子總算有點盼頭了,大家一天又一天的盼着日子快點好起來,一天又一天的盼着好日子快點來。不管社會被揭露了多少陰暗面,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活着的人們都不得不承認,社會的確是進步了。

這個元旦與以往不同,這個春節也有點與以往不同——馮燕和李清芳不約而同的關心起了戚小沐和傅卉舒的對象問題。

二十來歲的大姑娘了,兩個母親雖然不急着讓她們結婚,但也希望孩子能找個對象談談戀愛,大年初六一起吃飯的時候,馮燕問戚小沐:“這麼大了,有過對眼的沒有?”

戚小沐說:“有啊。”

馮燕來精神了:“誰啊?快跟媽說說。”

戚小沐拿鼻子朝着戚大成一指:“我爸啊!”

戚大成差點噴飯,馮燕一把撕住她的嘴:“見天不說人話!我揍死你個壞丫頭!”

“小沐那張嘴是真欠揍,”李清芳哈哈大笑,又問傅卉舒:“你有對眼的沒有?”

傅卉舒說:“有。”

“誰?”李清芳問完,又緊着補了一句:“你可別說你爸!”

“誰說我爸了?”傅卉舒眨眨無辜的大眼珠:“我爺爺不行啊?”

傅士隱樂的腳脖子直抖,李清芳差點背過氣去。

馮燕又問:“卉舒小沐,你們都喜歡嘛樣的小夥兒?”

戚小沐說:“我喜歡我爸那樣的。”

傅卉舒說:“我也喜歡我爸那樣的。”

戚大成和傅士隱一聽高興極了,閨女這麼愛老爹,他們沒法不高興。

戚大成得意的說:“跟我和老傅一樣的小夥兒可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着,小沐卉舒你倆得把標準放低點。”

傅士隱也得意的說:“大成你這話不對,咱家閨女人中龍鳳,標準一點也不能低,就得按着咱倆這標準來找!”

“爸爸你真英明!”傅卉舒往傅士隱嘴裡塞筷子豆腐皮,又淒涼着一張小臉對馮燕和李清芳說:“媽,馮姨,我跟小沐纔多大呀?你們這麼急着把我們往外推幹嘛?是不是嫌棄我們了?我們要是哪裡做的不對了你們說出來我們好改,別這麼急着把我們往外頭推嘛。小沐你看咱們才20出頭,偉大的母親們就不願要咱們了,你傷心不傷心?我可是傷心死了!”

戚小沐哀怨的瞅着馮燕,悲切切的說:“那麼急着讓咱們找對象,那麼急着讓咱們嫁出去,我都快把心傷沒了!人家的孩子都有娘愛着有爹寵着,手機只用諾基亞,摩托只騎雅馬哈,咱們呢?諾基亞是自個兒買的,雅馬哈還沒騎過,爹孃不資助點銀子就算啦,還把咱們往外扔,唉,才20出頭先沒了媽,我這根小草胸口空落落的,難受死了!”

“你倆還越說越沒譜了!都扯到大西洋去了!”馮燕受不了了:“誰把你們往外頭推了?我巴不得能養你們一輩子呢!得啦得啦!不愛找對象就不找,反正年紀也不大,我不提了還不成嗎!”

“看你們那小模樣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李清芳捏一把戚小沐和傅卉舒的臉蛋,說:“問你們有對眼的沒有也是爲了關心你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結婚不結婚的也該談回戀愛了,你們不愛談就不談嘛,我們又沒逼着你們非談不可,大過年的,快別裝模作樣的裝傷心了。”

戚小沐和傅卉舒嘿嘿一笑,不裝了。

戚小沐和傅卉舒的嘴巴都能跑得開火車,關於找對象的問題,她們東扯西扯的就把這些問題都扯沒了邊。但是不管有多能扯,她們還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父母在無意中施加給她們的壓力——年歲一天天的長,父母將會一天天的把人生大事提上日程。

該如何應對這些壓力,她們暫時還沒什麼好對策。面對這些像滾雪球似的逐步增長的壓力,她們的態度有點差別。對戚小沐來說,只要有傅卉舒在身邊,她就無懼無畏,她一直抱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想法過日子;傅卉舒考慮的多一點,她是抱着最壞的打算做出好最好的計劃過日子,最好的計劃就是使勁忽悠拼命拖,爭取讓紙包住火,爭取魚與熊掌兼得;最壞的打算無疑就是被迫出櫃了,她不想陷入在魚與熊掌裡頭只能選擇一個的困境,怎麼才能避免陷入這種困境,成了她如今考慮最多的一個問題。

好在她們的年齡還不算太大,父母也還沒把婚姻問題整天掛在嘴邊,她們還能無憂無慮的過一陣子。但是能無憂無慮多久呢?傅卉舒還在上學,撐上幾年沒問題,戚小沐可是已經畢業工作了,女孩子一旦畢業一旦工作一旦年紀上了25,還想無憂無慮,可能麼?

正月十四下了一場大雪,雪下了一夜,正月十五一大早天上還零星的飄着一點雪花,戚小沐和傅卉舒起牀後先嘻嘻哈哈的在外邊打了一會兒雪仗,又堆了一個大雪人,覺着玩痛快了,纔回家吃午飯。

她們玩的太過癮,以至於錯過了飯點,父母都已經吃過飯出去逛廟會了,家裡就剩下她們倆人,倒也方便說話。

傅卉舒對戚小沐說:“這個年又過完了。”

“唔,”戚小沐吞着湯圓點頭:“一年年的過的真快。”

“咱們年齡越來越大了,等我畢業工作以後咱們爸媽都少不了催着咱們找對象,小沐,你怕麼?”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戚小沐拿起紙巾擦擦嘴,說:“卉舒,我覺得與其擔驚受怕的胡思亂想,不如踏踏實實的按原軌道走,你在學校學你的,我在店裡忙我的,爹媽要提到對象問題了咱們就忽悠嘛,不要小瞧鼻子底下這張嘴,嘴上一旦抹豬油,天皇老子也給你磕頭!”

“說的倒輕省!”傅卉舒把手放到戚小沐的肩上,輕輕的按了按,“咱們這種關係,千小心萬小心就怕一個不小心,防不勝防。萬一紙包不住火了,你打算怎麼辦?”

戚小沐一聽,臉色不由的肅重起來,這個問題她琢磨過很多次,但每次都琢磨不出答案,就說:“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我聽你的。”

傅卉舒慢慢走了幾步,說:“想掙錢得先把算盤打透,算盤打不透,不死也得掉塊肉。想長壽得先讓心臟強壯,只要心理夠健康,母豬也能上天堂。小沐,不管碰到什麼事,咱們都得有足夠強的承受力才行。你已經獨立了,我一畢業也馬上獨立,經濟上沒了問題,剩下的就是心態了,從今天起咱們倆就得鍛鍊心理素質了。打最透的算盤,養最好的心臟,隨時準備應付一切意外。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許任何人把你從我身邊奪走,親爹親媽也不行!” 她微微仰起頭,眼睛裡燃着果決和希望,目光似乎能穿透天花板而直視蒼穹。

她彷彿沒有考慮不到的事,沒有不敢面對的事,更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戚小沐目不斜視的看着她那雙亮而深的眸子,突然間,她覺得她像個神。

是的,她是神,戚小沐的神,這一刻才明白,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她的天,她的神。

深夜,萬籟俱靜。

輕柔的燈光斜灑在畫布上,碰碎了無盡的暗。戚小沐坐在畫架前,拿起筆,畫下了那個她畫過無數次的人,也畫下了那個她第一次畫的,獨屬於她的,獨屬於她一個人的,守護神。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