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莫大溪欺負人家相公,許韶林不淡定了,自己的孩子是什麼德行他比誰都清楚。
莫大溪以前可真沒少幹過這些齷齪事,但被她捉弄的都是些還未出嫁的俊俏少年啊,最不濟也是村東口住着的那個年輕寡夫,她怎麼可能去欺負一個年齡比他這個當爹的還大,且長得還不怎麼樣的李召妹?弄錯了吧?
許韶林拄着柺杖走上前,好聲好氣地勸說:“我說,他杏林嬸啊,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我們家大溪昨晚纔回來,今早只是去挑了水,並沒有……”
豈料莫杏林一把薅住許韶林的衣領口,虎眼一瞪,一臉的凶神惡煞:“誤會?你家那遭瘟女什麼德行全村哪個不曉得?你這許瘸子若是不想被波及到就給老孃滾遠點,老孃的拳頭可沒長眼,哼!”說着,猛地推搡了許韶林一下。
許韶林本就底盤不穩,這下被推,更是接連踉蹌着倒退了好幾步,眼瞅着就要摔倒在地,卻被一雙手臂穩穩接住。
“爹,你去屋裡呆着,我去把他們送走。”莫黛拍了拍許韶林的背,淡淡地說道。
“大溪,你……”許韶林有些訝異於莫大溪此刻還如此平靜,若是以往,一遇到事情,這孩子一準逃得比誰都快,爛攤子從來都是留給他們一家老小收拾的。
莫黛再次拍了拍許韶林的背,僅是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就讓許韶林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不知爲何,他這回相信莫大溪或許能夠處理好。
看着許韶林走進屋裡後,莫黛纔回頭看向那羣闖入者,一眼掃過,總共八人,三女五男,莫杏林、莫杏木、莫杏森,那五男分別是莫杏木和莫杏森的相公們。
莫杏林,長得五大三粗,身高就有一米八的樣子,骨骼肌肉也甚是粗壯厚實,整個人要比莫大溪粗上一圈,看着就有一種壓迫感。莫杏木和莫杏森是莫杏林本家的堂姐,雖沒有莫杏林來得粗壯,但也比莫大溪壯實不少,個頭都在一七五左右。而那幾個前來助陣的男人,個頭也都不矮。
“杏林嬸,請問你們風風火火地闖進我家,所爲何事?”莫黛笑望着面前的一羣人。
莫杏林一直以爲莫大溪已於四日前掉落懸崖死了,今日見大相公李召妹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後,臉色慘白,渾身發抖,還一直語無倫次地說什麼莫大溪找來了,還說莫大溪沒死。她自然是有些將信將疑的,即便是剛纔踹破莫大溪家的門闖進來破口大罵時,她猶自抱着僥倖心理,她希望莫大溪是死了。
然而莫大溪卻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而且面對她帶來的一大幫人居然還能心平氣和地與她說話,這讓她很是心驚。
四日前,莫杏林、莫桂花以及莫大溪結伴去雲姆山打獵。早春時節,獵物本就難尋,而且容易碰上餓了一冬的猛獸,是以,她們在山上轉了大半天也沒獵到半隻獵物。莫大溪提議分頭行動,並以口哨做聯繫暗號,若是遇到大型獵物,便以暗號通知其她人前來幫忙。
莫大溪是走了狗屎運了,居然碰到了一頭受傷的足有兩三百來斤的野豬,在同野豬打鬥中,莫黛用一把柴刀結束了野豬的生命,然而由於野豬掙扎得太過厲害,一個不慎,她被野豬撞到滑落懸崖,幸運的是她掛在了一棵樹的樹枝上,不幸的是,那棵樹的樹枝並不是太結實。莫黛用暗號叫來莫杏林和莫桂花,想讓她們拉她上去。
然而,當莫杏林看到那隻死掉的龐大的野豬時,她生了貪念,在扔繩索給莫大溪時,故意幾次扔不到,最後終於扔到莫大溪的手中時,那承載莫大溪的樹枝不幸斷裂,伴隨着一道淒厲驚懼的大叫聲,莫大溪下去了……
這一過程,莫桂花並不知曉,但最後她分到了三分之一的野豬肉,且知道莫杏林並沒有將豬肉分給莫大溪家。莫桂花的良心有些不安,但迫於莫杏林在村上的威壓,她一直沒敢說出口。
現下,莫杏林確定莫大溪確實沒有死,她雖然很心虛,但在村上,她向來都是壓別人一頭的,莫大溪這個慫包她從未放在眼裡,而且莫大溪平日裡在村上的風評也是極差,即便莫大溪將那日的事情說出來,估摸也沒人會相信,她要先下手爲強,徹底地將莫大溪震懾住,這便是她今日帶人來莫大溪家鬧的最終目的。
想至此,莫杏林勢在必得地開口道:“莫大溪,你個遭瘟女,居然敢公然欺負我相公召妹,今日你若不給我個說法,我誓不罷休!”
莫杏林的嗓門又拔高了一級,眼裡是熊熊的怒火,活似莫大溪已然強那啥了她相公一樣,愈說愈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不一會兒,門外便聚集了不少村裡的人,全是莫杏林的大嗓門引來的,而且一聽莫杏林的話,全都一邊倒地偏向她,紛紛小聲指責莫大溪不是人,居然做出辱沒長輩的齷齪事來,有的還義憤填膺地要去找族長來公斷。
屋裡的許韶林見狀,不由地擔心起來,這架勢,即便大溪沒錯也沒人會相信她啊!
莫黛並不在意衆人的指責,笑了笑說道:“杏林嬸,對於你的指責,我有幾點疑惑……”
“有種就說出來,倒是讓大傢伙聽聽,你還想狡辯什麼?”莫杏林有些得意地看着莫黛。
“第一,你說我欺負你家相公,可有人證物證?”
“什麼人證物證,召妹說的還能有假?”莫杏林粗着脖子反駁。
“那即是說沒有人證物證了?如此便是你家相公的一面之詞,既然是一面之詞,如何敢公然拿來找我理論?你說你家召妹說的沒有假,那我爹還說我絕對沒有欺負過你家相公呢!”
“是這個理兒……”許韶林不知何時已經從屋裡走出來站在正堂門邊,適時地給莫大溪撐場面。
人羣中有人覺得莫大溪說得有些道理,於是開始另一波交頭接耳的議論。
莫杏林有些慌,隨即便扯着脖子吼道:“你休要狡辯,村裡人哪個不知你莫大溪平日裡的做派,你可沒少欺負那些未出嫁的少年郎!”
莫杏林的一句話又將人羣拉向了她那一邊,尤其是那些有兒子曾經被莫大溪“欺負”過的人家,一時間激起了民憤。
莫黛暗自翻了翻白眼,莫大溪,你真是好本事,都激起民憤了!
莫杏林再次得意地看向莫黛,哼,想跟她鬥,還太嫩了!
莫黛不由地皺了皺眉頭,深吸了一口氣,緩慢道:“各位大嬸大叔,我莫大溪早前是幹過些混賬事,但我最多隻是言語上輕佻了些,並未對哪家少年郎有過輕薄的行爲,否則我莫大溪早不知被人打死過多少次了,杏林嬸的這句別有深意的‘欺負’,我可擔當不起!”
這個女尊男卑的世界,男子的名節甚是重要,沒有誰會拿自家孩子的名節來說事兒的,即便真的有過什麼,也斷然不會承認的。莫黛賭的就是這一點,她話音一落,果然羣起響應——
“這句話說的是,若是你有對我家孩子做過什麼齷齪事,我早宰了你!”
“就是就是,就你那小身板,力氣怕是連那些少年郎都敵不過吧,也就是動動嘴皮子,耍耍無賴了!哈哈哈……”
“莫大溪,除了村東口那個小寡夫,你還能欺負誰?哈哈哈……”
原本的羣情激憤,眨眼間變成了笑鬧的場面,這讓莫杏林恨得牙癢癢,臉色也憋得鐵青。
莫黛聽着人羣裡的笑鬧聲,嘴角彎了彎,準備結束這場鬧劇,讓莫杏林滾蛋。
“第二,我想請問在場的諸位,我莫大溪的三位相公長相如何,人品如何?”
“啊喲,你家的三位相公自然是村裡數一數二的俊俏,那人品更是沒話說,見誰都笑眯眯地打招呼,見我們忙時,還會過來搭把手!”
“是啊,無雲、無風和無輕都是好孩子,這錯不了!”
莫杏林的嘴角隱隱有些抽搐,雖然不曉得莫大溪突然說起她家三位相公的長相人品是爲何故,但總覺得自己正一步步跳進莫大溪所設的陷阱裡。
“那我再請問,杏林嬸家的大相公李召妹李大叔的長相人品如何?”莫黛笑吟吟地繼續問道。
“啊,那就長得一般……”人羣裡的某人才順勢開口就被其他人給拉住了,因爲莫杏林此刻正惡狠狠地掃視着人羣,不過雖然不敢說,但沒人不知道那李召妹長得很普通,性格還潑辣,尤其愛佔小便宜,在村裡是出了名的。
“雖然礙於晚輩的身份,我不便品評李大叔,但如今我蒙受不白之冤,就算是事後我被人說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今日我也要說個明白!”莫黛突然一改之前慢悠悠的語調,言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我今年不過十八,而李大叔早已年近四十,比我爹還大,長相一般,身材粗壯,絲毫沒有男子的婉約之態,別說是與我的三名美貌相公相比了,即便是與我爹相比,他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我是眼睛瞎了纔會去‘欺負’他!杏林嬸,我敬重你是長輩,所以拜託你做事之前三思而後行,這件事,就算是鬧到族長那裡,我也一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可不是嗎?當真是眼睛瞎了纔會去“欺負”李召妹那潑夫!
莫黛的一番話,將莫杏林的大相公李召妹損了個徹底,人羣裡有人想笑,但礙於莫杏林在場,只能很辛苦地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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