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成這個樣子了呀!”地尊看着牀上躺着的那一坨東西,情緒有些複雜,你回來,一定要選擇這麼悲壯的方式回來麼?搞的老子心裡都很不痛快,你真他娘活該.!
無奈的嘆息一聲,他雙手摁在牀上那一坨東西身上,開始用力揉.搓起來。他指尖閃爍出莫名而強大的光芒,強行撕裂粉碎牀上那坨東西的軀體,然後重組。剎那間,牀榻上只剩下一具骨骼,無數細碎的粉末圍繞着這具骨骼飛舞。
“你小子,幹嘛那麼用力!再發泄心中的不滿是不是!”一個拄着龍頭柺杖的老太太,滿臉威嚴的從虛無中一步踏出,對着地尊厲喝一聲。地尊的手指一個哆嗦,神色中露出尷尬。
婦人安靜的站在老太太身後,她既然願意出來,那明兒的安全就無需擔心。每個家族都有一些不爲人知的底牌,當然,每個種族也有最後的王牌。老太太的出世,足以在百族中掀起驚天大浪。
當他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攪動了帝都的風雲。
“額...大娘,咦?您還活着呀!”地尊停下手中動作,一臉誇張的看着目光逼人的老太太。
“哼,少廢話,德性!這麼多年都改不了!今日你若治不好明兒,就給老身滾出去!”面對堂堂地尊,老太太沒有絲毫恭敬之意,說話都是咄咄逼人。
而出奇的是,地尊竟然絲毫不敢反對,懊惱的嘆氣一聲,他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自認倒黴的哀嘆着,雙手一用力擊碎牀上躺着的那副骨架。
老太太的龍頭柺杖驀然緊握,地尊渾身一寒,趕緊尷尬的笑了笑,極爲輕柔小心的撫摸着最後遺留在牀上的光團。無數七彩光芒縈繞着光團飛舞。
“查出封印了麼!”老太太沉聲問道。
地尊攤了攤手,“木有。”
“那先治好他吧。”老太太嘆息一聲,壓抑着怒火吸了口氣,婦人趕緊攙扶住她的手臂。
將飛舞的光芒一道道打入光團之內,瑩白的骨骼沿着光團伸長,而那光團,恰好在骨骼的額頭處。地尊突然一指剖開他的額頭,變指爲拳朝他頭顱內一轟,一道藍色閃電瞬間散發出驚天的氣勢,毀滅的力量爆發出來,將他的額頭震得稀爛,但有一股沛然的力量,從中散發,只是一震,便將藍色閃電震回地尊體內。
地尊身體一晃,神色肅穆起來。
“找到了!”老太太激動的問道。
地尊緩緩搖了搖頭,“他失敗了。”
老太太與他同時默然,在場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內情,其餘人等例如婦人聽不懂他們的對話,都是一臉茫然。
“那股力量,比之無上帝力,如何?”
“大偉化凡,至凡至簡,比之帝力至高無上,恐過之而不及。”地尊神色無比凝重,剛剛他剖開天明的頭顱,對着大帝封印住的凡骨盡全力轟下一拳,可是不僅沒有打碎凡骨,反而被凡骨激生的龐大力量震開。
若不是大帝在凡骨弱小時封鎮住,他們還不能發現,否則隨着天明越來越強大,凡骨也會越來越堅硬,牢不可摧甚至到後面無人可以發覺。而現在,他通過削弱自身力量意識等,將凡骨的力量也削弱到了極盡弱小的地步,就是爲了等待他們的到來,讓他們試試看有沒有辦法能夠擊碎。他現在只留下生命的本源烙印在此,是打破凡骨的最好時機。
可是地尊打不破。而他千萬年的轉世消磨,仍沒有藉助那股轉生的輪迴磨盤之力將凡骨磨碎。所以,他失敗了。
他們是少數幾個知道人族大帝隱秘的人,人族大帝出生在崑崙山巔的石峰中,天生凡骨,正是莫名其妙的打破了凡骨,才莫名其妙的成爲了大帝。既然刑天明頭顱內也有凡骨,而沒有辦法將之打破使他成帝。他們就構造了一個爲時極其漫長的計劃,要以人力打破凡骨,要造一個大帝出來!
他們要打破無人知曉該怎麼成帝的路,活生生造出一個大帝來!可是,他失敗了,他們也失敗了。
轉生的力量都無法磨碎凡骨,將自身削弱到極致後大帝之下當世的第一人地尊都無法撼動這種狀態下的凡骨,他們,失敗了。
而大帝是不能出手的。大帝代表了極道的力量,將一切踩在腳下,刑天明此時虛弱的只剩下生命烙印,一旦觸碰到極道的力量,就會瞬間被帝力磨滅,連烙印也不存從此從世間除名。所以他們選擇了由地尊出手,可是地尊也奈何不了凡骨。
那一拳,包含了他全部的力量,是他最強大的一擊,這樣的一擊,一次就夠了,多了也是無用,所以,只需一拳,便知道了結果。
“罷,你將他帶回來吧。”老太太搖頭嘆息,身形漸漸消失。
那些人想要操控他的命運,他倒也樂意如此的順水推舟,讓自己無限虛弱下來,他強,凡骨亦強,他弱,凡骨亦弱。只是沒有想到他將自己削弱到這種程度,凡骨的力量也同時虛弱到了最低谷的地步,當世除了極道之外的最強大力量還是無法將之擊破。
地尊雙手划動起來,那團光開始伸展,蔓延出骨骼,長出血肉。
三天過後,地尊才一臉疲憊的從大隱宮中走了出來。他鞏固他的生命本源,拼湊零散的意識,爲他鑄造一副完美的軀體,都要耗費很大的心神與力量。
在刑府門外靜靜站了一會兒,他才離開。暗中的探子驚疑不定。
大隱宮中,天明靜靜的躺在牀榻上,呼吸均勻,面目全部恢復了原貌。但若仔細去看,卻能發現不同,他多了幾分崢嶸。
那一剎那他眼中碎掉的世界,是他的意識。但回來的,未必會是他。畢竟有這麼多強大的力量暗中主導了一切,他們希望回來的,是人族黃尊,刑天明。
不是那個創出夜盡天明一式在後悔與無奈中選擇死去的刑天明,不是覺醒在這個世界的天明,而是人族黃尊,刑天明。三個人,又或者說是一個人。但要看是哪一世的意識主導了這具身軀。
他們知道,回來的是人族黃尊,刑天明。
除了極爲少數的幾個人,其餘的人都不知道,黃尊當年爲何選擇死亡。
除了大男人心態,不願自己的女人比自己強...畢竟和他有婚約的女子成爲了人族大帝,他作爲一個大男人,怎麼受得了。女人,是用來保護的,他當然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來保護她,而不是被她保護。
更多的,還是想打破凡骨,走出一條成帝路來。到時候人族雙帝,誰與爭鋒?光是她,就能戰力無雙的與神魔二族這擁有三位大帝的種族平起平坐,一旦他打破了凡骨,擁有了和她一樣的戰力,那人族的萬世永昌就指日可待!
可是這個延續了千萬年的計劃,並沒有成功。
他們只好讓他先回來。
回來的,是黃尊刑天明...麼?他們理所當然的認爲是。
可是他們不知道,那個一世輕狂沾染了無數花草之後辜負了衆多心意之後悲哀的選擇了死去的刑天明,發現了什麼,給天明留下了什麼。
界石,是他的心。靠着界石,天明不死。
他說這是被圈住的時光,他們在這時光中無盡的輪迴。
他說,他是仙的前世,天明是仙的後世。
他囂狂到連人族大帝的賜劍都不屑一顧。
他們認爲他是黃尊刑天明的某個意念覺醒。
他的出現帶來了黃尊刑天明的消息。
那只是他們以爲。
他說,這個時代,終將在仙的手裡終結。那一式天崩地裂,毀滅了一切。
他想要從頭開始,他加劇時光的進程。
當毀滅之後,又是一個輪迴的開始。
他說他要在新的輪迴裡不在有後悔,不在遺憾。
他發現了很多,可是他是怎麼發現的?他怎麼能發現?
他真的只是黃尊刑天明的一個意念覺醒於當世麼?
他說的那麼肯定,於是做的那麼決絕。
或許只有他,纔是真正明白的那一個。他知道,他說的,都會成真。
天明曾經在無盡的黑暗世界中仰望蒼穹,看到了一個背影。那個人披着黑袍,隱沒在黑暗中,滄桑而孤涼。
刑天明曾經同樣披着黑袍,走進他的意識中,告訴了他很多。他散去後留下了那件黑袍,天明將黑袍披在了自己身上。黑暗中只能看到那雙明亮的眼,再看不到他的身體。如那個背影,如刑天明。
他的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他說從今以後,我就成了你。
我將取你而代之。世界上只有一個刑天明。那就是我,你,也是我。
只有一個刑天明,不管是真正的黃尊,還是那個創出夜盡天明一式神通的人,又或者是這千萬年時光中偶然覺醒的某個意念,再就是天明。
只有一個刑天明。
而我將取而代之,我就是刑天明,我本就是刑天明。
這麼多人,都是我。回來的,也是我,也只會是我!
天明刷的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