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快走!”
“不,我不走!”少女倔強的站立,做拔劍狀,不理會擋在身前少年焦急的催促。看着撲來的大雕所散發出的駭人氣勢,她的小臉害怕的蒼白一片,卻仍自不肯動搖決心。
少年堅強的站在她身前,面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不曾退卻一步,聽到少女帶着些微倔強的聲音,他有些惱怒,二指一引間手中長劍顫鳴一聲飛起,劃破長空,迅捷如同一道閃電朝着撲打雙翅利爪抓來的大雕斬去,卻在斬上那雕王蒼勁有力的爪子之時發出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聲,被反彈而回。
趁着大雕身形受阻的剎那,少年回頭,滿臉焦急的看着身後嬌小的少女,咆哮道,“快走啊你,滾!”他伸出手掌,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但見到少女眼中那抹哀怨委屈,內心一痛間收回手臂,轉頭大叫着朝雕王撲去。
劍訣一引,雙指朝着雕王遙遙點去,那柄鏽跡斑駁的長劍頓時光華大盛,散出三尺青芒的同時呼嘯着朝雕王刺去,在漆黑的夜空中,那抹光華顯得如此刺目,形同能夠撕裂一切黑暗。
身在半空的大雕雙翅一攏,擋在自己身前,那巨大的羽翼頓時如同堅不可摧的盾牌一般牢牢的豎在它身體前方,迎向那破空而來的飛劍。青芒吞吐,轉瞬刺在大雕的羽翼之上,卻被其上面的羽毛所擋,定住身形,任憑它如何輕顫都無法在刺進分毫。
少年保持二指指向大雕的動作,那長劍便一直刺在大雕羽翼之上,帶起鋒銳的勁氣朝前逼進,讓大雕不敢收回羽翼,從而使二者之間的場面達到微弱的平衡,僵持下來。
源源不斷的真氣從二指間激射而出,沒入操控的那柄長劍中,使其一直保持刺進的動作,真氣的大量流失,讓少年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額頭豆大的汗珠滾滾滑落。
“鳳舞!”一聲清亮的出鞘之聲,一道火紅色的光澤隨着少女的輕喝陡然自少年身後暴起,散發出濃烈的劍意之時刺上半空,一個迴旋間繞到大雕背後,狠狠的斬下,猝不及防之下,大雕來不及回守,火紅色的光芒已經刺進了它的身體。
哀鳴一聲,大雕背後頓時被劍氣所傷,割開一條血口,凌亂的羽毛自半空緩緩飄落。大雕乃爲兇獸,在疼痛的刺激下,更加兇狠,它抽出一邊翅膀,朝着後方再度劈來的飛劍一扇,強大的力量頓時將火紅色飛劍拍打出去,不受控制的跌落,同時大雕渾身暴戾氣勢猛的一漲,它擋住少年青鋒的羽翅猛的向前一推,一股絕強的力道頓時將那長劍擊飛出去。暫離險境,大雕雙翅展開,眼眸冷漠的向後飄飛。
向少女投去一個讚賞的眼色,少年召回長劍,看向向後飄去的大雕,頓時面色一變,凝重起來,少女受到表揚,蒼白的臉色中綻放出一抹笑容,剛想說點什麼,卻陡然驚呼出聲。
大雕雙翅展開,如同兩片懸浮在天際的畫幕,羽翼上漆黑如劍的羽毛,頓時一根根脫離身體,輕輕顫鳴着排列在大雕身前,如同一柄柄長劍,劍鋒直指地面的二人。
“十萬...八千劍!”大雕口吐人言,張開的雙翅猛的一扇,那些如劍的羽毛頓時呼嘯起來,如同暴雨一般朝着二人斬落,其聲勢駭人無比。
大雕身上激射而出的劍羽,並不是如它所說的有十萬八千之多,那樣光靠數量就能耗死別人,嚇都能將敵人嚇死,還用得着打麼。這些劍羽,通體漆黑筆直,散發出鋒利的氣勁,讓人看一眼便感覺眼睛生疼,好似那種勁氣透過人體,直刺入心神一般,雨點一般的劍羽朝着一個狹窄的地方斬落,十分密集,足有數百之多。若每一根劍羽,都是一把飛劍的話,那此時的場面足可以稱爲萬劍歸宗。
少年擡手一指,將盤旋的飛劍激射而出,然後雙手結印,猛的向地面一拍,一圈土黃色的光芒頓時席捲天地,轟隆間一個由土元素構成的巨人瞬間凝形,站在少年身前朝着那密集的劍雨張開雙臂,用自己的身軀去阻擋那些殺傷恐怖的劍羽。
那被少年引動的長劍,嗡鳴着噴吐出劍芒迎向雨點一般的羽劍,在打落數道之後被其餘的羽劍一擁而上,噼裡啪啦一陣亂響,這長劍嗚咽一聲被遠遠的打飛出去。而一直站在少年背後不肯離去的少女,眼中充斥着倔強之色,在反應過來之後不甘示弱的雙手捏拈花指,一道道幽光便自她指尖展現,照映得她潔白的臉都是一片幽色。那些幽光在她手中急劇跳躍,仿若幽靈一般凝結,彙集成一道光牆,猛的被少女推出。
這時,大雕激射出的羽劍來臨,在空中發出刺耳的破空聲,瞬間斬在了那大地土靈之上。通體黃濛濛只見人形不見五官的土靈哀嚎一聲,其身體擋住了絕大部分羽劍,令之無力的跌落下來,砸在地上發出砰砰的聲音,最後土靈終是被其餘的羽劍斬爲碎片,歸於虛無。
而少女推出的光牆,此時正好迎向那剩餘的劍羽,這光牆中存在了一股莫大的粘稠之力,令的一些劍羽刺在其上便被黏住,失去了勁氣。但這光牆,同樣只抵擋住其中的一部分,只因這些劍羽的數量,實在太多,當數量多到一定程度之後,便會引發質變,造成以多取勝的後果。
這時,數百劍羽僅剩下數十道刺穿光牆,呼嘯間來臨,少年蒼白的臉色中浮現一抹驚慌,他此時已無力再戰,他想要閃躲,可是一旦閃開,面對那些劍羽的,就是被他一直保護在身後的少女了!所以,他絕不能閃躲。
而他身後的少女,此時也已耗盡真氣,無法再做有效的阻擋,被大雕一路追殺以來,她做出的功勞同樣不小,到這個漆黑的夜晚爲止,他們已經被大雕瘋狂的追殺了一天一夜,自從遇到大雕開始,他們便沒有停歇過的戰鬥。少年之所以開口叫少女先走,是因爲他明白二人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所以,他催促少女離開,自己做最後的阻擋,爲少女的逃離爭取時間,只要她能夠逃脫,那他就算身死也無怨無悔。
保護女人,特別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哪怕爲之付出生命,對於一個男人而言也是值得的。自從遇到她開始,二人青梅竹馬,相伴長大,早就結下了深厚的情誼。二人之間雖然也發生過爭吵,鬧過矛盾,但從未真正的遠離對方。他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但從她沒有在要回那枚玉佩開始,他就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意。
她說過,那枚玉佩是她的祖傳之物,她媽媽告訴她,只能送給自己喜歡的人,而那時,爲了討好她或者是爲了達到自己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用一顆天麟長老無意間煉製出來的所謂的糖來引誘她,以達到自己接近她方便和她混熟的不良想法。沒想到,她竟然拿出這塊玉佩當做謝禮回贈。
當長大了一些的時候,她意識到了自己當初的行爲是多麼的愚蠢,於是鼓着腮幫天天追着他要要回那塊玉佩,但少年怎麼會還她?二人的感情便就在這追打中逐漸深厚,後來,她便再也沒開口提及此事。
摸了摸一直掛在胸前的玉佩,少年露出一絲苦笑,他此時怎麼能夠讓開!大叫一聲,少年閉上眼睛,飛蛾撲火般張開雙臂,迎接劍雨的洗禮,爲身後的她撐起一片牢不可破的天地,哪怕最後的結局,是千瘡百孔,也在所不惜。
噗。
利器割開肉體的聲音格外刺耳,伴隨着鮮血濺出,砸在身後她驚慌的玉臉之上的輕微滴答之聲,好似天地之中所有的聲音都被這兩種聲音所取代,再也聽聞不到一絲雜音。
只是一瞬間,所有羽劍便插在了他身體之上,卻沒有一根能夠穿透他的身體,威脅到他身後的少女,卻是他大叫間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壓縮軀體肌肉的密度,將刺入肉體的羽劍牢牢的用肌肉夾住,不讓其穿透。
“天...明!”耳邊傳來她驚慌失措帶着哭腔的呼喚,逐漸變小,輕不可聞,少年嘴角一撇,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快走!”便直挺挺的倒下。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幾乎是當少女面色蒼白的推出光牆之後,那些羽劍便已斬碎了土靈的身體,夾雜着鋒利的勁氣降臨,而當僅剩的劍羽插在張開雙臂的天明身體之上時,少女纔剛剛大口呼吸兩下,已緩解過度消耗真氣所帶來的丹田刺痛之感,當她擡起頭來的時候,便看到一根根羽劍無聲的刺入天明的身體,被他用肌肉夾住,抵消那股衝刺的力度,而飛濺的血液,一滴滴打在她的臉上,讓她腦海瞬間一片空白。
顫抖着伸出雙臂,踉蹌着接住少年倒下的身體,少女瞬間痛哭出聲,看着他茫然不知所措,而少年,嘴角還在一次次的抽搐着,彷彿在催促她快走。
大雕雙翅一收間,那些散落在地面的羽毛頓時筆直的飛回,各歸原位,發出鏘鏘之音,有若金鐵,插在少年身軀之上的羽劍,也顫鳴一聲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拔出,頓時少年身上血液如同噴泉,激射數尺之高。
受到疼痛的刺激,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少年猛的睜開眼,掙脫少女的懷抱,單手一引間召回跌落在地面的長劍,拿住劍柄身形躍起狠狠的將之投了出去。此時大雕要召回那些散落的劍羽,它的意念分散成無數依附在每一根羽毛之上,才能將他們掌控,所以,此時的他無疑是最爲虛弱的一刻,根本無法分心來抵抗。它也根本沒有料到,那被他認爲必死之人還能發出那足以讓他致命的一擊!
長劍如同一道驚虹,瞬間劃過長空,插入大雕體內,將之穿透,更帶起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它的身體連帶着推出,一直劃過天際,直到將之釘在了一片絕壁之上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