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冰清輕輕嘆了口氣,在屋內踱來踱去,似是想起往事,一時間心思如潮,過得良久,才續道:“那一年,我記得爹爹正想把我送入宮去,想通過宮廷選美,從而去做皇帝的一名妃子,我不願命運如此安排,抵死不從。
所以當時我和爹爹的關係鬧的很僵,當時的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沒有這幅美麗的面孔,那就不會被爹爹所逼迫,那女子說要劃爛我的面容,我雖然害怕,但一想到若是被她劃上兩刀,變成了她這般模樣,肯定也就不會被送進宮選美了,所以也只是緊緊閉眼,並未說話。”
“那女子見我臉上懼色漸去,心中奇怪,問我:“小姑娘,我要毀了你這如花容貌,你難道不怕嗎?”冰清活在世間十五年,只有五歲以前纔是無拘無束的快活時日,一想到以後一入宮門深似海,還不如就在這裡毀掉容貌一了百了,於是便道:“前輩,我不怕,你動手吧。””
“那女子好奇起來,反而收起了刀子,繼續追問我原因,我便將爹爹逼我入宮的事情給她說了,她聽後登時大怒,怒氣衝衝的說我爹爹爲了富貴就讓自己的女兒入宮受苦,就是殺了也不冤,她說着就要持刀去殺我爹爹,我連忙叫住她,說我爹爹若是有事我也不想活了。那女子這才作罷,掏出了一張精巧的面具給了我,說我戴上就會換一副普通容貌。”
霍君白道:“難道就是你現在戴着的這幅面具?”
翟冰清輕輕點頭,霍君白嘆道:“這面具巧奪天工,肯定是能工巧匠製作,只是不知道那白衣女子到底是誰?”
“她便是碧月魔宮宮主,號稱碧玉魔尊的雲散月。”翟冰清嘆了口氣。
“我怎麼從未聽說過這個門派?”霍君白微微一怔,自言自語的道。
翟冰清搖了搖頭,道:“碧月魔宮的來歷極爲神秘,門派中高手如雲,行事卻極爲低調,不僅霍公子不知道,大部分的江湖中人也都不知道。”
霍君白問道:“那雲散月給了你面具後呢?她就走了嗎?”
翟冰清沉吟半晌,良久後才道:“沒有,你那位風鈴姑娘也許正是將我當作了她。”
愣了一愣,霍君白撓頭道:“可是你不是說她的臉上有兩道極長的刀疤嗎?”
微微嘆了口氣,翟冰清續道:“當日她給了我面具之後,用袖子在自己臉上一遮,再次移開袖子時,已經換了一副面孔。當時我赫然看到,嚇了一大跳,因爲那副面孔居然和我的容貌一模一樣。”
“啊?那是怎麼回事?”霍君白驚大了嘴巴。
“雲宮主說,她偶然路過這裡,之所以在這裡聽我彈奏琴曲,那是因爲她發現我的容貌和少女時代的她長的一模一樣,觸及心事,纔在這裡佇留片刻。”翟冰清緩緩踱了幾步,輕聲說道。
霍君白睜大眼睛,頗感詫異,問道:“難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翟冰清點頭道:“看着雲宮主的臉,便如同自己照鏡子一般,我當時也是詫異之極。她說她修真有成,不僅可以隨意恢復年輕時的容貌,而且早已經突破生死界限,若不是因爲心願未了,早就飛昇去仙界了。”
“我問她有什麼心願未了。她黯然片刻,終於告訴我是幾百年前,因爲她的愛人背叛了她,她一怒之下就毀了自己容貌,離開了他們一起生活的居所。”翟冰清搖頭嘆氣,神色間涌起不忍之意。
霍君白也是心中一震,心想這雲散月的性格乖張,這麼做也太極端了,自己的男人出軌了幹什麼要自己毀容,要毀也是應該毀那個男人啊。
翟冰清看出他心中所想,幽幽的道:“雲宮主說:女爲悅己者容,雖然以她修爲在世間已經少有敵手,但是她骨子裡還是一個徹頭徹尾,需要人欣賞,需要人憐惜的小女人,女人願意爲欣賞自己、喜歡自己的人精心妝扮,若是自己沒有了知心愛人,那還要這副容貌幹什麼?我當時心中奇怪,若真是那個人背叛了她,那她爲什麼說起那個男人時滿懷着憐憫和惋惜,卻不是憤怒和妒恨?”
霍君白微微心驚,暗自思忖:“這雲宮主性格之烈,我認識的女子中無出其右者。”突然間不知怎地想起了白冰兒,不禁想:“若是冰兒和那雲宮主異地相處,她會怎麼做?”
翟冰清卻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繼續說道:“時間是醫治感情創傷的良藥,過了幾百年,滄海桑田,世道變遷,雲宮主也早已經不再恨那男子了,只不過這個心結卻是永遠也解不開。”
“那個男子是誰?”舔了舔下脣,霍君白插嘴問道。
“不知道,雲宮主從未說過他的事,我怕觸及她的傷心處,也沒有敢開口詢問。”翟冰清搖了搖頭,輕言道。
霍君白嘆口氣,心想翟冰清這般容貌就是天上也少有,如果雲散月和她一般容貌,修爲又高,人又專一,那男子也不知道是被什麼鬼迷心竅了,放着這樣的佳人竟不要,釀成了如此遺憾。
“霍公子,你那位......那位風鈴姑娘不知道怎麼會和雲宮主結下了仇?”翟冰清說完往事,想起剛纔上杉鈴音那副恨不得將自己殺之後快的表情,心中仍有餘悸。
苦笑着搖了搖頭,霍君白也是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雖說鈴音是我上輩子的女友轉世,但是今世她並沒有恢復前世記憶,我對她還很陌生,根本不知道她的事。”
翟冰清忽得輕輕嘆了口氣,道:“霍公子,你剛纔爲什麼不相信她說我是大魔頭的話,你若是讓她將我殺了,你們不就可以解除誤會了嗎?”
霍君白正色道:“翟姑娘,我霍君白雖然愚鈍,卻不是是非不明之人,雖說我極想與鈴音趕緊解釋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但我又豈能爲了自己的心願而傷害無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