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哈哈大笑:“左冷禪,你不過老夫手下的敗軍之將,還有何勇氣來挑戰老夫?”
“哼,大言不慚,有本事就出招吧。”左冷禪冷哼着道。
任我行點頭,深深吸一口氣,頓覺內息暢通、精神大振,砰砰砰三掌劈出。見着來掌兇猛,左冷禪不敢怠慢,奮力化解。及得接掌間連連震動,心下暗暗吃驚:這魔頭十幾年不見,功力大勝往昔,今日若要勝他,必須全力行事。當下便再不留手,全力攻向任我行,兩人一時間有來有往,好不熱鬧。
林寒在後面看的直點頭,雙方你來我往,帶起呼呼風聲,足見內力之雄厚,掌勢之沉着,俱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具備,確是站在武林之巔。
人此番二度相逢,這一次相鬥,乃是在天下頂尖兒人物之前一決雌雄。兩人都將勝敗之數看得極重,可不像適才任我行和方證大師較量之時那樣和平。任我行一上來便使殺着,雙掌便如刀削斧劈一般;左冷禪忽拳忽掌,忽抓忽拿,更是極盡變化之能事。此刻二人身形招式快極,若不是林寒的內力已到相當火候,或是換成一個內功稍弱的旁觀者,怕是連一拳一掌如何出,如何收,也都看不明白。
就在兩人打鬥最爲激烈的時候,林寒突然聽到門派一陣輕響,心下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絲笑容。擡眼在殿內巡視着,任盈盈臉色雪白,雙眼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臉上卻無驚異或擔心的神態。向問天的臉色卻是忽喜忽憂,一時驚疑,一時惋惜,一時攢眉怒目,一時咬牙切齒,倒似比他親自決戰猶爲要緊。正道這邊,嶽不羣夫婦並肩而立,目光多少放在左師伯身上,神情甚是激動。嶽不羣夫婦身側則是方證大師以及沖虛道人,沖虛微微攙扶着方證,可見那一指傷得確實不輕,這麼久還未緩過勁來。兩人身後一個是泰山派掌門天門道人,一個是衡山派掌門莫大先生。莫大先生來到殿中之後,始終未曾出過半分聲息,林寒一見到他瘦瘦小小的身子,胸中登時感到一陣好笑,真是將忍者神龜的功夫發揮到極致。青城派掌門餘滄海獨個兒站在牆後,手按劍柄,滿臉怒色,眼睛死死地盯着任我行,若是此刻任我行被重傷,他一定不介意上前補上一劍,叫他此地嗝屁。站在西側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乞丐,當然是丐幫幫主解風。另一個穿一襲青衫,模樣頗爲瀟灑,正是崑崙派掌門乾坤一劍震山子,林寒之前還真沒怎麼注意到他,這時候發現他還真有崑崙仙人的遺風。
殿內諸人都是緊張地盯着打鬥的任我行與左冷禪,絲毫沒有注意到外面有人靠近,也只有像林寒這般早就知道結局的,纔會有餘暇聽見殿外的細微響動。
當林寒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戰場之時,見得左師伯已被逼至牆角,全然處於下風,雙臂出招極短,攻不到一尺便即縮回,顯似只守不攻。任我行一掌一掌的向他劈將過去,每一掌都似開山大斧一般,威勢驚人。如此情形下,林寒的心中亦開始不安分地跳動,默默地搬運着功力,只待一出現意外,便立即出招攻擊,他可不願師伯傷在任我行手裡,否則,回到嵩山,非被師父生吞活剝了不可。
突然之間,任我行一聲大喝,雙掌疾向對方胸口推去。四掌相交,蓬的一聲大響,左冷禪背心撞在牆上,頭頂泥沙灰塵簌簌而落,四掌卻不分開。林寒心下一驚,雙眼定定地盯着兩人手掌,不敢有絲毫放鬆,尋思:二人比拚內力,任先生使出‘吸*星*大*法’吸取內力,勝敗便在此一舉了。
殿中衆人都是眼光超凡之人,立時看出任我行的打算,正待出聲提醒,卻見左冷禪右掌一縮,竟以左手單掌抵禦對方掌力,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向任我行戳去。任我行一聲怪叫,急速躍開。左冷禪右手跟着點了過去。他連指三指,任我行連退三步。方證大師、沖虛道長等均大爲奇怪:“素聞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擅吸對方內力,何以適才他二人四掌相交,左冷禪竟安然無恙?難道他嵩山派的內功居然不怕吸*星*妖*法?”
旁觀衆高手固覺驚異,任我行心下更是駭然。十餘年前任我行左冷禪劇鬥,未曾使用“吸*星*大*法”,已然佔到上風,眼見便可制住了左冷禪,突感心口奇痛,真力幾乎難以使用,心下驚駭無比,自知這是修練“吸*星*大*法”的反擊之力,若在平時,自可靜坐運功,慢慢化解,但其時勁敵當前,如何有此餘裕?正彷徨無計之際,忽見左冷禪身後出現了兩人,是左冷禪的師弟託塔手丁勉和大嵩陽手費彬。任我行立即跳出圈子,哈哈一笑,說道:“說好單打獨鬥,原來你暗中伏有幫手,君子不吃眼前虧,咱們後會有期,今日爺爺可不奉陪了。”左冷禪敗局已成,對方居然自願罷戰,自是求之不得,他也不敢討嘴頭上便宜,說甚麼“要人幫手的不是好漢”之類,只怕激惱了對方,再鬥下去,丁勉與費彬又不便插手相助,自己一世英名不免付於流水,當即說道:“誰教你不多帶幾名魔教的幫手來?”任我行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當年那一場拚鬥,面子上似是未分勝敗,但任左二人內心均知,自己的武功之中具有極大弱點,當日不輸,實乃僥倖,自此分別苦練。尤其任我行更知“吸*星*大*法”之中伏有莫大隱患,便似是附骨之疽一般。他以“吸*星*大*法”吸取對手功力,但對手門派不同,功力有異,諸般雜派功力吸在自身,無法融而爲一,作爲己用,往往會出其不意的發作出來。他本身內力甚強,一覺異派內功作怪,立時將之壓服,從未遇過兇險,但這一次對手是極強高手,激鬥中自己內力消耗甚巨,用於壓制體內異派內力的便相應減弱,大敵當前之時,既有外患,復生內憂,自不免狼狽不堪。此後潛心思索,要揣摩出一個法門來制服體內的異派內功,心無二用,乃致聰明一世的梟雄,竟連變生肘腋亦不自知,終於爲東方不敗所困。他在西湖湖底一囚十年,心無旁騖,這才悟出了壓制體內異派內功的妥善法門,修習這“吸*星*大*法”纔不致有慘遭反噬之危。
此番和左冷禪再度相逢,一時未能取勝,當即運出“吸*星*大*法”,與對方手掌相交,豈知一吸之下,竟然發現對方內力空空如也,不知去向。任我行這一驚非同小可。對方內力凝聚,一吸不能吸到,那並不奇,適才便吸不到方證的內力,但在瞬息間竟將內力藏得無影無蹤,教他的“吸*星*大*法”無力可吸,別說生平從所未遇,連做夢也沒想到過有這等奇事。他又連吸了幾下,始終沒摸到左冷禪內力的半點邊兒,眼見左冷禪指法凌厲,於是退了三步,隨即變招,狂砍狠劈,威猛無儔。左冷禪改取守勢。兩人又鬥了二三十招,任我行左手一掌劈將出去,左冷禪無名指彈他手腕,右手食指戳向他左肋。任我行見他這一指勁力狠辣,心想:“難道你這一指之中,竟又沒有內力?”當下微微斜身,似是閃避,其實卻故意露出空門,讓他戳中胸肋,同時將“吸星伸功”佈於胸口,心想:“你有本事深藏內力,不讓我吸*星*大*法吸到,但你以指攻我,指上若無內力,那麼刺在我身上只當是給我搔癢,但若有分毫內力,便非盡數給我吸來不可。”
便在心念電閃之際,噗的一聲響,左冷禪的手指已戳中他左胸“天池穴”。旁觀衆人‘啊’的一聲,齊聲呼叫。
左冷禪的手指在任我行的胸口微一停留,任我行立即全力運功,果然對方內力猶如河堤潰決,從自己“天池穴”中直涌進來。他心下大喜,加緊施爲,吸取對方內力越快。突然之間,他身子一晃,一步步的慢慢退開,一言不發的瞪視着左冷禪,身子發顫,手足不動,便如是給人封了穴道一般。
任盈盈驚叫:“爹爹!”撲過去扶住,只覺他手上肌膚冰涼徹骨,轉頭道:“向叔叔!”向問天縱身上前,伸掌在任我行胸口推拿了幾下。任我行‘嘿’的一聲,回過氣來,臉色鐵青,說道:“很好,這一着棋我倒沒料到。咱們再來比比。”
左冷禪緩緩搖了搖頭,笑道:“勝敗已分,還比甚麼?”
嶽不羣也是笑着說道:“任先生適才難道不是給左掌門封了‘天池穴’?既然勝負已分,還有什麼可比的?”
對於嶽不羣的話,左冷禪只是笑笑,並不以爲他是在幫自己。事實也確是如此,要說華山與嵩山之間,不過是競爭關係,若是撿到機會,自然是恨不得對方死去,但是華山與魔教不同,那是刻骨的仇恨。若說華山與嵩山之間還有迴旋的餘地,那麼華山與魔教之間就真的是要拼個你死我活了。故而,一見到任我行吃癟,嶽不羣心中很是歡樂,亦顧不得這歡樂是誰帶來的,忍不住便想刺任我行幾句。
被兩人調笑,任我行呸的一聲,喝道:“不錯,是我上了當,這一場算我輸便是。”原來左冷禪適才這一招大是行險,他已修練了十餘年的“寒冰真氣”注於食指之上,拚着大耗內力,將計就計,便讓任我行吸了過去,不但讓他吸去,反而加催內力,急速注入對方穴道。這內力是至陰至寒之物,一瞬之間,任我行全身爲之凍僵。左冷禪乘着他“吸*星*大*法”一窒的頃刻之間,內力一催,就勢封住了他的穴道。穴道被封之舉,原只見於第二三流武林人物動手之時,高手過招,決不使用這一類平庸招式。左冷禪卻捨得大耗功力,竟以第二三流的手段制勝,這一招雖是使詐,但若無極厲害的內力,卻也決難辦到。向問天知道左冷禪雖然得勝,但已大損真元,只怕非花上幾個月時光,無法復元,當即上前說道:“適才左掌門說過,你打倒了任教主之後,再來打倒我。現下便請動手。”
“呵呵呵”,林寒將左冷禪攙扶住,笑着說:“既然向左使這麼有興趣,不如晚輩再來領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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