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的嵩山總是特別熱鬧,熱鬧得大部分武林豪傑的錢包都縮了水。
先是林寒大婚,認識的、不認識的都送禮了;接着是徐錚繼任掌門大典,願意的、不願意的又送禮了;次年二月份,又是徐錚與左依依的婚禮,有錢的、沒錢的,又湊了一份子。
眼見着夏季來臨,國勢越發的不穩定。去年年底,努爾哈赤取得‘薩爾滸之戰’的勝利,將明軍擊潰,到如今,已是奪了遼東七十餘城。
佔領大半個遼東之後,韃子大軍算是徹底地穩固下來,以遼東作爲根據地和後勤補給基地,在短暫的休息之後,又開始攻打遼陽、瀋陽之勢,弄得人心惶惶。
韃子軍的治下,大肆開採鐵礦,溶鐵鑄兵,使得原本只是馬戰強悍的辮子軍有了精良的武器裝備,進一步擴大了戰場上的優勢,而大明的局勢卻越發的糜爛。
入秋之前,韃子軍果然再有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採用間諜滲透,裡應外合之下,騙開遼陽城門,遼陽瞬間失手,之後韃子軍又乘着明軍反應不及之際,只留下部分軍隊守城,又日行百里地兵發瀋陽。
瀋陽守將倉促應對,雖暫時保住了城池,卻是損失慘重,守軍傷亡大半,不僅人員大減,守城器械也是損耗一空,特別是缺少守城必備的箭矢。
瀋陽城岌岌可危。
十日之後,當韃子軍浩浩蕩蕩地運來投石機、撞車、塔樓等等攻城器械,瀋陽軍民都是一陣陣的絕望。
終究,瀋陽城未能守住,抵擋了五天之後,宣告失守。
與往日不同,這一次‘瀋陽戰役’,辮子軍同樣傷亡不小,畢竟攻防戰不比騎戰,韃子軍的騎術完全發揮不出效用,唯有箭術纔有些作爲。
城破之後,韃子軍狂歡三日,一時間城內哀鴻遍野,因爲在這三日裡,韃子軍雖未進行慘絕人寰的屠城,卻用另外一種更加野蠻的方式宣告着他們的存在。一時間,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夢斷深閨。
瀋陽失守,遼東的百姓終於絕望,他們不再相信朝廷能夠收復失地,救民於水火之間。大量的百姓收拾細軟、焚燬家園,驚恐莫名地翻山越嶺,穿過山海關防線,涌入內地。
只是,在韃子軍與朝廷守軍的雙重阻撓下,大多數人並沒能如願地進入山海關。面對洶涌而來的難民,山海關守將下令不得放行,更是下達了武力驅逐的命令。苦難的百姓無奈回返,又被守候在一旁的韃子軍捕獲,全部充軍作了苦力。
一時間,整個遼東陷入深深的絕望之中,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極少部分順利逃入內地的難民帶來了最前線的信息,越傳越廣,‘轟’地一聲爆開來,朝廷眼見着再也無法隱瞞,不得不承認前線的潰敗以及局勢的糜爛。
心存幻想的百姓這才知道,看似強盛的朝廷已經是銀槍蠟頭樣,中看不中用,竟然連‘小小的’韃子都阻擋不住。
蒙元的歷史還未遠去,蒙元的殘暴還歷歷在目,難道韃子會是下一個蒙元?
遼東的難民,就像滴入水中的汽油,瞬間就化開來,迅速地向着四下裡擴散,一股不滿的情緒蔓延開來,各地百姓人人自危。
各地地主豪強迅速地組織起護院民團,不求殺敵,只求自保。
亂世就要來了!
俗話說,亂世出英雄,自然的,亂石亦多匪徒,各路妖魔紛紛浮出水面,漸有趁火打劫之勢。
朝廷亂,江湖亦亂。
韃子軍的大舉進攻,使得薩滿教在中原的活動更加猖獗,有了遼東作爲大本營,西湘子大力地發展教徒,竟是開始坐大。
薩滿教與藏邊密教勾連,西湘子、密藏法王兩兩苟合,藉着韃子大軍之勢,完全將遼東武林控制在手裡,與中原八大門派相抗衡,成進可攻、退可守之局。
朝廷的糜爛,就像一滴香濃的血腥滴在大海之中,立時引來鯊羣的噬咬。不止如此,不僅鯊魚來了,就連小小的食人魚,也露出猙獰的嘴臉,露出一副牙口充當迷你型的食人鯊,他們是扶桑的那一羣畜生。
國事衰敗至此,武林中立時又掀起一股‘救國熱’,一批又一批的武林豪傑要投軍報國,卻一遍又一遍地被拒絕。
農民要安心種地、商人要安心買賣,戰爭是朝廷的事,朝廷一定會取得勝利的!
對於朝廷的這種糊弄小孩一般的口吻,林寒是懶得去理會的,阿離、非煙兩人懷胎十月,終於在初秋之際的九月初先後產下一男一女兩個嬰兒。
阿離先產下一子,被取名爲‘林落’,頗有些‘落葉生根’的意思,表明林寒終於是徹底地安定下來。
非煙則是爲林寒生下一個閨女,取名爲‘林霖’。
別看非煙平日裡大大咧咧地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但是這會兒可是傷心得不得了,就怕林寒會不喜歡女兒。
林寒不由得苦笑着安慰一通‘生男生女都一樣’的理論,更是一早就表明心跡,說以後一定不讓女兒嫁出去,必定要招一個上門女婿,這就和生兒子沒什麼兩樣了。
看着林寒是真的不在意男女之別,非煙丫頭這才破涕爲笑,開始逗弄着出生不久的女兒。
將非煙逗樂了,林寒這才鬆一口氣,開玩笑地說道:“幸好是生了一個女兒!”
“爲什麼?”非煙丫頭不解地問道。
林寒笑道:“要是生了一個兒子,還不被你這個古靈精教導成一個‘害人精’,將來誰還管得了?”
不等非煙答話,另一張牀上的阿離笑出聲來,“那霖霖豈不是要成爲第二個‘非煙’?”
林寒連連點頭:“那是肯定的,不過沒關係,那樣纔是更好,霖霖將來纔不會吃虧,不會被男人騙。”
“那是!”非煙一臉的自豪,接着說道:“況且有劉滿、小蝶兩個在,誰敢欺負霖霖?”
哈哈哈……
“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讓嫂子也高興高興。”
說話的是劉家嫂子,她正提着一罐雞湯進來,後面跟着虎頭、劉滿、小蝶三人。
林寒連忙起身,從劉家嫂子手中接過溫熱的雞湯,笑道:“真是多謝嫂子了。”
劉家嫂子從虎頭手中拿來碗筷,點頭道:“應該的,離妹妹、非煙妹妹的身體要好好的補補。”
呵呵一笑,林寒接過湯勺,輕輕地將瓦罐中漂浮的油膩撈出,這纔將雞湯分盛到兩個小碗裡,將其中一碗雞湯端給劉家嫂子,笑道:“還請嫂子幫忙!”
劉家嫂子點點頭,因爲非煙認了乾親,她自然是與非煙要親近些,於情於理,她的這碗雞湯都是要喂非煙的。
林寒將另一碗雞湯端到阿離面前,親自去喂她。
喝下一口雞湯,阿離笑着說道:“虎頭、劉滿、小蝶你們三個,將罐子裡的雞塊分吃了吧。”
“這怎麼行?這些都是給離妹妹和非煙妹妹補身子的,不能叫他們三個糟蹋了。”劉家嫂子一聽阿離的話,連忙推脫。
林寒笑道:“沒關係的,嫂子,就按阿離說的吧。精華都在湯裡,給阿離和非煙兩人喝湯就好。”
“你們三個,都分吃了吧。”
在林寒的吩咐下,劉滿當先一步,取出三個小碗來,依次排開,用湯勺將取了湯的雞塊等分成三份。
“小蝶,這是你的。虎頭哥,這是你的。最後一份是我的。”
看着三人分吃着雞塊,非煙笑道:“你們三個,以後可一定要照顧落落、霖霖,不能讓他們兩被欺負了。”
“一定的!”
三人異口同聲地答應着,呵呵地笑開來。
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的,彷彿一眨眼的功夫,秋天就過去了;而秋天過去不久,冬天又走到了盡頭。
冬去春來,除夕過後是新年,轉眼間又到了次年的元宵佳節。
這一年,林寒二十五歲,秋離二十四歲,任盈盈二十四歲,曲非煙二十二歲,林落兩歲(虛歲),林霖兩歲。
這一年,努爾哈赤定都遼陽。
這一年,元宵節之後,武當派發出武林貼,廣邀武林羣雄,要在武當山召開武林大會,商討國事,就韃子佔領遼東之事,討論出一個結果來。
武當派如此慎重,擺明了車馬是要選出一位武林盟主來,要集結整個武林的力量,匡扶社稷,共抗韃子。
接到武當派的請帖,嵩山衆人皆是無比的詫異,因爲帖子是以武當派的名義發出的,而不是像往常一樣由少林、武當聯合發出,很是玩味。
武林大會的時間是二月十五,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衆人合計着二月初五才啓程,倒是林寒本人心裡有些想法,打算先行出發,也好摸一摸武當派沖虛師徒的心思。
當日在武當後山的明月洞中,林寒藉機悟道,明瞭天地至理,功法更進一步,冰火真經融合成《冰火生死訣》,更是打通了身體之中九大竅穴,不久就邁進五重境,實力大進。
人體周身三百六十五處大大小小的竅穴,其中有一百零八處主穴,二百五十七處副穴。到目前位置,林寒已經打通了四十三處主穴、一百零六處副穴,算的上是《冰火生死訣》五重境小成。距離五重境大圓滿的武道極致也不是那麼的遙遠。
明月洞悟道,使得林寒徹底明白了今後的路,歸根結底,他欠武當派一個人情。
所以,林寒想要知道沖虛道人具體是怎麼想的,爲何要這麼高調的舉辦武林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