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不知道自己這樣呆呆的坐了多久,她只知道,當李姐進來幫她換藥的時候,她整個身子都僵的動不了了,頓頓麻麻的疼,卻比不過心裡空了一塊的鏤空地方。
“唉。”看着陳落呆木木的樣子,李姐輕嘆一口氣,放下手裡的粥和藥,細心的爲陳落按摩着僵硬的四肢。明明是如此登對的一對金童玉女,偏偏搞成現在這樣,一個倔,一個又不肯多說話,唉。
陳落經過這次的事情,學乖了不少,該吃吃,該喝喝,可是那身子卻還是瘦了下來,臉蛋也尖細了不少,裹着衣服裡面,看上去愈發的小巧了不少。
秦謹原也許久不見了,空蕩蕩的房間,只有陳水月每天湊過來竄竄,然後又張牙舞爪的被陳墨拎出去。
日子循環往復,正當陳落憋不住的想向李姐開口的時候,秦謹原突然就回來了,有些風塵僕僕的樣子,但是卻依舊無損於屬於他的那份強悍霸氣。
“整理東西,回國。”一眼也沒有看陳落,秦謹原對着李姐吩咐了一聲,就徑直入了房間。
陳落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手裡捏着那張陳凱家的照片,臉上露出一抹淺淡的微笑,淡淡的,就像是淺素的角落薔薇一樣,卻偏偏讓人離不開眼。
回去的時候,陳落坐的不是私人飛機,而是航班,而且只有她一個人。
秦謹原明明是和她一起上的飛機,但是當陳落坐下來的時候,他卻不見了,她的身邊空蕩蕩的留出一個位置。看上去顯得有些悽慘的蕭瑟味道。
飛機三人一座,陳落等到飛機起飛都沒有等到秦謹原,只好抱着李姐塞給自己的抱枕眯起了眼睛。
身側的位置突然一重,陳落抱着抱枕的手緊了緊,但是卻沒有睜開眼睛。說實話,雖然陳落對秦謹原的那點旖旎思想已經消失殆盡了,但是獨自一人身處這陌生的壞境之中,即使是身邊坐在秦謹原,也比其他人要好。
鼻息之間若有若無的散發出一點淡淡的香水味,有些濃重。陳落皺了皺鼻子,想着秦謹原什麼時候換了這麼難聞的香水,但是轉瞬之後,她便猛然睜大了眼睛看向隔壁。
她的身邊根本就不是秦謹原,而是一個華人,年輕的華人。穿着筆挺的西裝,臉面白淨,斯斯文文的樣子架着一副無框眼鏡,但是卻給人一種做作的感覺。
陳落不自覺的移了移身子,但是擱在扶手上的胳膊還是碰到了他的胳膊,無奈,陳落只好蜷縮起了身子,整個人往外面探了探。
陳落的身子往外面一滑,就看到了坐在斜對面的秦謹原。完美無缺的側臉,冷峻的面容,但是嘴角卻掛着一抹似笑非笑,透出幾許的風流神色。
這是陳落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秦謹原,帶着點點的痞氣,卻不讓人感覺到厭煩,反而淡化了周身的冰冷,讓人身心愉悅了幾分。
似乎察覺到陳落的視線,秦謹原微微側了側臉,就撲捉到了她快速回轉過去的面容。然後嘴角的那抹笑便擴大了許多,看的身旁的兩個女士臉紅心跳個不停。
轉過頭,陳落的心跳還有些懵懂,“咚咚”的告訴着她剛剛她做了什麼事情。
沉默的低下頭,陳落扣着抱枕的力道逐漸加重,手指骨節泛白,粉紅色的指甲上蒙上了一層深紫。
陳落,那個不是你
的情人,不是你的朋友,更不是你的親人。你和他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除了金錢。
“小姐,你沒事吧?”身旁的男式看到陳落難受的樣子,關心的靠前,臉上顯出幾分明顯的擔心。
被突然湊過來的人嚇了一跳,陳落下意識的往後退,卻忘記了自己的半個身子幾乎都出了座位,高挑空姐手上的紅酒就那麼毫無預兆的撒了一大片。好在飛機下面鋪着毛毯,紅酒杯沒碎,就是不知道被滾到了哪裡。
陳落的頭髮沾到了一點,但是最倒黴的還要數坐在陳落過道旁邊的中年女人,一身白色的制服上都是紅酒漬,正氣急敗壞的拿着紙巾擦洗。
“……對……對……不起……”陳落趕緊的站起身,朝着中年女人道歉,身旁的空姐也是一副焦躁的樣子,正低頭被中年女人數落着。
“你,你知道我這件衣服多少錢嗎?把你賣了都賠不起……”中年女人看着一身簡單衣飾的陳落,眼中閃過鄙夷,氣勢更加的高昂起來。
“……對,對……不起……”陳落也不知道說什麼話,只是一個勁的道着歉。畢竟這件事情的錯都在她身上,要不是她突然靠後,也不會發生這件事情。
站在陳落身旁的男式看着一臉蒼白麪色的陳落正準備幫忙,卻在聽到她奇怪的聲音之後閉上了嘴,目光疑惑的在陳落身上轉了一圈,最終還是決定不找事了。
“光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我的衣服你賠的起嗎,啊?”中年女人的氣勢十分囂張,咋咋呼呼的整個飛機艙裡面都是她的聲音。
陳落看着這隻塗着血紅指甲,都快要抵到自己鼻尖上面的手,臉色愈發蒼白,整個人人瘦瘦弱弱的看上去讓人心生憐惜。
“……多少……錢……我……”
打斷陳落斷斷續續的聲音,中年女人猛地一下就推了一把陳落,聲音尖利道:“我這是限量版的,你有錢也買不到,更何況你還沒有錢!”看着狼狽倒在地上的陳落,中年女人完全沒有什麼同情心,依舊罵罵咧咧的。
地上那隻裝紅酒的杯子還在,陳落的腰部狠狠的跌了上去,眼淚一下就被激了出來,整個人坐在地上也爬不起來。
擦掉因爲疼痛而透出的淚水,陳落透過縫隙,看到了事不關已,正慢悠悠翻看報紙的秦謹原,他的目光甚至連一絲餘光都沒有朝着這裡看過來。
不知道爲什麼,陳落感覺自己的有些哽咽,原本因爲疼痛而激出的淚水,現在不知道什麼原因又冒了出來。
真的是很疼……
陳落淚水漣漣的樣子成功激起了她旁邊男士的保護欲,他舉起那隻小細胳膊就朝着那中年女人開了腔,“不就是一件衣服嘛,誰賠不起啊,有這麼欺負人的嗎?”說着,一邊伸手去扶倒地的陳落,入手的那軟滑如凝脂一樣的肌膚讓他經不住的多抹了一下。
陳落現在的心思全部都在中年女人身上,哪裡還顧得着身邊的男人,只低着頭禮貌的道了謝。
不遠處,一雙陰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男人的那雙手,面容鐵青。
中年女人不依不饒,身旁的人吵成一團,陳落抿着脣不說話。她的思緒很亂,毫無焦距的目光若有似無的看向秦謹原的方向,卻咬着嘴脣又偏偏不去看他。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要自己解決
。
“我這衣服怎麼說也有十幾萬,你怎麼賠?”陳落楚楚可憐的樣子和中年女人的悍婦形象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註定羣衆的幫助對象。中年女人一張嘴說不過飛機上的衆人,只能瞪着眼睛兇狠狠的看着陳落髮威。
“我給您打張欠條。”空姐早就看出陳落的嗓子不好,好心的拿着紙筆遞給了陳落。陳落纖細的手指握着那隻黑色水筆,寫字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有些發顫。
“欠條,到時候你一拍屁股走人我去哪裡找啊!”看到陳落紙條上面的字,中年女人又不依不饒的叫了起來,尖利的聲音吵得人耳膜生疼。
其實坐在特等艙裡面的人哪個不是有點小錢的,就這一件衣服而已,也不是賠不起,所以當陳落說出打欠條的時候,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透出了一絲疑惑。
“我來吧。”一道清麗的聲音打斷了這場鬧劇,坐在陳落前面的女子慢慢起身,她身上的毯子滑落,圓滾滾的肚皮從淺灰色的衣物裡面凸出來,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女子從皮夾子裡面掏出一張支票遞給中年女人。“這是二十萬,應該夠了。”然後又掏出另一張支票接着遞給中年女人道:“這是另外的二十萬,買你閉嘴。”
女人說完,飛機艙裡面的人一陣靜默,隨後便是細小的輕笑聲和討論聲。
中年女人漲紅了一張臉,狠狠的拽過女子手上的兩張支票,對着身旁的空姐歷吼道:“我要換艙!”
“好的,馬上爲您安排。”空姐很有服務精神,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幫着人換了飛機艙。
陳落重新坐下來,身旁的男人總是有意無意的來搭訕,但是卻被無動於衷的陳落消磨了信心,僵着臉也不說話了。
陳落捏着手裡的紙條,輕輕的點了點前面女人的肩膀。
女人轉過頭,圓圓的臉上帶着一些懷孕時候的斑紋,但是那雙眼睛卻格外溫軟,濃濃的透出母性的光輝。
女人拿過陳落手上的紙條,輕笑一聲轉了回去,也沒有說一句話。而陳落本來探出了舌尖的話也被女人突然轉過去的身影止住了聲。
“喏。”突然,女人轉了回來,手上是陳落剛纔給她的那張欠條。明晃晃的四十萬已經變成了二十萬。“那二十萬是我給她的封口費,她太吵了。”
陳落知道女人的意思,那二十萬不用她出。可是這件事情是因她而起,這吵鬧也是她帶來的,說到底,罪魁禍首還是她。
堅定的搖了搖頭,陳落又把那數字改回了四十萬。雖然她現在沒有那麼多的錢,也許以後也不一定會有,但是隻要她有一點錢,就不會欠人錢。
“ok。”無所謂的甩了甩那張條子,女人轉過了頭戴上了眼罩。
陳落看到人不想多言,也不再糾纏,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己全身痛的厲害,特別是後腰的地方。可是礙於地方太小,人又多,她也不好意思自己察看,只好忍着痛隨手拿過一本雜誌企圖轉移注意力。
雜誌上的文字都是英語和法語,陳落只看得懂英語,卻看不懂法語,皺着眉頭慢慢翻閱着,最後直接就挑着圖看了。
這是一本各地風味雜誌,裡面琳琅滿目的都是吃食,陳落看着看着肚子就餓了,但是卻也只是忍着,放下雜誌準備睡覺。睡着了就不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