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尾聲

迎來大四的實習,我回家鄉那邊找單位,秦定然留在M市,我們分開了半年。

爺爺的身體時好時壞,齊涵睿偶爾會給我打電話說一下爺爺的情況。齊涵睿要忙着公司的事務,秦定然當然就不放心讓他照顧爺爺。九叔的女兒生了孩子,九叔已經離開江家回去了。

在那半年裡,什麼事我都學着自己處理,不再經常跟秦定然抱怨。同一個公司單位的女生爲了得到轉正的機會,找我茬的也有,我笑笑就置之不理了,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當然當然,也有人追我的,每天好幾個電話,送花送禮物。某些女同事就會勸我睜大了眼睛,看清楚,哪個條件好就選哪個,如果男朋友沒有咱們上司的條件好,就趕緊的,能分就分吧。她們沒有見過秦定然,不然她們肯定就不會這樣說啦。我就覺得秦定然是最好的,每個方面都挺好的。面對齊涵睿那樣**又會討女孩子歡心的男人,我都沒有動搖不是,現在這個長得還算可以的上司就更加不可能讓我動搖了。

明確地拒絕了咱們上司方名多次,沒想到他竟是個不輕易放棄的人,居然跑到小叔家去。

小叔小嬸竟然還留方名下來吃飯,等我趕回家,就覺得十分地頭大。

小嬸把我拉到一邊說方名帶了很多禮物來,說不收嘛他又說既然送來了就沒有拿回去的道理,只好留他下來吃頓飯。

方名是我們部門的老大,脾氣很好,長得也對得起廣大女性同胞,聽說這人比較純情,沒談過女朋友。他也是挺會挑話題的,我從進門到現在,小叔一直樂呵呵地跟他聊得很高興。

方名說:“叔叔,您覺得我這人怎麼樣?看起來還可靠吧。”

小叔笑道:“可靠可靠。”

小嬸瞪了小叔一眼,小叔有些莫名的樣子。

我說:“方名你不是還有事嗎?唉耽誤你的正事多不好意思,我送你下樓吧。”飯也吃完了,也該走了吧,再留下去就不知道他還會說些什麼了。

方名說:“叔叔,我在追小蔥呢,既然您也覺得我可靠,就幫我勸勸她,給我次機會。”

我說:“我說了我有男朋友了!有沒有搞錯啊你!你這人煩不煩?”

小叔點頭,說:“嗯,有了有了。”

方名依然不死心,說:“不是騙我的嗎?給我個機會行吧,我真喜歡你。”

我汗,這人都跑到長輩面前來了,看起來他挺認真的。可我真沒做什麼讓他銘記於心而後對我芳心暗許的事,大概我跟他小時候的夢中情人長得有點像?

我把方名往外拖,必須說清楚。

方名不相信,說:“我壓根沒見過你所謂的男朋友,你要拒絕我也不必用這種藉口啊。反正我不會死心的。”

我說:“你等着。”我跑回去拿了張我跟秦定然的合照給他看。

方名說:“這人是你哥吧。”

我說:“呃。”

方名欣喜道:“我就知道!”

我說:“不是不是,跟你說不清楚,反正他是我男朋友,我對你沒意思,你徹底死心吧。”

方名說:“誰信,摟個肩膀就是你男朋友?讓我見到他人我就死心了。”

我咬牙,說:“等着,我回去找張接吻的照片你看。”

等我真的去找了照片來,卻發現方名不見了。我嘀咕:“真是,走了也不說一聲。”

我掉頭準備回去,聽到有個人喊我:“秦小蔥。”我跑到護欄處往下望,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秦定然回來了?

我跑下樓,眉開眼笑地要把他拿行李,他卻說:“抱我一下。”

我猶豫了一會兒,四處望了一會兒,抱了抱他,說:“你回來啦。”

他說:“做賊心虛地望什麼。”

我說:“纔沒有。你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秦定然說:“說什麼,給你時間藏奸夫?”

我鬆開手,瞪他一眼:“神經病。”

他淡淡道:“剛纔有個男人問我認不認識秦小蔥,我說認識,是我妹妹,然後他就非常地得瑟高興,我就不得不補充一句,我們不喜歡喊什麼老公老婆的,就喜歡喊哥哥妹妹,這樣比較有情趣。”

我:“……”

難怪方名不說一聲就走了……

我能想象方名的臉色瞬間變綠的情形……

之後秦定然便沒再回去,在報紙上偶爾能看見齊涵睿的新聞,最年輕有爲的企業領導啦、多名模特以及某某家族企業的老闆女兒公然對他表白啊之類的八卦。

又過了半年,齊涵睿帶着周思思來跟我們敘舊,他的眉間少了些輕浮,多了沉穩來。齊涵睿嘖嘖兩聲,嫌棄道:“這個小地方,飛機場都沒有,居然還要轉車。”

秦定然說:“嫌棄就別來。”

齊涵睿賠了張笑臉道:“啊哈,要來的要來的,我來看看小小蔥。”

晚上齊涵睿跟周思思住在酒店,齊涵睿那個傢伙,跟秦定然在房間裡密談了兩個小時。我就說呢,他怎麼有空來找我們敘舊,原來是有事找秦定然商量?秦定然醒之後,爺爺轉給我的那些財產我通通轉到秦定然名下去了,至於後來他怎麼處理,我也沒問。至於齊涵睿,他就算沒有那些財產,依然可以混得風生水起,現在他已經是SUI的掌控人了。

周思思的真人比電視上漂亮多了,她沒有化妝,有着明媚的笑容。以前見過一次,她對我有印象,告訴了我一些發生在M市的事情,不過那些都已經離我有些遙遠了。

秦定然也沒回去我高中的學校當老師,回來的第一年他還跑去企業裡上班,後來他嫌棄自己老闆沒長遠眼光,公司發展前景不好,他便辭了職,自己開了一家公司。

小光大學畢業也回來了,還把女朋友帶了回來。小光的女朋友打扮得有些中性化,最開始我十分地擔憂,沒想通小光怎麼就走上了BL的不歸路……之後這個女孩子也漸漸往淑女型的方向轉變,我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如此看來小光還是挺正常的。

一直對以前沒能養一隻貓咪的事情耿耿於懷,後來我養了一隻黑貓。秦定然沒反對,我很高興,就算他要反對,我也要養,大不了跟他鬧一下,往往他就會無可奈何地妥協了的。

可是之後我就十分地不爽,大黑貓估計是隻母貓,老是喜歡粘着秦定然。如果秦定然坐在沙發看電視,它就會跳上秦定然的膝蓋,揚揚下巴,秦定然就會幫它撓撓下巴,順順毛。它那得意而懶洋洋的模樣,真是討厭啊。我一直以爲那些是我纔能有的待遇,沒想到一隻貓也能享受秦定然的服務!我要情何以堪!

秦定然捧了份雜誌在看,大黑貓喵嗚一聲,歡快地奔過去跳上秦定然的腿。我瞪它,它搖搖尾巴,一副很得意的樣子。我把它從秦定然的膝蓋上拎走,訓斥:“他是我的!”我一把撲進秦定然的懷裡面,宣告佔有權。

秦定然扶住我的腰,輕笑:“是你自己要養的。”

我說:“早知道當初就應該選一隻公的!”

秦定然說:“別養了,這隻送人吧。小光的女朋友不是也喜歡貓嗎?可以送她。”

他一直就不喜歡養貓跟狗的,以前他就喜歡逗我玩,估計把我當成寵物了。不過換個角度想一想,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了,就算被他當成寵物來養,也是很不錯的。

我瞧着他道:“你平時不是喜歡跟它玩嗎?怎麼現在說送人。”

他說:“其實我比較喜歡你坐我腿上,我跟你玩。”

我說:“真的要把它送人嗎?”

他說:“嗯,送了。”

我說:“好吧。那我覺得你可能也不怎麼喜歡小孩子的,本來我想給你生個孩子了,不過既然這樣,還是以後再說。”

秦定然彎着嘴角,額頭蹭了蹭我的肩膀,說:“明年吧,等你25歲。”

我問:“哥哥,爲什麼?”

他吻吻我的額角,說:“覺得你還是有點小。”

他說這句話,又讓我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他第一次親我的時候,也是額角,我都記得的,現在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

他那個時候說,不能走錯一步,一步錯,步步錯。我們可能的最終結果,要麼完滿結局,要麼痛苦一生。雖然中間經歷了一些曲折,但是我們現在算是非常完滿了吧。

另一種結果,大概就是我們之後關係破裂,各自建立家庭,每年回來跟小叔小嬸過年,都會尷尬不已。可能很久之後我才發現我愛他,可是已經不能回頭了。

多年以前他就想過這些,可是那時候的我真的沒有開竅。嗯,明年給他生個寶寶來玩。等以後齊涵睿來,讓秦定然更加有優越感。

就這樣了。

(完)——

紙書版結局——

6

敵人已離去,我懨懨地撐着下巴。我終於見到李安月,但是結果比沒見過還要糟糕。這不禁讓我想起高中的經歷,我被人搶過男朋友。我連佟心雨都沒有戰勝,李安月比佟心雨強多了,我實在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這真像是一個魔咒,徘徊在我的腦袋裡不肯離去。

齊涵睿輕輕地敲了敲玻璃制的桌面,喚回我的心神:“雖然吧,我也知道李安月幾乎每個方面都比你好,但是你也別自卑嘛!你也是有優點的!”

我懷疑地望着他:“說說看。”也許我能拾回一點兒信心,哪怕一點兒也是好的。

齊涵睿漂亮的眉尾往上斜,他說:“肯定是有的,先給我想想!”

我悲憤:“沒有你這樣安慰人的!”

他正色:“其實李安月眼光無比的差!這是她致命的缺點!還有她這人膚淺!別人傳什麼她就信什麼!這樣,我來舉個例子,別人都說我花心,感情隨便,其實別人就是根本不懂得我的用心!”

我問:“齊少,那你的用心是?”

他竟然扭頭望着窗外的夜色,用一副憂鬱的口吻道:“其實別人都誤會我了,哪一次不是我受到了傷害,才選擇放手。”

“……你怎麼不去做詩人。”

“你真想聽?我慢慢給你講。”

“興趣不大。”我誠實道。

“哎呀,哪個男人沒一點感情經歷,不是我說,說不定以後你就是秦定然的一段荒唐往事,多少人都認爲他跟李安月能成。先從生辰八字上來說吧,傳聞我爺爺找了個高人給他們看有沒有夫妻相,那高人是說有的。再從其他方面看看……”

我爭辯:“既然是你爺爺請來的,肯定要順着你爺爺的心意說,這種不作數。”

齊涵睿說:“你這樣想還是不錯的,所以還是別太灰心嘛。呵,大不了在他沒有拋棄你之前,你先把他給踹了,然後來涵睿哥哥的懷抱裡。我們家的爭鬥還是有點意思的,你加入了絕對會有驚喜。”

我想象了一下,就覺得頭痛不已,如果真的被逼到那個地步,我能這麼做嗎?逼秦定然後悔,逼他重新跟我在一起?我能相信秦定然嗎?我才發現自己如此迷茫。想要相信秦定然,但是理智告訴我必須給自己留一點後路。

如果哪一天真的聽到他跟李安月結婚的消息,我又會怎麼樣呢?

回了M市的事情我是沒有跟秦定然說的,看見他丟下我跑來跟李安月見面,要不是齊涵睿告訴我,我還被瞞在鼓裡吧。我多少有些賭氣,也不願意主動聯繫他。

這段時間齊涵睿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拿來帶我去玩,比如現在,我們坐在五十多層的大廈頂樓吹夜風。

齊涵睿戴了一頂酒店服務員的帽子,這是他剛纔問酒店路過的服務員要來的,並且一路裝成服務員帶着我深入一般人不能進入的酒店內部,待他玩夠了,又帶我上了大廈的頂層。

不管夜風怎麼吹,他的髮型都能一直保持原始的造型,我忍不住摸摸他的頭髮,他笑得很是燦爛:“今晚玩得開心麼?”

我覺得奇怪,他怎麼會如此有空老是帶我去玩,心裡藏不住疑問就說了:“你都不忙?”

他說:“能有什麼來忙,我被爺爺削減了權力,公司上下都不看好我,都去巴結秦定然了,我現在清閒得很。”

從這裡往下看,車輛的燈光遊走在這個城市,美麗得如同一幅畫。藏在城市內裡的鬥爭,卻也每天都在上演。我不知道齊涵睿跟秦定然鬥成哪樣,而在秦定然顧不上我的時候,齊涵睿竟然花大量的時間陪我,我不得不有些感激他。這種感覺就像是被很多的人遺忘了,包括自己愛的人,但是依然會有人記得自己,這就沒那麼可悲可憐。

7

只有愛,能走多遠呢?

我什麼都沒有,沒有顯耀的背景,沒有能夠在事業上幫助秦定然的頭腦,我什麼都不能給他,但是李安月可以。

齊涵睿指着遠處的高樓說:“看,那裡就是SUI的總部。我以前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爬上最頂層,俯瞰下面的一切。以前我真的就像是站在最頂端,被人追捧,如今真是牆倒衆人推,剛纔在酒店遇到那麼多的熟人,沒人再像以前那樣心心念念想着討好我。是啊,現在討好我已經沒用了。”

這就是生存的法則,聽起來真是殘酷的現實。

我說:“你別想不開,你從小就接觸這樣的羣體,將來你肯定能讓他們後悔的。”

齊涵睿回頭好笑地望着我道:“你不是希望秦定然贏嗎?他贏了我就是失敗者,失敗者只能博得人們的同情。”

我想了一下措辭,說:“沒有永遠的失敗者啊。你經驗豐富,又那麼招女人喜歡。就算失敗了,在這種生長的環境下造就的你一定能東山再起。”

他說:“好了,我們別說這些了,我明天有好幾個會議,晚上纔能有空。明晚你有哪裡想去的?”

我想了想,說:“我想偷偷觀察一下秦定然,可以嗎?”

齊涵睿笑道:“行,我來安排。”

我想見識一下生活在這樣環境下的秦定然,會不會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樣子呢?他可以遊刃有餘地處理問題,理智從容,並不像在我面前的那個收斂了鋒芒的模樣,是這樣的嗎?

齊涵睿決定把我裝扮一翻,帶我參加公司的年會。我忐忑不安,萬一被秦定然發現了怎麼辦?

齊涵睿開導我:“沒事,到時候人多着呢,他沒空老是盯着我的女伴,我給你找個靠譜的造型師,讓你徹底改變,絕對沒問題。”

我還是不安:“但是……”

“李安月也會來,還有姑姑,我爺爺,總之你能見到很多你想見的人。放心,就算被認出來也沒關係。”

“好吧。”

就算被秦定然認出來了又怎樣?他能成天跟李安月待在一塊兒,我就不能跟齊涵睿待在一塊兒?

很多人的大場面,秦定然會跟李安月站在一起嗎?如果被人問起,他會否認自己正在跟李安月交往嗎?我發現自己有那麼多的不確定,這讓我覺得煩躁。

第十一章我若轉身回頭,你是否還在原地等我

1

下午四點多,齊涵睿就找了造型師來,又是做頭髮又是試衣服的,折騰得我夠嗆,我簡直要抓狂了:“簡單點不行?”

齊涵睿說:“先不說其他的,做爲我的女伴,不讓人眼前一亮怎麼行?再說了,到時候安月也會來,你願意永遠做襯托她的配角?”

真是戳中我的痛處,我心甘情願地任由擺佈了。

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完工,造型師把我推向齊涵睿,詢問他的意見。齊涵睿從頭到腳地打量我一遍,露出滿意的神色,說:“漂亮,不認真看還真認不出是你呢。”

我轉身照鏡子,五官通過化妝被遮掩了最真實的模樣,望着這張臉,我竟然有一種這不是我的錯覺。

之後齊涵睿帶我去吃了點東西,接下來就是奔赴公司的年會。

公司的二樓是寬敞的大廳,我小心翼翼地跟在齊涵睿身邊,生怕自己會出任何差錯。上二樓的期間看見了秦定然的姑姑,瞬間我就驚慌連連,還好姑姑沒有看過來,齊涵睿帶着我從另一個側門進去。

李安月在衆星拱月般的情況下姍姍來遲,我還看見了秦定然,他就走在李安月的身邊,他們的周圍圍了好幾個人,似乎都是在跟他們套近乎。在我看來,這真是刺眼的一幕,而在別人眼裡,肯定會覺得他們兩人無比地般配吧?

比起秦定然,齊涵睿就有些淒涼,像是被摘了太子頭銜的皇子般被人遺忘了。我們後面有人在談論SUI的繼承問題,說到齊涵睿,別人的話語間有些嘲笑的意味。

我說:“這種人的嘴臉夠討厭的。”

齊涵睿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這種話我聽得多了,生存在充滿鬥爭的圈子裡,這是正常的現象。現在還算好的了,如果將來我被爺爺貶到分公司,這些人肯定會更加瞧不起我。”

我說:“就沒有雙贏的結局嗎?就算秦定然以血緣關係繼承了SUI,你也能在集團裡管理大的事務吧?”

齊涵睿說:“很難,歷來一山容不得二虎,況且爺爺是不會讓我成爲將來威脅秦定然的定時炸彈。說起來真是悲哀,從前爺爺對我極好,從小就把我當成繼承人來培養,可當後來找到了秦定然,我就再也入不了爺爺的眼了。”

“畢竟秦定然是他的親外孫嘛。”

“嗯,誰讓我是領養的呢,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不培養我呢,如今還要防着我阻礙秦定然繼承集團的計劃。”

“我剛纔喝多水了,我得上下洗手間,你在這裡等我好嗎?”

“去吧。”

2

我一邊走一邊記路,耳朵裡能聽到臺上主持人的聲音。

洗手間里人不多,竟然有人說認識我,我迷茫。

她說:“你不就是齊涵睿帶來的女伴麼?聽說他最近寵你寵得緊,很多活動都不參加呢。呵,你倒有些手段啊。”

我琢磨着這女人是不是曾經跟齊涵睿好過,否則就是來不及跟齊涵睿好,見着我了想給我來點下馬威。我說:“我是他妹妹。”

那女人倒是愣了,喃喃:“是妹妹?我怎麼沒聽過他還有個妹妹?”

我趁她還在疑惑,趕緊遛出洗手間。然而沒走多遠,我的面前迎來一個婦人,有錢人的打扮,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壓迫人的氣息。

婦人質問:“你就是秦小蔥?”

我心裡奇怪,難道齊涵睿還跟年紀這麼大的貴婦糾纏不清?我說:“您有事?”

我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陣風襲來,我就遭到了火辣辣的一個巴掌,可真疼啊。

“你怎麼隨便打人啊!”我怒。

婦人冷笑:“就打你怎麼着,賤人就是賤人,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是什麼水準,就來勾引我兒子。你能耐啊,讓阿睿丟下一切事務陪着你玩。以前他知道要顧及集團,他怎麼玩我就隨他了,現在好啊,來一個妖精妲己是吧?也不看看你是什麼人,就憑你還想進我們家的門?”

我捂着半邊臉,心裡難受。從小到大沒被人這樣罵過,竟然還侮辱我的長相,這是父母給的,我真想反駁她,但是這事鬧大了就不好收場。

也許是我的沉默換來她的愈演愈烈,沒一會兒她擡手又想給我一巴掌,我想躲開,但是有人已經快了一步。

齊涵睿抓住婦人的手,額頭上還有着薄汗,顯然是焦急趕來。

“媽!”

“我纔打了一巴掌呢,你就這麼急着趕來了,真是心疼她啊。”

齊涵睿似乎有些生氣:“媽,幹嘛打人啊?有話不能好好說?她哪裡得罪你了?”

婦人冷聲:“這話你竟然問我,阿睿,我真是白疼你了,你以前一向出息,懂得分寸,現在怎麼如此糊塗?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你竟然還有心思風花雪月?你看,這羣人,哪個不是在等我們徹底倒塌?現在的情況,我想你是懂的,別再跟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你不去想辦法娶李安月就算了,還成天到處玩,像什麼話?”

齊涵睿說:“媽,這些我都懂,爺爺都把我的權利削成這樣了,他防着我呢,你說我能幹什麼?還有,她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別動她,我在想辦法。”

這婦人是齊涵睿的母親,那麼就是秦定然的舅媽了?我剛纔捱了她一巴掌,臉頰辣地疼,眼淚都想流出來了。

“想辦法?你知道今晚江老爺子準備宣佈什麼嗎?有些事情江老爺子是要攤開到明面上說了。”

我痛苦地捂着半邊臉,看向臺上,秦定然的外公也就是江萬國走上臺了。有人幫他調好話筒,他先是說明了SUI的總體目標,然後話鋒一轉說到了私事。

“我知道很多人都存在疑問,今天我就正式解答你們衆多人的疑惑。我江萬國的一生最對不起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女兒,另一個就是我的親外孫。如今我已經找到我的親外孫了,他就是秦定然。”

3

江萬國站在臺上,話語十分煽動人心,連我的心臟都有些抽疼起來。我想起很多小時候的經歷,我老是喜歡粘在秦定然的後面喊他哥哥,讓他陪我玩。我寶貴記憶裡的人,是哥哥,而江萬國說的這個人,我似乎從來就不認識。他是一個龐大集團創始人的親外孫,很有可能會繼承集團而成爲凌駕於衆人之上的男人。他根本不屬於我。

這讓我覺得我們的愛情,像是一個夢,我從來就沒有真正地擁有過他。屬於我的,恐怕只是一段美好的記憶。

以前覺得有了愛情,就應該不顧一切地走下去,但是現在我聽着他的名字,衆人或是羨慕或是熱烈望着他的目光,讓我覺得我不該拴着他,我不該阻撓他前進的步伐。

我很想一直跟他在一起,但是當愛情成爲對他的束縛,我是不是該放手?我一邊希望他會堅定地不聽江萬國的安排,一邊又矛盾地覺得他應該放棄我,這會讓他走得更遠,站得更高。

江萬國說:“好了,下面我來宣佈一件喜事,多年前我曾經跟戰友有個約定,現在是到了該實現的時候了。阿然跟安月都是我喜歡的孩子,其實今晚的酒會是場訂婚宴,我希望各位能相信阿然,相信SUI將會在他的帶領下邁入新的高度!”

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我踮起腳尖想尋找秦定然的身影,但是我根本看不見他。

原來今晚的酒會竟是場訂婚宴,他會是SUI的繼承人。

我真該替他高興,但是眼睛還是溼潤了。我來了公司的年會,才知道這其實是場訂婚宴。我揉揉眼睛,心臟很疼,我相信他愛我,但是這讓我覺得有時候相愛並不是一件好事,他有他的未來要構建,而愛情會成爲他的負擔。

對於我來說,我愛他,我希望他能擁有最好的一切。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個陷入戀愛的女人都會像我這樣矛盾,內心深處最陰暗的地方,贊同這樣的想法,假如被他拋棄,深愛着他的我就不擇手段地報復他。然而我那麼愛他,又希望他前程似錦,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今晚的酒會竟然是訂婚宴?連我都被瞞在鼓裡。我真是想不明白,秦定然才被發現了幾年,江老爺子就迫不及待地想把集團交給他,而你從小就得到他的培養,你也不是一個廢柴,他怎麼就不捨得多爲你着想呢?”

齊涵睿說:“媽,就算我做不了繼承人了,將來我也不至於養不了你。”

“這種話聽了就煩,一切還沒結束呢,你給我悠着點,不到最後關頭別想着放棄。還有,下次別給我再看見這女人,玩也要有個度,爭取個大項目做好,讓你爺爺的注意力轉到你身上。”

我開始拼命地尋找秦定然的身影,我真想看看他現在的樣子。

首先被我找到的是李安月,她的臉上有明媚的笑容,看起來她心情很好。我往她的旁邊看,果然看見秦定然的背影。我挪了挪腳步,纔看到他的側臉。

他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麼。很多的女人都在看他,他簡直就如同被光環籠罩。衆人起鬨,李安月和秦定然在衆人的雷動的掌聲中上了臺。

這是我愛的人,我跟他的一切會不會真的彷如齊涵睿所說,成爲他年輕時候的一段荒唐往事,過眼雲煙般,風一吹就散了,忘了。

4

秦定然和李安月終於走上了臺,江萬國打了手勢,幕後的人員把事先準備好的道具用上,剎那間彩色的氣球從幕後飛出,彩紙鋪滿了一地。大廳裡響起歌聲,一句一句地刺進我的耳朵。

坐在下面的人都在竊竊私語,羨慕的稱讚的嫉妒的。臺上的兩個人多麼金童玉女啊,不在一起真是天理不公。我不停地對自己說,秦小蔥,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又被別人拋棄了一次。

齊涵睿說:“小蔥,你難過嗎?你看你跟了什麼樣的男人在一起,他以前沒少說好話哄你吧?我就說,男人嘛,甜言蜜語不能全信。你還是他的妹妹呢,妹妹也要騙上牀,現在卻跟李安月訂婚。哼,我早看秦定然不爽了,他搶了我的繼承人位子,拋棄了你,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纔對得起他?我上次說讓你嫁給我的話,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說:“你這是跟我求婚?我不喜歡你。”

他說:“不喜歡也能結婚。難道你就這麼放任秦定然娶李安月?今天訂婚,過兩個月就是豪華的正式婚禮,爺爺心急,巴不得秦定然早一點兒多個幫手,李安月的嫁妝可是不少,況且她背後的家族又不是簡單的小公司,這對秦定然來說簡直就是讓他瞬間立足腳跟。”

我搖頭:“可是,我跟你結婚,我能得到什麼?”

“除了愛情,我都能給你。這愛情嘛,有點兒虛幻,或許等個幾年我也能給你了。我遇到過很多的女人,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跟你待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很安心,你不是因爲利益而接近我。既然我們彼此不討厭,就是能結婚的。況且你嫁給我,就能狠狠地報復秦定然,這樣不好嗎?嫁進我們家,慢慢地折磨秦定然。他對你肯定還是有情誼的,但如果你徹底離開他,說不定過幾年他就忘記你了。”

真是誘人啊。爲什麼我就該被人遺忘和拋棄,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是秦定然對不起我,瞞着我要跟李安月結婚,我爲什麼就該等着他來對我宣判呢?

齊涵睿突然拽着我的手站起來,神采飛揚,笑得很高興。我被他拽着走到了江萬國的面前,在場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們。

齊涵睿說:“爺爺,趁着今天這個喜慶的日子,我想宣佈一件事。早些年您就希望我成家立業,穩重起來,以前我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姑娘,如今總算找到一個,就是您面前這位。她叫秦小蔥,我希望借今天這個機會跟她求婚。”

我呆呆地站在衆人面前,腦子空白一片,齊涵睿是直接不給我退路了,我們真的要聯手報復秦定然嗎?

江萬國審視了我好一會兒,衆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逡巡,還有秦定然,他冷冷地盯着我的臉。李安月則是神色複雜地望着我和齊涵睿。

過了一會兒,江萬國問我:“你是阿然的妹妹?”

我瞥一眼秦定然,點點頭。

江萬國又問:“既然如此,那我就認真地問你一句,你真的願意嫁給阿睿嗎?”

5

我的心裡亂成一片,忍不住地把目光定在秦定然的身上。臺上的暖色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光影深深淺淺,卻依然不能改變他的那張冷到極致的臉。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微仰了頭,望着頭頂明晃晃的燈光,覺得刺眼極了,這絕對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刺目的燈光。喉嚨澀澀的,似乎是想哭,卻又無法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哭出來。

以前我從來都以爲愛情永遠都是美好的,而現今讓我看見它猙獰的一面。愛與恨,只在一線之間。如果我沒有來今天的酒會,便不會知道我愛的男人要跟別的女人訂婚了,被人揹叛的滋味曾經嘗過一次便不願意再嘗。我以爲即使所有的人都背叛我了,但是秦定然永遠都不會,原來是我天真了。

我閉起眼睛,真希望我現在是在做一個荒唐的夢,等我醒來,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可是耳朵裡嘈雜的聲音又在殘酷地告訴我這並不是一個夢境,我像是被糾纏的水草纏住了手足,不能動彈。光和影像將我包圍,我快要被溺死了。

遠遠的似乎有一團光影像我走來,他的背後像是鋪開了萬丈的光芒,我聽到他沉沉的嗓音:“小蔥,我們回家。”

十月國慶,M市機場人來人往,我擦了一把汗,翻出手機開機,沒走多遠,齊涵睿的電話就打進來了。我望着前方流動的人羣,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微笑着接了他的電話。

“小蔥,下飛機了?哎叫你等幾天我們一起回去,你這麼急幹什麼。你現在在哪兒?我找個人去機場接你吧?”

我說:“不用了不用了,太麻煩,我自己打車就行,我在M市等你回來啊。”

“那好,你自己小心些,晚上我再給你電話。”

掛了電話,我有些悵然。三年前的國慶,我是跟誰一起過了,時間過得太久,記憶都開始褪色。自從做爲交換生出國留學,我已經很少再願意想起以前的事情。

6

早在回來之前我就找好了M市的房子,現在攔了輛出租車便能直奔那裡。打掃新房子,整理東西,累得滿頭大汗。待空閒下來看自己的成果,又十分有成就感。

三年前我申請了學校的交換生名額出國留學了,齊涵睿收拾了包袱毅然地決定陪我出國。剛開始出去的時候非常地不習慣,最頭疼的便是語言的問題,常常說着說着就想不出某個詞怎麼讀,比劃了半天對方纔知道我的意思。齊涵睿就完全沒有問題,他英語很好,也懂法語。或許命中註定我們沒法成爲夫妻,我們嘗試過擁抱,接吻,每次結束後都彼此尷尬。後來我們選擇退到原來的位置,成爲最親密的好友。如果齊涵睿堅持要結婚,我是不會拒絕的。當年父親突然來找我,說他做生意失敗,欠了很多錢,如果我有能力,希望我照顧弟弟。雖然父親沒有把我養在身邊,但血濃於水,若是能幫他,我是願意的。那段時候我拼命地掉頭髮,煩心的事接二連三,齊涵睿幫了我父親,帶我離開M市。我是感激齊涵睿的,我欠他很多,如果他要我以身相許,我沒法拒絕。

我從國外帶回來的東西不多,只有一個行李箱,裡面大都是一些雜物。衣服、書、本子、相機、藥、還有一些明信片。我開始整理書櫃,把行李箱裡的書擦了擦,擺上架子。這些書大都是齊涵睿給我買的,我本來就沒有什麼錢,在國外都是齊涵睿在支付我的所有費用。既然我現在回來了,就可以找一份工作,以後還是把欠他的錢還上。

一本筆記本已經很破舊了,裡面的字跡很多都看不清楚,我摸了摸封面,小心翼翼地擺上書架。這是以前我讀高中的時候秦定然給我寫的筆記,我一直帶在身邊,雖然無數次想要扔掉,有一次真的扔進了廢紙簍,最後還是捨不得扔掉,又撿回來。

收拾好了東西,我坐在地板上發呆,腦子裡似乎想回憶一些東西,卻不大想得起來。剛出國的那年,我對新的環境很不習慣,M市發生的事情依然讓我煩惱頭疼,齊涵睿給我找了心理醫生,後來我就真的漸漸很少想起M市發生的一切了。

如今再次回到熟悉的M市,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晚上齊涵睿沒有忘記給我打電話,問我回來是否習慣,我跟他說一切安好。

房子在市裡安靜的地段,推開玻璃窗,能看見M市的夜景。我已經有很久都沒有看過屬於M市的燈光,現在看見了,眼睛被風一吹,眼眶有點熱。

我打開電視看,M市有了新的城市規劃,很多舊的房子都被拆掉了,準備建新的樓房。還有我讀過的學校M大也擴大了校區,新的校區很漂亮。像是自然的規則,舊的東西消亡,新的東西就會滋生出來,漸漸代替了舊的記憶。

手機握在手心,心裡總惦記着什麼,想了很久,我找出小嬸家的電話撥過去,也忐忑着家裡換了號碼沒有。

等了一會兒,是小光接的電話,我突然語塞,不知道該拿什麼來做開場白。

“喂?請問你找誰?”大概是小光過了變聲期,聲音也開始沉穩起來。

щщщ¸тt kǎn¸¢〇

我說:“小光,我是你姐秦小蔥。”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小光大喊:“姐!真是你?!你這麼久都不打電話回來,我們都很擔心你。你現在回來了?怎麼不回家?我現在在家啊!”

我說:“以前不是跟你們說我要出國留學了嗎,幫我跟小嬸小叔問好,過段時間我就回去。”

“姐,等等!留個號碼給我啊,你以前換了號碼,我都聯繫不上你,你現在到底在哪?用不用我去接你?”

“那這樣,如果我買得到明天的機票,我就明天回去,你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吧,到了我就聯繫你。”

7

小光把他的手機號碼給我了,我記下來,其實我很想小光他們。在國外讀書,總覺得離小光小嬸他們太遠了,就算真發生什麼事,也不會跟他們說,讓他們擔心。況且有齊涵睿在,也發生不了什麼大事。

我沒有等齊涵睿回來,便先回了小嬸家。

下飛機後轉汽車,終於回到我小時候長大的地方。小光來汽車站接我,他長得很高了,比我高出一個頭。

小光幫我拿東西,說:“姐,你也真是的,也不曉得多往家裡打電話,我媽在家老是叨唸你,說你一個女孩子,去國外讀書沒什麼照應,也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我說:“挺好的,我有個朋友跟我一起在國外生活,他很照顧我的。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嘛,看,你姐依然青春美貌!”

小光笑了笑,很陽光,也多了些以前我沒有見過的成熟。

小嬸長了白頭髮,看見我回來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我只能不停地點頭。

等小嬸說得累了,就換小叔來。小叔嘆氣:“你爸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他欠了那麼多錢,也好意思問你要。小蔥,如果你有困難,得跟我們說。”

我說:“嗯我都知道的,不用你們擔心,這事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已經解決了。”

小嬸說:“我是希望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但是你也長大了,我們不能限制你。但以後你得保證經常打電話回家,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你們長大了就不想回來了是不是!”

看見小嬸眼眶紅了,我趕緊道:“小嬸,不是的,我一直很想你們,現在我不是回來了麼,我保證以後經常回來。”

總算安撫好了小嬸,我回了自己的房間。房間的擺設都沒有變,跟三年前我離開之前一模一樣,手指撫摸着書桌上的每一樣物品,無限感慨。這些東西是我青春年少的證明,就算多年以後記憶全部變成灰白不再鮮豔,好歹有東西能夠證明我也少女過一把。由過去喜歡的人和物生出的執着,隨着時間的流逝,也漸漸地消亡了。

8

鬼使神差地,我一步一步地走進了秦定然的房間。他的桌子、牀等大件物品的擺放也都沒變,只是上面都蒙了白布。腦子裡有瞬間的空白,心裡面狠狠地一抽,回想之前小叔小嬸的話,他們竟一句話也沒有提過他,似乎從來沒有過他這個人。

我已經有足足三年沒有跟他聯繫,也沒有見過他了。如同令人疼痛的傷疤,沒有人願意主動去揭開,新的皮肉已經長出來。但此時此刻我看見這些蒙了白布的東西,竟然有落淚的衝動。在我的記憶裡,我哭過的那幾次當中,有一次是因爲駱致遠,剩下的,大都是跟秦定然有關了。

小光在窗臺上養的盆栽已經開了大朵大朵的鮮花,我想起以前他平時沒什麼愛好,最大的愛好就是修剪心愛的盆栽。一晃多年,好像我們都沒有變,但其實我們早已不是從前的我們了。

我說:“小光,這花終於開了。”

小光轉頭看我,說:“這已經不是最初的那盆了,前兩年下大雨,媽忘記把盆栽收回去,淹死了一盆,這是我後來種的。”

原來是死了麼。

我輕輕摸了摸花瓣,不敢用力,似乎是猜到什麼,心裡頓頓的痛。此時已是黃昏,霞光滿天,陽臺上落滿了橘紅色的色彩,有小孩子放學歸來,小男孩牽着小女孩的手,催促說妹妹走快點,再晚就沒有動畫片看了。很多時候人們常常不願意聽見跟自己類似的故事,因爲這總讓人們恨不得能有穿越時光的本領回到過去,可惜沒有人能夠做到。

晚上在小嬸家住了一晚,窗外有滴滴嗒嗒的雨聲,我把臉埋在枕頭裡,怎麼也睡不着。我突然又想起以前我們從M市回來,晚上也是這樣突然開始下雨,他的懷抱很暖,我緊緊地貼着他,問他再過幾年,我們還會不會在一起,他親我的額頭,說會。記憶又跳轉到他跟李安月的訂婚宴,現在回想一遍,竟彷彿過去了很多很多年。

我第二天就走了,因爲齊涵睿也回國了。在M市的機場等他,人來人往的,我等了一會兒,就看見齊涵睿戴着一頂帽子,一邊走一邊含笑跟旁邊的漂亮女人說話。真是死性不改啊,到了哪裡都能有女人緣。他看見了我,朝我風情萬種地一笑,跟身邊的陌生女人告別。

我走上前,說:“我還擔心你等太久會無聊,特意來早了,看來是我多慮了。”

齊涵睿單手摟了我,笑起來:“哈哈,Honey,吃醋了?在飛機上認識的,只聊了幾句而已,我可是清白的。”

我點點頭,說:“走吧。”他一向喜歡開玩笑,我早就習慣了。

齊涵睿就住在我樓下,我幫他整理了行李,他從浴室裡出來,伸了一個懶腰,說:“回來就是不同,親切。”

我拿了錢包,說:“去吃飯吧。今晚我們吃什麼?”

他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說:“也沒什麼特別想吃的,不知道以前那家飯店還在不在,我們去看看。”齊涵睿是被當成貴公子養大的,這就造成他很挑食,在國外我們經常會討論晚上吃什麼。有時候我們懶得出門,我就下廚,爲此我的廚藝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在他的挑挑撿撿下,我們終於定下了一家看起來環境不錯以及菜色豐富的飯店。我對這家飯店是沒印象的,但齊涵睿以前似乎來這裡吃過,對這裡的菜譜還算熟悉。

齊涵睿一口氣點了很多,我卻是抽了一口氣,每樣菜很貴啊好不好!雖然他自己在國外做生意,但早就沒有江萬國的鼎力支持了,自然比不得從前不把錢當錢的日子。我說:“點這麼多很貴的啊!”他望我一眼,又低頭看菜單,勉勉強強地停止不點菜了。

他說:“回來的第一餐嘛,別介意這點了。”

我又開始跟他算普通工薪階層要接觸的網費、水費、電費、停車費等等,試圖再改變一些他的觀念。他撐着下巴似笑非笑地道:“真賢惠,我有點後悔了,乾脆我們還是結婚吧!”

我懶得理他。

9

從遠處噠噠地跑來一個小女孩,扯着齊涵睿的褲腳喊他叔叔。齊涵睿笑眯眯地摸摸她的頭,說:“像個小公主,真漂亮。”

小女孩突然“哇”地一聲哭了,搞得齊涵睿很莫名其妙,我也莫名其妙。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極近,有個女人急急忙忙地跑來了,把哭着的小女孩往懷裡摟。

“馨兒乖,小姨在這裡,不哭不哭,下次不準到處亂跑了,嚇死小姨了。”

我望着這個女人的頭頂,雖沒有看見她的正臉,我卻覺得她眼熟。

倒是齊涵睿先認出她來:“安月?”

李安月驚訝擡頭,目光一轉看見了我,怔了怔,說:“是你們啊。”

如果不是剛纔聽見李安月自稱小女孩的小姨,否則我都要懷疑這是她的孩子了。不過仔細想想,我離開三年,就算她生了孩子,也不會有這麼大。

齊涵睿說:“真巧,在這兒都能遇見。”

李安月抱着小女孩坐在座位上,臉上沒什麼特別驚喜的表情,也沒有什麼不合時宜的表現,就像是久別的普通朋友突然重逢一般,但當年的那件事還是讓我介懷。

李安月露出一個溫柔的笑,說:“的確很巧,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齊涵睿回她一個笑:“沒多久,跟小蔥一起回來的。”

李安月望了望我,眉間有些看不清的神情。

她都望了我好幾眼了,我覺得自己總該禮貌一下,說:“好久不見。”

她說道:“是挺久了,沒想到你們還在一起,有些事真是猜也猜不到。”

我有些事情想問,話在心裡過了一遭,卻什麼都問不出來,擔心聽到的答案又會讓我失眠幾天。或許齊涵睿知道我還介懷,也沒有多問。

李安月突然說:“我下個月初一結婚,如果你們賞臉,就來吧,也算是認識多年的朋友了。”見我和齊涵睿沒有拒絕,她從挎包裡拿出兩張喜帖,寫了幾個字上去,推到我面前。

她說:“你跟涵睿一起來吧,不知你們有沒有結婚,如果打算在M市補辦婚宴,便告知我一聲。”

我沒有解釋其實我跟齊涵睿沒有結婚,手指碰到喜帖又退了回來,竟是不敢打開。

大概是李安月看出我的不自然,她扯了紙巾給小女孩擦眼淚,說:“我未婚夫姓曾,認識很多年了,也是最近纔有了結婚的念頭。”

齊涵睿問:“安月,你不是……”

李安月說:“涵睿,原來你竟然也不知道。不過也是,你跟小蔥出國後就沒回來過,之間發生了很多事。江爺爺早就病世了,我沒有跟秦定然結婚。”

齊涵睿拔高了音調:“爺爺去世了?”

李安月點頭道:“是啊,你媽媽沒有跟你說麼?秦定然把他持有SUI的股票都賣了,給了你媽一筆錢,聽說本來是應該給你的,但你媽鬧得厲害,秦定然就把錢給她了。我還以爲你都知道。”

齊涵睿苦笑:“我是養子,否則爺爺也不會把我從繼承人的位子上踢下來了。想必是我媽拿了錢不願意分給我,就沒有告訴我這些事情。”

李安月說:“過兩天吧,我帶你去江爺爺的墓地看看。秦定然早就打點好了,未來的幾十年,都會有人去打掃上香火。”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發顫:“那我哥哥呢?”

李安月望着我平靜道:“不知道,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了?”

10

李安月說:“秦小蔥,這話你怎麼問我?秦定然不願意娶我,我還能逼他不成?至於他到底去了哪裡,我不懂。總之就是消失了,姑姑也在找他,但一直沒找到,不過前陣子姑姑突然放棄了,好像是有了壞消息,有場車禍的車主像是他。”

我呆住:“他死了?”

李安月說:“一個人毫無消息的,他姑姑都放棄了。”

像是驚雷陣陣,身體裡傾盆的大雨而至,整個人都脫力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哪怕他跟李安月結婚了也好呢。回來之前我也一直在幻想着會以怎樣的方式跟他見面,是不是會恨他,是不是還能像小時候一樣,喊他哥哥。

有些事情或許能夠感知,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現在終於明白哪裡出了差錯,我卻寧願自己永遠都不明白。

李安月走之前,齊涵睿還是告訴她其實我們還沒有結婚,或許打算結婚,這得看我的意見。

我迷迷糊糊地解決了晚餐,齊涵睿見我臉色不對,原本打算去玩的計劃就也作罷了。

晚上我給小光打了電話,問他秦定然之前有沒有回家。

小光嘆氣:“哥給媽留了很多錢,聽說是賣股票得的,媽問他什麼時候回家,哥沒回答,媽很生氣,後來哥就沒消息了。姐,我還以爲你知道。”

我哪裡會知道呢,自從跟齊涵睿出國,我就是真的打算忘記一切了。

齊涵睿光腳搭在沙發前的玻璃案几上,嘴裡叼着根香菸在翻舊報紙,我掛了電話,坐在沙發邊緣發呆。

齊涵睿滅了煙,坐到我旁邊來,說:“乾脆我們結婚吧。”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了眼睛,說:“涵睿,我再想想。”早在之前就想過會跟齊涵睿結婚,但後來我們又協商過,做情侶還是有些彆扭,還是先做好朋友。如今我們回來,我知道了這些事情,沒法當成什麼都不知道地繼續生活。秦定然到底去了哪裡?我可以找到他嗎?還是永遠都找不到了?

如果說我全部把他忘記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逼迫自己塵封的記憶因爲得知這樣的消息而肆意衝出牢籠,我從來就沒有真的忘記過他。

但是他不見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很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我還要把我的年華全部傾注在他的身上嗎?齊涵睿願意娶我,我可以有簡單的生活,再過幾年,或許我就能真的忘記他了。

再次見到蒹葭,我很意外。

她很驚喜,說:“小蔥,真的是你嗎?”

我點頭,說:“嗯,是我。”沒有想到還能見到蒹葭,畢業之後各奔東西,我跟她也只是做了兩年的舍友,還能再見,我是高興的。

蒹葭似乎有很多話想跟我說,想了半天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我靜靜地等待她的話。

她說:“在國外待了幾年,怎麼樣?我現在在M市工作了,如果是前陣子遇見你就好啦,蘇星跑偏遠的山區駐地考察了,也不知什麼時候纔回來,他以前經常唸叨你呢,呵呵,我們都怪想你的。”

我說:“我也是剛回來不久,在國外還好,日子過得去。你們領證沒有?”

蒹葭笑道:“等蘇星迴來就領證辦酒,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喝喜酒呀,當年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認識他。”看來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蘇星真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看蒹葭談起蘇星一臉幸福的模樣,我也被感染了。世上幸福的人還是很多的,不能因爲自己不夠幸福,就認爲大家都不幸福,這就是自欺欺人了。

我們聊了很久,直到日落西山。我說得很少,大都是在靜靜地聽她訴說,我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倒是她,把我不在M大的兩年時光都給我講述了一遍。比如我們學校喜歡看球賽的老大爺門衛已經歸鄉不幹了,好幾個女老師有了孩子,M大里人氣最高的年輕男教授也結了婚。

直到齊涵睿來了,我纔跟蒹葭分別。齊涵睿打算去參加一個房地產大佬女兒的生日宴會,生日宴會的同時也是個相親會,他希望我能陪他去,如此就能幫他擋一擋桃花。

我還是陪他去了。精英和美女充斥全場,看多了倒有些審美疲勞,身邊的齊涵睿也沒什麼興趣的模樣。

有粗心的侍者打翻酒杯,酒正好全部灑在我們站的地方,幾乎全場的人都看過來了。侍者道歉,有個男人從琉璃燈飾下繞了過來。

他朝齊涵睿伸出手,微微一笑:“我是SUI的現任總裁,程溢,齊先生你好。”

我們離開三年,SUI的股票都被秦定然賣了,江萬國的家族企業算是終結了。如今這位新總裁,竟然找到了齊涵睿。我想齊涵睿是不是想把SUI要回來?但SUI根本沒有衰敗的跡象,齊涵睿想成爲最大的股東,還得費一番周折。

秦定然爲什麼要把股票都賣了?他好不容易得到手的東西,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他放棄我也要追求的東西,後來他拿到了手,竟然又不要了。這讓我覺得奇怪,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想的,卻沒有辦法了。

齊涵睿跟這位新總裁交談了好一會兒,話語間隱約透露出可以聯手的信息。齊涵睿來這場生日宴會的目的就是結識程溢吧,不過程溢竟也主動找上門,大概他自己也有想得到的東西,大家互利互助。

看起來我身邊的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想得到什麼,而我曾經有想得到的東西,後來破碎了,現在真是連渣都不剩。其實我曾經想要的不多,不過是能和心愛的人一直在一起罷了。

齊涵睿開始忙起來,每天早出晚歸,我閒來無事,恰巧蒹葭說想去看看蘇星,問我要不要一起。

早上6點鐘我就起來了,秋天的早晨帶了涼意,我往揹包裡多塞了一件外套。跟蒹葭在汽車站會和,她竟然還穿了裙子,有夠佩服她的。

她赧然:“我也知道穿裙子不好走山路,大概今晚我們就能到到達蘇星那兒,到時候肯定來不及換衣服。我有一個多月沒見他了,他說喜歡看我穿裙子。”

……我要說什麼好。

11

汽車開了將近5個小時,一路也不顛簸,這就讓我誤以爲其實所謂的山路也並太難走。下了車後蒹葭拿出一張地圖,招呼我一起看,瞬間我就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蒹葭在地圖上點來點去,說道:“就是走這條路,繞過一座山就能看見蘇星住的房子了,應該不會走很久。”

我一個頭兩個大:“蒹葭,你也從來沒去過是嗎?我們兩個女人,萬一迷路,再倒黴地遇上什麼意外,就真是死在山裡面了。”

看這地圖,小路的兩旁都沒有村莊,山巒連綿,山上也肯定沒什麼人。蒹葭自然不願意放棄,都來到這裡了,我們按照地圖往山裡走,她的白裙子被路上叉出來的樹枝劃出了一個口。

山路崎嶇,山裡竟然還有着未散的霧氣,我開始後悔沒有拉齊涵睿跟我一起來,好歹有個男人背點包什麼的照應一下。

我們繞過了半座山,手機一點兒信號都沒有,此時地圖上標的山路還明朗,我們也就沒恐慌。但再往山的深處走,就看不見路了,眼前有條小溪,在地圖上根本就沒有。

蒹葭說:“沒路了啊,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我說:“那我們沿路回頭。”

又找了很久,我們兩個都走累了,直接坐在草地休息。

蒹葭後悔了:“早知道這麼難走,我就不來了,還讓你陪我一起來。其實分隔幾個月也沒什麼,蘇星肯定熬得住,他斷不會跟女同事怎麼的,我也沒不信他,但我就是想見見他。”

我說:“沒事,我們再找找吧。”

她轉頭望着我,問:“小蔥,你呢?我知道後來你跟秦老師在一起了,可是怎麼就突然要出國,現在也沒聽你說起他。秦老師還好嗎?”

我拔了一根草,扔遠了,聲音空蕩蕩的:“不知道,他們說他死了。”

“什麼?!”

“我跟秦定然早就分手了,我跟齊涵睿出的國,後來就跟他沒有聯繫了。他不是我親哥哥,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既然分了手,也就沒瓜葛了。別人說他早就消失了,似乎是死了,否則也不會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蒹葭望着對面的山巒出神,低聲喃喃:“怎麼會這樣呢,那時候秦老師來學校找你,你不想理他,我就看出來他喜歡你了,之後他不當老師,我也還看見過你們在一塊兒。現在竟然會這樣。”

我站起來拍拍衣服,從揹包裡拿出一個麪包來啃,說:“走吧,我們爭取快些找到蘇星的地方。”

有些話果然說不得,果然如同我之前說的那樣,我們迷路了。山中冰涼的氣息像是滲透進骨頭裡,蒹葭穿得很少,我把帶來的外套給她穿上。

蒹葭開始恐慌,我倒是沒什麼感覺,大概是因爲我對活着沒太執着的,假如註定沒法活得長久,那就算了。而蒹葭不一樣,她有蘇星,她很害怕。我想如果我還小几歲,大概也會害怕,但如今卻真的滋生不出什麼害怕來。

好在我們沒有走多久,就遇到一個好心的大嬸,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也不能再趕路了,大嬸把我們帶回家。

原來在山的另一頭,是有村子的,只是在蒹葭買來的地圖上沒有標註。

大嬸說:“你們兩個小妹也真是的,不認識路還敢大老遠地跑來找人,山上也是有蛇的,如果我沒有看見你們,真不懂你們要怎麼在山裡面過夜。”

現在想想還真是後怕。蒹葭一個勁地跟大嬸道謝,我想起揹包裡帶有幾份禮物,就拿出來打算送給大嬸。

大嬸根本不要,說:“你們就在我這兒住一晚吧,明天再翻過這座山找人,我得煮飯去了,我兒子在外面玩也準備該回來了。”

我們只坐了一會兒,大嬸的兒子就回來了,他手裡拿着一個手編的蚱蜢,看見我和蒹葭“咦”了一聲,跑到廚房裡去喊:“媽,有客人來啊!”

大嬸說:“寫作業去,別吵兩個姐姐,待會就開飯了。”

“哦!”

別家的房子裡也冒出炊煙,平凡的人有平凡的幸福。

大嬸的兒子小名叫飛飛,房子裡的燈亮起來,飛飛開始寫作業。他遇到不會寫的,就喜歡用筆撓頭,大概是真的想不出了,轉頭問我和蒹葭:“姐姐,你們學過數學嗎?我有一道題不會寫,能不能教我?”

蒹葭累得都快睡着了,我走過去幫飛飛看題目。小學的題目,我還是會做的。在草稿紙上教他把題目解出來,他露出崇拜的目光。

飛飛說:“哇,姐姐好厲害!我都看得懂!這種算法秦老師教過我的!”

我說:“還有哪題不會的嗎?”

飛飛說:“暫時沒有了,今晚秦老師應該會來給我補課,晚上我再問他。姐姐你去那邊坐吧!”

坐着也是無聊,我隨手翻了翻他的本子,看見上面有批註。字跡很熟悉,我卻突然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窗外的樹葉飄落,山裡的季節比城市裡明顯許多,住在與繁華隔絕的地方,也少了很多的煩惱。

12

吃晚飯的時候大嬸開始數落飛飛貪玩,我看見飛飛一直低頭扒飯不敢說話,就忍不住說上兩句:“還小都是喜歡玩的,如果一點兒都不貪玩,跟正常的同齡人不一樣,那才讓人擔心呢!”

大嬸寬慰了些,點頭:“他的成績老是上不去,我都請了老師給他補課,下次還是這樣的成績,我看就連秦老師都不願意教他了!”

飛飛小聲道:“纔不會,秦老師說一直幫我補習到能跟上班裡別的同學。”

蒹葭問了一句:“唉這附近還有學校嗎?”

大嬸說:“有啊,就在我們村尾,老師不多,只有小學,等到初中就是到遠些的鎮上讀了。”

我說:“飛飛的補課老師姓秦?秦始皇的秦?”

飛飛高興地答:“是啊!就是秦始皇的秦!秦老師說如果今晚有空就來幫我補數學!”

蒹葭望着我說:“跟你一個姓。”

我說:“嗯。”

飛飛的爸爸在外地打工,家裡只有大嬸和飛飛,我和蒹葭睡在一張大木牀。直到現在,飛飛的補課老師也沒有來,可能是太忙就不來了。這本來是極其普通的一件事,我本不該多想,但就是有些卑微的期待。明明知道機率很渺小,卻仍然忍不住奢望一翻。

第二天我和蒹葭繼續出發。晨光淡淡,掩藏在山間的村子彷彿不食人間煙火。我想或許將來我可以來這裡住一住。

在大嬸的指路下,我們很快就找到蘇星考察的地方。前方一排平房,周圍是高山和田野。

蒹葭的表情生動起來,完全不見昨日的疲憊。她指着對面的房子說:“小蔥,看,就是那裡!我們找到啦!”

我回頭望我們來的路,能看見村尾的小學。腦子裡靈光一閃,我終於明白爲什麼昨晚看見飛飛本子上的筆記而覺得眼熟了。那分明是秦定然的字跡!

而且姓秦……

真的是他嗎?

我說:“蒹葭,你先過去,我有重要的東西落在大嬸家了,你在蘇星那兒等我!”

說完我就往回跑,蒹葭在後頭喊我我也不理。這是我放不下的人,他們說他死了,我是不信的。雖然我也沒有想過回國之後還能跟他在一起,但好歹還能見見他。就算見到他之後還是難過,那就少見一點好了,總歸是要證明他還存在於我的視線裡。

跑到半山腰遇見揹着書包上學的孩子,我望了很久,沒有找到飛飛,就跟在這羣孩子身後。

小學不大,教學樓是樓房,有個小操場,揹着書包的孩子打打鬧鬧地進了教室。我拉了一個小女生來問,問這裡是不是有一個姓秦的老師。

她說好像沒有,我很失望。

有個稚嫩的男音在後面喊道:“咦,姐姐你來這裡幹什麼?”是飛飛。

我說:“我想去看看你說的那個秦老師。”

飛飛拍拍胸脯,道:“跟我來!”

心中卑微的希望又燃起來了。

在飛飛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一間教室的後門。似乎是還沒上課,教室裡的孩子不多。第一排的座位上坐了一個男人,看到這背影往事的一幕幕都浮上眼前。

我輕聲喊道:“秦定然。”

他渾身一震,回頭望我,真是一眼萬年。

他沒有和李安月結婚,嚴格來說也不算負我。事情已過去幾年,再追究過去也沒有意義。他竟然在這裡,沒有人知道他在這裡。

當初遠走國外留學,因爲我看見了他跟李安月訂婚,終究是我不夠相信他。如今他這個境況,顯然是獨自離開M市來到這裡,一個人過了這三年,是我負了他。

窗外的陽光透進來,我想給他展現出一個漂亮的笑容,嘴角竟然有點抽。我終於能體會蒹葭堅持要穿白裙子走山路的心情。

分離太久,終於重逢,或許我該直接衝上去,抱一抱他,再像以前任性的自己,纏着他問還愛不愛我。

(正書完)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第25章 是否深愛第9章 學校被淹了第28章 沒有人可以比我更愛你了第31章 李安月第12章 我的被子被他強吻了= =第40章 無。第23章 秦定然的身世第19章 醉酒第27章 洗乾淨再吃掉第16章 不準玩我……第23章 秦定然的身世第38章 搞死。做死……懂?你們應該懂!!!第29章 當年的舊事第33章 莫名其妙的冷戰第33章 莫名其妙的冷戰第32章 如果他娶了別人,我們就報復他。第43章 舅媽。第41章 有記者!第17章 想念這種東西~第9章 學校被淹了第3章 其實我有一個男朋友第21章 孤男寡女、電梯壞了第5章 約會第11章 我踹了他兩腳第5章 約會第11章 我踹了他兩腳第24章 屬於他的東西第6章 生氣第14章 哼!第46章 無……第19章 醉酒第44章 局第44章 局第30章 回家坦白第45章 轉第20章 年第8章 噓,隔壁有人在XXOO第42章 蓄意謀殺第27章 洗乾淨再吃掉第27章 洗乾淨再吃掉第10章 現在還不能在一起第32章 如果他娶了別人,我們就報復他。第7章 心底的傷痕第26章 我跟他是同類人第7章 心底的傷痕第16章 不準玩我……第33章 莫名其妙的冷戰第27章 洗乾淨再吃掉第33章 莫名其妙的冷戰第4章 這世界到處充滿了悲劇第32章 如果他娶了別人,我們就報復他。第41章 有記者!第38章 搞死。做死……懂?你們應該懂!!!第20章 年第39章 決定第32章 如果他娶了別人,我們就報復他。第20章 年第13章 勒個去,他說想把我直接往牀上扔…第6章 生氣第10章 現在還不能在一起第42章 蓄意謀殺第36章 手段高明的老人家第6章 生氣第42章 蓄意謀殺第19章 醉酒第43章 舅媽。第17章 想念這種東西~第35章 把新裙子剝下來。。第32章 如果他娶了別人,我們就報復他。第4章 這世界到處充滿了悲劇第9章 學校被淹了第12章 我的被子被他強吻了= =第38章 搞死。做死……懂?你們應該懂!!!第25章 是否深愛第2章 誰稀罕你回來第19章 醉酒第20章 年第27章 洗乾淨再吃掉第30章 回家坦白第31章 李安月第40章 無。第25章 是否深愛第42章 蓄意謀殺第43章 舅媽。第9章 學校被淹了第42章 蓄意謀殺第27章 洗乾淨再吃掉第22章 蒹葭的爆發第41章 有記者!第1章 秦定然回來了第14章 哼!第34章 我不願意屈居第二第14章 哼!第30章 回家坦白第11章 我踹了他兩腳第46章 無……第26章 我跟他是同類人第1章 秦定然回來了第24章 屬於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