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如何下手?”
“淹死。”
“你就這麼肯定,二貴一定會出現在案發現場嗎?”
“我——我已經瞄了好幾天了,那些孩子每天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都會到樹林裡來玩。”
“爲什麼會在這個時間段到樹林裡來呢?”
“看孩子的老人正在燒晚飯,大人們也快下班了,這時候的孩子就像脫繮的野馬。”
“那麼多的小孩子,你難道就不怕被他們發現嗎?”
“他們玩躲貓貓的時候是分開的,二貴每次躲貓貓的時候,都會躲在土地廟的後邊和蘆葦叢裡面。”
“不是有一個大一點的孩子帶着他嗎?”
“二貴那孩子有自己的主意,他經常一個人單溜。”唐小風的觀察是很細的。
“你是不是想躲在土地廟的後面等二貴?”
“沒有,那些孩子經常躲在土地廟的後面,我躲在蘆葦叢裡面。”
“你不怕二貴喊嗎?”
“我準備好了一條毛巾,捂住他的嘴就沒事了。”
“毛巾?就是你紮在頭上的那條灰色的毛巾嗎?”
“是——是的。”敢情毛巾有兩方面的功用,既可以擋住自己的臉,又可以做殺人的工具。
李雲帆之所以問這些問題,是在想象大貴遇害的過程,大貴遇害的情形大致應該如此。
“對於大貴的死,你怎麼看?”
“公安同志,我可以對天發誓,大貴確實不是我害死的。”
“你是不是認爲大貴就是被人害死的呢?”
“我看是,你們難道不覺得大貴死得有些蹊蹺嗎?”
“那麼,在此地,還有誰和秦祥雲家有深仇大恨呢?”
“這我不知道,深仇大恨,有深仇大恨的人會下手嗎?怕就怕那些把深仇大恨藏在心裡的人,他在暗處,很難察覺,我和秦祥雲家確實有過節,這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的事情,秦家報案以後,你們第一個要找的人不就是我唐小鳳嗎!六月五號那天下午,我之所以收手——之所以懸崖勒馬,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因果報應,這是戲文裡面常有的詞,我唱了多少年,這回也該唱給自己聽聽了。”
“唐小鳳,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你想好了再說。”
“是。我一定照實說。”
“你有沒有想過對秦老大家的阿福下手?”
“沒有。”
“爲什麼?”
“秦祥雨跟秦家所有的人都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秦老大爲人老實,他只要在路上見到我,就會和我打招呼,他經常送香菸給得顯抽,他老婆花敏經常到我的店鋪裡面做衣服,她是一個熱心腸,甭管遇到誰,都是笑臉相迎。”
“我問你,六月五日下午,你見到梅三爺是在什麼時候?”
“四點多一點。”
“爲什麼這麼肯定?”
“我有手錶。”唐小鳳捋起棉衣袖,她的手腕上果然有一塊手錶。
“你離開案發現場是什麼時間?”
“撞見梅三爺以後,我就在蘆葦叢裡面貓了一會,等梅三爺的船劃遠了,我就離開了。”
“可是,這封匿名信上面說得非常清楚,他是在五點鐘左右看見你的,這又該如何解釋呢?”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五點鐘的時候,我已經在板橋村了。”這個情況和梅三爺的說法是一致的。按照梅三爺下午捕魚的時間來看,唐小鳳所說的時間也應該是正確的。如果唐小鳳所說不虛的話,那麼,二貴出事的時間又是這麼回事呢?二貴出事的時間在五點半左右。既然唐小鳳已經離開了案發地點,寫匿名信的人又怎麼能在五點鐘左右看到唐小鳳呢?這裡面究竟有什麼奧妙和玄機呢?
“唐小鳳,你到板橋村幹什麼去了?”
“陸青林的閨女小秀要出嫁,想做幾套衣服,讓我去量量尺寸。小秀在做農活的時候把腳崴了,怕耽誤婚期,陸青林特地趕到陳集,讓我去一趟。”
李雲帆和陳皓交換了意見之後,把陸所長、卞一鳴和劉建亮喊到門外,交代了幾句之後,陸所長一行三人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門,直奔渡口。他們這是到板橋村找陸青林和小秀覈實情況。
李雲帆回到會議室,談話繼續進行。
“唐小鳳,如果你確實沒有殺害二貴,那麼,殺害二貴的一定另有其人,所以,你要想洗清自己的嫌疑,就應該積極配合我們早日偵破此案。”
“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我們再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認真回答。”
“我一定照實說,決不說半句假話。”
“棺材釘還在嗎?”
“誰會留這種東西啊!我把它扔到後塘裡面去了。”
“什麼樣的棺材釘?”
“兩頭尖尖的,有這麼長——。”唐小鳳用手比劃了一下,從她比劃的寬度看,大概有六公分長。
“新的還是舊的?”
“舊的,鏽得很厲害。”李雲帆讓王萍在這句話的旁邊註上一句話:再找劉慧蘭瞭解棺材釘的情況。
“發現棺材釘是在什麼時候?”
“在什麼時候?在大貴出事之後,二貴出事之前,一九六六年。”劉慧蘭發現布娃娃的時間也是在一九六六年。兩起事件本身就有一定的關聯度,時間又在同一年。所以,很像是一個人乾的。
“找溫半仙,是你自己找的,還是聽別人說的?”
“聽別人說的。”
“聽誰說的?”
“想不起來了。”
“是陳集街上的人,還是東西高馬村的人?”
“想不起來了。好幾個人都和我說過這件事情。”
“六月五日下午,你除了看見了梅三爺,有沒有見到其它人?”
“沒有。”
“從後塘一直到小石橋,你都沒有見到人嗎?”
“沒有,我走的是水塘邊的小路——當時有很多蘆葦。”
四十分鐘以後,陸所長一行回來了。唐小鳳沒有說謊,她確實去了陸青林的家,唐小鳳到陸家的時候,陸家還沒有燒晚飯,各家燒晚飯的時間,一般都在五點鐘左右,這個時候,唐小鳳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案發現場。唐小鳳還在陸家吃了晚飯,走的時候是七點半鐘左右,這和齊櫻桃提供的情況也是一致的。
“67——6。5”案重新陷入迷局。李雲帆和他的戰友們又要另尋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