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皓彙報完工作的時候,時間是下午四點四十五分,距離吃晚飯還有一段時間,顧大嫂正在廚房裡面忙碌着,李子榮和張謀也在一旁幫忙,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
雪驟然停止了。
王萍突發奇想:“李隊長,難得有這麼好的雪景,我們拍幾張照片,怎麼樣?”
“可以,你們幾個年輕人去吧!多少年沒有見到這麼大的雪了。去吧!天還早着呢。”
“李隊長,您也應該帶個頭,您看——山上有好幾片松樹林和竹林,讓大家都去放鬆一下。”王萍道。
其他人都圍了過來。張謀已經把照相機拿在了手上,他正在安裝膠捲,調試焦距。
“李隊長,走,照幾張。”李子榮和李衛國連拉帶拽地把李雲帆推出了屋子。
“等一下,讓顧大嫂過來,我們和她合一個影。待會兒再上山。”李雲帆朝廚房看了看。
王萍跑進廚房,去拉顧大娘,老人家再三推辭:照什麼相啊,鄉下女人,哪能上得了這種檯面呢。陳皓走進廚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顧大嫂拽了出來。
李雲帆進屋搬了一張椅子放在屋子門前的臺階上,然後把顧大娘扶到了椅子上,同志們站在顧大娘的後面和兩邊。
大家在屋子前面的雪地上和顧大嫂合了一個影,實際上是合了兩個影。一共照了兩次,第一張是張謀拍的,第二張是劉建亮拍的。顧大嫂的表情雖然有些拘謹和生硬,但卻是那樣的淡定和坦然。
靜心庵的東邊有一條路通到山上,不到一米寬,高低曲折,一直延伸到松樹林裡面。路是由一塊塊條石鋪成的,背風之處『露』出了路的本來面目,路兩邊的積雪之中斜躺着一些斷牆殘垣,牆垣上的衰草裹着幾許雪花,在風中搖擺着。通過這些短牆殘垣,多少能想象出靜心庵昔日的規模。
山上樹密林深,千樹萬樹梨花乍開,完全是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
“咔嚓——咔嚓”,大家在松樹林前面照了好幾張相。
當同志們投進松樹林懷抱的時候,才發現林中的小路還沒有受到雪花仙子的特別關顧——地上只有一層薄薄的雪,有的地方甚至沒有雪。走在小路上,不時會有一團團雪花從樹上滑落下來,要麼砸在小路上,要麼砸在同志們的身上和頭上。
路在山樑上,一頭通向西北——西北正對着梨花塢前面的古榕樹,一頭通向東北——東北就是葫蘆口。
李雲帆剛準備向西北走,被王萍叫住了:“李隊長,那邊有一大片竹林,我們到那裡去照幾張相。”王萍指着葫蘆口方向。
已經有人朝東北方向跑去了,竹林距離松樹林大概有半里地的樣子,松樹林和竹林之間,是一大片開闊地帶,這裡也有樹,但不像松樹林那樣茂密,這裡大多是一些檀樹和香樟樹,枝葉稀少,所以地上覆蓋了一層比較厚的雪,路已經被積雪所覆蓋,所以,同志們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着往前走,好在積雪並不算厚,最深的地方只有腳脖子那麼深。
劉建亮、卞一鳴,還有張謀,先互相扔了幾個小雪團,看李雲帆沒有任何反應,便放開手腳打起了雪戰。他們打雪仗,其他人免不了要受一點牽連,有一團雪正好砸在李雲帆的脖子上,肇事者是劉建亮。
李雲帆抹掉了脖子上的雪,朝劉建亮笑了笑,繼續朝前走去。
這之後,這場雪仗達到了**,連王萍和聶振華也被捲進來了。每個人都回到了童年。李雲帆也有了迴歸童年的感覺,陳皓跟在李雲帆的後邊,他和李雲帆一樣,一邊分享着戰友們的喜悅,一邊思考着“11。27”縱火案。
李雲帆看着你進我退、你守我攻的戰友們,臉上洋溢着平靜的微笑。同志們也該放鬆放鬆了。
前面就是那片竹林,竹林裡面的竹子是那種比較細的竹子,陶篾匠和三叔公編竹籃子用的材料就是這種竹子。所有的竹子都耷拉着沉重的腦袋,它們的身上摽了很多雪。
同志們在竹林前留下了自己的身影——和竹子一樣平凡但卻堅韌的身影。
穿過兩百多米長的竹林,前面是一個比較陡的山坡,陡坡上是一小片桃樹林。出了桃樹林,就到了葫蘆口——劉局長和鄭峰的汽車每次都是在這裡消失在同志們的視線裡的,桃林的對面——路的北邊也有一個山頭,山頭上有一大片灌木林,在路和灌木林之間有一條兩三米寬的小水溝,小水溝上有一座小木橋——其實是用幾根雜樹拼起來的。同志們在小木橋上站了一會,沒有再往北走——北面就是黑石營。
走在回靜心庵的大路上,同志們纔看清楚劉家窪所處的地理位置:劉家窪是+*小說 *wwW.*class12/一個大而開闊的山坳,北邊有兩個山坳和劉家窪相對,這兩個山坳分別是小鬼溝和黑石營。小鬼溝深而狹窄,黑石營淺而寬大。黑石營、小鬼溝和梨花塢共享同一條山脊;梨花塢、小鬼溝前面的古榕樹和劉家窪西邊的山脊遙相呼應。
踏雪不假,但沒有尋到梅。但在路過顧大嫂家院門前的時候,老天爺彌補了同志們的缺憾。
最先發現梅花的是王萍:“梅花!你們看——梅花!”
“在哪?”陳皓道。
“你們看——”王萍朝顧大娘家的院牆指了指。
顧大娘家的院子裡面有好幾株梅花。
“顧大娘家,我們吃中飯前到顧大娘去的時候怎麼沒看到呢?”卞一鳴道。
“不同的心境,眼睛裡面的東西自然就不同了。”陳皓道。
顧大娘家的院門關着,同志們只能站在院牆外面一睹梅花的芳容啦!
空氣中彌散着梅花的清香味,絕大部分梅花都開了,只有枝頭上還有一些花骨朵,正在做着開放前的準備。
同志們上了木橋,背後傳來刨木板的聲音:“噗嗤——噗嗤——”
聲音是從顧家的院子裡面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