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什麼啊,胡雷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散發着拒絕的氣息。然而呂三十纔不管這些,一把就被胡雷薅了進去,也不知這老頭哪兒來這麼大力氣。
剛纔站門口的時候那股子酒氣就夠嗆人的了,這一進來卻發現根本是小巫見大巫。就那股子味兒啊,可別提了,胡雷沒給丫兒吐當場就算給面子了。
說好的二兩呢?這特麼兩斤也打不住啊!
說好的好酒呢?這特麼是工業酒精勾兌的吧!
還有沒有一點誠信了!
呂三十對這環境倒是很適應的樣子,他此時正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室內的陳設。
“呂導?”
“啊?”,呂三十回過頭來,“怎麼樣胡老弟,這地兒不錯吧!”
什麼就不錯啊,這烏漆嘛黑的能看到什麼。
胡雷一頭黑線,愈發的覺得呂三十過氣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好奇問道,“呂導,你鼻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啊?”
“這麼大酒味兒你問不出來啊!”
“沒事兒,你一會就好。”
呂三十話音才落,便響起一陣“呼啦啦”的聲音,那股濃郁的彷彿根本化不開的酒氣開始以可以感知的速度迅速散開,空氣迅速清新起來。
嘿,胡雷一樂,好牛逼的換氣系統,看起來很熟練啊!
“呂數字,你先和你的小朋友坐會,我準備一下。”,被呂三十稱爲小酒鬼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嗓子,然後就不見了人影,也不知道準備什麼去了。
這人臨走的時候倒是沒忘記把屋子裡的燈光開起來,只是……這也太特麼亮了吧,胡雷感覺自己都快被晃瞎了,他眯着眼睛好半天才適應了新的光度。
也是這會才終於有功夫仔細打量一下這地方。雖然大門是那種破破爛爛的生鏽卷閘門,但是眼前的場景倒是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內有乾坤。
這裡面雖然面積超大,但是卻放滿了各種設備,密密麻麻,零次櫛比。
在橘紅色燈光的映襯下,這一排排專業到胡雷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設備正在反射着獨特的光澤,充滿科技質感,看起來就很高大上。
而在最裡面,還有一個特意修建出來的隔間。胡雷知道那應該就是用特殊的隔音牆體所修建的錄音室了,咳咳,這就是沒吃過豬肉但是見過豬跑的好處。
嗯,不錯,這地方看起來很牛逼,這就是胡雷的第一印象。那個酒鬼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但是這地方倒是意外的靠譜啊!
“怎麼樣,第一次進專業錄音棚吧!”,呂三十看起來很是嘚瑟。
這股子嘚瑟勁兒讓胡雷很是鄙視,多大年紀的人了,還這麼不沉穩。
“呂導,剛纔……剛纔那位是什麼人啊?”,胡雷對此很是好奇。
“哦,你說小酒鬼啊!”
“嗯。”,胡雷慌不迭點頭。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嗯,他最近對故事很敏感。
“他啊……”,呂三十頓了頓,眼神忽然有些飄忽,“他是個脾氣很怪的人。”
“……”,胡雷都無語了,這大爺小學語文一定沒學好,不然怎麼來來回回就這麼一個形容詞。
就在胡雷差點開始無限吐槽的時候,呂三十終於進入了正常的講故事模式。
“這小酒鬼,早些年他可是個風雲人物。”
“他是炎黃最早一波玩搖滾的人,那個年代,長頭髮,留鬍子,大嗓門。”,說着呂三十還在自己腦袋上比劃了一下長髮飄飄的造型,“可以想象吧!”
胡雷瞪着眼睛想象了一下剛纔那大叔長髮飄飄的模樣,然後眼睛就眯了起來,不行,辣眼睛。
吐槽歸吐槽,但那卻是代表了一個時代的文化潮流。第一波玩搖滾的,那可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兒了,那波人裡,堅持下來的多多少少都成爲大神級別的存在了吧。據說現在炎黃搖滾樂教父級人物李天奇不就是那個年代從帝都後海邊兒的酒吧唱出來的嘛!
“組樂隊,玩搖滾,出專輯,當年這小子可是沒少折騰。”
“而他也確實是有才華,炎黃青年音樂大賽你知道吧!”
胡雷點點頭,雖然他並不太關注演藝圈的事兒,但是“炎黃青音賽”的大名卻是如雷貫耳。這個比賽到今年已經有將近五十年的歷史了,可謂長盛不衰。想想看,五十年的時間,即便是一個普通的民間比賽都能變得有文化底蘊了,何況“炎黃青音賽”這種由炎黃音樂協會牽頭舉辦的官方比賽。
最近一些年,炎黃大力發展娛樂事業,藉助這股東風“炎黃青音賽”更是如火如荼。尤其是最近這十幾年從“青音賽”上走出的一些選手在樂壇上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績,甚至還有一位已然是樂壇天王了,這使得“青音賽”更具權威性,儼然成爲青年音樂歌手的試金石。
只是,他不知道爲什麼呂三十會突然提起這個比賽,難道……
“那個小酒鬼啊,他可是第二十五屆“炎黃青音賽”的冠軍。”
“哦。”,胡雷淡定的點頭,“好牛逼啊!”
話雖如此,但是胡雷完全不這麼想啊。以那個年代的文娛水平,青歌賽的含金量顯然並沒有現在這麼高。那時候但凡家裡要是有小孩說自己長大的夢想是唱歌的話,不追着打出去三條街的都不算親生的。
呂三十看了眼胡雷,“當時的文娛環境是不怎麼樣,羣衆的熱情度都不高。但是這並不代表水平不行,以圈裡人的眼光來看,那可是一個神仙打架的時代,混亂,但是能人輩出。”
“這話怎麼說?”,胡雷頓時來了興趣,二十五年前他還沒出生呢,對於那段時間的故事知之甚少,所知的一些也都是些道聽途說的事兒。
呂三十理了理自己的思路道,“就說小酒鬼奪冠的那屆比賽吧,參賽的都是些什麼人啊,李林、韓復、謝飛揚這些人現在可都是響噹噹的人物。”
這下胡雷倒是被驚着了,這幾個人在如今的炎黃可都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尤其是謝飛揚,這位爺可是把搖滾樂唱到了聯合國的牛人啊。
“你現在還覺得小酒鬼那冠軍拿的沒什麼價值嗎?”,呂三十反問。
這就很尷尬了,不僅被別人拆穿了心思,還當場打臉,也就是正主眼下不在,不然更尷尬。
胡雷點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不敢,不敢。”
緊接着,他問道,“既然這位小……”,小酒鬼這名字呂三十叫得,胡雷還真叫不出口,哪裡小了啊,內特麼分明是個大叔好嘛,於是他改口道,“這位酒鬼先生,怎麼會……”
“怎麼會這麼落魄是吧。”
胡雷忙點頭,呂三十這老頭看起來不着調的模樣,心思倒是通透得很,怎麼感覺自己的心思好像都被他看光了一般只剩點頭了。
“小酒鬼這輩子啊,也就毀在那那副臭脾氣上了。”
胡雷思忖片刻,心下了然,就那位張口“恁你娘”閉口“恁他娘”的口頭禪,遇到脾氣好的都想把鞋塞他嘴巴里,遇到個脾氣不好的……估計弄死他的心都有了。尤其是在演藝圈這種名利場,這種性格脾氣,哪怕再有才華倒黴恐怕都是遲早的事兒吧。
“拿到青歌賽冠軍以後,小酒鬼風光了一段時間,專輯暢銷,數月霸榜,也算是紅遍了大江南北。”
“但是啊,好景不長。”
“這傢伙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啊,徹底得罪了當時樂壇的一個前輩。”
“那位說起來和這小酒鬼勉強有個半師之誼,正是第二十五屆青歌賽的一名評委,當然了,從一開始那位就看小酒鬼不怎麼順眼,期間也沒少投反對票。不過這也正常,就他那副臭嘴當時就沒幾個人喜歡。”
“當然了,那位心眼兒也確實比較小。”,呂三十刻意壓低了聲音。
“本來呢,小酒鬼這冠軍也拿了,後續發展也不錯,那篇也算揭過了,你好歹對人客氣點,畢竟是前輩不是,你就是再混不吝至少保持對前輩的起碼的尊重啊!”
“這傢伙偏不,當着別人的面,張口閉口的“恁你娘”。”
胡雷聽到這裡那個蛋疼啊,這傢伙就是專門搞事情的吧,“然後他就被封殺了?”
“那倒不至於。”,呂三十搖頭,“雖然那位心眼不大,但是人家是個要面子的啊,也不至於爲這事兒就封殺。”
“那還是後來的一次晚宴上,這倆人都去了,而且是小酒鬼這傢伙還喝高了。拉着別人非要喝酒,嘴巴里還唸叨着誰不喝誰是龜孫。最關鍵是小酒鬼這傢伙當時酒品也不咋地,居然拉扯的時候就直接吐了,當時那場景可是壯觀啊,跟噴泉似的就噴了那位滿頭滿臉。”
好強的畫面感,胡雷聽着都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