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李哩剛洗好頭, 站直身子,正用手使勁絞着頭髮上的水滴。

身邊突然跑來一個人,那人很高, 一個高大的影子站在她面前, 讓她想不注意都難。李哩偏着頭, 從頭髮縫裡看見是阿飛。

出於禮貌, 便對他笑了笑, 又低下頭接着絞頭髮。

阿飛被她笑得心花怒放。他把兩隻手在腰間毛髮上擦了擦,不容置疑地搶過李哩手裡的頭髮,使勁擰着水滴。

李哩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可頭髮在他手上, 她連頭都不好擡起來。女孩子應該最能明白這種頭髮被別人掌控着的感覺了。李哩以前班上的兩個女同學打架,扯頭髮, 掐, 擰。其中扯頭髮佔了大頭, 若是能搶先抓住對方的頭髮,多半就穩贏了。

李哩被迫略彎着頭。阿飛手掌粗大, 不太會控制力度,李哩的頭髮被扯得嘶嘶做痛,好不容易忍耐了一會兒,急忙出聲阻止他,連說可以了, 可以了。

阿飛停下動作, 手指眷戀似的輕捏着髮絲。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她小小的, 非常纖細, 躲在天空的身後。胸前兩根又粗又長的辮子, 和族裡其他女獸人雜草般的頭髮非常不一樣。它們很溫順,泛着光澤, 聽話的垂在她的胸前,搭在高高聳起的胸部上。

她的臉蛋和膚色,是他有生以來,見所未見的漂亮。當他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輩子的目標有了!他想得到她!這股強烈的感覺勝過了以往所有的感覺。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他想他一定會連死都不能瞑目的!

“行了,行了。給我吧,謝謝你。”李哩小聲說着,一邊試探着往回扯自己的頭髮。

阿飛回過神,鬆開了手。李哩拿起放在一旁的棘草布,細細地將頭髮擦了一遍。刺草布吸水很厲害,這時頭髮已經不在滴水了,呈現快要半乾的狀態。

李哩分開五指,充當梳子,將頭髮梳順,散在腦後。溼漉漉的頭髮更顯得她臉小,眼睛更大且水汪汪的,長長的睫毛眨一眨的,她正看着阿飛。

阿飛不敢再看她的臉,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他略微低了頭,將溼潤的掌心在腰間的毛髮上擦了擦,囁嚅着說:“你……你喜歡吃梨吧?那些梨好吃嗎?”

李哩一愣。前幾天她倒是吃過幾個梨。每天清早出門就能在門口處發現,她一直以爲是天空放的?原來是他啊。

李哩笑了笑,聲音輕快:“好吃。謝謝你!梨是去年冬天的吧?能留到現在,真難得。謝謝了啊!”

“不客氣,不客氣。”阿飛不敢看她,可是又捨不得不看她。好不容易纔找到和她獨處的機會,他可是很珍惜的。

李哩:“呵呵。”話說到這,好像也沒別的話題了,李哩正想着是不是該回去了。阿飛突然開口:“現在水果少,可是還有別的。我帶你去。”

說完,就主動拉起她的手,帶着她往一邊的樹林裡去。李哩大驚,掙扎起來。她那點力氣跟大力士阿飛相比,就是螳臂擋車,說是給阿飛撓癢癢,都是擡舉她了!

李哩掙了半天掙不脫。現在大家都是一個族羣了,她又不好意思做的太難看。阿飛扯着她急走,經過阿陽和曉綠身邊時,阿陽的身形很醒目,很容易辯識,她急得向阿陽求救:“快勸勸他,攔住他!”

“哼!”阿陽氣得從鼻子裡噴氣。曉綠側後一步站在阿陽身後,笑眯眯地看着李哩被阿飛扯着越走越遠。

進了樹林,阿飛終於鬆開了手。李哩氣喘吁吁地停下來,鞋帶都散開了一隻。她彎下腰繫緊了鞋帶。

這片樹林,邊緣處的樹木較稀疏,各種草類更多,霸佔了絕大部分的空間。越往裡,樹林越濃密。

李哩看看四周,身邊的阿飛已經蹲到一叢草葉前,他伸手將整叢撥了出來,被帶出來一串埋在土裡的莖果。

李哩這時才相信,他是真的要帶自己來找果子的,並沒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便放下了心,走過去看。

李哩看了半天,覺得這東西很像土豆。小小粒,圓溜溜。阿飛拿起一個在手心擦了擦,扔進嘴裡,嚼了嚼,皺着眉嚥下去了。

阿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現在沒有水果,我不知道你愛不愛吃這個。但這個能吃,就是可能會覺得味道不太好。”

李哩盯着他看,發現可能真的不好吃,不然他怎麼吃得那麼痛苦?不過,這也算是一個新發現。這一串上面有十幾個果實,李哩接過來抖了抖,掉下一些細碎的土渣。

“先拿回去吧,洗過了再說。”

才走出幾步,阿飛搶過她手上拎着的東西,朝她友善地笑了笑。還挺有男人風度嘛,李哩也回了一個笑。

兩人又回到河邊,阿陽和曉綠已經不在了,估計是回去了。阿飛蹲着洗淨了果子,遞給李哩。李哩拿在手裡看着,葉片綠綠的,上面還沾着水滴,下邊的果子小巧圓潤,外面有一層黃皮。

越看越像土豆,只不過要小得多。至於這葉子是不是土豆的葉子……呃,她不知道土豆的葉子應該是什麼樣的。這時候才發現當年書還是讀得太少了。

正在這時,遠遠的一聲暴喝響起:“你們在幹什麼!”

李哩被嚇了一跳,順着聲音看去。只見天空一邊暴喝,一邊從那頭飛奔過來。李哩呆愣住了,不明白他爲什麼這副模樣。還沒等李哩回過神,天空已經到了跟前。

他一臉怒容,殺氣騰騰地盯着阿飛。李哩手裡拎着果串,看着他這副彷彿捉姦一般的神情,試圖解釋一下:“我沒……”

阿飛笑着看向天空,搶過了李哩的話頭:“我看她好像不喜歡吃肉,所以帶她找了點別的。”

天空齜着牙,胸膛氣得一鼓一鼓的,像正在換氣的青蛙:“我會替她找的,不用你費心!”

李哩看他這副樣子,也不好再勸,只想先分開這兩人,便拉住天空的手,說:“我們回去吧。”一邊說,一邊扯着他往家走。

李哩:“你生什麼氣呢?大清早的,你怎麼火氣這麼大?”

天空還在憤怒中,氣呼呼地回道:“我剛打獵回來,沒找着你。聽到阿陽說你和阿飛去玩了。我能不生氣嗎?”

說完,斜斜地看了她一眼。

李哩憋着氣,心想,我還不能和別人玩一下了?就算你是我老公,也沒有這麼霸道的。更何況,你還不是我老公呢!想雖然是這樣想,話卻不能這樣說,李哩忍了忍,擠出一個笑來:“我剛纔在河邊洗頭。”她晃了一下腦袋,頭髮已經半乾了,“他突然說要帶我去找東西,拉着我就跑,我都反應不過來。”

天空接過她手裡的東西,看了看,說:“這東西多得很,可是不好吃。下次我帶你找更好吃的。以後你少和他接觸,聽到沒?”

李哩趕緊點頭:“是,是。”

阿飛站在河邊,聽着這兩人說着話,慢慢地越走越遠。那些話的尾音飄進他的耳朵裡,他看着李哩的背影,笑了笑。

李哩拉着阿飛往家走,走到屋前的空地上時,阿陽和曉綠正站在竈臺邊,石鍋裡冒着熱氣,看來她倆是在等吃的。

“哼!”曉綠重重地哼了一聲。

阿陽笑起來,像今天第一次見到天空一樣:“天空,早上好呀!”

“嗯。”天空應付了一聲,便拉着李哩回了她的家。

阿森在這處山洞住了很久,直到他的腳傷完全好了。雖然他依舊很靈捷,但比起從前,還是有一點差距,他走路時,一高一低,但對付普通獸,綽綽有餘。

他傷好之後,重新拾起了打獵的工作。雖然他心裡不太滿意阿金,但現在,他只有阿金了。以前的鬣狗們全跑光了,他在想,他是不是應該回到鬣狗獸人的族羣去?

不,他不想回去。他寧願一個人就這樣在外面住着。沒有了普通鬣狗的簇擁也沒關係,打獵對他來講,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是閒時,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頭小幼獅。

他敢肯定,她已經變身了。真想看看她變身後的樣子啊,他篤定她會是與衆不同的。這種直覺在他心裡生了根,發了芽。想看看她的念頭,日夜攪騰得他坐立難安。

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了。他想,之前會戰敗是因爲對方人多,二對一。現在都過了這麼久,熊貓族的男獸人也許早就回家了。

想到這,他再也呆不下去了。不管怎麼樣,他都得悄悄回去看一眼。說走就走,他帶着阿金,白天休息,夜晚趕路,花了很長的時間,纔回到以前曾帶着小幼獅歇息過一晚的山洞。

幾個月前,這裡積雪覆蓋,滿地都是鬣狗的屍體,鮮血和被抓落的皮毛隨處都是。現在這裡長滿了青草,將那場大戰的痕跡掩蓋得再也找不出一絲一毫來。

阿森在洞內休息了一晚。阿金不太滿意,她已經認出這是哪裡,不明白爲什麼他還會回到這裡。難道他不怕那兩個男獸人又圍攻他嗎?

第二天,阿森領着帶了怨氣的阿金又上路了。當他小心翼翼的摸到那處山洞時,才發現這裡沒了小幼獅的味道,也沒有男獸人的味道。

他衝進洞內,洞內盤踞着兩條大蛇,對着他森森地吐着舌信。阿森不去管那兩條蛇,徑自打量着洞內。地上散落着乾柴,洞邊有一個深坑,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看來,他們是真的走了。

阿森轉身出了山洞。他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肯定是回了獅子獸人的族羣。阿森看着遠方,微風吹得草木不停地點頭,似乎是在認同他的想法。

阿森轉頭看着阿金,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阿金,我帶你回我的族羣,好不好?”

阿金驚喜地擡起頭:“是你長大的地方嗎?”

阿森點了點頭。阿金笑眯了眼,一雙屬於鬣狗的眼睛直盯着阿森,她歡快地說:“好啊,我跟你去!”只要你不再去找那個莫名其妙的小幼獅,去哪都行。

李哩起初還覺得這個火盆太大了,到使用起來才發現,這麼大的剛剛好。既使架起一個不小的火堆,也完全不會燒到火盆外面,烤肉滋滋滴落的油汁掉進火裡,瞬間化成一股火苗。

李哩把“土豆”埋在石盆邊緣,不時翻動一下,讓它受熱均勻。烤肉熟了,天空將烤肉放進一旁的石盤裡,重新架起一個石碗,裡面盛滿了水,撕幾根排骨放進去。

李哩想了想,將土豆也扔了兩個在裡面。

等肉湯熬好時,李哩加了些鹽進去。至於辣椒籽,還是算了吧,大清早的在排骨湯裡放辣椒,想想都是屬於黑暗系。

湯熬好了,埋在火盆邊的土豆也熟了。李哩撕開皮,嚐了嚐,滿口軟糯香甜,味道和土豆一模一樣!

李哩興高采烈地吃了一個,又剝了一個遞給天空。天空手裡撕着烤肉,就着她的手一口就把土豆吞了,嘴巴還在她的手指上舔了舔。

李哩找到了土豆這種食物,心裡正高興,也就沒計較他這個小動作。天空笑眯眯的,比李哩還高興。

兩人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飯,李哩決定趁着白天,她要多找些土豆這樣的食物來改善食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