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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東一場總是空,難捨大國長安城,自古長安地,周秦漢代興,山川花似錦,八水繞城流。”
涼爽的保安室裡,許太平閉着眼睛,用他那有些滄桑的調門,唱了一首奇怪的曲子,他搖頭晃腦,看起來十分沉浸其中,路過的學生偶爾有聽到的,要麼疑惑,要麼鄙夷,因爲他們都不清楚許太平這唱的是什麼,不像流行樂,也不是爵士,更不是什麼Rap。
“現在的年輕人,沒幾個會唱這華陰老腔咯。”辦公室的門推開,一個六十歲左右,穿着保安服的老頭從門外走了進來說道。
“老先生好。”許太平睜開眼,笑着把兩腿從辦公桌上放下來,說道,“老先生您對華陰老腔也有研究呢?”
“研究說不上,就是沒事的時候喜歡吼上兩嗓子,舒服,暢快,不過大部分人可不懂聽,總覺得我是在鬼哭狼嚎的…年輕人,你就是今天新來的保安吧?”老頭笑着問道。
“是我,我叫許太平,老先生您貴姓?”許太平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把自己身下的椅子拿到了老頭的身前。
“別這麼客氣,免貴,姓趙,趙比干,大家都叫我筆桿子,念過兩年書,退休了沒啥事做,就來江源大學當保潔了。”叫做趙比干的老頭笑眯眯的說道。
在江源大學,保潔,門衛,保安,這些都是統歸保安部管理的,算下來趙比干和許太平也算是同事。
“那我就喊您老趙了。您喊我小許就成。”許太平笑着說道。
“這敢情好,今兒個我聽說有新來的,所以剛纔做完事,就尋思着過來看看,沒成想你竟然也會唱華陰老腔,要不咱們來研究研究?”趙比干笑問道。
“成呀!”許太平由衷高興的點了點頭,他這一輩子愛好不多,一個就是獵豔,還有一個就是這老腔,老腔不講究字正腔圓,講究的是隨心而發,閒來沒事兒的時候許太平就喜歡吼一吼,或多或少能夠將內心的一些負面的情緒給發泄出去,不至於讓他一個人憋瘋了。
趙比干說他讀過兩年書,可在許太平看來,趙比干哪裡是讀過兩年書,不管是學識還是見解,都超過現在很多所謂的知識分子,不過,許太平並沒有追問太多趙比干的事情,這年頭誰沒有個秘密呢?知道的越多對自己其實越不好,許太平就是永遠不會追問他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他才能夠活這麼久。
轉眼就到傍晚,趙比干拍了拍許太平的肩膀,說道,“我還尋思着你新來可能會有不適應呢,沒想你這小夥子,還是很不錯的,那我也就放心了。”
“多謝您老人家關心我。”許太平由衷的感謝道,這趙比干是個好心人,他擔心自己新來可能會因爲保安部老人的欺負而有什麼鬱結,所以這才大中午的來找自己聊天,這一份心對於眼下的許太平來說,真的很難得。
許太平見多了陰謀詭計,見多了生死相鬥,這種不包含任何利益因素的關心,最廉價,但是卻也最打動人心。
趙比干樂呵呵的離開了保安室,許太平則是走到門口給自己點了根菸。
學校有規定不準在校內抽菸,許太平就只能蹲在校門口。
新生報到會持續三天的時間,然後就是軍訓。
今天是新生報到的第一天,學校門口除了來來往往的新生之外,那些小商小販也來了一大堆,賣雜糧煎餅的,賣武大郎燒餅的,還有賣肉片的,手機貼膜的,琳琅滿目。
這些都是獨屬於學校外的風景,許太平想起了當年自己也曾經跟舍友一起,放學的時候找個攤子坐下,點一份炒粉,一碗清湯。
五塊錢就能夠解決一頓飯,十塊錢就能讓自己覺得滿足而幸福。
只可惜,當年還未畢業的他一個巧合之下被老Z給帶入了火坑,從此與同學分離,如今多年過去,當年的同學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來往,也沒有人知道,當年勵志成爲一個網吧老闆的許太平,會走上殺手之路,而最後,卻又成爲了一個大學的小保安。
世事弄人,許太平咳了一口濃痰,連着嘴裡的煙一起吐進了旁邊的小水溝內。
“隨地吐痰,真沒素質。”一個路過的穿着西裝的男人鄙夷的看了許太平一眼,從他手上拿着的一大堆教案可以看出,他應該是一個老師,而在這個老師的身邊還有一個穿着運動服的俏麗女人,這人看着大概二十四五的樣子,身上還帶着略微的書生氣,但是卻也有了一絲絲成熟女人的氣息,她留的是幹練的短髮,只到脖子的位置,整個人看起來很英姿颯爽。
許太平戲謔的吹了一聲口哨,一點都不在意那個男老師說的話。
蘇念慈看着門口的許太平,微微皺眉,她不認識許太平,但是看許太平蹲在門口的模樣活脫脫的就像是個小無賴,這樣的人怎麼會成爲江源大學的保安?好歹這江源大學也是一所知名大學。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蘇念慈轉頭看向不遠處。
只見幾個穿着花格子襯衫,留着殺馬特髮型的年輕人,正站在一個流動攤販的旁邊嚷嚷着什麼,雖說他們說的話不能夠聽的很清楚,但是還是隱約能夠聽到保護費三個字。
保護費?
一聽到這三個字,作爲警察出身的蘇念慈立馬就不能忍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公然在學校門口收保護費,這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一念及此,蘇念慈立馬就朝着那幾個年輕人走了過去,而跟在蘇念慈身邊的那個男老師不知道蘇念慈忽然走開是要去幹嘛,連忙跟在了她的旁邊。
許太平饒有興致的看着蘇念慈的背影,這小腰身估計兩隻手就能給握緊。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蘇念慈走到幾個年輕人的身前,看到一個攤販正拿着兩張紅色的鈔票遞給其中爲首 的一個染着奶奶灰顏色頭髮 的人,大聲質問道。
“喲呵,這小姑娘長的忒好看了!”染着奶奶灰的年輕人笑眯眯的把兩百塊放進口袋,然後拿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對蘇念慈伸出手去,說道,“來來來,認識一下,我叫周小雨,我雖然名字裡有個小字,但是其實我很大,哈哈哈!”
“哈哈哈小姑娘,要不要試試?”旁邊有人起鬨道。
“你們在收保護費?”蘇念慈黑着臉問道。
“什麼保護費?這是什麼年代,法治時代,誰敢收保護費啊。您可別亂說啊小姑娘,我們這是收清潔費,我們是保潔公司的,那啥,葬愛.拽少,把咱們的名片給這個小姑娘看一下。”周小雨對旁邊一個殺馬特說道。
“好嘞。”那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名片,遞給了周小雨。
周小雨把名片遞到蘇念慈的面前,說道,“看清楚了,先鋒保潔公司的,你看看,這些小商販,把垃圾丟的到處都是,我們就負責清理這些垃圾的,正所謂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我們是不會做那種收保護費的無良行爲的,對了,小姑娘,一會兒我請你喝杯奶茶去不?這大熱天的,你看你,鼻子上都有汗了,來我給你擦擦。”
周小雨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就要去摸蘇念慈的臉。
蘇念慈那可是警校的全優畢業生,擒拿格鬥什麼的自然是十分熟悉,這手一到她面前,她一把直接抓住手指頭然後往下一折,周小雨整個人瞬間就扭曲了起來,嘴裡大聲叫道,“停停停,再掰手就斷啦。”
“打着收清潔費的名義,幹着收保護費的勾當,你以爲我不知道麼?他們每個人的清潔費都交給了市政部門,然後由市政部門統一進行清理,你們收的什麼清潔費?”蘇念慈冷冷的說道。
“你們還看着幹什麼?拽少,忘了愛,狂少,都給我上!”周小雨大叫道。
旁邊幾個殺馬特立馬朝着蘇念慈就攻了過去。
蘇念慈直接擡起一腳,將被自己抓住手指頭的周小雨給踢了出去,而後一個漂亮的閃躲,躲過了三個人的進攻,等那個拽少再一次揮拳的時候,蘇念慈直接一個軍體直拳對着拽少的肋下而去。
啪的一聲,拽少扭曲着臉,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而這時候,那個叫做忘了愛的胖子張開雙臂,一把將蘇念慈給抱住,另外一個狂少則是非常猥瑣的對着蘇念慈的胸就是一記直拳。
蘇念慈面無懼色,擡起腳對着忘了愛的腳掌直接跺了下去,忘了愛慘叫一聲,雙手鬆開,蘇念慈就地將腦袋往後一揚,砰的一聲,忘了愛捂着鼻子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上,隨後,蘇念慈原地一個漂亮的三百六十度迴旋踢,將靠上來的狂少給踢飛了出去,一顆牙齒伴着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遠處,許太平蹲在地上,笑眯眯的看着蘇念慈,輕聲說道,“這警校出來的小警花,怎麼跑江源大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