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1 14:11:33 本章字數:11140
整座娑羅城,整個五月見到的不是端午水連綿不斷的下不停,而是那一片有一片的火紅色的石榴花,將整座小城裝飾得越發的豔麗,而莫離的那一身嫣紅色的闊袖拽地裙衫,在其的襯托之下,越發的妖冶迷人。2
雖然沒有幾年的壽命了,不過莫離的心態算是平衡的,旁的她是無法實現了,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掙錢跟享受生活。銀質框架的馬車,上有南黎國收工最精湛的師傅所雕刻的花紋以及圖騰,四角之上是銀質的孔雀開屏,屏上綴滿了五光十色的寶石,銀質縷空銀絲頂,空隙之間填滿了透明的琉璃片,四周則垂着上等的大秦綾羅紗。
纖細的框架,使馬車顯得優雅而高貴,絕無讓人感覺有半點暴發戶的味道。
這等奢華的馬車,便是南黎皇室也難以見到,所以這剛剛來娑羅城的人,總是忍不住的驚豔。尤其娑羅是南黎與燕國的邊境,因此路過商旅頗多,每一次莫離出門,定然會吸引衆多的眼球。
臨街的茶樓上,幾個年輕的少男少女聽見外面的驚呼聲,都是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幾人是中原人打扮,也不知道是哪一國的人。見着茶樓中的人幾乎都擠到窗口去,不禁生出些譏諷來,低聲笑道:“這等小國,果然是上不得檯面,一個婦人也值得他們如此追捧。”口氣裡,有些難掩是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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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這位小姐是東翼國的蔻池郡主,她在東翼,雖然算不得是第一美人,可是自認比起這南黎國穿半截裙子的女人來說,也是天仙級別的人物。尤其是她這樣的身份,這一路上不止是同行的男子無時無刻的在朝自己獻殷勤,便是路人也都頻頻投來驚豔的眼神。當然,這一切都要除了鍾離玄樾。
便是剛纔,這茶樓裡的人大都在偷偷打量自己的美貌,可是這轉眼間卻都叫一個南黎婦人搶了風光,她本是尊貴之人,怎能受得起這份委屈。
他們一行人三男三女,除了鍾離玄樾這個不學無術的小侯爺,另外還有兩個世家子弟和兩位世家女。
“蔻池你何必與那等低賤之人置氣,咱們且喝茶就是了。”隨着她應聲的也是個少女,叫李稻梅,父親是個貧寒秀才出生,所以當初給她這個女兒取名也沒有那麼講究,到了京都,想改也來不及了。而她也成爲衆多官家小姐沒所排斥的對象,後來攀上了蔻池郡主,在京都的權貴圈裡,纔算是一帆風順。所以向來都是郡主說什麼,她就應什麼,此刻也自然不忘討好蔻池郡主。
坐在她對面的一個少年卻是起了好奇心,“咱們也去看看,反正這一次就是出來玩的,定然要好好的見這南黎的民風。”這少年也纔是二十出頭,長相一般,便是一身華貴的衣料,也難以襯托出他有半分的俊美風流,尤其是那眉目間處處透露着一股子的猥瑣。他說着,已經站起身來了,心想這南黎果然是來對了,便是這些女人露出來的腳踝,也夠他飽飽的看一眼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把這三個女人撇開,到這南黎著名的‘格桑塢’裡見識見識南黎女人的熱情火辣。
見着他走了,蔻池郡主冷哼一聲,然後換了個溫柔的笑臉朝着身側同樣露出好奇的鐘離玄樾看去,“還是玄樾哥哥好,纔不會跟他們那般膚淺呢。”
兆堯這次出門之前,父親再三叮囑,定然要抱得蔻池郡主這個美人歸,所以即便他是如何的好奇,也只得忍住了,要不然這一路上對這個刁蠻郡主的忍氣吞聲就打水漂了。所以也急忙趁機道:“是啊,一個婦人而已,有什麼好看的,我也不去。”
果然,聽到他的這話,蔻池郡主的臉色果然好了許多,還特意的朝他笑了笑。
說了幾句閒話,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另外一位少女突然問道:“咱們到南黎,對外怎麼說自己的身份呢?”現在茶樓裡的人都擠到窗戶那邊去了,所以自然不會擔心隔牆有耳。
“那還用說,咱們一路上行俠仗義,自然是以江湖兒女的身份。”蔻池郡主拿起筷子,因爲鍾離玄樾沒動,所以她的心情也顯得十分好。
“也是,這一路沒少救人,也算得上是江湖少俠了。”兆堯對蔻池郡主所說的這個身份很是滿意,還特意的朝着鍾離玄樾擠眉弄眼道:“以後咱回了東翼,也能撐着腰桿說說那行俠仗義之事了。”
幾人才說着,便見小二提着長嘴茶壺上來,見着他們五人雷打不動的坐在遠處,便熱情的介紹起外面的熱鬧來:“離夫人可是我們娑羅的第一美人,幾位客官怎都不去看看呢?要知道離夫人最近是很少出來的,若是下次在想看,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他的表情大爲可惜,若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推着幾位客人到窗口邊去。
這次沒等蔻池開口,那李稻梅就一臉不屑的說道:“一個婦孺,有何可看的?”她本還想說,難不成能比得了她們這些黃花閨女不是。不過這樣的話,她一個女兒家到底是不好說出來。
小二也是個長眼的,聽這姑娘口氣酸,也沒在多言,只是仍舊一臉的可惜樣子,無奈的嘆着氣轉朝另外一桌,給空茶壺加熱水。
鍾離玄樾一直在考慮,到了這南黎,然後下站到哪裡去?突然聽到小二的話,說那婦人極美,便來了興致,悠然站起身來。身材本來就略顯比普通的南黎人高些,又加上他那一身華麗的銀色長袍,越發將其襯托得欣長,一時間只覺得一旁的小二矮透了。
他手裡把玩着摺扇,雖然頭梳了眼下江湖少俠們最時新的髮式,不過襯着他那風流倜儻的輪廓,以及那雙足以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兒,也難脫一股紈絝公子的味道。“咱本就是來遊玩的,有熱鬧不去湊,實在是對不起這‘遊玩’二字啊。”他不是兆堯,所以這話不必徵求蔻池郡主的意見,說罷就轉身朝窗口湊過去。
不過他纔過去,窗口處的人卻都回來了,各歸各位,倒是那個長相猥瑣的張大寶還趴在窗口前,目光裡是一股股的流連忘返。趁着沒了人,窗口鬆緩開來,鍾離玄樾便走到他的身邊,朝樓下的街道看了一眼,卻是什麼也沒看到,除了一輛華麗別緻的馬車,以及那後面跟着的幾個看似身材妙曼的少女之外,便無其他。不禁有些失望,又見張大寶還沒回過神來,只拿扇子敲了敲他的頭,“有什麼好看的,不會是個中年大娘坐在馬車裡,讓四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跟着聲張虛勢吧?”
被他一敲,張大寶才反應過來,一面習慣性的捂着頭,一面吞着口水滿臉猥瑣的笑道:“我只看了一眼,把我的小心肝顫得,感覺到都快從身體裡蹦出來了。”他說着,似乎也才發現拍着頭與他的話不相稱,又急忙將手掌從頭上轉到胸口處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
有道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羅拔白菜各有所愛,所以他的話鍾離玄樾的不敢苟同的。只是不以爲然的笑了笑,“一會兒去東仙樓吃飯,方纔我已經打聽好了,這東仙樓彙集了所有南黎的美食。”
美女美食都是張大寶的所愛,所以聽到鍾離玄樾的話,還沒吞下的口水又倒流出來了。迫不及待的拉扯着鍾離玄樾的長袖:“那麼還等什麼,咱們現在就去啊。”
一路上,少不得是聽人談論那位離夫人,蔻池只覺得煩躁無比,尤其是那該死的張大寶也跟着說美。2不過隨後聽說這離夫人是個孀婦,隨之又高興起來,更是毫不客氣的嘲笑起張大寶來:“什麼時候你的口味這麼重,竟然對一個寡婦上了心?”
轉眼間,幾人騎着馬便到了東仙樓。
這南黎沒有中原那麼講究,設置什麼雅間小閣是,只分個一樓二樓。而二樓一般都是有錢人去的地方。
現下既然雖然自稱是江湖俠士,不過骨子裡的權貴血脈還是依舊在的,所以他們卻一切,唯獨不缺這銀子,自然是要上樓去。
“樓上正好還剩下一張桌子,幾位客觀請。”上二樓吃飯的都是掏得起銀子的,幾個人雖然是中原人打扮,可是看着俊男美女的,衣衫也華貴,小二的眼尖,便瞧出來是有錢人,所以特別的殷勤。
上了樓梯,轉到二樓堂口,看着臨窗的三張大桌,蔻池郡主毫不猶豫的就朝着光線最好的那一張去,一面責斥着小二的:“不是說才剩下一張桌子了麼?我看你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小二的一面急忙攔住她,一面賠笑着:“實在不好意思,這三張桌子已經叫人訂下了,所以只得請幾位到那一張坐了。”他說着,指了指最角落裡的一張桌子。
隨之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見着靠牆的角落裡,還有一張空桌,不過要去那裡,卻隔着兩撥客人,這五月的天,雖然是算不得如何的炎熱,可是擠在裡面,到底是不如窗口邊舒坦。所以別說是向來刁蠻的蔻池郡主,就算是張大寶幾人,也蹙起了眉頭。
看大家的意見難得和自己的一樣,蔻池便更是咬定了要坐在窗畔,顯然早忘記了地頭蛇壓死強龍的話。
幾番爭執下,小二無法,頓時是無比的後悔,早知道就不要主動接待這些難纏的客人了,只得去把掌櫃的請來。
掌櫃的是一上來,便拱手客氣的給蔻池郡主幾人道歉,“實在是不好意,若是幾位客官早來一步,定然隨客官挑選,可是方纔離夫人身邊的知畫姑娘纔來打了招呼,將這三張桌子訂下,所以只得委屈幾位客官了。實在不行,這酒水小店免費,可否?”
不提離夫人還好,一提蔻池郡主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回頭朝着鍾離玄樾委屈的跺着小腳道:“玄樾哥哥,你聽聽,又是那個不在家替丈夫守貞,反而不知廉恥招搖過市寡婦,這實在是欺人太甚,吃頓飯也要受她的氣。”
說來也巧,莫離親自去給月下買來點心,便帶身邊的人上東仙樓吃飯,這才上樓梯,就聽到這樣的話,不過她自然不會對號入座,依舊是從容淡定的繼續上樓。
李稻梅從來都是蔻池郡主的應聲蟲,而且跟着蔻池郡主早就囂張灌慣了,如今也受不得這份委屈,所以也跟着罵道:“就是,一個寡婦而已,身份如此低賤,卻還敢這麼囂張的上酒樓來,也不知道那臉面是什麼做的,這般厚顏無恥,她那老子娘肯定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要不然怎麼教出她這樣的女兒來。”
可是接下來的話,莫離卻不能淡定了,罵她誹她咒她也無妨,反正她都是快要死了的人,自是不畏懼那些的,可是這個女人卻罵起容夫人來,莫離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爲容夫人,她雖然無法坐到真正的感恩戴德,但也不容許旁人辱罵容夫人半句。
見着莫離的腳步稍微的頓了一下,身後的阿上一個翻身直接上樓,一巴掌朝着那剛剛罵完的李稻梅拍去。
情況突然,大家都始料未及,所以不曾防備,因此那李稻梅結結實實的給阿上打飛出了兩張桌子遠。蔻池郡主一驚,朝她看去,卻見左臉腫的老高,嘴角溢出血跡來,在看着眼前冷臉站着的南黎男子,當即就把劍要朝他刺去。
她們倆的言語實在是過份了些,而且他們到底是在南黎的地盤上,那位離夫人如此深得大家的喜愛,定然不是泛泛之輩,所以她們倆出口傷人,吃點小虧也不是不可。然見到蔻池竟然要出劍傷人,急忙上前,手中的摺扇壓住她的手腕:“蔻池,不許胡來。”
蔻池原本以爲他會幫忙的,卻不想他竟然說不許胡來,一時間無比的委屈,“玄樾哥哥,你沒看到麼?這個男人竟然出手打了稻梅。”
男人打女人,他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正欲開口說個什麼,那個南黎男子已經冷冷的開口,用濃重的南黎口音說道:“什麼男人女人,老子打人就只分好人壞人。”
隨之一個嬌俏的少女從樓梯口走出來,她也是一身中原半響,笑意盈盈的看着地上被人扶起來的李稻梅,“何況這東西算得上是人麼?”這少女正是知畫。
緊接着從她身後的是知了,兩人是姐妹,自然是義務的接過她的話:“是啊,長着一張跟豬頭似的的臉。”說着,她似乎覺得自己措詞不對,輕輕的‘呸’了一下,“我不該說是像豬的,太侮辱豬了。”
剛剛被鄭羽紗扶起來的李稻梅聽到這兩個丫頭的話,頓時氣得翻白眼,一口氣傳不上來。那蔻池郡主自認是李稻梅的主子,只覺得這打狗還要看主人的面,所以此刻是真正的覺得這三人欺人太甚,尤其是看到這兩個容貌嬌俏迷人的少女都是一身中原打扮,更是憤怒,指着她們二人正欲開罵。只見那胖掌櫃的哈着腰朝着樓梯口迎過去,滿臉的小心翼翼:“實在是對不住離夫人,我這就去給您親自下廚做幾個拿手菜來賠罪,還望夫人不要生怒。”
他一面說着,一面讓開路來,於是衆人才看清楚他那胖乎乎的身影擋住的絕麗佳人。
銀色的發,精緻絕倫的五官,尤其是那勝雪的膚色,在加上她那一身嫣紅妖冶的裙衫,整個人就像是妖精一般,好像是從那石榴花裡走出來的一樣,叫人心頭不由自主的跳動加快了旋律。
莫非她就是離夫人?可是那眼前的這銀髮女子,看去猶如那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把,哪怕她有一頭別緻的銀髮,可是絲毫不影響她的年紀。
不過美人鍾離玄樾看的多了,不至於在莫離的面前失了禮。而且這位離夫人的身邊,隨便拉一個丫鬟出來,光憑着相貌跟氣質,都足以進宮參選秀女,還跟着這樣的武功高強的侍衛,所以他更是不敢小看這離夫人的身份,更不以爲她就是真的像是傳言那般,是個遺孀。有道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從剛剛那個侍衛打李稻梅的態度來看,這些人壓根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中,雖然那李稻梅也欠打,只是她究竟是跟着自己一起出來的,也是東翼大臣的女兒,總不至於看着她就這麼死在一個小小的南黎吧!
但是,他也沒有必要爲了一個李稻梅跟着這位身份不明的離夫人撕破臉皮。敲了敲那看呆了的張大寶跟着兆堯,欠身朝身前走過去的莫離行了一禮,“方纔實在是抱歉,小姑娘不懂事,還請夫人不要放在心上。”輕描淡寫的幾句,一切的錯都在瞬間給抹去了。
上來的時候,莫離就打量了他們這一行人。當初懷着孩子從谷中出來,不止是白了發短了命,莫離也發現自己看人精準了許多,也正是這樣,纔敢做那販賣人口的買賣,也纔敢用人不疑。而剛剛一看到這站在一起的幾個少年少女,就發現他們的身份定然是不是普通的平頭老百姓,就憑着這兩個女人那副囂張勁兒,不是世家的小姐,那絕對就是貴族之女,尋常人家的小姐,哪裡似她們這個樣子。
而且這樣的姑娘莫離早在商家的時間就見到了,一個南平侯府小小的桂花宴,她就見識到了數名呢!
莫離只是稍稍停滯腳步打量了那鍾離玄樾一眼,便無言語,而知了卻已經替她開口道:“公子客氣了,我們夫人不是聖人,怎麼可能不會生氣,只是她不會跟畜生生氣罷了。”
什麼時候,身邊的丫頭竟然一個個都牙尖嘴利的,莫離蹙了蹙眉頭,不過卻也沒有開口責罵,畢竟有時候還是有必要逞這口舌之快的,只是還需得多提醒她們纔是。
鍾離玄樾臉上的笑意一滯,不過隨之又恢復了那一貫的瀟灑倜儻,像是個沒事人般,讓鄭羽紗帶着李稻梅先坐下身來。蔻池郡主哪裡氣的過,不過是幾個小小的丫頭,竟然如此不懂規矩,還敢辱罵她們,因此便提劍衝上前去,想開口責罵,又怕在鍾離玄樾的面前毀了形象,可又不能以她東翼郡主的身份來壓人,因此想了想,又見位離夫人一頭的銀髮,頓時心生出一計來。斂了斂的怒氣,一副傲然的挺直腰桿道:“我看你年紀輕輕,卻一頭白髮,分明就是那魔教妖人,今日叫我等正義之士遇見,也算你倒黴。”她說的正義言詞,好像她就是那正義的化身,而莫離則是那所謂的邪派。
鍾離玄樾纔回頭安排鄭羽紗把李稻梅扶着坐下,不想就這空兒,蔻池已經逼到人家的面前去了。頓時黑下來臉來。他自來是東翼國名副其實的第一紈絝公子,除了殺人放火,姦淫擄掠,幾乎是無惡不作的,可是現在到了這位離夫人的面前,他才知道,自己這紈絝的功夫遠遠不如這位夫人,就憑着她身邊這些個眼高一等的丫頭們。所以他才耐着性子替蔻池和李稻梅給人賠罪,對方雖然罵了一句,不過卻已經再無追究之意,這已經是大好了。
只是沒想到,這個蔻池也是如此的不知道好歹,還大言不慚的口出狂言,一時間,鍾離玄樾都有些想一把掐死她的衝動了。
看着那正義言詞的黃衫少女,莫離怔怔的看了看,恍然間反應過來,忍不住的掩脣笑起來,然後看也沒有在看她一眼,只是好笑的跟着坐下來的知顏四個丫頭說道:“真是矯情!想殺人還打着所謂的正派大旗。”
“夫人不必搭理,咱們今日吃個什麼,可要給月下小姐帶一兩樣?”知了瞥了那還保持着先前那個姿勢的蔻池,便詢問起幾人的意思來。
就像是沒有蔻池的存在,莫離笑着道:“不必了,沒瞧見我單訂了三張桌子麼?方纔已經叫人回府去告知柚子了,讓她帶着月下來。”
鍾離玄樾收回落在那離夫人身上的眼神,在看兆堯跟着張大寶,不由得蹙起眉頭來,一面忍不住的在心中腹誹,這紅顏果然是禍水,方纔她那嫣然一笑,不止是張大寶他們,連自己都差點淪陷。不過這等美人,確實是世間少見的,若是沒有成親的話,還能娶回去放在家裡。鍾離玄樾瞬間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到,暗自的責怪起自己來,竟然連這點定力也沒有,若是叫他們知道自己也給一個女人迷昏了頭,那該如何恥笑啊。
蔻池本還指望這一路上不斷給自己獻殷勤的兆堯和張大寶幫她,卻不想遲遲不見二人的動靜,這回頭一看,頓時氣得一陣內傷。二人目光同樣是落在那位離夫人的身上,只是那眼神卻是色迷迷的,就像是往日他們看自己一樣。她恨,她氣,她惱!這兩人不止是在離夫人的面前不給她面子,竟然還這般癡戀的看着那離夫人。頓時只覺得一陣怒火從心口竄出來,上前一人踢了他們一腳,她特有的郡主嬌蠻命令口氣又開始擺上來了:“看看你們倆都被這妖女迷得神魂顛倒了,還不趕緊上前去將她殺了,快點!”她說着,說着,便撕聲揭底的喊着,命令着,似乎片刻的時間也等不得。
被她提疼的二人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喊疼,就聽見這位沒腦子的刁蠻郡主開始發瘋,二人心中同時忍不住的暗咐起來,這蔻池郡主雖然是皇室中人,可是這還沒娶她,就叫她呼來喚去的,騎在頭上拉屎,那這要是真的娶了,那以後過的是什麼日子,怕是家中稍微有些姿色的丫頭也不許看一眼吧?
鍾離玄樾看着蔻池發瘋,突然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必要管她,反正出來的時候,自己也沒叫她,真要在這外面出了什麼事情,量他父皇也不敢拿自己怎麼樣。所以便走過去,悠然的在桌前坐下,叫了酒菜來,安然自得的品着茶觀看着。若非是那被阿上打得像是豬頭的李稻梅坐在旁邊,若不然旁人還真當他是個看戲的客人呢!
莫離本來是不想搭理這個瘋女人的,可是她卻糾纏不休的,現在還要開口說把自己殺了。想着一會兒月下就來了,她若是在這般鬧,掃興不說,恐怕還要嚇得月下。
站起身來,朝着三人走過去,饒有興味的打量着那黃衫少女。蔻池被她一看,滿身的戒備,“你····你想作甚?”一面朝兆堯二人靠過去,一面握緊手中的長劍。
“你確實不如我長得美,連我身邊的丫頭都不如。”莫離面部紅心不跳的,說得一本正經。“這也難怪你會嫉妒了!”嫣紅的小嘴兒忍不住的勾起一抹迷人的弧線。
這南黎女人素來火辣熱情,可是也沒見過這麼能一本正經說自己漂亮的女人,鍾離玄樾聽到她說的那會兒,差點將口中的茶碰灑出來,瞪大着眼睛看着一點都不覺得慚愧的離夫人。
“你··真是不要臉的,竟然如此大言不慚的說自己美,哼,真是個井底之蛙,我中原美人比比皆是,你算得上是個什麼東西。”蔻池反應過來,最先的就是罵莫離,然後纔開始恥笑。
莫離也沒生氣,而且是懶得跟她這樣的草包女生氣,只是乾咳了兩聲,提醒道:“在下正是中原人。”難道沒看到她的裝束都是中原的麼?還有知香她們。
“我們是燕國人。”知畫知了開口說道。接着是知香,“大秦。”最後是知顏:“東翼。”
聽到這些丫頭都是來自大國,尤其是這個什麼知顏是東翼人,那豈不就是自己的子民麼?想到這個,蔻池郡主頓時多出了幾分優越感來,擡頭挺胸的,居高臨下的看着那知香:“知道我是誰麼?”
他們到底是東翼權貴,一路上又沒帶什麼侍衛,所以這身份還是保密爲上,此刻見蔻池郡主竟然有想公開身份的意思,鄭羽紗不由得着急起來,朝着鍾離玄樾看去。他們四人是官僚子弟也就罷了,可是這小侯爺是皇后娘娘的唯一的親弟弟,整個鍾離世家的寶,而且蔻池公主又十分得皇上喜歡,若是叫人知道了身份,起了歹心抓去做個什麼人質,那是綽綽有餘的,所以她不得不擔心。
鍾離玄樾卻像是沒有聽到蔻池那番言詞似的的,桃花目里正含着妖冶的笑意,看着前面的幾人。
“管你是誰,這裡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而且順道告訴你,你喜歡的那位公子可是一直在看着你哦,你可別因這一時之氣,把你在他心中的形象給毀滅了。”知了眼尖,早就看出這蔻池對那位長得風流倜儻的公子不一般。
果然,她那麼一說,蔻池就將自己擡着的急忙手收起來,然後滿腹擔憂的回頭朝鐘離玄樾看去,正好對上他含笑的目光,一時間便紅了倆頰。
可是鍾離玄樾並非在看她。
張大寶跟着兆堯也實在是受不了這郡主,見對方無疑跟他們追究,也顧不得什麼,便趁此勸說着蔻池回去算了。蔻池當然不依,那兆堯便附到她耳邊低言了一句,也不知道說個什麼,轉眼間蔻池臉上的神色就好了幾分,也不在跟莫離她們鬧,轉身就朝着她們的桌子走了去。
莫離收回眼神,也示意大家回去坐下。
一坐下來,知了就忍不住滿腹的興奮,“夫人打算怎麼‘招待’那個瘋女人啊?”依照她對夫人的瞭解,便敢斷定,夫人絕對不會就這麼不了了之的。因此很是好奇,莫離會怎麼做?
她們說話的聲音都壓低了的,而小二的似乎知道她們不願意看到那些人的嘴臉,特意的搬來了三道屏風給擋住。
秀眉挑了挑,莫離依舊是一副好心情,“她不是喜歡那個眉眼風流的男人嘛,所以我覺得今晚不如讓她跟另外那個長相猥瑣的共度春宵,明日在讓她心愛的男子去看。你們覺得然後?”
“這個主意好,可惜阿蘿姐不在,要不然的話,咱們可以換阿蘿姐和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共度良宵。”知畫拍手叫好,不過想到阿蘿不在,不禁有些可惜。
知香卻笑道:“娑羅離汾城又不遠,阿蘿姐明日肯定就回來了,這些人看樣子就是來遊玩的,不可能明日一早就走的。”所以,阿蘿還是機會的。
這會兒,掌櫃的將飯菜擺了上來,片刻之後,柚子便帶着月下來了,同行的還有四個彪形侍衛和四個丫頭,三張桌子也正好坐滿。
“阿孃。”月下一見到莫離,便從柚子懷中滑下,朝着莫離撲去。隨之朝着知香阿上等人打招呼,不是叫姐姐就是姨姨或是叔叔,那軟軟糯糯的聲音,就是香甜的糕糖一般,頓時黏在大家的心坎上,一個個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疼。
不過月下才到莫離的懷中,就立馬給桌上的菜吸引了過去,肉肉的小手笨拙的拿起筷子,就要開始動手了。莫離見此,忍不住的一陣好笑:“月下,你別每一次都跟像是災區來的一般,別這麼慌張,一桌子呢,沒人跟你搶。”
月下拿着筷子在衆人眼裡是十分的笨拙,可是她卻用得隨心應手的,莫離說話間,她已經夾了一塊糖醋里脊往小嘴巴里塞去,然後一面嚼着一面讚道:“這一定是掌櫃爺爺親自做的。”等她吞下了口中的食物,便回頭朝莫離求道:“娘,你也把掌櫃爺爺買回家去好不好嘛,月萍阿姨做的菜都沒有掌櫃爺爺做的好吃呢!”
月萍這兩年來,一直在自我提升廚藝,就是爲了月下能說個好字。可是現在她的一切努力,頃刻間都給月下否定了,若是她在的話,不知道要如何的捶胸頓足啊。
因爲她們的菜上得快,而且又有月下的加入,所以等她們吃完結賬,那蔻池一行人的菜纔上來。
柚子從莫離的懷中去接月下,不想纔到懷裡,月下似看到了什麼似的,一下從柚子的懷中掙脫下來,小身子朝着角落裡的蔻池一行人奔過去,柚子反應過來,急忙上前去追她。
可是看似沒走一步都會摔倒的月下,竟然已經跑到了那鍾離玄樾的面前去,扯着他的袍子,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天真無比的看着他,“叔叔,你成親了麼?”
此話一出,頓時將這堂中聽見的人都給驚住了,便是那鍾離玄樾,也愣住了,扯了扯嘴角,“沒。”這小姑娘不會是看上自己的美貌,想要讓自己等她長大了娶吧?畢竟這樣的事情在東翼也經常發生,所以鍾離玄樾忍不住的胡思亂想起來。
莫離最先反應過來,心裡最怕的就是她跟阿蘿學壞了。急忙上前去,將她抱起來,“月下不準胡鬧!”
月下隨手抓起莫離脖子上的項鍊玩起來,“這個叔叔長得好好看,阿孃你把他買回去做夫君,給月下當爹好不好?”她的這口氣,聽着是在求莫離,可卻讓人覺得好像是商量。
這下不止是莫離黑了臉,連那蔻池都坐不住了,倏然站起身來,看着這一對驚爲天人的母女倆,那股嫉妒又油然而生,佈滿了她腦子跟着心口,堵得她連氣都呼吸不過來。見她又要開口惹事,這一次鄭羽紗有了先見之明,急忙扯她坐下來,一面朝她示意先前兆堯說的計劃。
鍾離玄樾再一次的被這童言無忌震住了,已經多久了,他的情緒沒有因爲誰而這麼跌巖起伏。可是這也怪不得他,而是這小丫頭實在是叫他大爲吃驚。而且竟然還要開口買自己回去給她當爹,給她娘當夫君····這,這樣的話,從一個三歲的奶娃娃口中說出來,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吧!
兆堯跟着張大寶倒是羨慕得很,給這麼個美人當夫君,那也比娶郡主好多了。而且看這個離夫人的日子,過得有滋有潤的,身家地位在這南黎應該都不低,門第上想來是門當戶對的,唯一不足的是,她是個寡婦。不過卻都饒有興味的朝着鍾離玄樾看去,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在多道目光之下,鍾離玄樾依舊保持着他那一貫的瀟灑,迷人的桃花裡飛出一朵朵溫柔的笑意,向月下看去,在看她身後那張絕色卻板着的容顏,頓時心生出幾分玩意來,“小姑娘,叔叔很貴,你娘買不起哦。”說着,特意的朝着莫離挑釁的挑了挑眉。
莫離本就覺得這人生得一副桃花樣子,看着就有幾分不喜的,眼下還見他如此的猖狂,頓時心生出一陣怒意來,看來果然是要讓阿蘿出馬了。心裡雖然已經將他凌遲千萬遍,不過莫離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我阿孃有銀子,不買最貴,只買更貴,叔叔你開的價越高就越好。”一個可愛得猶如瓷娃娃般的小姑娘,開口就是一副爆發戶的口氣,這實在是······
“月下。”莫離的聲音無形中提高了幾分,朝着懷中開始討價還價的女兒看去,然後才向那鍾離玄樾笑道:“不好意思,我一介商婦,這最開始起家就是開牙行的。”所以女兒纔開口閉口都是買人。
月下見阿孃生氣,可是又捨不得這個好看的叔叔,便急忙朝着鍾離玄樾道:“叔叔,我存了十兩銀子,我買你,你賣不賣?”
看着小姑娘那一臉的期望,他實在是不忍心說‘不賣’,因此只得苦笑道:“叔叔是非賣品·······”什麼時候,他竟然只值十兩銀子?
向來被鍾離玄樾壓着兆堯跟着張大寶,卻是滿腹忍不住的笑意,若不是礙於這鐘離玄樾的身份,他們早就笑開來了。至於那蔻池,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心裡想着,不止是這個妖女她要殺了,還有這個小妖女也不能留,什麼時候她的玄樾哥哥,這麼溫柔的對待過別人,現在卻讓那小丫頭佔到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