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應該怎麼辦纔好?”旋真微有些擔憂地看向了蘇嫣的位置,蘇嫣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整個人暈倒在了那氈毛地毯上,因爲之前旋真怕隨意移動她會惡化她的傷勢,所以也沒敢動她。
御醫看了看蘇嫣後道,“公主且來幫我搭把手,我們將這女子扶到榻上去!”
聽了御醫的話,旋真連忙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蘇嫣的前方,伸手架到了蘇嫣的手臂之下,然後御醫幫忙將蘇嫣的腿給擡了起來。
蘇嫣雖然是懷了身子,但是身子依舊不重,所以兩人這般一前一後便將蘇嫣扶到了軟榻之上躺着。
怕顛簸到了蘇嫣,旋真可以將自己的力道放小了許多,還在將蘇嫣放上榻的時候,扯了一個軟枕過來放置在她的腦後。
“可能要暫且請公主迴避一下了。”御醫突然說道。
“啊?”旋真有些好奇且擔心地蹙眉道,“爲什麼啊?”她的語氣之中還有幾絲不解。
御醫看了旋真一眼,卻是道,“如果公主不介意的話,也就站在那邊別過來就行了,怕公主見了血腥。”
聽了御醫這麼一說,旋真明白了過來,她應該是要替蘇嫣檢查身子!
畢竟蘇嫣下身的裙襬之上染了血,定然是失了不少的血,雖說胎兒和大人都沒有事情,但檢查一下總歸是好的!
“沒事的。”旋真搖了搖頭,然後看着御醫道,“我就站在這兒,不過來的。”畢竟是蒼閻哥哥帶回來的人,她說了會好好照顧,那便一定會好好照顧的,況且,她對蘇嫣很有好感。那種感覺就像是親人一般。
御醫點頭道,“那好,那我便幫她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失血過多的情況。”
話音落地之後,御醫爬到了榻邊坐下,伸手將蘇嫣裙襬內的裘褲脫下,露出了光滑的肌膚。
御醫隨後將蘇嫣的雙腿彎曲放置在榻上,因爲失去了意識,她的腿會不自覺地滑落平躺。
旋真見狀,連忙上前道,“我還是來幫您打下手吧。”說完之後伸手將蘇嫣的雙腿抓住彎曲了起來。
御醫畢竟是曾經生養過,而且本就是學醫之人,對於這些已經是司空見慣了,不會感到害羞,她看了看蘇嫣的下身,發現已經沒有流血之後便擡起頭道,“公主,可以了。”
“恩。”旋真點頭,隨後將蘇嫣的雙腿給放開了。
御醫伸手幫蘇嫣將那裘褲穿上,而後站起身道,“晚些時候幫她換一身衣服吧,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了,晚些時候給她用一些安胎的藥就行了,至於那脈相·····”御醫說到這兒頓了頓,過了一會兒道,“可能是我多想了,或許這是每個人體質不同的原因罷了。”
旋真聽了這話,將目光移到了蘇嫣的身上,隨即下滑到了蘇嫣那凸起的小腹之上。
“公主,我先走了。”御醫說完之後拿起了一旁的木製醫箱就朝外面走去,“等會兒我將那安胎的藥方交給公主帳篷裡的丫鬟。”
“恩,御醫慢走。”旋真說完之後也在榻邊坐下了,她看着帳篷之中那橘黃色的燭火,卻是有些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蒼閻哥哥什麼時候回來了,要是我不能將蘇嫣安然無恙地交到蒼閻哥哥手裡的話,蒼閻哥哥會生氣的吧·····”
然,靜謐的空氣之中並沒有人給她回答。
白色濃厚的霧縈繞在蘇嫣的身旁,一襲藍衣黑髮披肩的蘇嫣害怕地走在了這片迷霧之中,她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捏緊,卻找不出任何出路。
被大霧瀰漫的地方,任何角落看上去都是一樣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孃親,我在這兒!”孩童稚嫩的聲音傳來。
是睿兒的聲音!
蘇嫣朝着聲音的源頭轉身,蹙眉道,“睿兒,你在哪兒?”然而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沒有看到過睿兒。
“孃親真笨!我在這兒呢!”小小且軟的聲音出現在了蘇嫣的身後。
蘇嫣看了看四周,突然聽到這聲音後連忙轉身,正好看着一身朝服的季晟睿正站在自己身後,她脣角一笑,仿若春水般暖。
“睿兒,你怎麼會在這兒?”蘇嫣緩緩蹲下身子,卻是發現季晟睿那脖子上的羊脂玉不見了,這玉是季宸淵送給她的,對陰氣的凝聚是很有好處的,當時自己覺得可能這對睿兒會有好處,便將這一個羊脂玉戴在了睿兒的精魄之上。
睿兒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擡起頭看着蘇嫣,那眸子裡滿是認真地思索,過了一會兒,他纔看向蘇嫣道,“孃親,我把那個羊脂玉送給小狐狸了。”
“小狐狸?”蘇嫣一愣,睿兒一直在自己的肚子裡,什麼時候還出去認識了什麼小狐狸。
“恩。”睿兒點了點頭,“孃親·····”他的小嘴張了張,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身後卻是閃起了一道藍光,漸漸地睿兒的身子似乎有些變透明瞭。
“睿兒!”蘇嫣一驚,伸手正準備拉睿兒,卻是撲了個空,睿兒已經變爲了一道藍光然後消失在了這一片白霧茫茫之中!
“睿兒你去哪兒了!”蘇嫣四周看了看,卻是看不到睿兒的蹤影,她連忙站起身來,卻是想起了自己被雪兒灌下了不該喝的東西!
“不······不會的·······睿兒不會有事的。”睡夢之中的蘇嫣並不安穩,旋真見了蘇嫣這樣子不由得有些擔心,便道,“布帛。”
她的話音剛落,之前在外面守着的小丫鬟連忙遞過來了一方麻布。
旋真伸手將那麻布接了過去,在蘇嫣的額頭上輕輕擦拭着,蘇嫣的額頭上滿是冷汗,她遲遲不醒過來,這讓旋真很擔心。
“來。”旋真將那麻布遞給了身後的丫鬟,丫鬟接了過去後放置到了一旁,且聽得旋真有些沮喪道,“要是蘇嫣一直不醒過來怎麼辦,竟然在我的眼皮底子下出了這樣的事情。”
旋真越說越有些氣惱,她看向丫鬟道,“知不知道我走了後誰來了我的帳篷?”
這個問題她的貼身丫鬟怎麼會知道,王后設宴招待阮湘和二王子的時候這丫鬟也是跟在她身邊的,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帳篷裡面發生了什麼呢。
不過丫鬟卻是靈機一動道,“公主,我雖然不知道,不過我去問問我的那些好姐妹就行了。”
旋真一聽也對,丫鬟之間,總能知道一些主子們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晚些時候就去問問看你的那些好姐妹,對了。”旋真似乎想起來了之前御醫走的時候說過給了丫鬟安胎藥的藥方,便道,“對了,御醫給你藥方沒有。”
旋真這一提醒,那丫鬟纔想了起來,連忙從腰間摸出來了一張葉子道,“瞧我這記性,方纔御醫吩咐的事情都差點給忘記了。”大月氏人一般鮮少用紙張,只有書籍等物纔會用紙,寫藥方或者記什麼不重要的東西都是用稍微寬大一些的葉子。
旋真撇了撇脣,將那葉子拿了過來道,“真是記性差。”不過那葉子才放到眼前,旋真發現自己看不大懂,便將那葉子遞還給了丫鬟道,“按照這上面寫的抓點藥來吧。”
“是。”丫鬟點了點頭,拿着那張葉子就走了出去。
丫鬟才一出門,就看到了隔壁王后帳篷裡的一個小丫鬟,這個小丫鬟今天沒有在跟前伺候,不知道上哪兒去了,見旋真的丫鬟走了出來,連忙上前道,“姐姐,你們帳篷裡沒有什麼事情吧?”
“還好,這不是要去抓藥麼,不過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吧。”旋真的丫鬟一邊說着,一邊朝着那丫鬟搖了搖手裡的葉子。
“抓藥?”王后帳篷裡的小丫鬟聽了這話微有些擔心道,“難道說阿齊小姐這麼狠,竟然對旋真公主下手?”
聽了這話,旋真的丫鬟不由得蹙眉道,“自然不是了,是公主帳篷裡的一個女子出事了,那女子是蒼閻公子帶回來的,所以公主很在意那女子。”
王后的小丫鬟連忙點了點頭道,“不是公主出事就好,如果是公主出事了,那我一定要告訴白姑姨娘,讓姨娘告訴王后。”
小丫鬟的這句話倒是沒聽見,旋真帳篷裡的丫鬟卻是聽見了之前的一句話道,“是阿齊小姐來過了的麼?”
聽到了阿齊小姐的名號,那小丫鬟稍微有些猶豫,她四處看了看,再三確定沒有人之後纔將旋真的丫鬟拉到了一旁道,“好姐姐,我只是突然看見了的,你可別說出去啊。”她一邊說着,一邊刻意壓低了聲音道,“今天王后設宴招待阮湘二公主和二王子,白姑姨娘在跟前伺候着,我本來也就沒事做,便到處走走,正好走到了旋真公主的帳篷這兒,卻看見了阿齊小姐和她的丫鬟走了進去。我當時想着,估計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畢竟旋真對阿齊的不滿,整個大月氏王族幾乎都是知道的。
本來王族對阿齊這個女子還不熟悉,因爲旋真的討厭,大家幾乎都知道了她。
阿齊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是丫鬟們都在猜測,以她這飛揚跋扈的性格,要是逮到了機會,一定會對旋真公主不利的!
王后那邊的小丫鬟說完了之後,有些害怕地重複了一次道,“既然旋真公主沒事就好了,若是你要告訴旋真公主的話,一定不要說是我說的啊。”
“恩,放心吧,我不會說的。”旋真的丫鬟點了點頭,然後對着那小丫鬟道,“你先回去吧,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晚些回去怕有狼。”後面一句話完全是玩笑話,大月氏王族聚集的地方是草原上最安全的地方,別說是狼了,任何一隻動物都無法不經允許跑進來。
旋真的貼身丫鬟說完這話後也走了,朝着大月氏王族的藥房而去。
而另一邊,將軍府之中卻也是不能再拖了。
“小蘭,將那個木盒子給我拿過來。”孫愛媛一邊說着,一邊將自己平日穿的衣衫放進了包袱之中。
小蘭微有些不解,不過她也知道,小姐這般無限生機的樣子,一定不可能是打算回安瀾鎮,倒是跟着那季公子出門去纔有可能這般興致勃勃!
“小姐,這東西這般貴重,你就不要再帶去了,況且·····”小蘭一邊說着,一邊擡頭看了看天色,發現天色已晚,便道,“都這麼晚了,不如明天再出去吧!”
孫愛媛聽了這話,動作稍微頓了頓,她撇脣道,“我也想啊,但是剛纔季公子·····不對,應該說是將軍讓陳叔過來轉達了的,說是今夜便要出發,有些趕時間。不過也對。”孫愛媛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然後反身坐到了榻上自言自語道,“人命關天的事情,自然是要那般忙了。”
她說完之後,將那包袱背到了肩膀上,隨後走到了小蘭面前道,“你不給我拿盒子,我自己拿便是了,反正這個盒子遲早都要給季公子·····季將軍的。”叫慣了季公子這三個字,突然改口叫將軍,是有些不大習慣。
聽了這話,小蘭微有些生氣道,“爲什麼要給他啊?雖說他是將軍,但是這東西可是老爺留給小姐保平安用的。”
“可是這是聖上下旨要的。”孫愛媛搖了搖頭,嘴角閃過了幾絲無奈道,“況且爹死之前也曾經告訴過我,我們祖上曾經是盜墓的,恐怕這些東西,來路不明吧。”
小蘭一急道,“什麼來路不明啊!”她正準備反駁,但是一聽到了皇帝的名號,便生生將那話噎了下去,轉而道,“那季····那將軍管小姐要了麼?”
“沒有。”孫愛媛微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她希望季宸淵可以多和她說幾句話,但是現實就是,季宸淵的話真的極少,這木盒子裡的東西和聖旨有關的事情都是葉公子告訴她的。
孫愛媛擡眸道,“可能是將軍覺得不好開口吧。”她的語氣稍微有些低沉,過了會兒接着道,“不過這次可能會遇上危險,帶着爹給我的東西,多多少少會有些好處。”
畢竟這那東西是之前爹怕自己遇到什麼事情,纔給自己的。
聽了孫愛媛後來的這句話,小蘭心裡也稍微好受一些了,她最怕的是小姐一點不爲自己想,這般怎麼可以呢?畢竟現在老爺也去世了,小姐在這世上沒有親人了。
若是被男人騙了的話······
想到那後果就令小蘭有些膽戰心驚。
她道,“對啊,既然老爺將那東西給小姐是希望小姐平安的話,就好好帶着。”說完之後小蘭走到了一個木製的抽屜前面,伸手將那抽屜打開,一個漆黑的木盒子就映入了眼簾。
小蘭伸手將那盒子取了出來,然後遞到了孫愛媛的面前道,“小姐先將包袱放下來吧,這盒子不大,放在隨身的包袱裡可以保護平安。”
“恩,還是小蘭想得周到。”孫愛媛微微俏皮地吐舌一笑。
這盒子裡面裝的就是辟邪的黑蹄子,盜墓賊進行盜墓的時候,身上帶着黑蹄子是可以保命的。
黑蹄子並不大,所以放着它的盒子也比較小,放在包袱的話並不會佔太多的位置。
孫愛媛將包袱放了下來,然後放到了軟榻之上,小蘭拿着那盒子坐下身來,然後將那盒子放到了包袱之中,剛剛放好,卻聽到了敲門聲。
“咚咚。”不多不少,只有三下。
孫愛媛知道定是葉戰來催她了,連忙帶着包袱起身打開了門道,“葉公子,我已經收拾好了。”豈料一推開門便看到了季宸淵那如刀般篆刻且俊朗的面容。
“好了?”季宸淵清冷的聲音絲毫未變,他打量了孫愛媛揹着包袱的樣子後道,“好了便走吧。”說完之後徑直轉身下了臺階,臺階比較短,只有兩三層臺階。
葉戰正站在臺階下面不遠處等着他。
孫愛媛看了看季宸淵的背影,連忙轉身對着小蘭道,“小蘭,你就在這將軍府之中等我。”
“恩,是。”小蘭點了點頭,孫愛媛走了之後,她不由得多擡頭看了看孫愛媛的背影,畢竟是小姐單獨一個人第一次離家啊。
小蘭本想追上去一塊兒的,但是她知道,小姐現在心裡全是那季將軍,若是自己跟去了,小姐恐怕會不開心的。
“淵,我們現在是去地圖的起處麼?”葉戰一邊走着,一邊問向了季宸淵,因爲身後有孫愛媛,所以他們的速度不由得都稍微放慢了些許。
“恩。”季宸淵淡淡地答道,“可能這趟路不會那麼平安。”他有種預感。
葉戰點了點頭,這時他卻有些擔憂道,“會晚麼?”畢竟孫愛媛跟在身後,若是直接去那兒的話,恐怕孫愛媛會嚇暈過去。
“那還不簡單。”季宸淵突然停下了腳步,葉戰也跟着停下了腳步,葉戰身後的孫愛媛本就努力在跟上他們的步伐,而努力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豈料葉戰突然一停下來,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便直接撞到了葉戰的背上去。
那撞得孫愛媛有些頭暈腦花的。
見孫愛媛這身形有些不穩的樣子,葉戰脣角一笑道,“那便就用這個辦法吧。”
“什麼·····”孫愛媛開口正準備問什麼事情,卻感覺到自己的後腦掃一痛,眼前一黑便直接癱軟了過去。
葉戰見狀連忙上前將孫愛媛攬住,以免她摔倒在地。
“淵,我們走吧。”葉戰擡頭看向了季宸淵,隨後他們足尖一月,葉戰帶着孫愛媛,他們一塊兒消失在了將軍府。
第一塊兒地圖的起點在一個打鐵鋪裡面,此刻夜色已經很晚了,然而待他們走到打鐵鋪的時候,卻是發現裡面不在奏響着不一般的樂色。
然而這樂器的聲音稍微有些低沉,一聽便知道應該不是在辦喜事,應該是······喪事!
這時候,在葉戰懷中的孫愛媛稍微醒轉了過來,她睜開了迷濛的雙眼,看向了抱着自己的葉戰道,“現在是在何處啊?怎麼這麼吵啊!”
孫愛媛的話一說完,才發現自己是在葉戰的懷裡,她一驚,與此同時葉戰也將孫愛媛放到了地上道,“剛纔孫小姐突然暈了過去,爲了不耽擱時間,便失禮了。”
這個時候,季宸淵卻是突然蹙眉,突然,他的心底閃過了一絲不祥,薄脣輕啓道,“嫣兒。”
他的聲音很低沉,孫愛媛和葉戰都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什麼,葉戰正準備問他剛纔說什麼的時候,季宸淵擡頭看了看鐵鋪的招牌,外面不斷傳來了裡面樂器吹奏的聲音,但是那漆黑的大門卻是緊閉着的。
孫愛媛順着季宸淵的目光也看向了那打鐵鋪,卻是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些毛骨悚然。
打鐵鋪面前的大街之上很安靜,偶爾風吹過會颳起一兩片樹葉,別的卻是什麼都沒有。
這般詭異的氣氛卻是讓孫愛媛害怕地看向了一旁的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