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住心神,待視力稍稍清晰一點,我纔看清榻上的是程醫師,倒在地上的卻是吳醫師。
而站在榻邊的卻是一個兵士模樣的男子
心裡頓覺不妙,剛想驚呼,“他”卻詭異一笑,猛然伸手捏住了程醫師的脖子,“你若叫了,我即刻便捏斷她的脖子”
還沒出口的驚呼被我生生的吞回了肚子裡。
定定看向“他”,我輕吐兩個字,“努西”
站在帳門前,我沒有動,只輕輕的把一隻手伸到身後,不停的做着手勢,期望有人經過能看到。
這附近都是醫帳,方纔過來的時候,已經發現這附近的幾個醫帳都沒有人影,可如今也只能希望有奇蹟出現。
可是,我卻沒那麼好運。
她好似眯了眯眼,手卻沒離開程醫師的脖子,看着我,語意冷冽道,“進來”
我站住沒動,“他”陰陰一笑,“兵營裡都說,好男不嫁女,嫁女當嫁莫離郡主——難不成宅心仁厚的莫離郡主只在意男人的命麼?”
徒然的在心裡低嘆一聲,手輕撫上鐲子,我邁步而入,“你想做什麼?”
“他”擡眼看我一眼,“過來”
我不動,“你爲何不過來?你知道的,我並無武功。”
“他“陰厲的瞪我一眼,“你這女人詭計多端,我怎知道你沒打什麼鬼主意?”
我垂了垂眸,鐲子對了幾次,可是“他”挨程醫師太近,我沒有把握不傷到程醫師。
嘆了口氣,“我能有什麼主意?上次是有備而去,這次我哪裡知道你會來?”
“他”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只陰狠的看着我。
擡眼看着“他”,我道,“我怎知道她們是不是已經被你殺了?若是她們已經死了,我豈不是太虧了些?”
“他”冷冷一笑,“敢這般跟我說話,你果然還有倚仗”瞟了一眼她們二人,“她們是死是活,你看不出來麼?”
我垂了垂眸,不言語。
早在進來之前,我就看到她們二人胸口還在起伏,否則我又何必進來。
如今說這些只不過是想拖延時間罷了。
只怕桑長老看到吳醫師她們久久不到,派人來看。
我沒有說話,只聽“他”又道,“我本想吸她們的血幻化了去找你,沒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了,真是老天有眼啊”說着低低得意一笑,“放心,要幻化須得喝活人的血,我還未曾幻化,又怎會要她們的命”
聽到“他”居然說老天有眼,我心裡氣的牙癢癢
有眼個P!
上次那般居然這妖婦都沒死
什麼天理?
“還不過來麼?”“他”問了一句,驀地露出狠相,手上一收——
“住手”我急急喝道,“他”停住,朝我擡首不懷好意的一笑,“一、二——”
說着手上就要開始使力,我咬咬牙,走上前去,“你想殺我容易,想捉我出去,可是沒門?這裡可是軍營”
“他”咯咯的嬌笑兩聲,冷冷擡眸盯着我,“果然是聰明”
怪異的女人笑聲,加上這怪異的表情和這副男人的容貌配在一起,分外詭異。
看着有些反胃,我不禁打了兩個寒顫。
我剛想說話,她忽地射起,繞到我身側,眨眼間,五指便成抓狀扣住了我的喉嚨。
微微一使力,我便有些順不過氣來。
一口氣堵在喉間,便咳了起來。
“他”這一動作,也迅疾如風,但我剛一咳,只聽“他”在我身邊也咳了起來。
低低一笑,“你的傷不打緊吧?”
話一出口,脖子上的手驀地收緊,只聽“他”語聲有些沙啞,語意卻有些陰狠的得意,“你莫不是以爲我不敢殺你吧?”
被“他”這一掐,我被迫後仰,勻了下呼吸,“你若要殺我,還跟我說那麼多做什麼?”
“他”沒有說話,看了我一眼,微微鬆了鬆手,忽然把手伸到嘴裡咬了一下拿出,舉到我嘴邊,“喝下去”
看着“他”中指上的那滴碧綠的血珠,我一愣,便開始犯惡心。
胃中一股酸意驀地冒出,顧不得“他”捉住我的手,便開始“哇哇”嘔吐起來。
“他”措不及防,被我噴了一身,待我吐完擡頭看着他手臂上和胸前的嘔吐物,忍不住笑了,“我可不是故意的。”
“他”冷冷的看着我,眸中閃過一道兇光,卻又被“他”按下,陰厲看我一眼,一手抓住我的後頸,另一手的中指便伸到了我的口中,攪了一攪。
我想吐,卻被“他”捉住後頸,捏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只聽“他”陰陰一笑,一手按在我額頭,口中唸唸有詞,卻都是古怪的音節。
額頭猛的傳來一陣劇痛,我忍不住就要大叫起來,“他”卻在我背後一捏,我便發不出聲來。
只能咬牙忍住那劇痛,渾身不停顫抖,只聽“他”冷冷一笑,“若不是你害我法力大損,我要施這‘幻術’不過只需片刻,你這是自作自受,可怨不得我”
我只覺過了很久,渾身上下好似有鋼針在扎,小腹也一陣陣的抽痛,卻半個字也出不了聲。
慢慢的痛楚散去,待“他”收回手,我已經一身都是冷汗。
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他”把手搭在我腰間,“走吧。”
我一愣,想說話,卻發不了聲。
“他”猛的在我腰間一推,我便踉蹌的朝前走去。
走出帳篷,外面黑漆漆的還是一個人都沒有,只聽“他”不懷好意的笑道,“你出不了聲的若是想打什麼算計,我即刻便殺了你你那幾個男人都不在,我想逃,卻是容易的很”
我咬了咬牙,心中閃過無數念頭,卻沒有一個可以解決如今這狀況,只能被“他”推着朝前走。
剛剛走出醫師的營地,便看到桑長老匆匆的迎面走來。
心裡一喜,可他卻只望了我們一眼,便急急的朝醫師營地走去。
我低頭一看,卻未發現自己有何異樣。
忽地想起“他”方纔說的幻術,我心裡咯噔一下,頓覺不妙。
只聽“他”陰陰一笑,“是不是發現自己變了摸樣了我這‘幻術’,你們的人是不可能看破的,老老實實跟我走吧”
我愣了愣。
“他”話中之意是已經將我變成了別的樣子,可我看到自己分明還是沒變啊。
只是覺得身體周圍好似有一層霧氣。
來不及細想,“他”已經帶着我走到了營地邊緣。
值守的衛兵看到我們,手裡長戈一倒,喝道,“你們哪個隊的?”
“他”推着我上前,“我們是十七隊的。”
那衛兵一愣,“十七隊?”微微一沉吟,擡首看着我們,疑惑道,“十七隊不是派到五號陣地了麼?你——”
只見他話忽的頓住,眼珠慢慢定住,然後表情變得呆滯。
我無力的閉了閉眼。
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只聽“他”桀桀一笑,推着我便朝營地外走。
剛剛走出幾步,旁邊的衛兵便察覺不對,“你們兩個站住”
“他”猛的提住我,夾在腰間,便飛身朝外狂奔。
只不過片刻,後面衛兵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很遙遠了。
“他”卻足下不停,挾着我一路風馳電掣般朝前奔着,途中轉了幾次方向,只聽“他”也不時的咳兩聲,可速度依舊卻快的驚人。
我被顛得痛苦不堪,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不時便嘔吐一陣。
“他”被我弄的煩不勝煩,幾次目露兇光,最後乾脆在我頸後砍了一掌。
於是,我陷入了黑暗中。
再度恢復意識,只覺身下不時晃悠。
慢慢睜開眼,只覺渾身都在疼,尤其是脖子,疼的要命。
用目光四處一掃,立刻意識到這是一輛飛車。
張了張嘴,還是發不出聲音。
更糟的是,竟然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心裡直髮苦。
這個妖婦想把我帶到哪裡去?
途中經過了一處城門,聽得外面有衛兵喝問,“車中是何人?”
車頭前一個男人的聲音,帶了幾分傷心的語氣,回道,“是小人的兄弟,得了重症,醫師說救不得了。我們老家是燎城的,小的只想讓兄弟回家,讓老爹老孃看上一眼。”
衛兵“哦”了一聲,蹭蹭的腳步聲近前來,一隻手打開了車門,一個衛兵裝束的男子探頭看來。
身後還跟着“他”,此刻卻已經換了一身普通的裝束。
我眼珠轉了轉,竭力朝那衛兵看去,還沒等我把眼色使出去,他卻掩住車門,“走吧。”
心頓時沉了下來。
看來是脫身無望了。
去燎城?
那是大漠東邊的港口城市,與焰城隔着大漠遙遙相望,是軒家的轄地。
無力的閉上眼,這個妖婦把我帶到那裡做什麼?
可是此刻,她爲刀俎,我爲魚肉,哪裡能想出什麼辦法。
據我的估計,只怕現在已經過了一日一夜了。
我失蹤的消息,想必此刻他們已經知道了……
心裡無奈一嘆,不敢去想。
落到這個妖婦手中,等待我的又會是什麼呢?
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發現了我血的秘密,那她捉我難道是爲了威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