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晉緩緩起身仔細瞅了艾萌萌一眼,“你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你。”
“怎麼可能。”艾萌萌急的直跺腳,拉了拉凌晉的袖袍,“是我呀,萌萌,艾萌萌,我們見過兩次了啊,你救過我,我們還一起餵過鴿子,上次咖啡書店我們也見了,你沒說不認識我啊。”
凌晉再看她一眼,篤定道:“我卻是不認識你。”
艾萌萌又拽了拽他的袖子,“你是故意的是吧,故意逗我?你,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羅夕嵐想着她該表示一下,兩個箭步竄過去麻利的把凌晉拽到身後,“你怎麼可能認識他,你一定認錯了。”
艾萌萌瞅瞅羅夕嵐,再望望被她雞寶寶似的護在身後的美男,“羅夕嵐,聽說最近你很奇怪,原來是勾搭上了帥哥,看不出來你這表面乖巧的好學生這麼有手段,什麼時候教教我。”
羅夕嵐真不想聽這沒發育的小崽子陰陽怪氣的說話,她拉着凌晉往家趕,丟給艾萌萌一句,“多謝誇獎。”
艾萌萌竟扯着凌晉的手不放,瞅着凌晉的眼神也似乎冒出粉泡泡來,“你爲什麼總不愛理我呢,我哪裡得罪你了,上次咖啡書店真不該放你走,你走之後我就後悔,如果再遇見你我打死也不放手。”
凌晉還沒來得及說話,羅夕嵐把她死抓着凌晉的手強行掰開,“艾萌萌,你是真的認錯了,你不可能認識他。”
“我就是認識他。”
“那你說他叫什麼?”
“叫……叫萌萌老公。”
羅夕嵐噗嗤一笑,看不出冷麪蘿莉是猴子請來的逗比,“我告訴你,他叫凌晉,是我的人。”
表明歸屬權,羅夕嵐繼續拽着凌晉走。餘光瞥見凌晉眼含笑意,捨不得走的樣子,她狠狠瞪他一眼。
凌晉臉上無辜,卻暗暗握緊羅夕嵐的手。
兩人都走上拱橋,艾萌萌又纏上來,大呼小叫着,“什麼叫你的人?有沒有節操?他臉上寫着是你的人麼?”
呵,節操,剛纔是誰先說他叫萌萌老公來着!
艾萌萌突然撲到凌晉懷中,死死抱着他,“你怎麼不說話呢?我也是喜歡你的,我給你發了那麼多郵件你沒看到麼?”
羅夕嵐已經氣飽了,艾萌萌奔放就算了,凌晉怎麼也不知道拒絕人家,就任由人家樹袋熊似的抱着,她觀察凌晉臉上的表情,不喜不悲,像是在思考一個問題,然後,然後她居然看見凌晉虛虛的回抱了下艾萌萌。
風流花心大蘿蔔,喜歡抱就抱啊,羅夕嵐掉頭就走。
凌晉喊着,“嵐嵐。”
沒聽見。
“嵐兒。”
我還是沒聽見。
“羅夕嵐。”
我特麼就聽不見。
“小蘿蔔。”
這個稱呼……羅夕嵐心裡一震,猛的停住腳步。
她回過頭就見凌晉掙扎着擺脫了艾萌萌的死纏爛抱。
“你叫我什麼?”她問。
凌晉走上來,“小蘿蔔。”
倆人直接拿艾萌萌當空氣,眼神糾纏着。殊不知此時艾萌萌眼裡迸出一種殺氣。
艾萌萌小獅子似的衝過去插在兩人中間,瞪眼衝着羅夕嵐宣戰,“我不管你是蘿蔔還是冬瓜,我告訴你,我也喜歡他,你要跟我搶,你憑什麼跟我搶。”
羅夕嵐一瞬間懵了,她知道艾萌萌腦殘,可沒想到腦殘到這種地步,這是多大的小娃娃才能說出來的臺詞吧,落伍不說還很LOW不是麼。
她一瞬間不覺得氣了,反而覺得好笑了,這是個心智完全沒有發育的小盆友,“咳,那我問你啊,如果,如果你搶不過我怎麼辦?”
“我會殺了你。”艾萌萌一字一頓說。
羅夕嵐徹底蒙圈。這種臺詞果然只有這種□□崽子能噴出口。
凌晉繞過艾萌萌拉起羅夕嵐的手,“走吧,不要和異類一般見識。”
羅夕嵐笑,艾家這隻萌蠢還真是異類。
哪知後面的艾萌萌竟然站在原地大哭起來。
“你不準走,你不準走。”
羅夕嵐揉揉太陽穴,這娃是不是每天都看腦殘小說腦殘青春偶像劇啊,臺詞背的真是溜。
一陣急跑的腳步聲傳來,橋頭那邊艾爸爸披着個睡袍過來,“萌萌啊,嚇死我了,你怎麼大半夜又跑出來了。”
羅夕嵐趕緊把凌晉往前推,“快走快走,最好別讓人看見你。”
凌晉點點頭邁步走了。
艾萌萌抹着眼淚指了指羅夕嵐,“爸,這人非跟我搶男朋友。”
看的出艾爸爸極其疼女兒,摟着閨女的腦袋給她擦眼淚,“哪來的男朋友?”
艾萌萌指指已經走下橋的凌晉,“就是那個男孩,我讓你替我調查的那個男孩。”
艾爸爸眯着眼睛往橋下瞅,深更半夜,路燈雖密集但光亮柔和,再加上週圍竹影重重,“哪了?我怎麼沒看見?”
羅夕嵐對着漸行漸遠的那片白笑笑,多虧了艾爸爸眼神不好使啊。
艾爸爸終於放過自己的老眼珠,收回目光對羅夕嵐抱歉一笑,“萌萌被我寵壞了,不懂事,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希望你見諒。”
羅夕嵐笑笑,“沒事。”
艾奶爸真不容易,當然能養出個這麼個犀利小閨女也不容易。
艾爸爸摟着萌萌走了,一路上還在溫柔的哄女兒,“又做噩夢了?這次夢裡又看見什麼了?怕的話就來找爸爸睡。”
“你不是明天還有會要開麼。”
“會議算什麼,女兒纔是大寶貝。”
“我夢見咋們小區之前死的那個小孩子了,他在咋們院子裡玩。”
“又是那個喜歡惡作劇三更半夜敲鄰居家門的那個小男孩。”
“嗯。”
“肯定是你白天又胡思亂想了,少看點小說,最近我看你老盯着網上那個叫什麼《傳奇榜》的小說看,少看點小說就不會做夢了,明個我讓那個溫大師再來咱家看看。”
……羅夕嵐聽得頭頂冒煙,灰溜溜的回去了。
回到花傾城後,凌晉早就一派風流的坐在沙發上了,這人還真聰明,密碼門只看過她用一次就記住了,十二位數字呢。
見羅夕嵐沒主動跟他打招呼,凌晉摸摸她頭,“醋罈子還生氣?”
“犯得着跟你生氣麼。”羅夕嵐大大咧咧窩沙發上隨手撥開電視機。
“明明就是。”
“我怎麼可能那麼幼稚,跟一個沒發育全的小孩生氣。”羅夕嵐隨手抓起茶几上的費列羅,剝開剛要放進嘴巴又湊到凌晉嘴巴邊上,“吃麼?”
凌晉笑笑,“那個女孩子和別人不一樣。”剛張開嘴巴,羅夕嵐就把巧克力塞到自己嘴裡,然後一口氣吃了一盒,一個都沒給他留。
吃完,擦擦嘴就往樓上走,“去睡啦別吵我,記得回本子裡。”
“喂,小蘿蔔,你要怎樣才能消氣,是不是非要看我洗澡才肯原諒我?”
羅夕嵐猛的剎住腳步,風風火火跑過來。
她的一張臉快要貼凌晉臉上去了,凌晉笑意沉沉,再湊過去一點,“你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羅夕嵐揪住他的領子,“差點忘了,你剛纔喊我什麼?”
“小蘿蔔。”
“爲什麼喊我小蘿蔔。”
“因爲……你生氣的樣子就像一隻氣鼓鼓的小蘿蔔。“
“友盡。”羅夕嵐轉頭就走,古人的比喻修辭沒學精,蘿蔔本來就鼓溜溜的,生不生氣都那德行。
凌晉長腿一邁就跟上去,“我知道你是因爲我抱了艾萌萌你才生氣。”
“花心大蘿蔔愛炮誰炮誰去。”
“大蘿蔔小蘿蔔剛好一對。”
羅夕嵐停下,惡狠狠道:“再騷擾我,報……報官。”
“是報警。”凌晉把直逼着他鼻頭的小胖手指頭握住,“我抱那女孩是因爲她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氣息,和你們這裡的人不大一樣。”
“什麼意思?”羅夕嵐把手指頭抽回來,直接說人家超凡脫俗他們都是凡夫俗子不更簡潔明瞭。
“那女孩好像不是人。”
“啥?”羅夕嵐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
這人不是來21世紀宣傳封建迷信的吧。
她拍拍對方肩膀,“你沒事吧大哥,我覺得有必要給你引薦個人,沒準你們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凌晉一臉認真,“那個女孩真的不一樣,她身上帶着一種非人類的氣息,我暫時不確定那是什麼,又或許是我感覺錯誤。”
羅夕嵐暗自腦補,這傢伙不是爲了擺脫花心蘿蔔的嫌疑而精心編織的一個奇幻謊言吧。
“不信我?”凌晉蹙眉。
羅夕嵐誠實的點點頭。
凌晉把腦袋湊過去,“我說過只會被你一個人泡,其他姑娘於我眼裡都是豬肉,要不,要不今天給你個機會你先把我泡了怎樣?”
羅夕嵐一腳踢過去,“晚安。”
凌晉蹲下來揉揉腿,這哪像是大家眼裡溫柔乖巧的新世紀好學生,再說他顏值辣麼高她怎麼下得去腳。
第二天一大早羅夕嵐就收拾了個行李箱,順便把筆記本無線網卡塞進去,然後一直坐在沙發上看時間。
凌晉知道這丫頭還在生氣,因爲她沒給他煮方便麪,故意餓着他。
“在等什麼?”他問。
羅夕嵐一臉神秘,就是不說。
凌晉笑着坐到她旁邊,“昨晚你說夢話了。”
“什麼?我說什麼了,嗯?你怎麼知道?你昨晚沒回本子裡?”
凌晉搖頭,輕聲說:“在你牀邊守了你一宿。”
對方卻是有點黑眼圈。
“你應該誇我,我忍住沒對你下手。”凌晉壞笑。
羅夕嵐仰天長嘆,這人肆無忌憚耍流氓的技術越發嫺熟了。
門鈴響了,快遞小哥送來一包裹。
羅夕嵐拆開,給對方遞過去,“網上買的,梅宗主同款,你先湊合穿吧。”
凌晉接過來,是一件厚實的灰色大氅,這丫頭怕他凍着。
其實,很沒必要,他不會覺得冷,但還是心滿意足的披上了。
羅夕嵐忍着流口水的衝動,她抱着手機跑去合照,“這麼多天了,居然忘了給你拍照。配合一下嘛,姿勢擺一個,萌萌噠。”
羅夕嵐懷抱筆記本拎着行李箱出門,左右探看一番,還好,艾萌萌沒來蹲點搶人。
她拽着小行李箱趕緊跑。
還是通往洛溪鎮的那個巴士,司機卻降級做售票員了。
車子行到洛溪鎮口,車內乘客差不多都下了,售票員大叔才挨着羅夕嵐坐下,“小姑娘是你啊。”
羅夕嵐不知道該說什麼,總不能來一句哎呦你那天跑的挺溜啊,或者幸災樂禍一句活該吧被處分了啊降級賣票了吧。
她只笑了笑。
售票員大叔卻對他嘰嘰咕咕一番,語氣裡帶着自責,“那天摩托車上跑下來的是我大姐,安頓好大姐後,我又去離心橋,你們都走了,我知道肯定是警察來過了。”
羅夕嵐一直沒吭聲,大叔又說:“你一定覺得我跟我大姐都不是好人吧。其實我大姐是個特好的人。三年前我姐夫開車路過一座橋恰好碰到肇事逃逸的,我姐夫就把人送進醫院搶救,錢都是他墊的,當時我大姐二話沒說把家裡的錢都拿給我姐夫先救人。可被撞的家屬實在流氓找不到肇事者就把所有責任推給我姐夫,三天兩頭騷擾我姐夫要錢,姐夫雖然報了警,但基本沒什麼用,那家人還找來一羣小流氓故意找茬,我姐夫把家底都搭進去了也丟了工作,鄰里鄉親不理解還在背後指指點點,我姐夫上了陣急火就中風去了,自那之後,我姐姐精神有點不好,平日裡愛到處逛逛,遇見橋頭就停下來看有沒有出車禍的,如果有肇事逃逸的他就把守着車禍現場的熱心人勸走,她現在腦子已經壞了。”
羅夕嵐聽完,一陣心塞,故事背後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大叔臉上有點沉悶,繼續着,“後來我去看了那位被撞到橋底的年輕人,那孩子……哎,醫生說那孩子之前就有先天性心臟病,這麼一撞肯定是活不長了。”
羅夕嵐眼裡剛醞釀出點淚花,只見大叔畫風一轉拍着大腿氣憤罵道:“最讓人生氣的就是那個肇事的孫子,逮都逮住了還不承認,非說那天橋上突然冒出個花毛大公雞他是爲了躲雞才撞了人,說那雞纔是罪魁禍首。”他往車窗外望出去,“瞧瞧,瞧瞧這荒無人煙的哪來的雞,說個兔子也比雞靠譜點啊,就算有雞我咋沒看見呢,你說有這麼不要臉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