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房門,朱大昌拱手就拜,腰彎九十度,那模樣甚是恭敬:“請受我一拜!”
這老匹夫又唱哪一齣戲?
突然間受此大禮,江小呆蒙了。
朱大昌告訴他,江小呆買下“平價糧行”的時候,他正好在給許東家看病,原本不屑一顧的他得知江小呆爲了全城百姓能夠有飯吃不惜傾家蕩產,更無懼陳大富的勢力,收購了臨安城所有的糧食,堅持高價買進低價賣出,不禁對他肅然起敬。
“江東家英雄,請再受我一拜!”
朱大昌再次恭恭敬敬地拜倒。雖然他不知道江東家爲什麼要男扮女裝,但自家兄弟是什麼樣的人他清楚,陳大富又是什麼樣的官他也清楚。江東家是英雄,他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自認爲已看破俗世間的爾虞我詐,深藏功與名不問是是非非,可江小呆的出現,卻讓他冰凍的心靈瞬間溶解,這樣的人,不正是他朱大昌苦苦等待苦苦尋找的麼?!
所以,儘管他目睹了江小呆的殺人過程,儘管他得知了陳姍姍身體無恙,還是竭盡所能的隱瞞。至於割肉,那完全是胡說八道,只是苦了陳大富,一把年紀熬紅了雙眼,此刻想必正呼呼大睡吧?
“識英雄,重英雄,江東家請受我第三拜!”
聽完他的陳述,江小呆如夢初醒,趕忙扶起:“做點力所能及的實事而已,英雄二字萬不敢當。”
心裡卻在想,要是被老婆知道這錢是從他老爹的金庫裡偷的,還不得扒了他的皮。所以,他只說錢財本就流通之物,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番謙虛推讓,朱大昌反而對他更欽佩了。
看到有人這麼尊敬自己的心上人,陳姍姍的臉上止不住笑容,本就國色天香的她笑意吟吟的款款而來,此刻看上去就像一朵綻放的玫瑰。
“二小姐。”
朱大昌行了個禮,滿眼疑惑,江東家與她應該關係不一般,莫不是……
陳姍姍淡淡一笑,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正如朱大哥所想,江東家是……是我……男人。”
這樣的解釋是需要勇氣的。她的解答讓江小呆愣了愣,突然激動地攬住她的柳腰,猛地將她拉進懷裡,對着她的俏臉毫不客氣的狠狠啄了一口。
陳姍姍羞紅了臉,嚶嚀一聲,江頭埋進他的胸膛,忽而仰起頭來,從他的胸脯裡掏出一隻早已經乾硬的饅頭來。
“要吃麼?”
他“嘿嘿”笑了笑。
“臭烘烘,誰要吃。”
陳姍姍不由莞爾。
“嚐嚐看你的香不香?”
江小呆纔不管有什麼人在場,撅着嘴就往她的胸脯拱去。
“有人看着呢。”
陳姍姍羞笑着閃躲,可小小的空間往哪裡逃,況且,她也不想逃,很快被捉住。
隨即,她被抱到了牀上。
朱大昌也是個識趣之人,見狀趕緊掩門而出,只是並未走遠,就在門口站着,但凡有人走近,他面孔一板,大聲呵斥:
“湘兒正在爲二小姐割肉熬藥,旁人切勿靠近!”
他的呵斥提醒了陳姍姍,一把推開正在動手動腳的江小呆,正色道:
“此時萬萬不可!”
“別這麼掃興,繼續。”
眼見着就要成事,正在興致上的江小呆哪裡肯罷休,卻見陳姍姍異常堅決地推擋,繫着肚兜,下得牀來,從牀頭取下張山路的佩劍遞給他。
“劍,只是兵器而已,並無過錯。錯的是使用它的人。”
“所以呢?”
江小呆疑惑地望着她,不明白她想要說什麼。
“要我的身子麼?”
江小呆點點頭,說實話,從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想要了,只是,與這把劍又有何關係?
“我不想偷偷摸摸。”
江小呆點點頭,可以理解,哪個女人不想自己風風光光地嫁出去呢!可是,還是跟這把劍沒關係啊!
“別以爲除了你,我嫁不出去。”
江小呆愣了愣,繼而點點頭,他承認,如果排隊的話,想要娶姍姍的男人從臨安恐怕一直排到了千里之外的襄陽。
直到此時,他還是聽不出她想要說什麼。
唉,婆娘說話是不是都這樣的?
“你答應過我不再偷竊的。”
終於,還是不可避免的來到了這個話題上。江小呆嘆了口氣,從後面輕輕擁住了她。
偷,不是他本意,他也不想的,只是,該怎麼說纔好呢?
“對不起,我……看到有人餓死街頭我心裡難受,所以……”
他知道這樣的解釋實在是有些荒唐可笑,但卻是自己多年來最誠實的想法。他當過乞丐要過飯,偷過東西做過牢,最見不得的,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悲涼。
哪知陳姍姍忽而扭過身來,身子貼緊,送上了一個熱辣辣的親吻!
江小呆愣住了,不明白這女人怎麼一會兒冷若冰霜,一會兒又熱情似火。不過既然她送上門來了,自然照單全收,攬住她的柳腰,讓她知道“吻”,有時候也會讓人窒息而死的。
可陳姍姍似乎“不怕死”,俏臉憋得通紅就是不鬆口,反倒是江小呆終於忍不住別過頭,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那一刻,突然覺得活着真好。
陳姍姍也是大口大口喘着氣,待稍稍平復一些,這才說道:
“那是給你的獎勵,並不代表我認同你偷竊。”
“你到底想怎樣?”
江小呆苦笑,再這樣下去,真要被她玩死了。
“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現在要了我的身子,後果會怎樣?”
還有後果?江小呆愕然,很想告訴他大不了搞大肚子當爹,還能有什麼後果。不過,她既然這樣說,還是想想,免得今後討不着好。
“坐擁天下財富又怎樣?只要陳大富動動嘴巴,天下之大你將無處藏身。如今,你擋了他的財路,若他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放過你麼?他會對我下毒藥,你覺得會把你怎麼樣?”
江小呆沉默了。不知怎的,忽而想起陳大富金庫中的那方玉璽來,這個人野心勃勃,想利用陳姍姍來控制番邦國,從而使自己坐上沐羅國皇帝的寶座,一旦得逞,什麼後果他管不着,但陳姍姍必定將會是最大的犧牲品。
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可要想改變這一切,只有一個辦法。
“朱大哥,進來。”
聽到呼喚,朱大昌隨即關門進屋:“二小姐有何吩咐?”
陳姍姍道:“只有天下百姓吃飽穿暖安居樂業,國家才能強大,不受欺負。對不對?”
朱大昌點點頭。
陳姍姍又道:“再問朱大哥一句,眼下局勢如何?”
朱大昌嘆口氣,道:“隔壁劉三昨晚從襄陽逃至家中,據他說,襄陽軍士抱怨連天,面對番邦國已過黃河之事實,紛紛棄城而逃。照此算來,不過兩月,便可兵臨城下。”
江小呆一驚:“怎麼突然打起來了?”
朱大昌道:“布達爾罕聽聞兄弟在前往陳府提親的路上被殺,勃然大怒,當夜便派兵攻城。”
“一切因我而起,就應該隨我而滅。如果可以避免戰爭,讓我去吧。”
聽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看着心愛的男人,陳姍姍的眼角泛起了淚花。
這的確是個辦法,卻也不能保證陳大富會在最後緊要關頭不利用陳姍姍。
然而,這似乎又是最好的辦法。
但,江小呆就是江小呆。
不然他怎麼能夠另闢蹊徑,成就“妙手空空大師”。
他傲嬌地擡起頭,犧牲自己的女人成就事業不是大丈夫所爲!
“所以呢?”陳姍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江小呆忽然接過劍,慷慨激昂地說道:“不如推翻王朝,自立爲王!”
說完,包括朱大昌和他自己,都愣了。
只有陳姍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