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戲

林苑湊近阿若耳邊,剛想開口說話,就被旁邊人一個擁擠和踩踏給打斷了,她身子跟蹌了一下,大家怎麼忽然都爭前恐後地往前擠着,太多人壓迫她們現在簡直是人逢求生,二個丫鬟撐着自己身子手當護欄死死護着林苑,沒一會兒就聽到前方陸陸續續傳來羣衆高聲呼喊。

“來了,來了,官兵真的壓一個犯人出來了……”

“ 快看,快看吶,那人可能就是挨千刀的清陀鼎的大魔頭了!”

“這些喪盡天良,奪掠殺人的山賊,終於被官府抓到了~”

“這個身形看起來是個年輕人啊,白頭鱷魚林龔這麼年輕嗎?”

“官府貼的告示上稱這人叫林綃,都姓林,他可能是林龔的兒子!”

…………

官兵趕赴下,大家都讓出了一條路正好讓囚車路過,隨着那囚車越來越近,林苑三人擠出人羣,來到最前面,定眼望去,目光炯炯中,那鐵欄做的車上面關押着一個蓬頭亂髮,被面具遮住面容的男人,雙手雙腳被鎖釦連着在囚車欄上,黑色面具覆蓋整張臉,看不見一點輪廓,卻依舊看出來他已經是一副殘軀了,無力支撐的身子,一身囚衣此時已經沾滿鮮血,而已凝固,新的血液在身上各個傷口不斷溢出,似千蒼百孔,看來是已經用了重刑了。細看,四肢經脈已經被挑,筋骨外漏,四肢都是翻着,現在就吊着一口氣,他被重兵包圍着,慢慢推出遊走……這個九死一生的男人無論是誰,現在都已經是廢人一個了,只是看不到臉,身形有幾分相似,但是並不能確定他就是林綃。

這些官兵目的明顯,他們這麼做無非是爲了讓躲在暗處的其他同夥現身搭救,再一網打盡,若是林綃沒被抓那自然官兵此舉就會一無所獲。可是如此大費周章,信言坦坦,放出消息,讓全國各地所有人聚集於此要是沒抓到豈不是很難收場?那真是林綃爲何蒙着臉?他們最終目的到底是想引誘什麼?

林苑不自覺捏緊大拇指,她現在無法判斷臺上的人到底是不是林綃,心裡萬絲擔憂,如果真是他,那她又該如何營救?還能救嗎?

一晃時間,那囚車已經來到她們跟前,大家紛紛又讓出一條道,讓路的同時籃子裡的臭雞蛋和臭肉也都紛紛砸到犯人身上。

小蕊拉了拉林苑袖子,雙眉緊鎖道:夫人,您看那人身上的玉佩,像不像平時大當家隨身攜帶的?

林苑一看,那沾滿蛋液和血跡的白色玉佩,和他平時傍身的確實一樣,不過都穿囚服了還給他繫上玉佩?定是居心叵測!那玉佩可以造假,這也不能就斷定了是他……或許跟他交手中拿到了他的玉佩,或許僞造的,除非,他的面罩被揭開,讓人看到真容!

對了,她可以用暗子將面罩揭開,看看裡面到底是何人。

想到此,她眼神忐忑地環顧四周,尋找下手的暗器,左看右看決定用石子。怎料她剛蹲下身撿起一顆石子,那囚車忽然劇烈晃動,黑色面罩也被人用暗器彈開,這是被人搶先一步了?

那面膜破碎那一刻,她屏住呼吸,緩慢起身。此刻只覺得身子十分沉重,胸口也悶的不行,彷彿被千斤壓頂,目光緊緊的盯着那面罩下的臉,面罩落下,那張臉灰撲撲血跡模糊也擋不了蒼白,亂絲下依舊十分起眼,奪人心魄,此時那張臉已經半死捶着,雙眼緊閉,似乎已經了無生息。

是他!真的是他?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林苑此刻只覺得雙目失色,昏天地暗,渾身冰冷顫抖,失重,感覺冰激刺穿着骨髓,像掉入冰冷的萬丈寒潭,寒心刺痛難以抽身。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易容的!

察覺到她的異樣,阿若和小蕊各挽起她的一邊胳膊,阿若暗中探了探她的脈搏,神色大變:夫人,您動心氣了,寒氣又襲身了,深呼吸,快冷靜下來……

林苑閉上眼睛,暗中靜心調節氣息,原來是她的寒氣發作了,難怪如此的冷。

她差點還以爲是因爲林綃呢……

另一頭,面罩被彈開後,官兵舉槍跟上囚車,對犯人進一步保護,而大家都睜大眼睛的想要看看那犯人的長相,更是擁擠着上前,奈何亂糟糟的頭髮和灰塵土氣的什麼也看不清,只看到是個面容年輕的男子,這年紀輕輕就想稱王了,難怪被抓了,應該是剛上位不久,果然還是年輕,城府心機都不如那前一任啊,聽聞那前一任山大王可是混到白頭滿園,還不改喜掠奪少女之心。

“噗嗤!”忽然,一陣驚呼連連,聽到有人摔倒在地的呼痛聲,林苑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官兵捧腹倒在囚車旁,被人打傷了!是有人要截囚車?不容多想,就有十幾個身影飛掠而下,官兵們一邊迎戰一邊驅散百姓,可是人之多又豈能輕易驅趕,何況這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都只是後退一些繼續看戲。

這些來路不明的人,都穿便衣蒙着面,如此光明正大地截囚車,看來,應該是清陀鼎的人了。

雖然身手矯健,可是不敵官兵人多,而周圍城牆上,屋檐上都藏滿了殺手和弓箭手,那十幾個人一現身,就被包圍了,免不了一陣廝殺,官兵都被打倒,城牆上的殺手四面八方殺來,功夫了得,幾個回合下來,那十幾個劫囚車的人就只剩下三個了。

看來官府早就料到會有人出來劫囚車,佈下天羅地網,只要現在一出手定是甕中鳥了!

小蕊抓緊林苑的胳膊,沸心燃眉道:夫人,他們好像是山裡人,咱們要救嗎?

林苑謹慎地道:我今日身體不適,加上他們潛伏的殺手太多,若是此時貿然出手,定會落入他們手中,給官兵白白送上活口。

她們談話期間,那僅剩的三人也都被伏誅了,林苑忽然擔心暗中石駿他們看到此景會忍不住出手,沒來得及解釋,拉着阿若二人擠出人羣……

三人剛火急火燎的穿出人羣來,好在那幾個小子還算是聽話的潛伏在各個地方,沒有露餡,想必他們剛纔也看到那個假人了,清陀鼎易容術,她不敢小覷,看他們這個樣子,應該早就看出來那個是假的了吧?不然怎麼會這麼平靜,此刻,離她們最近的巖力走了過來。

林苑一直盯着他,生怕他先說出什麼不好的消息,開口先問:剛纔鐵籠上那個人,是假的對不對?

巖力還未回答,可是看他不太好的神色,林苑的心忽然就砰砰的強烈跳動,飛快的想知道答案,即便是她剛纔自己已經確認了,可是還是想聽一遍別人再說一遍,並且篤定的模樣,似乎這樣才徹底安心。

巖力看出了她眼低的急切,沉重地臉上輕輕露出笑容:夫人放心,那個是假的!

彼時,林苑闇然鬆神,心慢慢松下,她就說那個大魔頭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了的,疑惑又問:你確定?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巖力神秘一笑:夫人,這是個機密,小的不敢泄漏,等見到大當家,您親自問他!

林苑被他這麼一說更加好奇了,連帶被他這句“親自問他”給惹的滿心溫存,不過表面上裝的平靜過人: 既然不是,那咱們沒必要待在這裡了惹人注目了,這天城可有我們的暗藏據點?

問到此,巖力立馬認真了起來:有,南城的一家名爲千匹綢的布莊,即是我們在鳳嶼的最大窩點。

最大窩點,既然沒被抓到,那林綃,會不會在那裡?沒問出口,林苑剛鬆懈下來的臉在擡頭四處遊走幾下後,停留在一方,立即萬分謹慎了起來:不好,我們中計了!

幾個人隨着她惶恐的目光順去,發現官兵們已經包圍了各個出口,現在恐怕是要在他們人羣中篩查了,街口,屋檐,商鋪門口都排滿了人,全部被封鎖,看來,放出這個假消息,就是爲了吊真人!

小蕊大口吸氣,掩蓋着慌亂,開口道:夫人,咱們現在是民裝,官兵未必認出我們!

巖力跟着道:對啊夫人,我們從未踏出過清陀鼎,這些官兵說不定只是爲了維持秩序,畢竟剛纔有人劫囚車了!

官兵認不出她,可是,十二星夜認得出!恍然甦醒,原來這都是凌楓故意釣她上鉤的,他知道,她下山了,所以在臨安撒播假消息,爲的是引她到此,不然,這區區排查人羣,哪裡用得着出動十二星夜!

林苑急中生智:他們的目標是我,巖力,快,你帶着兄弟們先撒出這裡,我再找其他辦法脫身!

巖力即刻反對:不行,我們怎麼能獨自逃走?大當家若是知道了,不會放過我們的!

林苑硬道:再不走,全軍覆沒!你說的的那個布莊我知道,我再找機會跟你們會和!

看着巖力依舊不行動,僵持在原地,一臉爲難,林苑又道:放心,頌國我比你們熟,去窩點等我,記住生命第一,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擅自行動!

巖力張着嘴還想說着什麼,被林苑硬聲打斷:別廢話,快走!

看着林苑強忍平靜的臉,幾個人心中一陣澀兮,他們知道夫人在關鍵時刻,夫人想保他們全身而退,此時騎虎難下,再不願,也只能聽從安排。

走前巖力深深鞠了躬道:夫人,南城千匹綢的布莊,您可別記錯了,衛鷹小隊如約等您!

林苑半分欣慰道: 定如約而至!

……

巖力走後,林苑回頭看着阿若和小蕊,眼神裡充滿了無奈她輕嘆一口氣:你們兩個,我知道趕不走你們,可故人在此,我這趟,怕是趕上血湖了。

不料阿若和小蕊異口同聲,堅定無比:莫問前路,誓死追隨。

二人堅定不移的浩聲,硬生生的傳到她的心巴里,看着二人都還妙齡年華,就要在這亂世中滿口的江湖道義,虎口偷生,令她頓心生憐憫。若是平常人家的孩子,這方年華應當是伴在夫旁,相夫教子,安度餘生了吧。

林苑兩隻手拉起二人的各一手,難得煽情了這麼一次:真是兩個笨蛋,這些冠冕堂皇的江湖道義,不必全部聽信,有時候你死命追隨的那個人,或許最後會讓你失望,所以活着,纔是最重要的。

二人都緊緊抓着她的手,眼淚一大顆,大顆的就流下來,阿若道:夫人,我們本是孤童,遇到大當家給了我們棲身之處,他教會我們生存法則。遇到您,您卻給了我們一個家,教會我們愛自己。阿若此生,唯夫人不負!

小蕊一個勁的點頭,小臉委屈哭成一團,紅彤彤的小眼神滿是真摯。

林苑正想再安慰幾句,透過小蕊的側耳,卻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令她沉默了下來,那張大鬍子圓臉,竟是前天他們臨安路上遇到的那個官大人,此時他一身便裝,坐在馬車前室似乎在等人,華麗的馬車周圍跟着幾個隨從,奇怪,堂堂一個知州大人,怎麼像個馬伕坐在馬頭?而不是進轎子裡?

難道車裡,還有其他人?難道里面是那個君遣大人?

看她失神,阿若搖晃着手,大問:夫人,您怎麼啦?

林苑眼神一轉,似乎找到了生機:你們快看,是那個君遣大人那一幫人!

二人轉身看去,林苑就感覺有人用什麼東西敲了敲自己的後肩,頓時警覺起來,雙手握緊,但是聽聲音沙沙的響,似乎對方用的扇子,是誰?她萬分疑惑地回頭,看到是個年輕的陌生公子,她纔將整個身子轉過來,打量着,這男子眉間十分秀氣,一雙含笑的桃花眼十分奪目,眉梢和眼底還有那抹薄脣上都似有若無的帶着笑意,……下顎線那硬條的輪廓又略顯成熟銳氣,一身銀絲白袍,一時間竟有種風情萬種的感覺……

風情萬種的男人?好像也有點眼熟,她是在那裡見過呢?

對方似乎看出她的內心想法,主動開口說話:孫小姐這個頭疾的毛病,確實要好好醫治了,才隔一日不見,就把本君遣忘記了?

永宣攤開玉扇,深呼吸之間眼神似乎傳來一些小小的不滿,但是笑意未減。

君遣大人,那日他蓬頭垢面的,實在跟今日這如此雅緻的公子掛上勾,難怪古語,人靠衣裝,原來他洗完臉是這個樣子的,認出他來林苑這才屈身行禮:見過大人!原來是大人,這反差,臣女一時間竟真認不出來。

阿若小蕊後知後覺也跟着行禮。

永宣沒有即刻喊她們免禮,而是靠近她們,一臉打趣的問道:那本君這一身行頭,可有驚豔到孫小姐?

林苑委婉一笑:大人說笑了,大人如此風流倜儻,感到驚豔的人定是不在少數。

永宣忽然輕笑起來:恭維的話從孫小姐嘴裡說出來,也是十分悅耳,行了,大街上的快免禮吧。

三人起身後,他又輕挑的問道:只是不知道孫小姐昨日還在臨安,怎麼今日這麼快就抵達天城了?難道也是爲了湊熱鬧趕着看那鐵籠中的賊人?

說完又盯着兩個滿臉溼痕的丫鬟,似乎有些古怪,這時林苑開口解釋道:舟車勞頓,本來也不想湊這熱鬧的,可是小女這兩個丫鬟命苦,她們的父母自幼都命喪於這些賊人手裡,所以一聽到賊頭被抓高興壞了,故而連夜趕來,就是想親眼看到賊人被懲治纔算是出了一口氣。

看着兩個小丫頭哭紅的眼睛,眼下只能編出這麼一出才能不讓這人生疑!

永宣長噢了一聲,搖了幾下扇子,最後神色凝重的道:你們放心,清陀鼎上的山賊,猖狂不了太久了,如今他們的龍頭被伏,軍心士氣低落,不敢再出來作亂了,我相信新皇登基,定會力改前風,極速剿匪,護民安寧!

“我們相信朝廷一定會做到,這些山賊真是可恨至極!”

看着君遣大人如此深有同情,義正嚴辭,阿若和小蕊不管心裡多牴觸,明面上也是故作十分敬重和開心。

龍頭被伏? 說的這麼篤定,這個君遣大人,是故意的還是……真不知道?

不多時,天空忽然烏雲密佈,雷霆作響,似要下雨的徵兆,人羣也都紛紛散離,永宣擡頭望着烏黑的天空,趕忙問道:孫小姐,快下雨了,你們住在哪家客棧?可有駕馬車過來?

林苑瞧着這驟然大變的天,這雨來的正好,若是能坐上君遣大人的馬車,那定能助她逃離這裡了,凌楓的目標主要是暗抓她,爲了不引起別人起疑,他也只能在人羣裡排查幾翻,自然不會大動干戈到這樣的官宦人家馬車上來,想着,故意無奈的道:我們住的客棧離這裡不遠,所以就步行而來,沒料到會下雨,紙傘也沒有帶,看來,要挨淋一趟雨了。

林苑話剛落音,大雨就齊刷刷而下,嘀嗒嘀嗒的雨滴落在她的衫子上,人羣也開始大規模涌動起來。

“小姐,下雨了,咱們怎麼辦,您這體寒可不能淋雨!” 小蕊趁機急道。

看着夫人這語氣,應該是想借君遣大人逃出去了,希望老天保佑,她們都平安順利的逃離這裡。

看着雨越下越大,總不能讓她們這些姑娘家在街上真的被淋溼了,永宣將扇子攤開到最大,橫斜着擋到林苑頭頂上,爽聲開口:有本君在,你家小姐是不會被雨淋的,本君的馬車,就在前頭!

說着眼神示意身後的侍衛,侍衛收到立即跑去取車,林苑的眼神這才鬆解一番,立即柔聲道:那真是麻煩大人了。

很快,官大人駕着馬車過來,看到她們,眼神詫異了一番:孫小姐?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現在不是問廢話的時候,讓孫小姐先上去!”

永宣白了他一眼說完擺手示意他下來,那官大人識趣的從馬車頭下來這腳剛沾地,永宣就推着林苑上了車。

官大人一臉的嫌棄,肉眼可見的不滿君遣大人這般動作,卻也不敢做聲,雙手摺疊遮着頭頂的雨,默唸着他們趕緊上去,別讓自己淋溼了。

侍衛給阿若和小蕊發了兩把傘,看到主子們都進去之後,官大人才重新坐回位置上。

林苑心裡有些疑惑,這個知州大人,再怎麼說也是個中公五品官員,對君遣大人敬重是常理,可是如此效力過度,甘願當馬伕,倒是頭一會見。

不過看這富貴人家的馬車,設計的就是雅奢,車內很寬敞,坐墊都是軟乎乎的,中間還放了一張茶几,上面茶品果子擺滿。

林苑坐穩身子後,用帕子處理着身上溼了的地方,一邊擦着額前的水珠,一邊開口道:這雨,真是來的太突然了,好在遇到大人,不然此刻小女怕是已經在街上淋成落雞湯了。

永宣也是隨手拍了拍自己皺着的衣裳,忽然玩笑道:像孫小姐這般的女子,就算沒遇到本君,想必也有很多王孫公子邀請你上車躲雨的。

此時,林苑停下擦臉的動作,輕然道:那些心術不正的人,小女就是淋溼了身子,再發一場大病,也不會上他們的車的。

永宣停下手中拍衣裳的動作,雅緻的切了兩盞茶,饒有趣味的道:那孫小姐就不怕,上本君的馬車會惹來閒話?或者本君也同他們一般有非分之想?

林苑早就料到他這麼問,一臉輕笑道:君遣大人乃皇上最信任之人,小女對皇上的眼光是深信不疑的。

永宣切茶的動作停了停,抿了抿嘴忽然朗笑道:孫小姐,你見都沒有見過皇上,就如此相信皇上的眼光,不怕皇上也會看岔眼?

林苑眼神堅定道:不怕,小女看到君遣大人的實力,只會覺得皇上比小女想象中的更爲強大!

一誇誇二,她這話引得永宣連忙用力點頭,大力贊同道:孫小姐果然高見,思維超常,等你進了宮,縱使佳麗三千,本君相信你也一定能一枝獨秀!

這麼一說林苑倒是委婉起來了:入宮秀女衆多,個個超凡出衆,小女未必能上榜,無論如何,只願一生平安順遂,有驚無險,其他的富貴繁榮就交給天命吧。

永宣泯了一口茶,不緊不慢道:孫小姐看起來不像如此屈甘平庸之人,還是孫小姐,早就……心有所屬?

林苑也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品了一口,略蹙眉道:這也是能說的?

永宣放下杯子,忽然道:都說一回生,二回熟,咱們也是第二次相遇了,都說知心難遇,在下覺得和孫小姐甚是有緣,不知道日後可願能與朋友相稱?

林苑一幅認真思考的樣子,暗中其實觀察對方的神色,看來這君遣大人對自己還是有幾分好感的,若是於他交好,從他身邊探聽林綃的下落就方便多了,好過自己一個人無頭無腦的去打聽,而且在他身邊,進出也方便。

見她不說話,永宣又道:孫小姐,說到底,你還是在意別人的眼光。

她沉默,不過是看看他有幾分誠意,若是隻想泛泛之交,那也就罷了。看他眼神真摯,也能卸下自己的身份,看來是確實想和她做知己的。

林苑將自己杯中酒一飲而盡,她怕什麼別人的眼光?她又不真的是皇上的女人,如今誰能幫她,她就跟誰做朋友,想着,她將永宣面前的杯子倒滿茶水,也給自己添滿後舉起杯子真誠利落的道:那以這杯茶爲敬,從今日起,拋開那些禮節,我只是孫府的孫敏黛,你也只是我巧遇兩次的永宣兄,如何?

永宣看到她如此豪爽,受寵若驚的道:好,茶過嘴喉,這話就生效了。

說完,一飲而盡。

與此同時,馬車停了下來,路過巷子出口,官兵們攔下了他們的馬車,跟在馬車周圍的阿若和小蕊握緊傘杆,果然要離場的人,這些個狗東西一個一個攔下盤查。

二人對視一眼,面目沉重的看着馬車,希望他們聽到是君遣大人的馬車就趕緊放行。

當官兵們查到她們這輛馬車時,狗仗人勢,前後上下看着她們,一個胖官兵開口問:哪裡人,名字,家世都報上來,還有馬車裡都有誰?

坐在前頭官大人被人當成馬伕,心裡十分不爽,不鹹不淡的開口道:鳳嶼餘府,車裡的是我家大人。

看到官大人態度懶散,那胖官兵不滿道:哪個餘府?你家大人又是誰?叫裡面的人全部下車檢查!不得違令!

這些小小的兵官,怕不是本地人,連鳳嶼天城的餘府都不知道,還管到他的盤頭上來了,官大人一臉黑道:你連餘府都不知道,還敢下威?

那胖官兵瞪大眼睛還想施威,就被旁邊另一個矮官兵拉了過去小聲的道:兄弟,你從臨安來不知道,這天城的餘府,可是知州大人的府邸,咱們,惹不起。

原來是知州的馬轎子,有什麼了不起,我家主子還是金陵王呢!胖官兵聽到後,也是一臉的屑氣,卻也不敢再大聲說話。

“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大人莫要見怪。”

雖然心裡還是不爽對着這個馬伕低頭,但是看在知州大人份上,那胖官兵過來重新對官大人換了副嘴臉,官大人這才滿意駕馬離去,那胖官兵看官大人得意地樣子,只得把怒氣撒到下一個普通人身上。

“ 那個馬伕,說你呢,快過來,別以爲當個車伕就狗尾巴翹上天了!”

被胖官兵指着的老頭,拉着二輪木車柴火瑟瑟發抖過來一臉的嘻笑道:官爺,小的是車伕,不是馬伕……

這一說,引的旁人一陣嬉笑,胖官兵見自己剛纔討了灰,又被旁人嬉笑,對着老頭一陣怒火:管你車伕還是馬伕,人這麼多人的場合還拉着柴火,圖謀不軌!說,是不是想掩飾賊人出去?

老頭嚇出哭腔來,雙手合十拜了拜急道:哎喲,官爺饒命,小的是新東城飯館的下人,平時負責後廚柴火和菜的運送,小的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掩藏賊人啊……

旁邊矮官兵見狀,又過來無奈道:兄弟,行了行了,你說這破車能藏誰啊……和這七旬老頭較什麼勁,趕緊辦完差回家休息多好,還下着大雨呢……

胖官兵瞪了他一眼,閉上眼睛對着老頭沒好氣道:還不快滾!

“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