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造之材。
蕭雲當然不知道這四個字的分量,可沐小青知道,不然張至清也不會成爲炙手可熱的政治人物了。
黃老爺子的權限,可能只能延伸至整個江蘇,但他的鑑才之言,卻是中央任人唯賢的重要考量。黨的十二大之後,在中顧委的授意下,中組部就形成了一條沒有約定俗成的不成文傳統――凡是要將某一地方大吏上調中央,都會讓黃老爺子抽空一同參與考察,並出一份簡單的評質報告,作爲輔助參考,量才錄用。因此,官場上也流行着一句話:選馬需伯樂,選才需許邵;鑑史看《尚書》,鑑官看黃老。
蔡徽羽的笑容涓涓不壅,有點興妖作怪的味道,指指觀望的那羣人,問道:“外公,不幫幫小七哥?”
黃老爺子一愣,望向自己乖外孫女的眼神耐人尋味。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極其謹小慎微的人,無論做事還是做人,都抱着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低姿態。尤其是在工作上,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他作爲一個權力無限的封疆大吏,面向的人羣是全省百姓,處理的事物是全省範圍,不容有半點閃失,所以他要求,凡是下面呈遞省政府批准的,事無鉅細都要上常務會討論,作科學抉擇,不允許某個領導拍腦袋決定。所以,他養起了一個良好習慣,任何事情都會三思而後行,可今天,似乎要打破常規了,這小丫頭順坡趕驢,明擺着要自己公開承認與那個年輕人的關係,明擺着要自己趁熱打鐵幫扶一把,無可奈何啊,誰叫自己只有這麼一個乖孫女,不對她百依百順有求必應,行麼?不過有一點,他始終琢磨不透,小寶貝爲什麼會這麼矢志不渝地幫這個年輕人?
蕭雲也一樣思緒萬千,總感覺這裡頭有貓膩,危機重重,但生米煮成熟飯了,哪還能轉彎的餘地?
蔡徽羽眨巴着那雙神情異於同齡人的眸子,嘟囔道:“外公,你是不是老年癡呆了,又發愣?”
黃老爺子回過神來,慈祥一笑,不再靈魂出竅,喚過那羣在不遠處望穿秋水的官員們,按照級別的高低,一一給蕭雲介紹了一遍。頭銜沒有多少,名字也不拗口,蕭雲很快就銘記於心,特別是其中一個叫程建國的,省發改委黨組副書記、副主任,負責主持省工程諮詢中心、省政府投資項目評審中心全面工作,他更是一見如故,多聊了幾句後,才微笑着向其他幾位逐一遞上自己的名片,由於對方都是清一色的休閒打扮,沒帶名片在身邊,只好哂笑抱歉,心裡卻悔到腸子都青了,這是一個多麼好的天賜良緣啊,跟這個年輕人的線搭好了,還愁攀不上老爺子那座山麼?
上之所好,下必甚焉。
黃老爺子手攙着一根球杆,眺望着遠方,那是上位者在風霜雨露的侵染下,自然而然形成的居高臨下,含有深意道:“毛主席說過,青年,是整個社會力量中的一部分最積極最有生氣的力量。我很贊同,因爲他們最肯學習,最少保守思想,在社會主義時代尤其是這樣。我老嘍,一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再說什麼老當益壯的大話,就是倚老賣老了,天理難容啊。不過我這幹孫子,不賴,品性好,悟性高,也算年輕有爲,我這個不知廉恥的老頭子今天舍下臉來,向各位求個人情,如果有什麼地方能幫幫我這孩子的,就多關照一下。人是要有幫助的,荷花雖好,也要綠葉扶持,俗話說的好,一個籬笆打三個樁,一個好漢要有三個幫嘛。不過我可提醒你們,如果他要是幹了什麼違法亂紀傷天害理的事,千萬別給他擦屁股,該法辦就法辦,絕不能姑息,我黃達人可不想一把年紀了還要愧對黎民百姓。還有,你們哪,也別太當他是回事,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成不成才,得看他自己,若是瞎子領瞎子,兩個人都要掉在坑裡。”
那羣廳級、副廳級都是世故圓滑的主,黃老爺子肯降下身份這樣求情,當然沒理由推託,巴不得呢。
打了這麼久政府工,他們早就不是官員,而是官圓了。
但他們也只是笑笑,說着一些眼光獨到深感榮幸諸如此類冠冕堂皇的話語,就鳥盡弓藏。肆意吹捧?這是大忌。越是高層,越講究實事求是,越討厭那種奴才作風,只有山高皇帝遠的一些底層高原才喜歡周圍的人阿諛奉承,而這也恰恰說明了他們的地位卑微,只能靠別人的趨炎附勢來獲得滿足感。
“好了,時間不早了,來這麼久還沒揮上幾桿呢,手癢啊,趁着太陽還沒下山,咱再玩幾洞,後面的難度太大,我技術應付不了,往回走走,打3、4、5洞。”黃老爺子指了指來時的方向,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似乎還有點神遊四海的沐小青,有意無意囑咐道,“那個,隕石啊,你跟你幾個朋友也跟着來,讓小七陪着青兒就行。”
沐小青心頭一震,吳醉音若有所思。
黃老爺子把蔡徽羽抱過來,看着蕭雲,意味深長道:“我們爺倆好久沒聚,有空就到家坐坐。”
蕭雲微笑道:“一定。”
黃老爺子點點頭,忽然又說了一句:“很久沒看你的字了,有點想念,給我寫句話吧。”
蕭雲微微皺眉,知道這是老爺子在考驗他,沒猶豫,輕聲道:“好,但我身上沒帶紙和筆。”
不等黃老爺子詢問,善於察言觀色的吳醉音就第一時間讓段笛把一個本子和一支鋼筆遞了過去。
蕭雲端着本子,閉目想了想,然後奮筆疾書,很快就寫好了一句話,撕下那張紙遞給黃老爺子。
黃老爺子也沒看,就摺了起來,裝在褲兜,然後抱着蔡徽羽往回走,一呼百應,其他人也很快跟上。
只剩下恭敬目送的蕭雲,還有沉思冥想的沐小青。
晚霞夕照。
太陽已近垂暮,它那回光返照的強光從樹梢頭噴射出來,將白雲染成金色,將青山染成血色。
“你叫外公不要去鐘山,偏來這,就是爲了他吧?”黃老爺子走在最前頭,跟外孫女說着悄悄話。
“嗯,對不起,外公,我先斬後奏了。”蔡徽羽抿着小嘴,一副楚楚可憐的委屈模樣。
“這世界上呀,也只有你纔敢這樣做。”黃老爺子笑了笑,沒有生氣,夕陽照耀下,更顯朝氣。
“那是,我在外公心裡頭的分量,可是要比共產主義還要高半籌的。”蔡徽羽盡情地撒着嬌。
“甭來這套,老虎屁股摸不得,你不知道麼?”黃老爺子故意板起臉,瞪着天才的外孫女。
“外公~~~”蔡徽羽用精美無雙的臉龐摩挲着老爺子的脖子,逗得他露出朝陽般的青春笑臉。
“你這小丫頭啊,比狐狸還要精明百倍,說說吧,爲什麼幫他?”黃老爺子幫她捋了捋兩根辮子。
“他救過我,我不想欠他什麼。”蔡徽羽神情恢復了淡然,彷彿驟然又從一個小孩子的靈魂中抽離。
“你就捨得把外公擺上神壇,做個黎丘丈人啊?”黃老爺子抱怨道,就像個平白受冤的欽犯。
“‘林農栽樹,聖者栽人’,這是你告訴我的,他不錯,你可以栽培。”蔡徽羽言語清淡。
黃老爺子嘴脣動了動,沒有再說下去,他了解自己的外孫女,天底下再沒有比她更聰明的人了。
只要她覺得對的事情,就很少有錯的時候。
“他寫了什麼?”蔡徽羽忽然想起,眸子充滿了求知慾,根本不像一個孩子應有的靈氣盎然。
“你想知道?”黃老爺子見她滿臉期待,輕輕笑了笑,摻雜着幾分天倫之樂的味道。
“嗯。”她不否認,點點頭。
黃老爺子從褲兜裡拿出那張摺紙,遞給她,她攤開來,一起看,兩人同時怔了下,然後相視而笑。
瘦金體,字跡古樸鉛華。
寫着李白在《上李邕》裡的一句詩: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
沐小青依然氣定神閒,不過已卸下剛纔的慈眉善目,還原了清雅孤高,重新戴上手套,準備擊球。
“18洞,能打幾桿?”蕭雲摸摸鼻子,見氣氛稍微有些尷尬,便隨意開了一個話題。
沐小青正好彎下腰擺球,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不會以爲四爺這樣特意安排,是想讓你追我吧?”
“也許是想讓你追我。”蕭雲微笑道,笑容懶散到有點不修邊幅,這種女人,他寧肯敬而遠之。
“笑話。”沐小青泛起一抹笑意,卻與現在夕陽光的和煦截然相反,寒冷一點一滴沁入骨髓。
蕭雲苟且偷安地摸摸鼻子,學乖了不再自討沒趣地接話,更不敢越雷池一步,眺望遠處,大概一百碼以外的洞口,推測着從這裡揮杆所需的力度,從高處落下的重心引力,空中與風的相互摩擦力,落地後與草皮的摩擦力,等等,不一而足。可是,他的這副嚴肅神情落在沐小青的眼裡,又是另一番解讀,裝深邃,扮深沉,她嘴角忍不住扯起一個不值一談的弧度,哼,簡直就是東施效顰,就這點道行,也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吳下阿蒙。
她不再看他,專注於球上,預備動作標準而職業,身體柔韌至極,旋身,揮杆果敢而自信。
嘭!
白球遠飛,弧線,墜地,滾動,偏出,停止。
球童遠遠比劃了個手勢,她不甘心地抿了抿嘴,冷意更深一層,自以爲這一杆可以做到完美收官,卻沒想到虎頭蛇尾,還是失手了。究其原因,就是旁邊這頭牲口木樁子似地站在那,影響了自己的發揮,令自己未能心如止水,天收的。其實,本身就外形條件而言,她對他談不上好感或者憎惡,但卻看不慣他無病呻吟,或者說故作姿態這一點,在微笑的背後,老是故意帶有濃濃的滄桑意味,他就這點年紀,遠遠沒到聽雨客舟中的中年,蒙誰呢?浮誇。
蕭雲不知在冷美人心中的形象如此惡劣,掏出一根菸,正準備點火,問了句:“介意嗎?”
“介意。”她皺着眉頭,神情嚴肅到如臨大敵,無論在哪種場合,在女士面前抽菸,都是一個大忌。
可下一秒,她卻詫異地看着一團白色煙霧在自己面前嫋嫋升起,飄渺如遠端山巔的薄霧。
“你說晚了。”蕭雲聳聳肩,不無愜意地吐出一個迷人煙圈,可恨之極。其實,他這樣做,無非只是想向她表明一點,自己只是個俗人,襯不起她,更不是處心積慮想對她發起任何威脅性的進攻,僅此而已。要不是黃老爺子親自交待下來要陪她,不敢忤逆,早就溜之大吉了。他是個理性的人,還沒幼稚到以爲自己能夠集萬千寵幸於一身,靠幾句譁衆取寵的驚人論點就讓這位大美人繳槍投降,跪下高唱征服,那隻會有一種結果,玩火**。
沐小青似乎也有點眉目,猜到些許,慍怒的神態減弱了幾分,可還是對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你的五臟六腑一定不好。”蕭雲彈彈菸灰,忽然拋出了這麼一個前不着村後不挨店的論點。
“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黛眉揚了揚,有點網漏吞舟的一頭霧水。
此刻夕陽下的她,美得難以描繪,活脫脫一個輕易讓任何雄性都怦然心動的尤物。
“《黃帝內經》裡記載:人有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而其中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悲喜憂悉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你眉宇間常常惆悵而茫然,眼神常常憂愁而乾涸,習慣性地抿嘴、皺眉、繃臉、握拳,這一系列的細微動作,似乎都印證了書裡所描述的種種症狀。”蕭雲輕聲道,兩指夾着那根菸,任其靜靜燃燒,話裡沒有半點惡意,純粹是陳述自己的觀點,但多少帶點私心,以期能多瞧幾眼她那禍國殃民的笑容,而不是現在的冷若冰霜。唉,同樣是叫小青這名字,差距咋這麼大呢?
沐小青並沒有生氣,反而勾起一抹如花般美妙的微笑,輕聲道:“看來你還是不死心啊。”
蕭雲重重咳嗽了一聲。
無語,似乎無論自己說什麼,她都會不自覺地往那方面想,真是個自負到目空一切的女人。
“我呢,並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也懂得什麼叫我愛你但與你無關,夢中情人出現了,誰不想緊緊抓住不放?對於你這種誓不罷休的男人,本姑娘當然不會一棍子打死,不看僧面看佛面,總要給點機會,留一線生機的,你說對吧?這樣,我也不難爲你,公平一些,靠高爾夫決定勝算。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就以兩個洞爲限,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是第七洞,往前一百一十碼,是第八洞,再往前一百五十碼是第九洞,第八洞與第九洞之間隔着一個沙丘一個水塘,難度較高,但也有挑戰性,我知道你就是一個喜歡挑戰的人,要不也不會不知天高地厚地來追我了,對吧?那我們就打到第九洞爲止,剛纔音姐也說了,你不會高爾夫,我不佔你便宜,規則不按正式來,咱自己私定,打到第九洞,我共有五次揮杆機會,你有十次,你先揮杆,然後到我,再到你,如此梅花間竹進行。如果你最先打到九號洞,我就接受你的追求,作你的女朋友,你覺得怎麼樣?”沐小青非常自信,泛起一抹燦爛如夏花的微笑,不容蕭雲有任何插諢打岔的機會,也不問問他究竟樂意不樂意,就自作主張地把整套金科玉律給定了,控制慾可見一斑。
蕭雲還能說什麼呢?只得悶頭抽菸,三兩下,一根菸就到了頭,也不在乎禮儀,就扔在地上。
沐小青將這一小動作一絲不漏地捕獲,鄙視的眼神再次出現,凡夫俗子,在他旁邊,真是掉身價。
蕭雲一聲不響接過她那根奢侈的球杆,擺好球,眺望八號洞,說了句大煞風景的話:“我不會。”
她掩藏起那抹嘲諷的笑意,又把杆拿回來,站在原地做了個標準的示範動作,說道:“就這樣。”
“我盡力而爲吧。”蕭雲神情凝重,拿杆呆呆站着,似乎遇上了什麼洪水猛獸,讓他一籌莫展。
沐小青嘴角偷笑的弧度更加明媚。
觀察了遠處很久,蕭雲終於有所動作,彎下腰擺好球后,首先酬躇滿志地伸展了一下腿,非常完美地旋轉了一下肩和腰,他還爲了平穩,稍稍掂了一下右膝,側臉瞟了一下那個非常遙遠的目標,還故作輕鬆地朝沐小青笑了笑,緊接着一邊繼續着那完美無暇的預備動作,一邊注視着腳下的白色小球,停頓了幾秒,忽然毫無徵兆,用盡全力,重重一擊。
嘭!
小球以一道又高又飄的拋物線飛向遠端,他的目光也尾隨一起出去,久久不肯收回,顯得有點深邃。
一直從容自若的沐小青終於有些緊張了,這廝還真有點天賦,一點即通,揮杆姿勢甚至比她還專業。
可惜,華麗的動作只是一個外殼,不起到任何推波助瀾的作用,八號洞的球童比劃了一個偏出動作。
沐小青這才悄悄呼了一口氣,可還沒輪到她表演,卻錯愕地見到蕭雲把杆還給她,似乎準備離開。
“不打了?”她有些始料未及,眉毛一挑,別有風韻,頗有李後主《虞美人》的婉約清美。
“我有自知之明,三腳貓的功夫,就別自取其辱了。”蕭雲微笑道,沒有一絲彆扭的難爲情。
沐小青小嘴微張,似乎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但眼神掠過了一絲讚許之意。
蕭雲揮手再見,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笑道:“別吝嗇笑容,這個世界會因它而更加光彩照人的。”
沐小青靜靜站着,望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真的浮起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微笑,暗罵了句:“傻子。”
蕭雲剛走下坡底不遠,一輛高爾夫球車就開了過來,吳醉音坐在二排,三排還坐着駱隕石仨人。
“上車。”吳醉音露出一個極其嫵媚動人的笑容。
蕭雲看得有些恍惚,這女人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妖孽,摸摸鼻子,沒有矯情,一跨步,坐到了她身邊。
車正開着,他突然響起了門口那個出租車司機,呃,很愧疚,不是對那司機,而是對另外的五十塊。
駱隕石趴在二排靠背,笑着道:“蕭雲,你得給我面子,在春灣鎮吃頓便飯,好讓我盡地主之誼。”
蕭雲瞧着他前倨後恭的態度,心裡樂開了花,不再難過,面上卻沉穩如山,輕聲道:“這不大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我好歹也是這裡的副鎮長,算是東道主了,雲少,你就賞臉吧。”他央求道。
“蕭雲,隕石可是很少這樣求人的,再推脫,恐怕就自命清高了。”吳醉音適時打圓場,理性而淡然。
任書生與嵇少康也在旁邊煽風點火,蕭雲實在招架不住,只好應了下來,車上一片響起歡呼。
暮色更深。
沐小青收拾心情,重新擺好球,揮杆而擊,很順利進洞,然後提着球杆慢慢走下坡,走向八號洞。
其實這樣的難度,對於她這個能在18洞打出76杆成績的牛人來說,簡直是探囊取物。
第九洞確實有點難度,光是一個沙丘就夠掩人耳目的了,還整了一方水塘做障礙物,難度陡然而升。
沐小青面對這個獨具匠心的洞口,不敢掉以輕心,她是一個要求苛刻的人,不容許有半寸差池。
盯着小球,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將視線投向第九洞,很嫺熟乾脆地便揮出一杆,然後自信而笑。
有了,果然。
終於完成了今天定下的任務,她面向夕陽,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曲線玲瓏畢露,讓人垂涎。
“別吝嗇笑容?”她呢喃着這一句,眺望着紫檀山巍峨延綿的壯觀景色,又忍不住嘴角悄悄上彎。
忽然,後面一輛高爾夫球車迅疾駛來的吵雜聲音,打擾了她的沉思,她好奇地回頭望過去。
原來是第九洞的球童,他有點焦急地從車上跳下,跑過來,恭敬道:“沐小姐,有一件事很奇怪。”
沐小青皺了皺眉,不染脂粉的臉龐愈發美得離譜,問道:“什麼事?”
球童攤開手掌,裡頭握着兩隻白色小球,輕聲道:“我剛纔在九號洞撿球時,發現的。”
沐小青一愣,神情鉅變,忽然明白了什麼,立即轉身望向來時的方向,卻發現早已空無一人。
只有夕陽正濃。
(元旦快樂,祝願門徒們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