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宏伯爲了讓自己看起來很慘,一路上未洗過一次,蓬頭垢面就是他想給宇皇的第一印象。
這次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又表現的這麼慘。
拿下薛九野,豈不是輕而易舉?
他走上前,看着走出來的天武衛,拱手執禮道:“皇上他……欸?你們要幹什麼?”
兩名天武衛一左一右,架住了黃宏伯的胳膊,隨後一提,往前一帶,就把黃宏伯按在了地上。
又有兩名天武衛,不知從哪裡拎來了兩條竹板。
左右各站一人,拿了竹板,就往黃宏伯的屁股上拍了起來,動作嫺熟的叫人心‘疼’。
“你們……皇……哎呦……”
兩人按着,兩人打。
黃宏伯好不容易挨夠了二十下,額頭已全是汗水,他疼的都不會叫了,擡起頭看着禁宮的東側門,天地一陣倒懸。
他還以爲趕路趕錯了,趕到地府來了。
這他奶奶地,怎麼回事啊這?
當他挨夠了最後一下,整個人突然就被兩名天武衛給架了起來,走進了東側門,兩腿虛不着地,黃宏伯只感覺像鬼魂一樣,飄了進去。
來到滴翠苑,黃宏伯被兩名天武衛,往地上一放,對內跪道:“皇上,人已經帶來了。”
得到裡邊中官管炎的確認後,兩位天武衛又架起黃宏伯‘飄’了起來。
宇皇正捏着一把魚食,往池中灑着,聽着後面腳步聲停下,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幹什麼來了?”
“皇……上,臣……”黃宏伯說着說着,竟哭了起來。
宇皇心情本就不好,聽見他哭,又想扁他,把手中魚食往池中一灑,轉過身要指黃宏伯。
這手伸出去後,看到趴在地上的黃宏伯,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水獺似的,被嚇了一跳,往後一退步,險些掉到池子裡。
管炎眼疾手快,忙湊近一步,扶住了他。
宇皇站穩後,半蹲下來,看向黃宏伯,道:“連你也開始做戲給朕了,是不是?”
黃宏伯道:“皇上,臣冒死進京,是爲了參那薛九……”
“住口!”宇皇粗暴地打斷他,“通閤府受此天災,你不在前方指揮抗災,卻跑到朕這兒告狀,置數十萬百姓於不顧,你想幹什麼?”
“皇上……”黃宏伯腦瓜子嗡嗡的,正要開口辯解。
宇皇又道:“你閉嘴。薛九野在鳳陽修建引水渠,你何故阻攔,還扣下他的修渠器械?難道不知去歲通雲府受災,給朕帶來多少困擾嗎?”
黃宏伯聽前面的指責,多少沾點責任。
聽到後面,他覺得根本就不關他的事情啊。
雖說薛九野拆了黃府的門面,可黃府當時無人反抗,還死了兩下僕人,怎麼到了這邊,就成了扣下他的修渠器械了?
“皇上,臣怎敢扣他的器械,皇上明鑑啊!”
黃宏伯叫苦不迭,他猜宇皇一定是受了薛九野的矇蔽,自己絕不能吞下這份委屈。
“你還敢狡辯?”宇皇的聲音都變了。
黃宏伯一怔,想起僕人送信時,好像提到薛九野留下了一隻鐵錘,忽地醒悟道:“皇上,我們只拿了他一錘子而已……”
“一錘子買賣是吧?你把朕的國策當生意,是吧?黃宏伯你好大的膽,來人!”宇皇震怒。
剛退出滴翠苑外的兩名天武衛,又走了進來。
“皇上。”
宇皇道:“把這個目無朝廷,違紀亂法的亂臣賊子,給朕抓起來,等朕治了水患……”
“皇上!”
黃宏伯跪行到宇皇腳邊,摟住了宇皇的腿,“皇上,求您看在我妹妹的份上,看在我在東宮伴您多年的份上,不要把我關起來啊。”
說着,黃宏伯哭的眼淚嘩啦。
就差沒抽過去。
兩名天武衛上前,就要把黃宏伯拉走,宇皇突然擡了手,兩名天武衛便停在那裡未動分毫。
宇皇見黃宏伯哭的很慘,身上還有一股臭味,輕踢了他一腳,說道:“離朕遠點。”
黃宏伯跪退數步,以頭槍地。
“皇上,臣入京時,並不知道通閤府境內決堤,實在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纔想着請皇上給我一個公道,他薛……”
“閉嘴。”
宇皇不聽黃宏伯提這個還好,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
滿朝文武,只有在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下,他才能左右壓制,穩坐龍椅,看他們鬥來鬥去。
本以爲黃宏伯,可以成爲自己將來的一手暗棋。
結果,他自己不爭氣,提前攪入了黨羽之中,就算被人利用,也不該來摻和,更別提不知道被人利用,這就更慘了,只怪自己眼瞎。
挑了這麼一個不爭氣的人。
他盯着黃宏伯道:“你現在立刻回通閤府,把薛九野的修渠器械,一件不少的還給他,朕已收到消息,通雲府內流民四起,若是有流民在通合與之串聯一處……朕砍了你的頭,懸於東門。”
“皇上。”黃宏伯跪伏在地,不敢再提。
宇皇道:“朕念在你陪朕東宮伴讀之情,這次就先記下,再給朕惹是生非,饒不了你。”
黃宏伯跪在地上,山呼萬歲。
宇皇等黃宏伯謝了恩,退出滴翠苑,便對管炎道:“傳諭,着大理寺少卿馬賽科,前往通閤府,協同門右平,處理水患與流民一事。另,調查薛之甥外孫被關押入獄一事,若非十惡不赦之罪,着情予以網開一面。”
管炎領了聖諭,便急奔內閣值房,起草聖旨。
翁世吉將擬好的聖旨,交給管炎後,皺着眉頭,攔住要走的管炎,“管公公,皇上今日爲何龍顏大怒?”
管炎搖頭微笑道:“翁閣老,奴婢怎麼猜得到呢?先告辭了,我還要蓋了大印,去宣旨呢。”
說罷,繞開翁世吉的手,出了內閣值房。
翁世吉看着管炎的背影,想着宇皇的聖諭,陷入了深思,皇上,並沒有打倒薛九野的意思,或者可以說,時機不對。
這次,居然還要給薛九野的甥外孫網開一面。
“哎……”
翁世吉嘆了口氣,感覺這個皇上,越來越難伺候了。
大理寺。
馬賽科剛看完自己愛徒宋斯年的信,就聽得外面有人喊道。
“大理寺少卿馬賽科,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