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不鹹不淡中度過了幾天,淑妃這幾天的精神狀態一直都不是太好,見了誰都嚎啕大哭,對明藥更是充滿了怨恨的感覺。
明藥也曾想去看看她,只是她一聽下人稟告是明藥,就說什麼都不見。
這日清晨,明藥一直睡到了七更天才起來,不知道爲什麼,近來這身子骨老是不太舒服,特別容易犯困,總是嗜睡,而且還總是睡不醒。
門外前來請安的妃子都陸陸續續的到了,一同給明藥請了安就各自散去了。
“娘娘,今兒個早膳您想吃些什麼,奴婢去讓膳房去做。”小宮女一邊給明藥梳洗打扮,一邊說道。
明藥今天穿了一身白色水袖的潑墨輕衫,頭髮半琯,不染粉黛,到讓人覺得清清爽爽。
“我特別想吃靈兒做的福粥,讓她給我端一碗來,加一些酸梅子在裡面。”明藥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這段時間她突然變的特別能吃,而且特別想吃酸梅。
大概是天氣的原因吧,明藥在心裡暗自想着。
“娘娘這些日子胃口可真是好了不少。”小宮女嬉笑着說。
“你也發現了,我這段日子就是想吃東西,還總是想吃酸的。”明藥抿了一口茶水。
小宮女點了點頭,突然湊過來說:“娘娘莫非是有喜了?奴婢以前伺候別宮娘娘,她們有喜之前可都和娘娘的反應差不多。”
“這怎麼可能,我不過就是這幾日想吃罷了,過幾日就不想吃了。”正說着,明藥突然感覺到一陣反胃,捂着嘴乾嘔了幾下。
“娘娘您怎麼了?”小宮女嚇了一跳,趕緊給明藥撫了撫後背。
明藥一手撐着頭,只覺得眼前犯暈乎:“我有些頭暈,快扶我去牀上躺一會兒。”
“是。”小宮女一面扶明藥上牀,一面吩咐門外的小太監去叫了御醫。
御醫來到後,給明藥診了脈,立馬滿臉喜色的跪在地上:“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明藥蹙了蹙眉頭,臉上也跟着御醫出現了些許的笑容:“何喜之有?”
“娘娘腹中是懷了皇上的龍種啊。”御醫高興的說道。
明藥睜大了眼睛,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卻也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臣哪裡敢騙娘娘,千真萬確啊!”
“好,李大人快請起。”明藥滿臉笑容,心裡的一塊兒石頭也落地了,她終於要當母親了,“賞!”
李御醫忙不迭的站了起來,聽到明藥那一句賞,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每次凡是有診斷出來嬪妃有了身孕了,不禁那個妃子會賞賜,說不準皇上也會賞賜。
“謝皇后娘娘。”
“好,你先退下吧,這件事情先不要驚動了皇上,等皇上下了早朝以後再告訴他。”明藥想了想,現在白且隨在上早朝,這些天他正在爲吐魯番的事情煩惱,還是先不要打斷他們議事。
“是,那娘娘,您先歇着,微臣告退。”李御醫滿臉悅色的退了出去。
“你聽到了麼,他說我,說我有喜了。”明藥初爲人母,心情激動的不得了,雖說她會醫術,但是畢竟她沒有懷過孕,自然也就沒有發現自己有喜,而如今經御醫診斷,確定確實有喜了,她自然是十分歡喜。
“是啊,娘娘,這麼長時間了,您的肚子終於有動靜了,再也不怕她們的流言了。”小宮女也跟着明藥高興,突然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事情一樣,“對了娘娘,我還沒有去吩咐給您煮粥呢,您先歇着,我去讓她們給您準備,等到咱們萬歲爺來了,肯定會歡喜的不得了。”
小宮女說着就跑了出去,留下明藥一個人在牀榻上傻笑。
白且隨此時正在爲了吐魯番的事情有所煩惱,吐魯番自打上次端午宴會以來,就開始躁動起來了,但都是些小動靜,比如說吐魯番邊塞的士兵同白國邊塞的士兵打架了,又或者說是吐魯番的兵將邊界往白國稍有欺壓,雖然都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明顯可以看得出來,這艾薩克是想要侵犯白國了。
白且隨端起茶盞,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這些日子不僅前庭不太平,後宮也不太平,淑妃小產後整天哭哭啼啼,丞相那邊對於這件事情也頗爲不滿,用手撫了撫額頭,天知道他現在的心裡面有多累。
同幾位重要的大臣商議玩前朝的事情,本想去偏殿批改奏摺,卻不知道爲什麼,鬼使神差的竟往容蓮的宮裡去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有小廝來跟應公公說了幾句話,只見應公公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悅色。
“公公,發生什麼了,讓您這麼高興?”白且隨注意到了應公公臉上那一抹笑容,問道。
“回皇上的話,這件事情老奴告訴您,您一定會異常開心的。”應公公是先帝留下來照顧白且隨的,他是先帝的貼身公公,從小看着先帝長大,再看着先帝娶妻生子,看着白且隨長大,白且隨對他也有三分長者的尊敬。
“哦?現在還有什麼事情比吐魯番消停了還能讓朕高興?”白且隨漫不經心的問道。
“是皇后娘娘她……”
“皇后她怎麼了?”白且隨一聽關於明藥,立馬來了精神。
“是皇后娘娘她有喜了。”應公公滿面笑容的說道。
“什麼?!”白且隨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笑容也漸漸爬上了面上,也不再往容蓮的宮殿裡去了,轉身就朝長春宮走去,“這可真是比吐魯番消停了還能讓朕高興的事情!走,我們快去長春宮。”
“是。”
此時容蓮正倚靠在長椅上讀一本詩經,表面上是讀詩經,實際上是因爲剛纔有宮女來報,說是皇上朝延禧宮的方向來了,她打算裝裝樣子,讓白且隨以爲她是真的想要悔過了,說不準還能重新寵幸於她。
“皇上怎麼還沒有過來?”容蓮有些按捺不住了,不是剛纔就說皇上快到了麼,怎麼到了現在還沒有聽到傳喚?
“這……娘娘。”剛從外面來的小宮女顫抖着跪在地上,“皇上他……皇上他改去長春宮了。”
說完,小宮女就趕緊在地上磕頭,容嬪的性格暴躁,若是惹惱了她,自己絕對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什麼?”容蓮倏地一下站了起來,手中的詩經猛地砸在了地上,“你說皇上去找明藥了?!”
“是……皇上他去了長春宮……”
“他剛剛不是都過來了麼?!怎麼會突然又去了長春宮呢?!”氣氛已經爬上了容蓮的大腦,她氣氛的坐在了椅子上,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一手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都揮到了地上。
“這……奴婢……”
“你快說,不然我扒了你的皮!”容蓮惡狠狠的說道。
小宮女顫抖的越來越厲害:“是……是皇后娘娘有喜了,皇上這纔過去的。”
“你再說一遍?皇后有喜了?!”容蓮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明藥那個賤人居然懷上了龍種?!
“是。”
“她怎麼會有喜呢?!”容蓮已經算得上的氣急敗壞,一下子把桌子掀翻在地上,宮中的宮女嚇得連連磕頭。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容蓮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就在她生氣的時候,突然一個計謀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淑妃不是剛剛小產麼?正好,她現在可以利用淑妃的小產,幹成一件事情。
想着想着,笑容浮現在了臉上,把一干宮女嚇得不輕,這容嬪不會因爲皇后娘娘有喜而氣得精神都不正常了吧?
“你快來給本宮收拾一下,本宮要去永和宮。”
永和宮中,淑妃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容蓮進去的時候,她正拿着一朵殘敗的花,眼睛因爲長時間的哭泣變得紅腫起來。
“淑妃姐姐,您可不要總是哭,總是哭的話也是很傷身子的。”容蓮一臉擔憂的表情坐在了淑妃的身邊,拿過她手中的花,給她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你也來看我的笑話是不是?你給我滾出去。”淑妃以爲容蓮是來看她的笑話,有些口不擇言的說道。
容蓮搖了搖頭,嘆息一口:“姐姐,您怎麼能這樣說話呢,現在咱們是一艘船上的人,妹妹我怎麼會來看你的笑話呢?”
“誰跟你一條船上?!”
“姐姐您可別這樣說,現在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了,您可能不知道吧?”容蓮一臉無辜的說道。
淑妃倒抽了一口涼氣,也顧不得哭了:“你說什麼?皇后她有了身孕?”
“對啊,你想想,你這剛小產完,明藥就有了身孕,你說怎麼會這麼巧合,莫不是那明藥的孩子將你的孩子克了去不是麼?”容蓮表面上是在給淑妃抱不平,實際上她是在打自己的小算盤。
“是啊,怎麼會這麼巧合,肯定是明藥的孩子將我那苦命的孩子克了去,孩子啊,你怎麼就這麼可憐。”
“對了,妹妹那邊還有事情,妹妹就先走了。”容蓮轉過身子,臉上的笑容蔓延開來,現在她對淑妃點到就好,淑妃和她那傻姐姐一樣,肯定會上了她的當。
次日,明藥正在庭院中練字,卻有小公公跑過來稟告,說是淑妃娘娘請她一起去御花園賞花。
明藥有些詫異於淑妃的邀請,這些天淑妃連見都不願見她,怎麼會突然這麼好心的請她去看花?
雖然她心中有疑惑,但還是讓小宮女給她換了衣衫,去了御花園。
御花園中,淑妃早已經站在那裡等她,今天淑妃穿了一身清水藍的高腰華袍,髮髻半琯,只戴了一隻天山玉簪子。
淑妃見到明藥過來,一改平日的悲傷,臉上綻開一抹淡淡的笑容:“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免了免了。”明藥笑着說道,“也有幾日沒有見你了,你卻是憔悴了不少。”
“是啊,臣妾這些個天姐姐也是知道的,失了孩兒心情也不好,今日聽說姐姐有了身孕,臣妾心中甚是歡喜,想着現在御花園中的荷花也都快開了,最惹人愛了,便叫了姐姐過來賞花。”淑妃臉上掛着溫柔的微笑,心中卻巴不得明藥現在就去死。
“你啊,還是要好好保重身體纔是。”
“謝皇后娘娘關係,娘娘咱們到那邊去吧,那邊的荷花開得最好。”淑妃指了指玉石像後面的荷花。
明藥點了點頭,便是隨她過去了。
“娘娘您看,這邊的荷花多好看。”跟隨明藥前來的小宮女指了指面前一朵盛開的荷花。
“確實很美。”明藥看了荷花清白的顏色,甚是喜歡。
“我們摘一朵吧?”小宮女嬉笑着說。
“不可,這花在池塘中可以生活很久,但是摘回去了,怕是很快就枯萎了。”明藥只顧着看花,卻沒有在意到危險即將到來。
正當她們賞花賞的專注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了一直黑貓,直愣愣的朝明藥衝撞了過來,虧得明藥眼疾手快,身子一閃就躲了過去。
“娘娘,娘娘您沒有事情吧,沒有傷到哪裡罷?”小宮女嚇壞了,趕緊攙扶住明藥,生怕她出了什麼閃失。
“我沒事。”明藥也嚇得不輕,手護着肚子,但還是強裝鎮定的說了一句沒事。
她是不怕的,可肚子裡的小生命終究是脆弱無比。
恰好白且隨路過,目睹了全過程,他趕緊走到了明藥的身邊,攬過她的肩膀,擔心的問:“明藥,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我不是告訴過你,御醫說你胎氣不穩,要多臥牀歇息的。”
明藥搖了搖頭,剛想說什麼,就被小宮女接過話去:“今天淑妃娘娘請我家娘娘前來賞花,娘娘這纔出來的。”
“多嘴。”明藥本來不想說,卻無奈被小宮女先說了出來,只好嗔怪她一句。
“淑妃,朕不是叫你好好在宮中歇着麼?萬一要是皇后出了什麼差錯,你擔待的起麼?”白且隨有些氣惱,“你以後就在宮中,一個月不準出宮。”
“是。”淑妃低下頭,只覺得自己委屈極了,眼淚滴了下來,也沒有跟白且隨和明藥行禮,就走回了宮去。
果然男人都是這樣的麼?自己有身孕的時候,他對自己千百般呵護,現在自己小產了,卻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