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五章 穿幫,開戰

完顏宗賢一聲令下,便有一名女真女僕上前領命,完顏宗賢四肢全廢,平時生活自然要由女人照料。

那女僕從水凝珠的手中接過了包裹,遞到完顏宗賢的臉前打開,供他仔細查看,只見包袱裡一團模糊血肉,那女僕不忍直視閉上了眼睛,而完顏宗賢卻像欣賞一道食材一樣看得很是認真,似在考慮如何烹製。

看了一會兒,完顏宗賢就把目光移到了水凝珠的小腹部位,突然間臉色一變,喝道:“你不是李師師!說,你究竟是誰?”

話說完顏宗賢如何識破這李代桃僵之計的?其實他在那一團血肉模糊的“孩子”身上並未看出什麼端倪,但怎奈他看女人經驗着實豐富,剛生孩子三天的女人是什麼體態他能不知道麼?

且不說這時候的女人是在月子裡面,離開產房便極有可能落下病根,只說女人懷孕期間那隆起的腹部和臃腫的腰肢,又豈是三天就能夠恢復如初的?

水凝珠乃是處子之身,那腰肢小腹無論如何也不像一個剛剛生過孩子的產婦,這本是一處天大的紕漏,卻由於事態緊急,被大宋君臣忽視掉了。

而完顏宗賢在水凝珠剛剛進門時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姿色上面,這纔沒有在第一時間識破騙局,但是這天大的破綻終究太過顯眼,被識破便是遲早的事。

水凝珠一時之間想不出完顏宗賢是如何識破的,只當這惡魔是在詐她,因此仍舊保持最初的哭啼,抽噎道:“大帥何出此言?奴家就是李師師啊,不信你隨便找一個認識李師師的人來查問便是。”

早在下午樑師成說出這個計策的時候,人們就已經考慮到了完顏宗賢是否會找來人證以甄別真僞,當時大家都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因爲李師師從小到大一向深居淺出,尤其是在接近長成那一段時間裡,更是受到了大內侍衛的嚴密保護,這樣的李師師又豈是等閒人物隨便可以見到的?

這也正是此時此刻水凝珠敢於如此說話的底氣所在。

完顏宗賢聽了這話之後似乎沒什麼反應,只是把眼睛眯了起來,與水凝珠對視了片刻,這才冷笑了一聲道:“怎麼?你是不是覺得我找不到認識李師師的人?那你可就錯了,來人啊,把蔡攸帶進來。”

此時他已經斷定了面前這個女人不是李師師,卻並不忙於下令懲處。

他之所以如此沉得住氣,一方面是因爲此刻宋朝君臣一百多人已經處於天羅地網之中,而他纔是這個天羅地網的操縱者,不怕這些人翻盤;另一方面是因爲在他看來這個冒充李師師的女子的姿色亦很不俗,便很有興趣跟這個女子玩一玩。

他很想看看,到了辯無可辯的那一刻,這女子會是怎樣的表情,哼,這些大宋的蠢貨,居然跟我玩掉包計?這樣你們只能多搭一個美女,更虧!只要李師師還在皇宮裡面,就早晚還是我完顏宗賢的菜!

他看着水凝珠的臉,水凝珠卻沒有出現任何慌亂之色,因爲完顏宗賢傳喚蔡攸早在大宋君臣的意料之中,爲了防止這廝在關鍵時刻壞事,皇宮侍衛已經把他的一家老小婦孺全部看押起來,並且對他講明,如果這些“投降”的人們在白樊樓遇害,那麼他蔡攸一家必須陪葬。

蔡攸本來也是個好色之徒,不然他也不可能對京城各個年齡段的美女瞭若指掌,這樣一個人物的妻妾自然是極多的。妻妾多了子嗣便多,將他的妻妾子女抵押爲質,這分量也是足夠的,相信他不敢爲了貪圖榮華富貴而捨棄如此衆多的家眷。

只轉眼間,蔡攸就被金兵帶了上來,身爲大宋宰執,當然屬於文武百官之一,而作爲金宋兩國之間的聯繫人,更要在這次投降的行動中做出表率,他是必須要來的,只不過比起大宋“君臣”中的其他人來,他有一個特殊的待遇,就是不必自縛雙臂。

“蔡攸,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欺騙本帥!”

完顏宗賢並沒有立即詢問李師師的事情,而是直接給蔡攸一記當頭棒喝。

蔡攸立馬嚇得癱軟在地,這時候屎尿都沒了,癱在地上哀求道:“下官怎敢矇騙大帥?下官冤枉啊!”

完顏宗賢甚至沒去詢問蔡攸有什麼冤枉,直接下令道:“來人,把這狗官拖出去五馬分屍!”

當即就有人走上前來,將蔡攸一把揪起,就要拖出門外,蔡攸已是魂不附體,哪裡還會顧及妻妾子孫的性命,哭喊道:“大帥饒命!這李代桃僵乃是樑師成的詭計,與我蔡攸無關啊!”

水凝珠聽到這裡心就已經涼了,不僅對蔡攸,甚至對整個大宋的文臣都生出鄙夷之意,平時吹噓什麼文人傲骨,一見真章就慫成了這樣,這樣的人物當政,大宋豈能不亡?

既然事已敗露,就要考慮動手了,她一早就在觀察白樊樓一樓大廳裡的形勢,除了圍站在大廳四周的金國武將之外,殺氣最盛的莫過於坐在完顏宗賢左側的那個女真少年將領,也不知爲什麼,總覺得那少年將領手上豎持的那柄金色斧子散發出無盡的殺意。

她沒有任何把握戰勝這個持有金色斧頭的少年,也沒有任何把握在這少年的面前將完顏宗賢擒拿到手,即使她和完顏宗賢的距離只有七尺。

或許只有家主狄烈才能戰勝這個金斧少年吧?

至於坐在完顏宗賢右側的那個糟老頭子,倒是沒看出有什麼奇異之處,這老頭非但乾瘦枯癟,沒有任何身懷武功的特徵,而且雙目微翕,彷彿這大廳里正在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又似乎是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無能爲力,總之就是一副打盹的樣子,令人禁不住要懷疑他這一覺能否醒來,大有倆眼兒一閉永遠不睜的可能。

動手還是不動手?

水凝珠忐忑而又焦灼,想起狄烈的吩咐——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舉妄動,最好等候他和宗澤進入大廳……可是現在已經是萬不得已了啊!再不動手,自己和洛麗妲只怕要被敵人生擒了。

她在這裡忐忑焦灼,而正在經過她旁邊的被人拖着的蔡攸還在“坦白從寬”,“下官要檢舉揭發,大帥索要的這些女人都是冒名頂替的,那包裹裡的不是白勝的女兒,那是一隻狸貓……大帥饒命啊!”

完顏宗賢聞言大怒,“好啊!你宋國這些人是不想活了啊,來人,把外面的宋人都給我殺了!”

他沒有下令懲處已經身在大廳之內的十幾名女人,卻要首先殺掉外面的人,自是因爲這十幾名女人姿色上佳,即使是冒名頂替的也有留下的必要,留下當然也不是爲了善待她們,而是要將她們猥褻蹂躪至死。

大廳外面,宗澤和狄烈站在隊列之首,當然聽得見裡面蔡攸的聲音,只是聽見那一嗓子“冤枉”,他們就知道這事兒壞菜了,沒想到蔡攸竟然無恥到這種程度,這簡直不是人啊!

只不過此時已經沒有抨擊蔡攸人品的時間了,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他們原本打算進入大廳之後再跟金人拼一個魚死網破的,但怎奈高估了蔡攸的人品,這計劃已經宣告失敗。

“凝珠,動手!”

狄烈在發出攻擊號令的同時,雙臂微微一震,縛在上面的繩索便已寸寸斷裂,而後雙掌連揮,拍出十六記劈空掌,分取守在大廳門口左右的十六名金國武將,而在他與這十六名武將之間,尚且隔着足有三百名金國勇士的十列方陣。

他的用意是拍飛門口那十六名武將,然後就施展輕功從這三百名金國勇士的頭頂上飛越過去,直撲大廳。

十列方陣的縱深不過三丈,這個距離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來說都不是難度,唯一需要考慮的是飛越的同時如何抵禦來自身體下方的襲擊,但是僅此一點就意味着這是個極度危險的舉措,因爲人在空中無法任意轉折,小腹以及雙腿便成了近百名敵人的活靶子,況且這三百名金國勇士的武功如何誰也不知。

所以說縱使是林沖、關勝那樣的武林一流高手也是過不去這樣的方陣的,或者說有可能過得去,但過去之後人非死即殘。

但是狄烈已經別無選擇,當時此刻他只能採用這個方法,若是不能在第一時間衝進去,一旦水凝珠和洛麗妲以及李清照等人被擒,主客之勢便即逆轉,到時候人家手頭上有人質,自己這一方反而要遭受對方的要挾。

更嚴重的後果則是,哪怕寧可犧牲洛水二女和李清照等人也是無濟於事,因爲屆時廳內的高手必然已經騰出手來,而樓外的金兵也將會源源不絕地補充到樓門這個區域,再想衝進去就是癡人說夢了。

他必須要這樣做,只不過在採取行動的同時,他非常期望宗澤有所表現,能夠在他縱身而起之前替他掃清一些障礙和險阻,那樣將會大大提高他衝進樓門成功率。

大將宗澤,在南陽統領廂軍六萬,阻擋王慶數十萬大軍不得寸進,除了用兵之道可圈可點之外,難道就沒有一身過硬的武功麼?他覺得宗澤應該有,嗯,這個可以有。

宗澤果然沒有辜負狄烈的期望,他也是有武功的,而且很是不弱。

原本宗澤最擅長的武功是兵器,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且尤擅槍法。只因他是戰陣之將,畢生研究的都是陷陣殺敵之道。

但是此刻他手中沒有任何兵器,攜帶兵器是不可能的,那樣不僅會遭到金兵的懷疑,而且根本無法靠近白樊樓,結果必然是一出皇城門便即展開血戰,那是毫無意義的戰鬥。

所以他唯有使用拳掌,他使的是一路“南山掌法”,這掌法乃是東晉一代武林高手陶淵明所創,陶淵明吟詩習武一生,練有掌劍內功三門絕技,第一門便是這套南山掌法,第二門是菊花劍法,第三門是五斗米神功。

值得一提的是宗澤是浙江義烏人,他有一個師弟姓南,是浙江嘉興人,這位南姓師弟的後人裡面有一個叫做南希仁的,在一百年後的江南武林大大有名,綽號“南山樵子”,這位南希仁與時下蕭鳳身上所穿的軟蝟甲大有緣分。

本書之外的內容就只一提,只說這套南山掌法在晉代的陶淵明手裡本是非常厲害的一門武功,這不僅是因爲當時天地之間的靈氣較爲充裕,也因爲陶淵明身具五斗米神功。

五斗米神功是可以與小無相功比肩的內功,前者可以發出“歸去來兮”這樣的弧形暗器,後者可以發出“白虹掌力”這樣的弧形劈空掌,都是世間少有的上乘武學。

然而這南山掌法到了宗澤的手上就打了不少的折扣,因爲宗澤練的內功不是五斗米神功。只不過話又說回來,宗澤再怎麼折扣也比一百年後的南希仁強很多,畢竟宗澤修煉內功的時候殷墟還沒有倒塌,陷空島也沒有崩陷,比一百年後還是要多了兩座大靈脈的。

所以宗澤在狄烈飛身而起的同時,行雲流水般打出了五招南山掌法,雖然沒能將金兵方陣橫推而倒,卻也殺死了前兩列十幾名士兵。

就好像後世的一款叫做“中東戰爭”的遊戲,上面一架黑鷹在飛,下面一輛悍馬在跑,狄烈和宗澤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兩人同時往金軍的方陣裡推進。

在宗澤的身後,開封府四大名捕張應龍、趙福虎、王錦朝、馬興漢緊緊跟隨,爲宗澤抵擋左右夾攻過來的金軍兵器。

張應龍練的是崆峒派的鐵掌神功,一雙鐵掌的火候雖然還比不上遠在延安府的他的師弟上官劍南,但是也能夠跟敵軍的刀斧硬磕硬架,無愧於鐵手之名;

王錦朝腿法出衆,兩條鐵腿連環踢出,專踢金軍的手腕手肘,只教敵人無法順利發動攻勢便即滿足;

趙福虎是四川唐門的女婿,雖然在暗器上沒能學到唐門傳子不傳婿的訣竅,但是此子悟性奇佳,硬是憑藉模仿和想象練出來了一身過硬的暗器本事。

此時與衆人不同的是他身上帶了大把的銅錢和銀兩,投降不讓帶刀劍武器,總不能不讓帶錢吧?但是錢在他的身上那就是大把的暗器。

戰鬥一起,他就跟在宗澤的身後開始發“錢”,有前面宗澤和張應龍以及王錦朝的遮擋,他這暗器打得才叫一個舒心——打中打不中敵人暫且不說,總之敵人要想打到他可就難了,何況在他身邊還有一個閒着沒事幹的馬興漢?

馬興漢是真的沒事幹,雖然他練的一手點蒼奪命連環劍很是不凡,但怎奈他手中無劍啊,劍客無劍基本上就是廢物一個,所以他也只能呆在趙福虎的身邊給後者站崗。

這四大名捕的武功原也不弱,再加上他們此刻不求殺敵,而是很清醒冷靜地肩負了宗澤的護衛工作,這攻擊效果可就厲害了。

話說狄烈和宗澤再加上四大名捕這一波攻擊,如果要用後世的名詞來形容,就叫做“立體攻勢”,不僅立體,而且還附帶遠近結合的,既有遠程攻擊,也有近身短打,所以儘管金軍方陣早已嚴陣以待,還是被他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十列方陣瞬間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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