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葉婉婷帶着葉楓搬到烈家,任由葉楓處處針對她開始,她就已經開始對葉婉婷產生了懷疑。
一開始,是疑惑,疑惑她爲什麼忽然之間好像變了一個人。但是她在小別墅碰到閔兌的那一刻起,她忽然就明白了。
也許從一開始,葉婉婷就並不喜歡她吧!
爲什麼呢?安恬苦笑,眼前浮現出在遊艇時她偷聽到陌魘所說的那些話,還有爸爸的種種反常和烈夜對這事的閉口不談。
她到現在還不清楚爸爸和烈家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此刻,她卻是肯定一定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的,所以她的婆婆纔會這樣對她!
葉婉婷坐在輪椅上,視線始終落在安恬的身上,見她從一開始的疑惑到最後的若有所思,嘴角的那抹苦澀是怎麼也抹不掉的,心情不由有些煩躁,擰眉道:“你只需要養好身體將孩子生下來,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說罷,再度重重的看了她一眼,瞧見安恬那蒼白的臉,不知怎麼回事,她竟覺得沒來由的氣惱,當下操控着輪椅朝房間外滑去。
她實在不喜歡和安恬呆在同一個房間,每次一看到她這張臉,她就恨!
車輪軲轆的聲音一點點的消失在臥室之中,安恬緊繃着的身體這才緩緩的鬆了下來,空洞的眼眸微閃,淚意在瞬間又涌了出來。
“爲了寶寶的健康,不可以哭哦!”呢喃着摸着自己的小腹,安恬用力的眨眨眼睛,將那眼眶中的淚給憋了回去,嘴角也綻放開了一個微笑。
不管怎麼說,孩子也算是保住了不是?!
安恬樂觀的安慰着自己,嘴角的弧度上揚,可笑意卻怎麼也驅趕不散深刻入骨的恐懼,眼前一望無際的昏黑讓她慌亂不已,好像一個不會游泳的人正懸浮在湖中央般,那種不能確定的漂浮感讓她幾欲抓狂。
她幾乎是渾身冰冷着進入夢裡的,夢中,烈夜接受了她的孩子,她體內的三號毒素也研製出瞭解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轉變……
身穿紫色吊帶裙的安媚靜靜的坐在梳妝櫃前,被拉開的櫃子中,幾本厚厚的相冊躺在其中。
黑色的眸子中算計的光芒不斷的閃現着,許久,安媚纔將那幾本相冊抱到了牀上,緩緩將相冊給翻了開來。
乳白色相冊中,大多是前幾年的照片,看着相片中扎着馬尾笑得燦爛的安恬,安媚忽的笑開了。
這幾年,安恬的樣子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化呢!甜美的笑容依舊帶着能夠掃平所有焦躁的力量,但是第一次,安媚覺得安恬這個樣子,很好!
“跟你長得根本不像!”一道帶着重金屬的質感的男聲忽的從安媚頭頂響起,這男人穿着皮衣黑褲,鼻子下的八字鬍很是滑稽,細小的眼眸卻是一片死水般的寧靜,讓人不寒而慄。
安媚擡眸看了他一眼,這人是簡秀派來的給她用的人,叫胡八。一開始她很是不喜歡這人身上死水一般的氣息,但是接觸久了,見識到這人本事不小以後,她就已經喜歡上了簡秀這個安排。
低頭看了眼相冊中她和安恬的合照,安媚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許久才點點頭:“確實不像!不過……我們同父異母,不像很正常!”
“是麼?”胡八眉頭都沒有挑一下,重金屬的聲音中卻帶着一絲絲的嘲諷,手指着另外一本相冊扉頁上的全家福,“這是你的父母?”
安媚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卻忽然狠狠的皺起了眉頭。
照片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了,雖然保存得很好,但是還有有些泛黃。照片中,她和安恬坐在沙發上,安培和安恬的母親坐在她們的旁邊,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意,看起來聳然是幸福的一家人。
拿過安恬現在的照片和那張全家福中的對比,安恬現在這張臉,跟她的母親很像很像,特別是那雙含笑的眼睛,水盈盈的,波光流轉,簡直是一個模子雕刻而出!
但是她從安恬的身上,找不到任何一絲絲安培的影子!而她,更是和安恬長得完全不同!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吧,同父異母,長得不像很正常,而安恬身上沒有安培的影子,也許是因爲安恬完全遺傳了她母親的緣故吧,而且安恬小時候並不經常和安培在一起!
“我可以幫你查。”看得出安媚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胡八淡淡的開口。
安媚挑眉:“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們根本就不是親姐妹!”胡八冷笑,眼眸中滿是諷刺。雖然他是被簡秀派來幫這個女人的,但是最近幾天,這女人的舉動真是讓他打心底裡覺得鄙視。
一個連親姐姐都可以算計得這樣狠這樣沒有任何猶豫的人,實在是讓他不喜歡,雖然他向來將親情友情看得很單薄,但是並不代表他不知道血濃於水的,是親情。
此話一出,連安媚都已經聽得出他話中的嘲諷,但是卻不知道他的嘲諷是針對她的,以爲他是在說她和安恬長得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不由微怔,眼前忽的浮現出從前發生的一幕幕事情。
一直以來,安培都疼安恬超過她,甚至屢次因爲安恬而打罵她,有時候,她也懷疑過安培到底是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特別是有時候,安培看着她的視線,複雜而隱晦難懂,似在懷念,又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另外一個人,從前她一直以爲安培是在懷念她的母親,但是現在想來,卻是怪異得很!
越想,安媚一顆心就越是往下沉,隨手翻開另外一個相冊,相冊上面,是她和自己的母親還有安培的合影,可笑的是,她既不像自己的母親,也根本不像安培!
難道……
安媚忽的覺得脊背一陣發涼,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迎面撲來,讓她口乾舌燥。
胡八本來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此時看到安媚臉色微變,不由挑眉,難道真的讓他給說中了?
“幫我查清楚。”許久,安媚才終於下定決心,慎重的開口,“也許,你可以從我舅舅家那邊查起。”
她記得安家和她的舅舅家一直沒有來往,當年母親在的時候更是和舅舅交惡,聽說是因爲母親嫁給了安培的原因,但是真正的原因,誰也沒有和她說過。
也許從舅舅那邊,能查出點什麼也說不定!
因爲害怕,安媚手指都攪在了一起,額頭上也冒出了些許的冷汗,小臉蒼白。
胡八抿脣,點頭應下了這件事,看着牀上擺放着的相冊,不由提醒道:“你該整理相片了。”今天他過來這裡,可是有別的目的的!
聽到胡八的提醒,安媚纔回過神來,當下也不羅嗦,從那乳白色的相冊中挑選出一些照片,仔細的查看,發現沒有什麼破綻,才整齊的收入一個信封之中交給了他:“喏,這些足夠了。”
“那我先走了。”胡八將信封裝進皮衣裡側的口袋中貼身放好,整理了下衣服,謹慎的看了一眼窗外。
安媚點點頭,眼睛眯起,嘴角彎出一個詭異的弧度:“我等你們消息。”
嗜血的一笑,胡八眉眼硬朗的朝門口走去。
在離開安家大門時,安培正從轎車中出來,擡眼,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轉移。
只是轉移開視線的那一刻,兩人又都齊齊的皺起了眉頭。
這個男人,不簡單!胡八心下驚訝於對視時安培那一眼裡如雄鷹般審視而銳利的視線,好似能夠將人看穿一樣,他想要確認一番,卻不敢貿然的回頭去看,最後只是臉色怪異的離開安家。
而安培,視線卻一直留在他的身上,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才漸漸的回過神來,扭頭掃了一眼安媚房間的方向,忽的心頭一緊,臉色大變的朝安媚的房間跑去!
“砰--”一把將門撞開,安培臉上的驚慌還沒有散去,聲音顫抖:“小媚!你在哪裡?!”
“爸?!”安媚被他忽然撞門衝進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不留痕跡的將相冊裝到抽屜中放好,奇怪的擰了他一眼:“你幹什麼這麼慌張?”
自從安恬死了的消息傳開了以後,兩人的關係就一直不太好,有時候就算在家裡碰面,也是一言不發,相互不做理睬。
今天安培這樣的舉動,還真是讓她驚訝了!
安培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見她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可眉頭卻是深深的皺起來了:“剛纔離開的那個人是誰?”他不會看錯的,那個人眼中透着死氣和肅殺,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還有的眼神!
“哦,他啊!”安媚見怪不怪的聳了聳肩:“我朋友啊!”她經常將朋友帶回家來,而且又是大白天的,他總不能拿這個來爲難她吧?
朋友?安培重重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輕挑,心中的怒意又隱隱的衝了上來,卻被他給壓制住了,淡淡的吩咐:“我不許你再和他來往!”如果他沒有猜錯,那個人的身份一定是個殺手!
“什麼?!”安媚擡頭,她還是第一次這樣見他限制她交朋友,難道他看出什麼來了?
不可能!只是一霎那,安媚就已經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安培不過是一個商人,能看出什麼?!
嘴脣動了動,安媚正想嘲諷的將他的話頂回去,方纔的那些想法卻又在腦中瞬間閃過,讓她的那丁點火氣也漸漸的消散開了,看了看安培,許久才乖乖的點頭:“我知道了。”
安培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奇怪她怎麼忽然轉了性子,可安媚心中卻有自己的打算,看到安培懷疑的視線,不由露出一個乖乖女的笑容,甜甜的道:“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畢竟,你是我爸爸嘛!”最後一句話,安媚已然加重了語氣。
“那就好。”安培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她沒事,也放心轉身離開,可那眉宇間的皺褶,卻是怎麼也舒展不開。
他不知道安媚怎麼會有一個殺手朋友,但是這樣的安媚,卻讓他開始擔心起來,好像冥冥中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