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考慮這支小隊裡的侍衛們都對蕭逸之心存芥蒂的話,這支小隊的確是很令人滿意的。練武場上衆人赤膊着上半身,任由汗水流淌,對戰起來一點都不敷衍,全都拼盡全力地比試。
“咱們帶着面具的新帝來了啊。”從練武場的對面走過來一名身穿男子服飾的高挑女子,面對蕭逸之這名帝王,竟是沒有半分該有的禮節。
“大家可要好好練啊。讓聖上看看,咱們練得再好,也絕不會向他效力!”楊青說着諷刺的話,聲音毫無女性的柔和,低沉而粗獷。
蕭薄湘聽着小寧子和蕭逸之的對話,本還以爲這位楊青侍衛是個冷傲的男子,未料卻是名英氣十足的女子。
“是!隊長!”楊青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卻換得了練武場上衆人熱烈的迴應。
蕭逸之向來不端什麼帝王的架子,他也沒興趣擺什麼架子。可身處其位,卻並非他不想就可以不做。他若對第十一小隊衆人的惡劣態度置之不理,定會失去威嚴。
可若要懲處他們,卻也找不到合適的辦法。他們效忠於前朝,此刻僥倖保命,卻各個都不怕死。如果不是難以收服又不好除掉,蕭逸之也不會對第十一小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現在。
這一次若不是蕭薄湘的事,蕭逸之便會繼續裝作看不見第十一小隊的存在。
“還有這麼囂張的侍衛啊。”蕭薄湘也看出了蕭逸之的爲難,是她向蕭逸之借人,但她也不想讓蕭逸之因爲她而困擾。
“這姑娘是誰?說我囂張,你豈不更囂張。聖上還沒說話呢,你倒是先跳出來說了。”楊青對蕭逸之沒有好感,順帶着也討厭和蕭逸之一起的所有人。
“聖上身份尊貴,同你這樣的刁民說話,豈不是玷污了聖上。既然如此,就讓我這樣的平民代爲開口好了。”蕭薄湘反脣相譏,楊青對他們不客氣,她自然也不會對楊青有好態度。
“就憑你一個宮女,也敢同隊長這樣說話!”楊青身後跳出了一名侍衛,舉起了拳頭分明是威脅蕭薄湘。
蕭薄湘不是宮女,更不會怕一個侍衛的威脅,“你們隊長什麼身份,別說同她說話了,就算是出手教訓她,我也有的是資格。”
“你找死!”方纔出聲的侍衛當即掄起拳頭想要衝上來。
楊青擡手攔住了他,看向蕭薄湘道:“既然你說有資格出手教訓我,那我倒要親自試試,你是不是真有那個資格。”
說話間,楊青已經衝向了蕭薄湘,這女子身手確實靈敏,動作極快出手狠厲。這種程度的身手,對蕭薄湘還造不成威脅,可蕭薄湘卻未正面迎上,反倒趕緊閃開。
“等一下!”蕭薄湘喊道。
“怎麼,怕了?想要現在認輸?”楊青雖然暫且停下了動作,口中卻諷刺道,看向蕭薄湘的眼神中也帶着不屑。
“認輸?我只是怕跟你這種弱者戰鬥只是白費我力氣,所以在動手之前,我要提些要求。”蕭薄湘道。
“嗤——雖然我覺得你不可能贏我,不過有什麼要求,你倒是說說看。”楊青輕蔑地道。
“若是我贏了。其一,以後見到聖上,都要規規矩矩地行李,把腦袋磕到最低。其二,你的第十一小隊中,任我挑選幾人,幫我辦點事。”
“行啊。如果你輸了,就讓帶面具的皇帝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們第十一小隊的人的面前!”
楊青對蕭逸之的態度着實惡劣,這般冒犯,就是要將其處死都不爲過了。蕭逸之也就是不熱衷於帝王業,換做哪個正經相當皇帝的皇帝,楊青都死了好幾百回了。
“本來我沒資格替聖上答應你這種條件。不過想想我也不可能輸給你,這次就當是先斬後奏了。”語罷,蕭薄湘率先出手。
楊青長期與第十一小隊的漢子們廝混在一起,身體練得相當結實,根本不輸男子,而反觀蕭薄湘的模樣,反倒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楊青見過蕭逸之的妹妹蕭綺之,會那麼點三腳貓功夫,便想着蕭薄湘與蕭綺之差不多,一時完全低估了蕭薄湘。
蕭薄湘本就強過楊青許多,這會兒又佔了先機,招招得手,楊青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已敗退。
“隊長!”第十一小隊的侍衛們見楊青受傷,趕緊上前扶住她。
楊青推開了扶着自己的衆人,撐着一口氣自己站直了身體,看向了蕭薄湘。
“可要好好履行方纔你答應的事啊。”蕭薄湘對上楊青的眼神,笑盈盈地道。
比起楊青的吃力,蕭薄湘顯得悠然自得,連口氣都沒多喘。
“不用你說,我自然不會違反約定。要挑走誰,你自己決定吧,我不攔着你,不過他們若是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楊青不能不服,是她自己輸得太徹底,毫無爭辯的餘地。
“在此之前,不還有第一條約定嗎?聖上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不打算做些什麼嗎?”
楊青不情願地給蕭逸之磕了頭,起身時對蕭薄湘道:“你不要搞錯了,我會給他行禮,絕不是心裡就服了他,贏了我的人是你,這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能贏你,聖上也能贏你,他只不過是不屑同你動手罷了。”蕭逸之值得她的維護,在楊青這羣人面前,她想證明蕭逸之是個好皇帝。
蕭逸之心中歡喜,或許,他不懷希望的等待,等的就是這樣的時刻。
“是嗎?可就算他能贏我又怎麼樣,一個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皇帝,我是絕不會信服的。”
“說着這樣的話的你,難道就沒有什麼秘密嗎?遮臉與遮心,全都是躲躲藏藏,誰能說遮心就比遮臉光明磊落?”
楊青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她能大聲說出來的不接受蕭逸之的理由就只有這一個,可蕭薄湘質問的話讓她的理由難以成立。
蕭薄湘從第十一小隊的人裡找了幾個力氣大的,令楊青意外的是被蕭薄湘選中的人竟沒人不樂意跟着蕭薄湘離開。
分明方纔楊青被蕭薄湘挑釁之際,這些人都還衝動地想要上前教訓蕭薄湘,此刻卻都對蕭薄湘毫無反抗之心,楊青願賭服輸,對此心中並無不快,只是不明白原因,不過也沒有過問,隨被選中的人走出了隊伍。
“既然要去給這位姑娘幫忙,可要讓她好好看看我們第十一小隊的實力。即便在陸上我們不敢妄稱最強,但在水中,誰敢與我們爭鋒。”楊青對站出去的幾人道。
“是!隊長!”幾人立即擲地有聲地應道。
蕭薄湘帶上借到的人手離開練武場後,向他們描述了鏡湖水底的情況。
這幾人裡,各個都遊過鏡湖,茹今停蕭薄湘說鏡湖裡另藏玄機,一個個都不太相信。
“我家就住鏡湖邊上,我七歲起就跳進過鏡湖抓魚,鏡湖裡哪有藏什麼機關暗道。”
“我六歲時就被我爹扔進鏡湖裡洗澡了,鏡湖的水又青,如果真的有什麼的話,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也從來沒感覺到鏡湖有古怪的地方。”
別說鏡湖底下藏了機關暗道,這些人連當初異界之門浮上鏡湖水面的事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是河圖洛書不讓他們想起,他們又如何記得住,不讓他們發現通往異界的道路,他們又如何發覺得了。
“確認鏡湖裡有沒有玄機,是我的事,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纔是你們的事。總之,在我這兒,不容許任何人擅作主張。”她從楊青那裡贏來的這羣人,不是朋友,她也不需要這羣人爲她考慮什麼。
幾人沒有應答聲,也沒有反駁聲,只是神情各異地看着蕭薄湘。
“看你們這樣子,也不像是服我的,既然如此,爲何肯跟着我過來接受我的差遣?”蕭薄湘感覺得出來,這羣人對她還有敵意。
“我們的確不服你,你贏的人是隊長,又不是我們。”
“可我們都相信隊長的判斷,既然隊長向你認輸,我們便無話可說了。”
“其實我們都還替隊長不服氣,單打獨鬥時,你贏了隊長又如何,我們若是在水中強過你,便是替隊長扳回了一局!”
明明是一羣男子,可這羣人對楊青的確懷着十足的信任與崇敬。會不情願地跟着她過來,結果也是爲了給楊青找回顏面。
“你們倒是固執。只可惜,我不會與你們比什麼水中本事,你們爲楊青着想的心只能落空了。”蕭薄湘本也沒想要和這羣人建立起什麼情誼,無論他們心裡怎麼想她,她也不過只是要利用他們一次而已。
“蕭姑娘,這段時間,就在宮中住下了吧,也好隨時讓這幾人在你身旁待命。”蕭逸之是最高興不過的,把蕭薄湘留在了宮中,他也就沒必要再喬裝改扮往宮外跑了。
禁衛軍住在宮中,蕭薄湘將這羣人帶出宮去也不好安頓他們,眼下住在宮中的確是最好的選擇。蕭薄湘也就不再拒絕,順了蕭逸之的意。蕭薄湘留了,雪流雲和西嵐夜自然也不會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