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微瀾聽到這個消息,手中的描金圓扇登時掉落在了地上,砸在了腳面上。
慕雲看到花微瀾失魂落魄的模樣,小聲的喚道:“夫人?夫人?”
“他難道回到府上說一聲的功夫都沒有嗎?”花微瀾說着,眼眶裡卻已經蓄滿了淚水。
“奴婢聽說,王爺開拔前,只去了皇宮,然後就北征了……西夏據說已經佔領了靈州,王爺他們是連夜趕路去涼州啊!”慕雲將自己聽到的消息全都告訴了花微瀾。
花微瀾聽到容雲鶴並沒有和任何人告別,這失落的心才漸漸的舒展開,她點點頭:“也好,王爺北征,我就好好守好這雲王府。”
馮灝君自從做了御林軍的右統領,幾乎吃住全都和將士們在一起,他擔心,容雲鶴不在的這個時間裡,太子若是逼宮,自己再保護皇宮,是來不及的。
越北上,夜晚的天氣也越涼,此時安營紮寨的容雲鶴坐在營火旁,看着絨布一般的天空中,一條銀河橫在頭頂,他愈發的想念起秦落衣了,他拿出了前天從秦落衣那裡偷出的那副字,看了又看。
秦落衣剛剛洗完了澡,正在花園中晾頭髮,卻聽見流珠驚喜的聲音:“夫人,你看你看,白天看着平凡無奇的石頭,這時候好美。”
秦落衣聽到流珠的話,扭頭看到那幾顆或藍色或綠色的小石頭,發着幽幽的光芒,也甚是驚喜,她立刻拿了其中的一顆,反覆的看着,微微的光芒,好像螢火蟲一般,煞是好看。
流珠此時小聲的說道:“夫人,我爲什麼……覺得,這些石頭是王爺送來的呢?還有,你丟失的字,是不是王爺拿走了呢?”
秦落衣此時想起有一次她剛剛醒來,卻看見容雲鶴站在自己的牀邊,兩個人相視着,卻什麼話也不說。
她頓時臉上一紅,還好這時候天色已晚,流珠也看不到她臉上的顏色,她小聲的掩飾着:“不太可能吧……王爺一直在軍營中……”
秦落衣躺在了牀上,手中依然看着發着淡淡光芒的螢石,忍不住淺淺的笑了起來。
此時此刻,她是放下了仇恨的,猶如一個小女孩一般,她貪戀着這一種小小的驚喜。
又是夜,宋錦雅推開了月亮門,外面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緩緩的像前面走去,聲音瑟瑟發抖:“有人嗎……誰……誰在那裡?”
整個宮殿好像都空了,宋錦雅帶着哭腔喊道:“皇上……雲鶴……你們在哪裡?”
宋錦雅只能跪在地上,慢慢的摸着腳下的石頭往前爬着,突然自己的手觸到了一雙紅色的鞋子,鞋子上的牡丹繡的如此逼真,鮮豔奪目。
宋錦雅緩緩的朝上面看去,白色的褻褲,白色的裙襬……一直往上看去,卻看見了一個無頭的身體,她尖叫着,立刻向後倒去,不停的後退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錦妃,錦妃,醒醒,醒醒。”貼身宮女喚醒了睡夢中的宋錦雅。
宋錦雅睜開了眼
睛,這才發現自己是做夢,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她四處張望着,用錦被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露出了一雙驚恐的眼睛,雙手瑟瑟發抖:“快,快,快去把銅鏡推過來,本宮……本宮……”
宮女立刻將放在門口的銅鏡喚來兩個太監,放在了宋錦雅的牀邊。
另一個宮女遞過來了一碗安神湯:“錦妃,喝了這碗安神湯吧。”
宋錦雅正要喝掉碗中的湯藥,卻看見湯中宮女的倒影竟然是一個鬼臉,她一慌神,手中的玉碗落在了地上,“啪”的一聲,摔碎了,湯汁撒了一地。
宋錦雅怒指眼前的宮女吼道:“是你,是你要害本宮!來人,給我拖出去活活打死!”
門外跑進來了兩個太監,拖着端湯藥的宮女便要離開,宮女聽到自己要被活活打死,不停的哭喊:“錦妃饒命啊,錦妃饒命啊,這是太醫開的湯藥啊,與奴婢沒有關係啊!”
宋錦雅卻疑神疑鬼的躲在了被窩中,小聲的喃喃着:“打死,都打死,她們都是要害我的。”
劉默剛剛換了班,要回自己的內務府休息,卻聽到了錦妃的宮中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還有板子打在人身上的聲音。他搖頭嘆了一口氣,這個宮中,又添了一個冤魂。
整個碧雲山莊,現在除了家丁就是秦落衣和流珠了,秦落衣和流珠乘着沒有事情做,跟着劍師學期了劍術,倒也學的有模有樣。讓劍師連連讚歎。
時不時的,總會有馮灝君傳來容雲鶴的消息,容雲鶴首戰大捷,容雲鶴再次擊退西夏兵。
秦落衣雖然面無表情,可是她的心裡卻開始放心了,容雲鶴原來果然是個能征善戰的將軍之才。
卻不料,這一日,馮灝君皺眉進到了碧雲山莊,他也沒有和秦落衣說話,只是直直的進了書房,秦落衣看到他表情不對,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秦落衣甚至連門也沒有敲,推開門便進了書房。馮灝君立刻將八仙桌上自己寫的東西用另外一張紙蓋上了,他強顏歡笑的模樣,讓秦落衣心裡更不踏實了。
“落衣,你有事情嗎?”馮灝君不動聲色的走到了秦落衣的身旁,想讓落衣出去。
秦落衣卻旋身走到了八仙桌前,一把拿起了蓋着的紙,看到了一個藥方子。
“這是什麼?”秦落衣問道。
馮灝君這才漸漸露出了嚴肅的樣子,他嘆了一口氣:“傳報來說,雲王爺遇刺,射中他的劍身淬了毒,我這纔開方子,準備好藥材,帶回涼州。”
秦落衣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她圓整杏眼,不可思議的表情:“中毒?傷勢是否很嚴重?大人,您爲何不自己過去看看呢,這天下,這天下的大事,哪個能有他的性命重要啊?!”
馮灝君苦笑:“不是我不想去,如果我離開了,京城空虛,太子殿下必然會逼宮,到時候,我們將必然戰死沙場啊!”
秦落衣聽到此話,頓時臉色蒼白,她緊緊的抓着藥方:“藥方是否已
經開好了?若是大人放心我,我願意去送藥……”
馮灝君連連搖頭:“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夫人您是王爺離開時候最牽掛的女人,我怎麼可以讓你以身犯險呢?着實不可!”
“大人,我心意已定,現在我就去換衣服,帶上流珠即可上路,想必不會耽誤時日,那邊定有大夫做了處理,但願我們能來得及……”秦落衣的眼神幽幽然,幾近淚下。
馮灝君喚來玉成,拿着自己的玉牌,立刻去了太醫館,配好了藥,送到了碧雲山莊。
此時,秦落衣和流珠已經打扮成了書生模樣,帶着幾個武功高強的家丁拿着藥材便即可上了路。
馮灝君看着遠去的秦落衣和流珠,不無擔心:“希望她們能很快到達,希望路上不會有什麼事情……這一路,路途遙遠,真是擔心……”
“擔心個屁,我也去了!”凌歌早已經聽到了這些事情,此時,她再也沒有掩藏自己的身份。
馮灝君的眼前站着一個一身玄衣的女子,皮膚潔白如玉,鼻如懸膽,雙眼如星,粉嫩的雙脣,怎麼看都不像一個總是在黑夜中行走的人兒。
馮灝君搖頭笑了:“莫非您……就是……”
“哪來的那麼多廢話,把你的玉佩給我,我現在去追秦落衣,我能幫得不多了,就這麼着吧!”凌歌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馮灝君立刻牽馬出來,拱手謝道:“多謝姑娘了,等姑娘回來,灝君定會重謝!”
凌歌大大咧咧的一揮手:“書生就是這樣,沒完沒了,我走了!”話音剛落,便策馬揚鞭離開了。
一直到家丁攔住了秦落衣,說必須要下馬休息,秦落衣這才下馬準備歇息,發現自己的雙腿幾乎都要磨破了,秦落衣苦笑,這是自己第一次騎這麼久的馬,剛纔路上顛簸,完全沒有感覺,這會痛的不行。
流珠下馬以後也皺起了眉頭,想必和秦落衣一般苦不堪言。
身後一匹馬卻已經追到了她們,馬上的女子揚眉一笑:“還好我快馬加鞭,終於趕上了你們,我是凌歌,一路護送你們,一會到了前面的米家鎮,給你們買上兩個軟褥子。”
秦落衣看到眼前的女子拿着馮灝君的貼身玉佩,頓時對她沒有了戒心,聽到她當着家丁的面前說要買褥子,倒也羞澀了起來,想到江湖上行走的兒女,自然豪邁奔放。
凌歌受過訓練,知道剛開始騎馬不宜持久,會磨破大腿內側的皮膚,所以她貼心的給她們買了軟褥子墊在了馬鞍上面,這讓秦落衣和流珠舒服了許多。
即使到了深夜,秦落衣也沒有停下趕路的意思,一直到凌歌勸說欲速則不達,這才悵然的停下了趕路的腳步。
終於在第四天,秦落衣一行人趕到了涼州府。
此刻的素雲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容雲鶴醒來。已經整整五天了,容雲鶴都不曾醒來,雖然傷口做了處理,黑色的膿血也已經清理了,可是他到現在仍然高燒不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