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見到沈清墨發愣,秦正澤低頭看她。
沈清墨扯了扯秦正澤的袖子,壓低了聲音靠在秦正澤耳邊說道,“你有沒有覺得秦九和之前不同了?”
“解開一半的禁制,多多少少會有些不同吧。”
“不是。”沈清墨搖搖頭,“我也說不出來爲什麼,但總覺得秦九的這種變化似乎有什麼原因在其中。”
之前的秦九滿身蕭殺之氣,像是從十九層地獄之下爬出來的厲鬼,就算站在千軍萬馬之中,也定然是氣勢最爲凌厲的那一個,叫人不能忽視。可現在的他卻收斂了所有的煞氣,如果不是肉眼看到他的存在的話,只怕會很容易忽視他的存在。
經過沈清墨的提醒,秦正澤也隱約感覺到了秦九的變化。
他看了一眼陰哭谷中那高高堆起來的白骨山,又看向秦九,突地沉聲說道,“秦九,你先進入陰哭谷,到登天梯之下等我。”
他怎麼能叫秦九一個人去呢?沈清墨剛想要開口,卻被秦正澤給攔住。
秦九木然的看了秦正澤一眼,擡步跨入陰哭谷的範圍之內。
陰哭谷像是地面上挖出來的一隻巨大的碗,雖然碗的邊沿磕磕碰碰的有些缺口,但是和地面有一道極爲明顯的分割線。
秦九一踏入陰哭谷的範圍之中,便引動得上方的陰雲一陣翻涌,不時有猙獰的鬼臉和枯瘦的鬼爪從雲層中幻化出來,像是要將秦九從地面抓走一般。
可這種種異象都沒有影響到秦九,他速度並不快,不徐不疾的,一步步走向陰哭谷正中間的登天梯,猶若閒庭興步一般的輕鬆。
“這是怎麼回事兒?”沈清墨驚詫的看向秦正澤。
“煞氣爲什麼可怕?”秦正澤不解釋反到對沈清墨提出問題。
沈清墨一怔,“因爲煞氣會使人迷失心智。”
“那如果心無塵垢呢?”這一次不等沈清墨回答,秦正澤就淡淡說道,“如果心無雜念的話,煞氣也就對我們起不到作用了。”
秦九便是最好的例子。
爲什麼沈清墨會覺得秦九有了不同?那是因爲秦九從修羅界的屍山血海中修煉出來,已經學會了在其中的一套生存法則。而在陰哭谷他的領悟就是將自己徹底放空,當處於一種放空的狀態之時,煞氣便失去了攻擊的目標,自然也就失去了意義。
沈清墨雙眸驀地點亮,明顯領悟了秦正澤的意思,“那我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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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跟着我。”秦正澤不由分說的牽起了沈清墨的手,將她素白的柔荑緊握在掌中。
沈清墨想要甩開秦正澤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勁非常大,竟然讓她無法掙脫,只能無奈的說道,“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再說這樣便不能保持心靜,你別忘記了,我們可是需要做到心無雜念的。”
“意思是,我若是在你身邊,你就無法做到心無雜念?”這時候秦正澤還有心情開玩笑,壓低了聲音在沈清墨耳畔曖昧問道,“那你在想些什麼?難道……”
他黝黑的眼眸直直的看向她,沈清墨能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有着絲絲笑意。
“你閉嘴!”不等他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沈清墨就驀地打斷了他的話,還想再說什麼,秦正澤卻已經惡意的拉着她走進了陰哭谷的範圍之中,幾乎害得她沒站穩。
瞬間陰雲涌動,耳邊傳來一陣
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聲。
陰冷的風吹在臉上,身上,沈清墨只覺得自己像是跌入了一個冰窟之中,渾身一下就僵硬得不行,這時候與秦正澤交握的手便清晰的感覺到他的體溫,他的熱度像是冷寂黑夜中的一點燭光,雖然微弱,可是卻極爲溫暖。
她下意識的回握住秦正澤寬大溫暖的手掌,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溫熱之後,失去了方寸的心也在慢慢的回覆平靜。
於之前所想的心有雜念不同,秦正澤給她帶來的安心感覺,讓她更爲容易的就進入到了空靈的境界之中。
秦正澤看着漸漸平靜下來的沈清墨,眼中蘊藏的深情如酒一般的濃烈,微微一笑,他垂眸看向兩人交握的手掌,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眼睛閉上了,可心卻就是眼睛。
兩人慢慢的朝前走,一步一步走得極爲的穩當。
沈清墨雖然心性堅韌,可畢竟是女子,極少經歷這種屍山血海的衝擊,相比於秦正澤來說肯定更容易受到煞氣的影響。可每當煞氣侵蝕進她的意識,在她的腦海幻化成各種兇殘暴戾的場景之時,她和秦正澤緊緊交握的右手便會傳來一陣暖人心脾的力量。
甚至,到了最後秦正澤所幸將她攬入懷中,一手攬住她的肩頭,讓她半靠在他的胸膛之中,猶如老鷹一般將她護在羽翼之下。
聽着秦正澤強有力的心跳,彷彿能驅趕一些的陰冷和蕭殺。
所有的煞氣都被阻隔在他的懷抱之外,沈清墨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凝重慢慢變成了平靜。
“到了。”男人淳厚好聽的聲音響在耳畔,聞言沈清墨睜開了眼睛,她看向前方,一根高聳入雲的黑色柱子矗立在地面之上,旁邊一塊一人高度的石碑上面寫着三個字,登天梯。
他們果然已經站在了登天梯的下方!
“我們到了!”沈清墨驚喜的看向秦正澤,這一路走來居然如此順暢,真的有些不可思議。
“是的,不過……還是先看看怎麼爬上這見鬼的登天梯吧。”秦正澤示意沈清墨看向前方。
所謂登天梯居然是一根光溜溜的黑色柱子,材質非金非石看不出是什麼質地,柱身也並不算粗,約莫只有兩人環抱大小。
這樣一個東西就是登天梯?
沈清墨仰頭朝上看去,只見登天梯直直的插進陰哭谷上空的陰雲之中,就像是一根立在地面上的巨大筷子一般。
一縷暗金之色從眼底滑過,沈清墨看向登天梯的頂端,卻發現上面也沒有什麼神奇之中,甚至整根柱子也是渾然天成的一個整體,不可能藏納什麼令牌之類的東西。
她收回目光,無意的一瞥卻驀地瞪大了眼睛。
“在這裡!”她指着毫不起眼的石碑說道。
在破妄之瞳的瞳力之下,沈清墨發現石碑之中有一個密閉的空間,而在這個空間之中則放置着五塊令牌。轉到石碑的身後,沈清墨將手掌貼在石碑一個不起眼的凸起物之上,只聽到“咔嚓”一聲輕響,一塊青銅令牌便從石碑中被吐出,等沈清墨將之抓在手上,石碑又恢復了原樣。
“你也試試。”沈清墨示意秦正澤將手放上去。
依葫蘆畫瓢的又取出一塊令牌,兩人相視而笑,這一趟總算是有驚無險。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突然一陣狂風席捲而來,漫天的陰
雲彷彿被這一陣狂風攪動,瞬間變得躁動不安。
“嗚嗚……”陰冷的鬼哭之聲四處響起,電閃雷鳴之後居然下起了一陣迅疾的驟雨。
這並不是真正的雨水,每一滴雨水都是從陰哭谷的陰雲之中墜落,都是凝成了形的煞氣。
沈清墨反應迅速的用靈撐開了一個防護罩,阻擋住雨水,將三人都保護在防護罩之下,可沒有撐到幾個呼吸的時候,她便變得臉色煞白,有些堅持不住的苗頭。
更要命的是那一陣狂風隱約有靠近登天梯的樣子,沈清墨和秦正澤都想到了一個不妙的可能,異口同聲的說出兩個字,“忘川!”
忘川之風他們一路過來都沒有遇到,卻不料在最後關頭居然遇上了!
怎麼辦?
眼看狂風就要捲入登天梯之下這狹窄的安全地帶,若是站在這裡不動,則有可能遭到忘川之風的攻擊,輕則失去記憶,重則殞命。可若是走出登天梯下的安全地帶的話,那便意味着會引發陰哭谷的煞氣,以他們現在這種狀況,絕對很難在幾個呼吸的時間進入空靈狀態。
左右爲難!
情急之下,沈清墨飛速的腦海中想着對策,一雙清亮的眸子中滿是倔強的神色。
“阿澤,我們……”狂風之下沈清墨突地大聲喊道,“我們,快點……開……”
話音未落,肆掠的狂風又驀地加快了進攻的步伐,在轉瞬之間就朝兩人襲來,沈清墨最後的話語被風聲所絞碎,變得支離破碎的難以聽清楚,她只來得及最後回握了一下秦正澤的手便迷失在一陣天旋地轉之中。
……
疼。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疼。
不僅身體彷彿被拆下來又重組過一般的難受,頭也刺痛得很,像是經受被針扎的酷刑。
沈清墨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刺眼的陽光讓她半開的眸子又緊緊閉上,眼睛沁出晶瑩的淚水來,可下一瞬她卻顧不得眼睛的刺痛感猛地再次張開眼睛,拖着極爲難受的身子從地上爬起。
她一邊四處搜尋着,一邊着急的喊道,“阿澤……”
秦正澤!
想到那個男人,她眼中的焦慮之色愈發濃厚。
他有沒有聽到她最後的話?有沒有來得及從修羅界中逃出來呢?
如果他沒有領會她的意思,那怎麼辦?
他……會不會就這麼……
一陣無法言喻的心慌像是颶風席捲了沈清墨的腦海,讓她無法思考的害怕起來。
“秦正澤,秦正澤……”
她才喊出秦正澤的名字,便感覺自己的身子被驀地朝後扳去,隨即一具沉重的身軀朝她撲來,將她壓倒在地上,男人強烈的氣息拼命的鑽入她的鼻中,提醒着她不能忽視他的存在。
驚慌失措的眸子對上男人幽深的卻彷彿燃着黑焰的眼睛,見到他眼中那熟悉的神色,沈清墨心中驀地一鬆,眸中蘊含絲絲的笑意。
還好,他還在。
雙脣被肆意的吻住,粗重的喘息似乎帶着灼熱的火苗,噴灑在她的臉上,灼得她的肌膚微微有些發燙。
他就像是一頭兇猛的獸,剛從籠子中放出來一般還帶着無盡的野性,他肆意而又張狂,他熱情而又霸道,必須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肆意慶祝着重獲新生的快意,來慶祝他的失而復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