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齊笙睡了太久腸胃有些不適應,秦正權吩咐人先上了一些清粥小菜給她吃。
齊笙坐在桌邊慢慢喝着粥,偶爾夾上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秦正權的視線一直圍着她打轉,見到她習慣性的伸出舌頭舔了舔脣角之後,眼中的笑意更加的濃郁。
他的齊笙,他的妻子,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邊!
“你笑什麼?”
“齊笙,我從沒有這麼開心過。”秦正權緩緩說道。
“難道你在這裡過得不好?”
“沒有你在,怎麼會好?”
“我就那麼重要?”齊笙擡頭看着秦正權,眼中笑意柔和,“我可記得以前你每次出差的時候,可都不愛接我電話的,要不是我心寬,只怕要以爲你在外面做什麼壞事呢。”
“我能做什麼壞事,你還不相信我?”
“當然相信你,不然我就會跟你吵了。”
“你纔不會跟我吵……”秦正權看着齊笙突地說道,“齊笙,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
齊笙的手一頓,目光中突然浮現出傷心的神色。
她一直避免碰觸這個問題,卻不料被秦正權這麼突兀的提及。
那一場車禍之中沒有人倖免於難,她都已經死了,那孩子呢?定然也是胎死腹中了吧。
“權哥,你說我已經死了,是不是我們的孩子也死了?”齊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再了也沒有了胃口。
“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孩子,那個孩子若是天上有靈,也會過來跟我們團聚的。”秦正權聲音柔和,“你看我們就團聚了,誰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奇蹟?”
“也是。”齊笙舒了一口氣,臉上再次有了笑容,只是有些苦澀。
秦正權敏銳的感覺到齊笙的情緒低落,轉移話題的拿過一面銅鏡,讓她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面的女子有着一張圓潤的鵝蛋臉,兩彎濃眉之下是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齊笙驚訝的看着鏡中人,鏡子裡面的人也驚訝的看着她。
“這,就是我?”齊笙詫異的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
鏡子裡面的人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一模一樣。
這身體的容貌居然和她有三份相似,可是客觀的說,這張臉比她原來的容貌要更勝一籌,再加上年輕又有活力,好看得很。
“是不是和原來的你有些像?”秦正權問道。
“對啊,就像是整容了一樣。”齊笙笑道,“可一想到是借屍還魂,總覺得背後有些涼颼颼的,感覺自己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
“你怎麼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要做也是我做。”
“也是,我從來就比你心軟一些。”齊笙笑着回憶,“以前每次買了魚回來吃,若是那魚還沒死透,我便不敢去抓,就怕它在我手上跳。每次我嚇到緊張得叫起來,你卻還笑我說我矯情。”
“以後我再也不笑你了,就算你矯情,我也只能認了。”
“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些,也不害臊。”
“我喜歡。”
一邊吃着東西,一邊隨意的聊着天,屋子裡的氣氛溫和而融洽。
夜色已經深了,吃過東西沒多久,齊笙便覺得困了起來。
秦正權撥了離御書房最近的藏香殿給齊笙住,藏香殿早就已經收拾好了,晚上他就帶着齊笙住了過去。
燭光昏沉,照着牀上重重的牀幔頗爲迷離。
兩人
靠在牀頭,秦正權攬着齊笙的肩膀,和她輕聲說着話。
“權哥,你說我這身體是一個大臣的次女,那他們現在知道我……我這身體的原主已經死了嗎?”
秦正權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開始後悔自己之前沒有想周全問題。
說沒有,那齊笙有可能會提出想要見一見現在的家人,她從小就是孤兒,在孤兒院長大的,指不定會因爲從小就缺少的溫情,而想要見一見這一世的“家人”,可是他卻絕對不能讓她見到。
說知道……如果別人都知道她已經死了,一個死而復生的人難道不會引起別人的臆測?他不想藏着她一輩子,不捨得囚禁她,可是當以後她在外面走動,也無法圓謊。
“……”秦正權不知道怎麼應對,只能說道,“你不是困了嗎?想那麼多做什麼,先睡覺。”
“我困,可是又睡不着。”
“想什麼?”
“你不是說杜箏有家人嗎?我能不能見一見他們?”齊笙看着秦正權問道,“這一世,他們也算是我的家人了吧?”
“一入宮門深似海,你既然要陪在我的身邊,就不能再回去了。”
齊笙沉默了片刻接受了這個說法,卻又說道,“你不是說弟弟也穿越過來了嗎?那我能不能見見他,畢竟好不容易團聚,我……”
弟弟說的是秦正澤。
齊笙嫁到秦家之後,和秦正澤關係便處得很好,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一般的看待,聽到他也穿越到了異世,便想見上一面。
“齊笙!”秦正權突然提高了聲音,聲音裡有些一些不耐煩和應付,“你先睡覺吧,我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明天再過來看你。”
說罷,秦正權從牀上起來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看着秦正權匆忙離開的背影,齊笙的心中莫名浮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清的情緒。
她輕輕靠在牀頭的迎枕上,看着屋角的銅燈發着呆。
女人總是絮叨的,她也不例外。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膽大的女人,身上發生了“借屍還魂”這樣的事情之後,她心裡其實怕得很。
他知不知道,她接受穿越重生的事實有多麼難?知不知道她現在非常的需要陪伴?知不知道其實她心裡還痛得很,因爲那個連出生都沒有機會的孩子?
見她一副怔忪的模樣,一旁伺候的宮女上前勸慰,“主子先睡吧,明日皇上就會過來了,您可別耽誤了身體。”
齊笙越發一愣。
是啊,他現在已經是皇上了。
死寂一般的安靜。
秦正權坐在書桌之後,滿身疲倦的靠在椅背上,面色像是六十多歲的老頭一般的枯槁。
他這一世是天命之子,是掌握天下蒼生的最大權利的人,今夜卻感到了極度的疲憊和無奈。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提筆在紙上緩緩的寫下一行行的字。
齊笙,杜箏。
活,死。
杜家將女兒送進宮中無非是希望女兒能得到他的榮寵,從而在後宮有個依仗,當初他也是那麼保證的。所以,杜箏這個身份,絕對不能失去,也就是說齊笙就算復活了,以後在外人面前還是要用杜箏的名字。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那麼齊笙就免不了的會接觸到一些東西,讓她察覺到事情的異樣。
她現在還能接受借屍還魂這個事實,可一旦她知道
自己現在佔有的這個身體是搶奪而來的,她會做出一些什麼舉動來他真的不知道……就算她什麼也不能做,在心裡肯定也是會埋怨他的吧。
所以,杜箏還沒死的消息不能讓齊笙知道。
想來想去,那就只有一條路了。
秦正權將筆擱下,眼神凝重。
軟禁齊笙。
就像是金屋藏嬌一般,只要他將齊笙絆在藏香殿之中,那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至於齊笙說想見一見這一世的親人,那也好辦,她之前也從未見過那些人,只要他找到年紀相貌差不多的人,便完全可以假扮。到時候,那些人能說什麼,不能說什麼,還不都是由着他來控制的麼?
對,就這麼做。
秦正權將思路給理清楚了,心裡的鬱結也慢慢的散去。想到剛纔他將齊笙一人拋在了藏香殿之中,回想到她眼中的害怕和擔憂,他的心便在一瞬間軟化了。
“徐元。”他高聲喊着在外面等着的徐元。
“奴才在。”徐元匆匆進門。
“擺駕藏香殿,朕要再去看看杜箏那個小丫頭。”
徐元低頭應道,“是。”
他本來低垂着頭,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因爲他知道皇上在進御書房之前那臉色陰沉得有多可怕,可是聽到皇上現在帶着幾分喜氣的話語之後,他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皇上的臉色。
等見到秦正權微微有幾份上揚的眉角時,他墜在胸口的大石頭便落了下來。
伺候了皇上這麼多年,他慣是會察言觀色的,自然知道皇上這是真的心情愉悅了。
迅速的叫來御輦,徐元伺候着秦正權前往藏香殿。
藏香殿是宮中極好的一個宮殿,佈置得極爲奢華,可卻沒有落入富貴之鄉的俗氣,反倒顯得清幽而雅緻。這裡載種着許多的梅花樹,在早春的時候開得極爲的熱烈,清幽的香氣讓人沉醉其中極爲舒暢,只是現在已經謝了,看不到什麼。
秦正權匆匆的朝齊笙休息的地方走去,一路上驚到了不少伺候着的宮女和太監。
當他攜帶着涼涼的夜風走到齊笙面前的時候,便看到她靠在牀頭的迎枕之後,已經悄然入睡了。
“齊笙。”秦正權坐在齊笙的身邊,伸手撫摸上她光滑的臉頰。
這是他的齊笙啊,他的!
雖然她換了一個樣子,可是她對他的愛還是沒有變化的,他只要能感覺到她的心就好了。
回想到過去那個溫馨的家,秦正權心中便不由自主的泛上一股柔情,他脫下身上礙事的衣服,上牀抱住了齊笙軟軟的身子,神情免不得有些激動。
“唔……權哥。”齊笙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抱住,開始一驚,後來想了一想便放鬆下來,反手抱住了身後的男人,“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對我不耐煩了嗎?”
她的聲音清脆中透着幾絲剛剛睡醒的慵懶和嬌媚,往日裡杜箏身上的英氣蕩然無存,換了一個靈魂,這具身體的表情看上去柔婉嫵媚了許多,處處透着一股極爲嫺靜溫柔的風情。
齊笙,她向來就是溫柔而和煦的,就像是一汪清水,纏綿多情,讓秦正權感覺自己越發像一個男人。
想了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終於將朝思暮想的女人抱在懷中,秦正權只覺得這一切美妙得不可思議。
他的手掌習慣性的放在齊笙的腰上,在她的腰側輕輕撫摸着,口中黯啞的問道,“可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