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沈清墨朝他跑過去,緊張的看向他,“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吃飽?你怎麼會跑到這深山裡來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木綠呢,她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沈清墨問得飛快,秦九隻是愣愣的看着她。
然而,她問了這麼多之後,也不知道再問什麼,所幸只能看着秦九。
秦九眼中那一縷剎那間的靈動早就歸於靜寂,墨色的眼中只剩下一片靜寂,他平靜的看了沈清墨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疑惑,更多的卻是懵懂。
“你這麼問叫他怎麼回答?”秦正澤走過來,拉過沈清墨的手,“找到了就好,先將秦九給帶回留仙鎮吧。”
“先讓他換一身衣服,你和他身形差不多,可以讓他先穿你的衣服。”秦九原來的衣服換下了,現在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沈清墨有些心疼。
這些日子的相處,因爲秦九心智不全,她隱隱有一種將他當成弟弟一般照顧的感覺,看到他這樣子自然有點不忍心。
“回留仙鎮再買。”
“我這裡有很多你的衣服,不如……”
“那是我的。”秦正澤抿着嘴看向沈清墨。
“……”沈清墨啞然失笑,“你幹嘛和秦九計較?他現在什麼也不懂。”
“你是我的女人,我的一切由你打理,你給我買的衣服,當然不能給別的男人穿。”
“秦九是你的親人。”
“但他也是一個男人。”秦正澤認真的說道,“清墨,我希望你能明白,秦九已經快二十了,你今年十七,你不能將他當成一個孩子看,他是一個男人。”
雖然秦九現在心智不全,可是他的確是一個成熟的男人,這一點毋容置疑。
沈清墨心中一驚。
她有些怔忪的看着秦正澤一會兒,點了點頭柔和笑着說道,“是我考慮不周了。”
這一次她倒是乖順得很。
秦正澤很滿意她的乖巧,對身後的秦九的說道,“秦九,跟我們回去。”
他往前走了幾步,看到秦九跟在身後,這才放心的大步朝前走去。
沈清墨看着兩人走遠,笑着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秦九走在秦正澤的身後,卻領先沈清墨幾步,他溫潤的眼中閃過一絲遲疑的神色,可是很快這一絲遲疑便被堅定所代替,最後又歸於了平靜。不論他眼神如何糾結,他眉目之中的那一絲困惑,卻一直存在着。
在村莊裡問了一圈,並沒有人見到類似木綠的女子出現。
雖然早有準備,可是真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沈清墨還是免不得有些焦急。
“阿澤,你說木綠會去哪裡?難道她一直呆在山中尋找,也沒有找到這裡嗎?”沈清墨心裡很是沉重。
“木綠,走了。”
“你怎麼知道木綠走了?”
“你怎麼知道?”
異口同聲問出之後,沈清墨和秦正澤對視一眼,才猛然發現剛纔說木綠走了的人是秦九。
他竟然會開口了?
沈清墨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可是瞬間又變成了疑惑,“秦九,你說木綠走了?爲什麼?”
可是她再問,秦九又恢復了冷漠的模樣,任憑她怎麼問也不再開口。
無奈之下,沈清墨只得求助的看向秦正澤。
“先帶着秦九回留仙鎮,回去的路上好好找找木綠吧。”秦正澤說道。
也只能這樣了。
一路從山林中找過來,出了山脈也沒看到木綠的影子,她就像是神奇的失蹤了一般,不知道去了何方。
回到留仙鎮,沈清墨想去爲秦九選購幾套合身的衣服,秦正澤卻想跟着她一起,說是到留仙鎮中還沒有出去逛逛,也可以順便去走走。
“那秦九怎麼辦?”
“我剛託付店小二了,讓他看着。”秦正澤隨口說道。
“你就不怕秦九再次走丟了?”秦九雖然現在心智不全,可畢竟修爲高深,若是他想離開的話,別說一個店小二了,留仙鎮中的人加起來只怕也擋不住他的腳步。
“不行,帶上秦九一起吧。”沈清墨建議。
見她有些堅持,秦正澤只得妥協,他不得不承認沈清墨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只是在這一刻他分外的懷念過去照顧秦九的木綠,有她在還真是省了不少事,起碼他和沈清墨的私人空間得到了極大的保障!
看來,得儘快找到木綠那個丫頭。
留仙鎮中成衣店並不算多,沈清墨逛了幾家店子,最後轉回了其中一家看上去布料不錯的,打算給秦九挑選幾身換洗的長袍,看着秦九換上了一套合身的細布長袍才滿意點了點頭。
“你這樣子怎麼和看孩子一樣?”秦正澤又有些吃味。
“難道我照顧你,也是在照顧孩子?”
“那不同。”秦正澤伸手摩挲着鼻尖,默默在心裡盤算着什麼。
回到客棧中,又近黃昏。
天邊的雲彩被日光染上層層的色彩,看上去分外的熱烈好看。
沈清墨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人來人往,暖風吹在身上,帶着淡淡的煙火氣息,將她垂落下來的青絲吹得飛凱,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想什麼呢?”秦正澤走到她的身後,輕輕攬住了她的腰身,“在想北堂宸毅?”
“嗯。”沈清墨點點頭。
離和北堂宸毅約定的日子只剩下五日了,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這個約定。
她很想能再見他一面,將當年的事情給問清楚,關於他,關於月思兒,關於密室之中的畫像,關於清心陣法,當年的一切。
……
秦九靜靜的坐在牀上,雙手自然垂落在膝蓋上,身子筆直的。
就像是一株筆直的鬆,玄青色的長袍讓他看上去有一種溫潤而落拓的氣息。
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少了幾分在人前的木訥,沉靜的眸中多了幾分思量,似乎在想着什麼心事。
“嘭。”清脆的一聲。
他飛快的擡眸朝窗口看去,只見一道綠影一閃而逝,轉而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快得像是他的錯覺。
然而他卻走到了窗前,略一思忖,他指尖彈出一道氣息留在房中,然後從窗口躍出,腳尖在窗棱上一點,身影如同翔空的鳥兒追逐着遠處的綠影而去。
兩道身形都極快,一前一後在黑夜之中浮動,轉眼就出了留仙鎮。
到了留仙鎮外,綠影突地停了下來,短暫的停頓之後迅速轉身朝身後追蹤而來的黑影撞去,將黑影給猛地撲倒了地面之上。
“你做什麼,難道又想再來一次?”
灰塵騰起,秦
九被撲倒在地上卻並沒有反抗,只是冷然看着騎坐在自己身上的木綠。他聲音冷的像是冬天終日不化的冰雪,眼中也含着一絲憤怒和譏誚。
可當他看到木綠滿是淚水的臉,他卻依舊愣了一愣,錯開了冰冷的眸光。
“秦九,你到底已經恢復多久了?你到底依舊恢復多久了?你當我是傻子嗎,這麼騙我,欺負我?”木綠哽咽着朝秦九喊,狼狽擦着臉上的淚花,也顧不得偶爾走過的一個路人如何看待她。
她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的塞滿,又漲又疼,她想要喊出來,想要歇斯底里的叫喊!
秦九冷冷將她推開,從地上坐起,“那你呢,你將我綁在牀上的時候,是不是還以爲我是一個傻子?”
騙她,欺負她?
呵……
木綠怔了一怔,帶着哭音問道,“你,你早就恢復了?”
他早就恢復了神智,並不是在她將他綁在牀上,想要……想要強迫他要了自己的時候?
聞言,秦九的臉色更黑。
見到他不說話沉默着,木綠又問道,“你說……你是不是早就恢復了?”
“是。”簡短的一個字,秦九冷毅的眸光像是一柄黑色暗沉的利刃。
他果然早就恢復了!
木綠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跌坐在秦九的身上,神情怔怔的。
秦九將她的身子推開,她被推搡到了地上也像是沒有察覺,眼中蘊着淚花,可臉上卻帶着苦笑。
她一開始是真的想要將他治好的,沒有私心。
在小羅山那一次誤打誤撞的認識中,她便覺得這個男人極爲的神秘,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的秘密,讓她一種想要挖掘的衝動。可她不知道,當她看到他在小伏魔陣中苦苦隱忍的時候,看到他那痛苦卻堅韌的樣子時,她的心中就留下了一個影子。
她覺得這是一個探索與發掘的遊戲,當她將他的秘密都套了出來,她便又可以逍遙的出去玩兒了。
可是誰知道呢,誰知道她有天會作繭自縛?
她爲秦九治療,從一開始的盡心盡力,到後面的隨意應付,也是掙扎過的。
她想過讓秦九恢復正常的神智,就算他恢復不了記憶,可是也能正常的生活,可是後來她反悔了。因爲她發現了他深藏在最深處的秘密,永遠不能攤開,不能見光的秘密。
沉默半晌,秦九纔開口,“既然你離開了,就離開得更遠一點。”
“我離開?然後你繼續跟在秦大哥和清墨姐姐的身邊嗎?”木綠激動的反問道,“我是爲你好,你知不知道清墨姐姐已經和秦大哥成婚了,而你是秦大哥的侄兒,就算他們有一天會分開,你也沒有任何……”
“夠了!”秦九一聲低喝。
他略帶着幾分陰沉的眸光緊緊鎖定了木綠,眼中的冷意叫她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
“我只是想守在她身邊,僅此而已。而你呢?所謂的爲我好,難道是將我綁在牀上,意圖羞辱我?”
他只是想維持這種平靜的生活,他不會給皇叔和沈清墨帶去任何的苦惱,可是她卻打破了這樣的平靜。如果不是她強硬的將他綁在牀上,甚至厚顏無恥的撩撥起他的慾望,他也不至於會……
回憶起當時那個不堪的場景,秦九的臉色更加的冷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