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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過去……
黃玲的身體,終於撐不住了。
在跪下時,因爲無法控制力氣,整個身子往前傾去。
“小心!”程希臣眼明手快,倏地上前,扶住了她。
前面是階梯,她這一趴,後果不堪設想。
程希臣心疼和緊張到生氣的地步了,他瞪着黃玲:“你瘋掉了?你知道摔下去的後果嗎?”
要是小腹碰到階梯的邊緣,肚子得多痛?
這跟被人揍一拳肚子沒啥區別,要是力度大,會流產的!
“放開我!”黃玲突然被吼一聲,也生氣。
“放開你讓你繼續做傻事嗎?”程希臣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不是做傻事,我是祈禱,爲莫泊森祈禱!”
“祈禱有很多種方式,根本就不用這樣!”
“這是最靈的!”
“誰說是最靈的?你曾經試過?還是聽傳說中的?”
“程希臣,你再問下去我真的恨你了!”
“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送命!”程希臣指着階梯上方,望不盡頭,怒道:“什麼祈禱?什麼神仙,我看都是騙人的!要是誠心爲人民祈福,根本就不需要弄個這麼長的階梯!老天爺要是有眼,就不會去折磨善良的人!你爬了這麼久,纔到這裡,你看看上方,你要爬多久纔到山頂?”
黃玲順着程希臣指的方向,往上看。
蜿蜒般的階梯,彷彿連到天上——
她看不到盡頭,但她相信,只要繼續努力,就一定能到盡頭。
她掙扎着,不讓程希臣扶,“你放開我——”
“孩子重要,要是你在這流產了,對得住莫教練嗎?黃玲,你在這裡休息,我來爲你們祈禱。我尊敬莫教練,我誠心爲他祈禱!”說完,程希臣把黃玲扶到旁邊,靠着階梯壁坐下,把手機遞給她,“你在這裡休息,我來祈禱!天黑了,你就開啓手電筒!”
安頓好黃玲,程希臣一個人去三步一拜。
走了這麼長時間,程希臣也累了,就算他是男生,可是體力透支了,管你是男是女,都會累的。
但爲了莫泊森,爲了黃玲,程希臣忍了!
每跪下一拜,都是非常吃力的,膝蓋像斷了一樣痛。
看着他的背影,黃玲不由地落淚,心疼不已。
她心疼的不是程希臣,而是莫泊森,那個因爲她而受傷的男人……
黃玲哪會乖乖坐着?
她就這樣起身,又進行三步一拜的儀式。
手掌磨破皮了,膝蓋處的褲子都破了洞了……
黃玲汗流浹背了,臉色蒼白無比,汗珠一滴一滴地從臉頰,額前掉下來。
程希臣跪拜時,看到黃玲又來了,他真的很生氣。
可是看到她明明沒力氣了,還要堅持,他的氣就很無奈。
就像狠狠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起身,往回走。
這一次,他什麼都不說,跟着黃玲,同一階梯,同一動作,繼續……
又堅持了一個十分鐘,黃玲全身都在抖了。
她已經很吃力了,臉色不再是白,而是青了。
這一次,跪拜的姿勢後,就是站不起來。
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溼了。
氣,大口大口地喘着。
眼淚,洶涌而出,她趴在那裡,低聲地抽泣着。
爲什麼?
爲什麼要讓她承受這般的疼痛?
爲什麼?
爲什麼要讓她的莫兄受傷?
爲什麼她體力這麼差?
連爲他祈禱都無法完成?
爲什麼她這麼沒用?
嗚嗚…………
黃玲跪趴在那裡,低低地哭着。
剛開始,程希臣以爲她是累壞了。
可是聽到她的哭聲時,震了一下,她……哭了?
“黃玲?”程希臣靠近過來,因爲口渴聲音變得暗啞。
“我只要莫泊森活着……我只要他平安無事……”
“他會沒事的!”程希臣說道。
“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程希臣,醫生說,觀察二十四小時,要是沒醒過來,就會宣佈腦死亡……”
黃玲扭過頭,淚流滿面,哀傷地看着程希臣:“你知道腦死亡是什麼嗎?”
“……????!!!!!”程希臣震驚,什麼?莫教練會腦死亡?!!!
他無法想象,那個強壯的男人,竟然會成爲腦死亡。
黃玲哭道:“你沒見過腦死亡,可能不清楚它的嚴重性……”
“……”
“宋玖月的表哥,多有才啊,成績很好,我那個後媽常在我們面前誇他。後來,他腦死亡,在醫院躺了兩年就離開了。”
“……”
“你知道他是爲什麼會腦死亡的嗎?他經常頭疼,也沒引起本身重視,不去做檢查。有一次突然暈倒,腦袋重重地撞在地上,被同事扶起時,發生他鼻孔在流產,送往醫生,被宣佈是腦死亡……”
“……”
“莫泊森的腦袋也是撞上硬物,我害怕……”黃玲趴在那裡哭着,“當時我不站起來,不讓他分神,他就不會這樣……他可以堅持到自己的手下到場的,都是我,都是我!”
黃玲不停地用額頭撞地上,然後突然擡起頭,看着昏暗的天空,哭道:“老天爺,你要傷害就傷害我,爲什麼要傷害莫泊森?!”
“他什麼錯都沒有!錯的人是我!我千萬萬錯,你要懲罰就懲罰我,爲什麼要懲罰他?”黃玲用力地拍着胸口,仰天哭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求求你,不要再傷害莫泊森,他沒錯!如果前世的罪過今生來承受,就算他前世犯過罪,都統統讓我來承受吧!”
“老天爺,讓我來承受吧,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莫兄……嗚嗚啊……”
黃玲哭得好不傷心,哭聲在這寂靜的山,響得無比突兀,無比淒涼。
程希臣聽得都眼眶發紅了,他過來,扶住抖得厲害的黃玲,“黃玲,別這樣,不是你的錯,你沒錯!”
“有錯!”沒錯,老天爺爲什麼要這樣折磨她?
“醫生說是要觀察二十四小時,時間還沒到,你別灰心!”
“我好難過……好恐懼……”
“你的心意,神已經知道了,你的祈禱,神看到了,你別再堅持了,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你還是個孕婦!”
“我要莫泊森活着……”
“要是莫教練知道你這樣,他也罵你的!黃玲,容我說句不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