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別騙我了,不要以爲我不知道,皇上只有要殺掉一個人的時候纔會賞給別人喝杏子露,他要殺我?即使打入冷宮也不能解他的氣嗎?他爲什麼要這樣對我?”蘇霓裳伸手握住小輝子的雙臂。
“娘娘先消消驚,這杏子露是皇上賞您的,至於皇上的用意呢,恕奴才猜測不透,這杏子露奴才就給您放到這桌上了,您用也好,不用也好,都隨您的意,奴才只是個送賞的人而已。”小輝子說着上前將杏子露放下。
看着那個乳白色的瓷瓶,蘇霓裳咬脣搖頭,皇上,你爲何要做的這樣絕情。
小輝子離去前道:“娘娘,其實有些時候苦熬不見得是個好辦法,閉上眼睛聽不見,看不見,反倒是個解脫。”
蘇霓裳沒有聽到小輝子後面的話,就連他什麼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她只是靜靜的站立在那裡。
這些年的一點一滴都在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錯的呢?什麼時候開始越走越遠的呢?
想不起來了,什麼都不想不起來了。
她還這麼年輕,他們怎麼可以讓她去死,她縱然錯了,可那羣人才是罪魁禍首啊。
她上前一把拿起杏子露想要摔到地上,可猶豫了一下,她終是沒有動。
握着瓷瓶一點點的蹲坐在地上。
“姐…我難道只能這樣了嗎?”她嗚嗚的哭了起來,想起小時候她喜歡上了姐姐的新衣,想要一件一模一樣的,卻被姐姐羞辱:“你只是個庶女,怎麼可以穿跟我一樣的衣服呢。”
那個時候小小年紀的她就知道厭惡和痛恨,她討厭姐姐那樣霸道,生爲庶女不是她的錯,可爲什麼卻要因此而享受天壤之別的待遇呢。
她要改變,要讓全世界的人都以她爲中心,所以,她開始一點點的算計伶牙俐齒卻沒有什麼心機的姐姐…
啊…原來是從那一天開始錯的啊。
可是,縱然她到最後什麼都做到了又如何,她在衆人眼中還是錯的。
她恨了一輩子的姐姐也那樣離開了人世。
這麼多年來做的這些事情真的值得嗎?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
或許,離開這個世界真的可以解脫了,從今往後,她不必再忍受寂寞,不必再活的戰戰兢兢,不必再工於心計想要一切都得到最好的,也不用想着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深宮之中,她做錯的已經太多了,她害了太多的人和無辜的生命,如今老天爺讓她這樣離開,似乎…是圓滿了她。
只是像她這樣的女子死後一定是入不了天堂吧,姐,下輩子我總遇不到你了吧,下輩子,你總不會還是我的敵人了吧…
不會的,一定不會遇到的。
她緩緩舉起手中的杏子露,輕輕淺淺的喝了下去,理了理自己的儀容來到牀邊躺下。
“孩子,娘對不起你,終究是不能讓你順利的來到這個世界,可娘已然如此,就算你真的能夠活下來,可這個世界已經容不下你了,你會成爲衆人嗤笑的對象,會像娘一樣顫微的活着,如果是這樣,那你還不若跟娘一起離開的好,你說對嗎?”
不一會,身上傳來緊皺感,接着下腹傳來痛意,皇上果然是要她的命啊。
痛苦一波接一波的襲來,她忍受不了只能大喊了起來,可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來理會她的痛和傷了…
此刻夏侯昱崢正在書桌前練着字,小輝子進門來恭順的稟告道:“皇上,東西已經送去了。”
“恩…你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了。”
“喳。”
夏侯昱崢嘆口氣擡頭看向門邊,蘇霓裳,別怪朕心狠。
次日朝堂之上,夏侯靖正在說着治理江南水患的事情,衆人點頭稱是,說到重點處,外面傳來一陣急告聲。
夏侯昱崢挑眉不悅:“什麼事兒,進來說。”
看守冷宮的小太監顫顫巍巍的進來在靠門邊的位置跪下:“皇上,冷宮廢妃蘇氏昨夜於冷宮中自縊了。”
“什麼?”夏侯昱崢表現的很是吃驚,衆人開始議論紛紛。
而一旁蘇秦直接跪倒在地,視線有些發懵的看向了地面,這個孩子一向好強,本以爲留住她性命她還會有機會翻身,可沒想到她居然就…就自縊了。
夏侯靖瞬間就將目光移到了夏侯昱崢的臉上,他也不相信蘇霓裳這種人居然會自殺,如果不是被逼迫,她絕對不會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不然她也不會派蘇秦來求他。
夏侯昱崢看了他一眼,隨即臉上凝重了幾分:“恩,已經饒她不死,沒想到她卻還是想不通,也罷,既然她連龍子都守護不了,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蘇秦,你這女兒的屍體你可還要帶回去?”
蘇秦眼神發直的磕頭:“臣要,謝皇上…恩賜。”
下朝後,夏侯靖藉口要談事宜而留下了,他進了夏侯昱崢的書房,有些詫異的問道:“父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什麼什麼事兒?說明白點。”
“父皇不是知道嗎,兒臣要問的是蘇霓裳的事情。”夏侯靖挑眉:“蘇霓裳不像是會自殺的人,她會這樣做一定有個很精彩的故事吧?”
“怎麼,你是懷疑朕做了什麼?”夏侯昱崢不悅。
“不是嗎?”夏侯靖看向他。
夏侯昱崢見夏侯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隨即呵呵一笑道:“算你小子聰明,是朕做的,朕派人賜了她杏子露。”
“父皇既然從一開始就想要殺她,爲何又要拐這麼大的彎兒?”
“是梨兒不讓朕殺她,可朕怎麼想都覺得心頭之氣難消,如今她還有身孕,若這孩子來到人世必然也會掛着皇子之名,朕不需要。
朕也擔心在朕百年之後,你跟姬兒會對付不了這個惡毒的女人,與其留着她,不若這樣一了百了來的乾脆。”
夏侯靖無奈搖頭一笑:“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原來是爲了做給姑姑看啊?
夏侯昱崢尷尬的咳嗽一聲:“這件事兒切不要讓你岳母知道聽到了沒?”
“父皇,原來你也有害怕的人啊。”夏侯靖說着哧哧的笑了起來。
夏侯昱崢拿起桌上的奏摺砸向夏侯靖:“臭小子,連你父皇的玩笑都敢開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兒臣只是覺得很解氣,往日裡只看父皇命令別人這樣那樣,呵斥我們不懂事兒,現在看到父皇被姑姑管的這樣嚴實,覺得姑姑太偉大了。”
“吭,行了,有你被姬兒管束的什麼也不敢做的時候,等着瞧吧。”夏侯昱崢不屑。
夏侯靖垂頭一笑:“父皇,這麼想來我們父子還真是被她們母女吃的死死的呢。”
夏侯昱崢掩脣笑了笑,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後遇到梨兒沒能跟她從開始相愛覺得好可惜,梨兒在宮中生活了那麼多年,他真是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了。
蘇霓裳自殺的消息一夕間不脛而走,坊間又轉換了留言,蘇貴妃畏罪自殺之類的。
雲思雨雖然也覺得蘇霓裳很傻,能夠留住一條命卻還要自己自尋死路,但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事兒會有什麼蹊蹺,而夏侯靖嘴風很緊一直都沒有對雲思雨提起過這件事兒。
這事兒若姬兒知道了,梨姑姑必然也會知道,他答應過不會出賣父皇的。
時間在夏侯靖的忙碌中一天天的晃過了大半年,雖然夏侯靖最近沒什麼時間陪雲思雨,但好在她身邊還有七白雲初與但如傾。
這三人簡直就是活寶兒,每天都讓雲思雨過的很是開心,也就是七白稍微麻煩了幾分,天天都嚷着讓雲思雨給他做好吃的。
不過因爲雲思雨身子愈發的沉了,最近總是懶洋洋的,不喜歡動彈分毫。
眼看着產期臨近,雲初與七白爲了讓她能夠生產順利,故意總是安排她一起出門溜大街。
“你看,我就說吧,出來走走總是好的,這幾天鳥語花香的,對肚子裡的寶寶也會非常好的。”三人正在溜達,七白指着不遠處的花叢大叫着。
雲思雨嘿嘿一笑:“別叫了,不知道還以爲你這輩子沒有見過花兒呢。”
“就是,別把孩子嚇着。”雲初也是點了點頭:“姬兒,你們到底給孩子想好了名字沒有,前幾天我給的建議你跟靖商量過了嗎?”
“哎,不行啊,雲初取的名字不好,還是用我取的,靖早就已經答應了,這個孩子將來要用我取的名字。”七白醋意大發。
雲思雨嘟嘴:“他什麼時候答應的,我怎麼不知道?這個大忙人居然還有時間應你這個那個呢?”
“真的,不信你回頭問靖。”
“靖也答應過我啊。”雲初在一旁不緊不慢的說着。
七白蹭的跳到雲思雨身前:“這事兒必須得說清楚了,彪悍女人,你說這孩子的名字到底聽誰的?”
“我的。”雲初執着。
雲思雨無語的翻翻白眼,這兩人都因爲這事兒吵過多少次了,煩不煩啊:“夠了啊,你們有完沒完了,我跟你們說,這事兒你們以後不許再在我面前吵了,這孩子的名字誰的都不聽,我只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