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湖北宜昌)之戰,是西晉和東吳帝國第一次大規模的交鋒,是羊祜(護)永遠也忘不了的痛。
因爲羊祜是此次戰爭的總指揮,拿8萬人打3萬人,居然都打輸了,而且連步闡一條人命都沒救回來。羊祜確實難逃責任,被司馬炎從車騎將軍降爲平南將軍,說白了就是從上將降成了中將,很灰黃。
但這並不會影響羊祜效忠西晉的忠心和消滅東吳的決心,也並不能影響他在西晉王朝舉足輕重的地位,因爲全國人民都知道,羊祜是個有門第、有能力、有理想、有道德的人,只有像他這樣的人,纔可能帶領大家消滅東吳,一次失敗,並不能改變這個必然。下面,就讓我們從羊祜的童年說起,從半個世紀之前,開始走進這個司馬炎時代最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
羊祜,字叔子,泰山郡南城人(山東萊蕪),出身於名門望族山東羊氏。我們以前就說過,山東羊氏是個非常顯赫的家族,從羊祜往上數九輩人,家族中一直都有人擔任二千石(部長級)的大官。按照《晉書》記載,羊祜的爺爺羊續過在東漢末年的南陽太守(河南南陽),爸爸羊衜(道)當過曹魏帝國時期的上黨太守(山西長治北)。
但是有的學者也指出,《晉書》裡關於羊祜的爸爸是羊衜的記載,很可能是錯誤的,羊祜的爸爸並不是羊衜。根據《三國志》記載,羊衜是南陽(河南南陽)人,他給孫權的第一個太子孫登當過屬下,後來擔任的是東吳帝國的桂陽太守(湖南郴州),和曹魏帝國以及西晉王朝根本沒有任何關係,那也就根本不可能是羊祜的爸爸。《三國志》的作者是西晉人陳壽,而《晉書》的編者都是唐朝人,要是這麼說的話,《三國志》幾乎就是西晉王朝的當代著作,它的可信度,應當說是無可質疑的。
於是,就出現了兩種可能:一是羊祜的爸爸確實叫羊衜,和東吳帝國的那個羊衜正好重名兒;二是羊祜的爸爸確實不是羊衜。
羊祜後來是司馬昭、司馬炎時代的頂級重臣之一,這麼硬氣的一個人,居然連爸爸是誰都不大清楚,在那個以爺爺爸爸論英雄的年代,這簡直不可想象的。於是,羊祜的出身,就成了歷史上的一個未解之謎,不過我寧肯相信,三國時代有兩個羊衜,畢竟當時重名重姓的現象還是很多的。
羊衜一共娶過兩個老婆,第一個是東漢大名士孔融的女兒,但是這位孔女士很短命,剛給羊衜生下一個兒子羊發就去世了,留下一對父子。爲了繼續幸福的生活,羊衜又迎娶了東漢國寶級儒家學者蔡邕的一個女兒,蔡邕學富五車,他的兒女都非常有學問,其中一個女兒蔡琰(言),更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文學家。
羊祜的母親蔡女士雖然沒有她的姐妹那麼知名,但也是個非常知書達理的女人,她嫁給羊衜不久,就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叫羊承。正在一家四口高高興興過日子的時候,孔女士剩下的兒子羊發和蔡女士的親生兒子羊承同時得了急病,眼看兩個小孩兒都要一命嗚呼,蔡女士尋思着只能用盡全力保住一個。出人意料的是,蔡女士居然選擇全力照料孔女士的兒子羊發,只有在羊發完全被照顧好以後,羊承才能得到親生母親的照料。結果,蔡女士親生的兒子羊承夭折了,而和蔡女士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羊發活了下來,後來長大成人,組成家族,還生了三個孩子。
蔡女士的做法,其實是在嚴格的執行儒家倫理道德。從儒家倫理上說,孔女士是羊衜的第一個妻子,她就是正室,而孔女士唯一的兒子羊發就是嫡長子,而嫡長子大宗,在儒家認爲,只有大宗纔是純正的後代。丈夫是妻子的一切,儒家認可的一個合格的妻子,眼裡只有丈夫的利益,沒有自己的利益,蔡女士這麼做,不僅僅是爲了孔女士,她全心全意保全羊發,是爲自己的丈夫保留大宗,保留儒家認爲的他丈夫最純正的血統。
蔡女士的行爲,放到今天來說,都是值得萬分尊敬的,這是一種執着,也是一種原則,當然我們今天再也不能提倡這種比較極端的行爲方式,但是這種精神,卻值得學習。古今中外,沒有幾個母親做到這一點,也就是因爲這一件事,使得蔡女士在當時數以萬計的大族女士中脫穎而出,成爲那個時代儒家傳統女性的傑出代表。
蔡女士的精神同樣讓丈夫羊衜萬分欽佩和感動。雖然痛失愛子,但是這位傑出的女性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得到了丈夫數以百倍的尊敬和寵愛,不久,蔡女士就先後生下女兒羊徽瑜和羊祜。羊徽瑜,後來就成了司馬師的最後一個妻子,也就是司馬炎的大媽。我們前面提到的幫助司馬炎作弊的狗頭軍師羊琇,就是羊祜的堂兄弟,他們是一個爺爺。從輩分上來講,和羊琇一樣,司馬炎也要叫他一聲叔叔。
羊祜出身於這樣顯赫的家庭,關於他的各種故事自然少不了,別說是成年以後,就是小時候,已經有好幾個非常神乎其神的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