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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薇娜,在招待客人呢?”
我看了看屋子裡的三人——嗯,不管是什麼奇怪的種族都統稱爲人,這是跟很多奇奇怪怪的傢伙認識之後養成的習慣。我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拿出一家之主的模樣來,於是表情特別儼然地掛起微笑對三位客人點頭致意,然後看向小幽靈。
很好,這個表情太完美了,這個總是小心翼翼的幽靈女僕第一次把自己的熟人帶到家中,我這個一家之長當然不能落了面子,這是非常完美的初次見面……
“哥哥笑的好奇怪,有種陰謀的味道。”維斯卡突然嘀咕起來,這近在咫尺的聲音讓我表情一僵,然後慢慢低頭,頓時覺得人生都灰暗了:潘多拉和維斯卡仍然掛在自己身上,一左一右蹭來蹭去,剛纔掛了一路我都習慣了,進門竟然忘摘下來……我是以一個移動堡壘的身份出現在客人面前的。
“額……很有創意的出現方式。”珊多拉看了我一眼,憋着笑嘀咕道。
“啊,主人來了。”安薇娜也同時慌忙起身,她可不會注意自己主人有沒有什麼玩脫的地方,只是慌慌張張地飄起來去給我準備茶水,“主人請稍等,我要再準備一份紅茶……”
“哦,沒事沒事,你在招待客人就別這麼辛苦了,”我一邊說着一邊把身上掛了一路的兩個矮冬瓜摘下來。強行按在沙發上,桌子上本來就有一壺飲料,看來是安薇娜給客人們準備的,我順手從旁邊自己取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發現倒出來的東西怪怪的:是一種帶着紫灰色光澤的清亮液體,有種輕飄飄的不真切感,不過既然是安薇娜準備的飲品。想必差不到哪去,於是順口就一飲而盡……
“噗——”還沒下肚我直接就給噴出來了。“這什麼東西?”
安薇娜看着都快哭出來了:“鬼魂草精華和鬼靈海藻提取液,是亡靈喜歡喝的……”
我想了想,沒敢繼續問這兩樣東西到底長啥樣,同時心裡暗下決心以後絕對不能隨便吃偶然遇到的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哪怕那是安薇娜做的也一樣:自己都差點忘了,這個萬能女僕可不僅僅做人類吃的食物來着。這一出烏龍讓人有點尷尬,我只能選擇找個話題,於是擡頭看了三位客人一眼。結果一下子我就認出其中一個來了:是那個穿着法師袍的人類女性,以前自己在吉安娜身邊看到過她,而且當初影子城狂歡節的時候她也是個很活躍的人。
“艾格文?是你啊?”
女法師得體地微笑着,起身對我行了個不知道什麼意思但好像很厲害的淑女禮節:“尊貴的皇帝陛下,很高興再次見面。嗯,您的迎賓方式很特別。”
艾格文,可能有些人會對這個名字有點陌生,但她在艾澤拉斯的歷史上卻是個樞紐般的角色。這位強大的人類法師是一名守護者,麥迪文的親生母親,看樣子高深的魔法造詣大大延長了她的青春,如果不提前知道的話我很難想象這位夫人竟然還有那麼大個的一兒子——嗯,這是題外話。在麥迪文被薩格拉斯誘惑墮落之後。艾格文一度失去蹤跡,後來輾轉來到了吉安娜身邊並在塞拉摩定居下來,當帝國軍抵達艾澤拉斯世界的時候,艾格文仍然在塞拉摩擔任顧問一職,我們的出現徹底打亂了艾澤拉斯世界原本可能的歷史軌跡——好吧,事實上在墮落使徒橫插進燃燒軍團並接管了那些惡魔的一刻,艾澤拉斯的歷史就已經走向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後來的艾格文在救世軍中參戰,並在最後戰役中活了下來,她可以說是救世軍的資深分子和我們的熟人之一,只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怎麼聯繫了。
卻沒想到這次安薇娜將她請了過來——她們兩個雖然認識,但絕對不算是熟識,這是讓我感覺很不解的地方,但很快我就想到一點:艾格文可能是因爲別的原因被安薇娜邀請過來的。
我們家裡最近有一個叫麥迪雯的烏鴉來着,而安薇娜是麥迪雯的監護人……
“咳咳,是關於麥迪雯的事情麼,”我撓了撓頭髮,“這件事情確實應該和你說明一下。對了,先介紹下另外兩個客人吧,這個小女孩是……”
那個看上去也就十歲多點的小女孩立刻從沙發上跳下來,笨笨地對我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看得出來她壓根不懂任何見面禮,而且對方身上穿着的衣物相當樸素,也不像是和艾格文在一起的上流社會孩子。這個小女孩臉上還帶着點雀斑,有點嬰兒肥,因此也說不上漂亮,只能說眼睛還挺靈動,她的身體呈現出和安薇娜類似的半透明模樣,只是光芒更加暗淡,而且面容有點飄忽不定,顯然這同樣是個亡靈生物,而且比安薇娜弱小很多很多。
安薇娜輕輕撫了撫小女孩的頭髮,幽靈的髮絲在空氣中飄蕩起淡淡的白色光點來:“這是帕米拉,在達隆郡的時候,我們經常在一起。東瘟疫地區進行重建和淨化工作的時候對所有殘存而且有救的亡靈都進行了登記,他們不少還記着自己的名字……我真的沒想到還有再見到她的一天。”
我霎時間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正好奇地四下打量的小女孩,感覺自己命中註定是要經歷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的。帕米拉?這個小女孩是帕米拉?
“東瘟疫差不多已經重建了,重建工作的後半段是希爾瓦娜斯女士主導的,”艾格文在一旁補充說明着,“艾澤拉斯領袖會議商定了被遺忘者應該擴展生存空間的議案。因爲洛丹倫遺蹟已經不夠亡靈們生存:天災軍團被徹底碾碎之後,大量高階亡靈恢復神智,現在他們統一由希爾瓦娜斯女士統治,這導致被遺忘者人口劇增。而且在獲得了各族民衆的理解和認可之後,被遺忘者自己也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新的、完整的種族,找到生存意義的他們也希望獲得更好的生存環境。東西瘟疫現在有一小部分人類聚居區被完全淨化。讓各族農民建立新的城鎮,而大部分地區則正在進行大規模的亡靈王國改建工作。在東瘟疫地區遊蕩的多是高階亡靈。或者因爲機緣巧合的原因保留了神智的靈魂體,這個叫帕米拉的小女孩屬於後者。我近期就在東瘟疫地區領導一些通靈師協助東瘟疫的人口普查工作……額,您應該知道其實通靈師的亡靈魔法也是從達拉然之類的魔法聖地中學來的,嚴格來講他們也是魔法師的一種,當年爲了對抗惡魔,我對當時剛剛在黑暗巫師之間興起的通靈術……略有所知。戰後擺脫了控制並且願意從善的通靈師很多,一大部分在希爾瓦娜斯女士手下,一小部分被各個魔法團體重新接收。吉安娜也爲一部分通過嚴格審查的通靈師提供庇護,我領導的就是他們。”
艾格文將自己的近況娓娓道來,也算是跟我彙報艾澤拉斯原瘟疫地帶的新變化,我記着上次去洛丹倫故土的時候,瘟疫地區還準備完全淨化成給人類居住的區域,現在看來被遺忘者還是受到了其他種族的關照,東西瘟疫要變成亡靈帝國了,這應該是在我離開那裡之後產生的變化。這些事情或許在各種報告裡面也能看到。但現在某個單一世界的區域性問題已經不再向我和珊多拉直接彙報,所以自己還真不是很清楚。
“達隆郡是安薇娜的故鄉,因此那裡算是個重點重建區域,進行了更長時間的規劃和準備,最近一段時間才破土動工。您可能不太清楚。安薇娜在被遺忘者中間可是聲名赫赫,被遺忘者平民尊稱她爲‘安薇娜女士’(這裡的‘女士’二字在艾澤拉斯平民圈中一般是專指有地位的貴族女性的),或者乾脆叫做亡靈公主——他們覺得在帝國皇帝身邊聽差,放在下層世界裡應該就是公主地位了,普通老百姓的階層觀點是挺簡單的。”
我忍不住看了身旁的小幽靈一眼,發現這丫頭已經眼神發愣地飄飄蕩蕩,好麼,她在地下室裡給自己折騰了個自娛自樂的亡靈帝國,結果沒想到在艾澤拉斯世界還真獲得了這麼一名號——雖然是被遺忘者平民圈中沒啥可信性的稱號,而且說實話,我覺得艾澤拉斯世界對“公主”的界定着實讓人拙計。但看安薇娜的樣子,這樣已經足夠這個小女僕發呆半天了。
“咳咳,安薇娜和我的妹妹一樣,這麼說倒也不爲過。現在談談帕米拉的事情?”我伸手想要摸摸小帕米拉的腦袋,結果被這個幽靈女孩敏捷地躲開,她似乎對陌生環境充滿好奇同時又充滿警惕,看上去只有和安薇娜還親密一點。
“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小帕米拉的自我意識還處於混亂狀態,她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甚至沒意識到鎮子變了模樣,原本我們打算將她帶到幽暗城,但後來發現她好像不願離開,這個小女孩正在尋找什麼東西。我們讓靈魂專家和這個小小的亡靈交談,結果驚訝地從她口中聽到了安薇娜的名字,於是輾轉聯繫到了安薇娜。您的伴侶淺淺主母擔任了一次中間人——她好像沒在家?”
“額,她……出去玩了,天知道現在在哪。”雖然據說她出發的時候是打算去郊區玩的,但說實話現在她就是從里約熱內盧給我打個電話回來我都不帶驚訝的。
我開始還挺好奇帕米拉是怎麼和安薇娜聯繫上的,小幽靈成天在家呆着,我都沒見她和哪個外人接觸過,結果一聽到淺淺的名字頓時就感覺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安薇娜跟誰聯繫上好像都不奇怪了。
看着正在和安薇娜竊竊私語的帕米拉,我感覺很奇怪,有點不真實,但更多的還是寬心。然後我的注意力終於放在最後一人身上:那個髮色蒼白死氣沉沉的男性。他身上的氣息同樣屬於靈體,但可能是生前力量太過強大,這靈體已經近乎實質,我發現之前對他的觀察有點失誤:對方應該並沒有自己認爲的那樣魁梧。他的臉龐很瘦,只是身上那件寬大的披風給了他一個足夠寬闊的背影。在我們交談的時候,這個陌生人始終一言不發。既不自我介紹,也不對周圍的話題關心。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用有些偏長的頭髮遮擋了大半張臉,容貌隱藏在陰影之中:實在不像一位有禮貌的客人。安薇娜原本應該介紹客人的身份的,但她好像忘了。
只能從對方的穿着上推斷,這是一位法師,而且可能剛剛完成一次遠行:他的長袍破舊不堪。
陌生人終於從沉思中驚醒,悶聲悶氣地答道:“我是麥迪文……嗯,一部分是。”
我:“……”
“艾格文。你怎麼不早介紹?!”我緊接着驚呼起來,真沒想到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個……這算什麼,活生生的歷史人物,是吧,“麥迪文?麥迪文的那個麥迪文?”
艾格文呆了一下,聳聳肩:“您剛纔在詢問帕米拉的事情,沒來得及介紹,而且……他確實是麥迪文。但卻不是我的兒子,只能說是後者的一部分,想必您發現了,他是一個亡靈,而且並不完整。我並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種情況。”
“我是卡拉贊之塔中的殘片,麥迪文靈魂的剩餘部分,”自稱麥迪文的亡靈開口了,他先是看了看艾格文,隨後低聲說道,“麥迪文已經分散成許多殘片,我是目前唯一被找到的,我的母親——我是說,我的完全體的母親,建議我來尋求幫助。”
我意識到情況可能比預想的複雜一點,這不僅僅是安薇娜招呼了幾個客人那麼簡單,於是嚴肅起來:“從頭說起,到底怎麼回事?”
“我曾用自己的力量讓麥迪文死而復生,”艾格文沉聲說道,“那是在他被殺死之後多年,黑暗力量再一次重新降臨艾澤拉斯的前夕。但那次復生並不完美,他以半亡靈的形式回到人間,試圖給人類王國以警告,之後的事情您應該有所瞭解,他的努力宣告失敗,最終只能引導着吉安娜和薩爾遠涉重洋來到了卡利姆多大陸。之後我就失去了麥迪文的消息,只知道他仍然在世界上游蕩。一直到深淵力量入侵世界,救世戰爭開始,我試圖尋找他的消息,可是始終無果,在戰爭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再次死亡,他可能嘗試對抗某些變異惡魔,但他並不知道那些惡魔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種東西了。這一次,惡魔爲了防止他復活,將他的靈魂分割成了數個部分,其中一個殘片,也是唯一保留着少量記憶和大部分力量的殘片,無意識間遊蕩到了卡拉贊高塔,並在那座亡靈之塔裡面居住了下來,他在那裡找到了麥迪文生前力量的殘留,並慢慢恢復形體,成爲您看到的這幅模樣。我覺得他應該算是自己的孩子,但顯然……只有一部分是。”
我沒有想到,在救世戰爭中還有這樣的一連串故事,艾澤拉斯世界與我所知的歷史不符,連同麥迪文的命運也跟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在救世戰爭初期竟然以一個半亡靈的身份存活着,而且死在了那場戰爭中,戰後他的一個靈魂殘片遊蕩到了卡拉贊高塔?那座塔我倒是知道,戰後我們發現那座塔仍然聳立,於是將它作爲一個歷史遺蹟保留了下來,沒有動它一磚一瓦——或許那時候,這個麥迪文的殘影就已經在塔裡面呆着了吧?
“你後來是怎麼找到他的?你又去了卡拉贊塔?”我好奇地問道。
艾格文顯得有點難以啓齒,麥迪文忍不住開口了:“不,那座塔被封閉着,裡面的時空自成體系,沒有人進得去——嗯,大部分人進不去。甚至我自己都無法離開:在進入高塔之後,我神智困頓,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以及那是什麼地方,只知道那裡應該是自己生前的家,於是就在那裡住了下來。後來是有人打破了我的困頓狀態,纔將我從這種詛咒中解脫出來,我得以離開高塔,卻發現外面的世界滄海桑田,熟悉的世界毀滅了,大地上佈滿着戰爭的傷痕,逆風小徑的入口多了一個叫順瘋快遞的奇怪地精小鎮,而暴風城則到處是稀奇古怪的徵兵廣告和沒見過的機械,我遵循靈魂裡唯一能指明方向的感應尋找到了自己的生母,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是一個殘缺的靈魂……”
我覺得應該打斷一下:“你說有人讓你從卡拉讚的詛咒中解脫出來,才能離開那座塔,是誰做的?有人進去了卡拉贊?”
艾格文終於覺得還是說出來爲好,於是豁出去一般點點頭:“是的,您的……額,她自稱是您的妻子,那個叫泡泡的……”
我頓時大驚:“啥?!”
安薇娜捂着半張臉,嘆息一般說道:“泡泡女主人說想去刷個國王護衛者,於是領着九個量產主機真的去了艾澤拉斯,她們通刷了卡拉贊,結果一個怪都沒找到,只發現有一個徘徊在塔裡面的亡靈,而那個亡靈對她們發動了攻擊……”
麥迪文攤開雙手:“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被一羣容貌相同的小女孩揍翻在地,領頭的小女孩正拿着一個閃閃發亮的錘子狠砸我的腦袋,讓我給她裝備——於是詛咒就解除了。”
我:“……我表示抱歉……”
“不,我很感謝她幫我解除了詛咒,我記着是自己主動發起了攻擊,她們必須反擊,而且在發現我已經恢復神智之後那些小女孩就立刻停手,並治好了我的傷勢:這是一次恩情。”
我:“……”
我欲哭無淚你們知道麼?我設想了無數種麥迪文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原因,卻萬沒想到竟然是孩子她媽乾的好事,那個走火入魔的遊戲狂人終於決定對現實世界下手了,她真的領着個十人團衝進了卡拉贊,還把裡面唯一一個人形怪——麥迪文的迴響給叮咣五四一頓揍……
現在,我寧可回屋裡研究那堆報告去——孩子她媽給自己整的這種“休閒任務”也太豐富多彩了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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