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庾家莊來薊原開面館的這位老鄉,可以算是庾明的草根朋友。不過,庾明出身農村,不大重視朋友交往的門第之說,所以,這位開面館的老鄉以往一旦有事兒找他,他就給予熱情相助。沒想到,就是這位朋友,竟在關鍵時刻,提供了他急於想要知道的信息。
現在要想知道呂強的情況,唯一的線索就是古麗婭。由於自己的身份,再加上買藥的事兒與古麗婭弄得很僵,他不便再與她聯繫。看來,這件事兒只有靠這位老鄉了。
其實,這位老鄉,不過是古麗婭的暗戀者。平時,他們交往不多,一面之交,也談不上深情厚意,要想從古麗婭嘴裡得到呂強的詳細情況,他還真得動些計謀。
今天的顧客真多,古麗婭和她的夥伴兒們剛剛送走了一撥,緊接着又來了一撥。這些顧客不是零散的病號,都是批發銷售的網點小經理。自從利用庾明身份製作了那個假廣告之後,她們這個批發站可謂是日進斗金,古麗婭她們數錢數的手都累了。
六點了,早就過了下班時間,看看客戶越來越少,批發站和小老闆終於下了令:女員工都下班,男的留下。
古麗婭向小老闆交了今天的帳目,立刻拎起自己的兜子,走進了更衣室。她褪下那身乍眼的工作服,小心而熟練地把它摺疊好,放進自己紅色的小背兜裡,臉未顧得洗,就匆匆走出了批發站。
她匆匆穿過批發站裝點着霓虹燈的拱門,朝一個把手反在身後走來走去的保安禮貌地笑了一下。那保安也朝她漠然地看了一眼,又轉過身去。走到門外,大街上意外的安靜,居然連一輛出租車也看不到。
大概這時候活兒忙吧!她站在街口,心想一會兒出租車上螢火蟲一樣的紅燈就會出現了。
可是,等了好半天,出租車沒有出現,忽然間,她的背後倒是響一個又粗又低沉的聲音:
“別動,你要是叫喊就要你的命!”她回過頭來,看見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男人臉上手上都很髒,像是在城裡打工的鄉下民工。他手裡拿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離她近在咫尺。
“把錢交出來,還有項鍊、戒指,快!都交出來!”
她站着不動,不是拒絕,也不是猶豫,而是根本不相信。在報紙和電影上看到的情節,居然活活地出現在眼前,她覺得簡直是一場惡夢。
那人低沉地罵了一句外地口音的粗話,一把奪過她手裡拎的紅布兜,“快,還有錢包,還有項鍊、戒指,快,他媽的,快!”
她從夢中驚醒過來,張皇失措,啞口無言。她的粉嫩的頸子像被刀子劃了一下,是那人粗魯地扯下了她的其實並不值多少錢的裝飾性項鍊。接着,她脅下的一個鱷魚皮的長形的錢包也被那人呼地扯走。她張開嘴巴,剛想叫喊,那個磨盤一樣厚重的手掌打在了她的臉上,痛得她的眼淚一下子濺了出來。
“臭婊子,你敢叫?”那人把刀子頂在了她的下頦下,“你敢叫?”
她不能動,除了她的眸子。她的眸子是哀切、是乞求,是恐懼和無助。
她越是柔弱,越是可憐,他就越是大膽,越是獸性。看到那張香豔的臉,男人立刻血脈賁張,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就往身後的一個門洞裡拖。
她渾身發抖,聲音顫慄。她知道這個男人要幹什麼了。她對於貞操並不在乎,可是她不願意讓這麼個髒兮兮的男人糟塌了自己。絕望之中,她突然想起了一個身材結實的那個男人,禁不住放聲大喊:“庾刺兒哥!”
揪她的男人聽到這一聲喊,立刻嚇得渾身發抖,猶如癱瘓了一般,“怎麼,你認識庾刺兒老闆?”
“庾刺兒是我哥。”她慌忙回答。
男人立刻鬆開了手,忙不迭地逃竄了。
古麗婭慌亂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裙,逃跑似地邁開了驚顫的腳步。不過,這次她沒朝家裡走,而是邁向了那個蘭州打抻面館。
從此之後,每逢下班晚了,古麗婭就去那個抻面館吃上一碗牛肉麪,然後央求麪館老闆庾刺兒送她回家。一直送到自己家的門口才讓他走開。
大約過了半個月光景,庾明就從庾刺兒嘴裡得知了呂強的全部秘密。可惜,這時候,呂強已經利用庾明爲他做的廣告錄像,賺得盆滿鉢滿了。
一天晚上,他與美玉從公園鍛練回來,美麗不知道怎麼打開了東省的衛視頻道,在這個頻道的一則藥品廣告裡,竟出現了庾明的身影:
在農家渡假村的銷售活動現場,庾明接過古麗婭遞過來的黑木耳顆粒,就着一杯水吃了下去。
接下來,是一雙手交錢購買的鏡頭。他知道,這雙手是古麗婭的。
接下來的畫面就神奇了,庾明載了肢具在人代會主席臺上瀟灑走步的形象,出現在廣告裡。旁邊的解說詞立刻註釋道:“看,這就是黑木耳素的神奇效果,一個半身不遂的腦血拴病人,服用了幾個月的黑木耳素,竟然健步如飛了。這個受益的人,就是北省的省長庾明。”
解說詞說到這兒,畫面上立刻出現了豎大拇指的特寫。這個大拇指肯定不是庾明的,但是,觀衆憑着視覺慣性,一定會把庾明和這根大拇指聯繫在一起。
“混蛋,他們這麼無恥!”庾明看不下去了,氣憤得站立起來。
“姐夫,你要控告他們,他們這是侵犯你的名譽權。”美玉提醒他。
“美玉,現在,我個人的名譽權還在其次,關鍵是他們利用我做託,矇騙了廣大消費者。那些購買黑木素的人,都是困難家庭的老病號,如果吃了這些毫無療效的東西,這不是坑死人了嗎?”
“我看,你就打電話告訴龔歆,把他的黑窩點兒一鍋兒端了算了!”美麗建議他。
庾明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他疾步走到書房,抓起了電話,打通了那個號碼。
“喂,誰呀?”對方一副懶洋洋的聲調。
“呂強,我是庾明。”
“呵呵,原來是庾大省長。”對方好象並不奇怪這個久違的電話,“你好嗎?怎麼想起給我的打電話了?”
“呂強,我正告你,立刻撤銷那個假藥廣告!”
“哈哈……什麼假藥廣告?那是治好你病的靈丹妙藥啊!呵呵,對不起,庾大省長,我應該多多付給你片酬纔對。可是,既然你當了省長,就高姿態一點兒,別和我這個刑滿釋放分子計較這點兒錢了!”
“呂強,製假售假是違法的。我奉勸你,立刻到政府自首,接受法律制裁!”
“哈哈……自首?我憑什麼自首?就憑你一句話?告訴你庾明。我承認在官場我鬥不過你。可是,現在,我出獄了,自由了。你也下臺了,咱們平起平坐,彼此彼此。你憑什麼命令我?教訓我?呵呵,咱們的過去都是過眼煙雲了。以後,就相互扶持,掙點兒錢吧!哈哈……”
“呂強,你要是執迷不悟,我就告訴藥檢部門收拾你!”庾明知道對方是死不悔改的了,氣憤地扔了電話。
他想,自己給藥監局打個電話,讓那些藥品執法人員去一趟,不信收拾不了這個惡貫滿盈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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