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令人難堪的酒宴 一
老爺子勉強接受了她這個說法,朝她揚揚下巴,“坐吧。”
唐夏看了一圈,最後邁開步子朝着老爺子跟前的空位走過去,拉開椅子,低聲道,“謝謝,沈——”
“咳咳——償”
老爺子捂着嘴,皺眉咳了一聲,捏了捏嗓子,淡淡道,“濯雲的傷恢復的怎麼樣?攖”
被老爺子這麼一打斷,唐夏也不敢坐了,一桌子眼睛看着她,探究的,或是疑惑的,不免讓她有些緊張,甚至對老爺子這次叫她來的目的,也有些拎不清楚,她攥緊手指,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緊張,“挺好的,醫生說下週就可以拆線,不過還需要靜養
。”
老爺子點點頭,示意她坐下,隨即端起一杯酒,朝着對面殷,童兩家舉了舉杯,纔開口,“今天,我請大家過來,想必各位心中也清楚什麼原因。”
老爺子的話說得十分緩慢,誠意也十足,唐夏聽着,逐漸就沒有剛開始的時候那麼緊張了。
“客套的話,我也不多說,我先替凝玉向童總,跟殷總道歉。”
老爺子話音一落,沈凝玉跟簡慧美也紛紛舉起了酒杯,唐夏怔了怔,還在猶豫的時候,突然感覺腳背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她下意識的看向老爺子。
沈老爺子面色巋然,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兒,但是放在桌下的右手,卻還攥着柺杖。
唐夏心思一凜,也有模有樣的拿起桌上的果汁,然後偷偷瞥了一眼老爺子,之間對方的脣角的肌肉沒有剛纔那麼緊繃,才鬆了口氣,跟着老爺子,先敬了這一杯。
餐桌上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殷佔軒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唐夏,手裡的酒杯,輕輕在桌上有節奏的敲着,幾秒之後,輕輕笑了笑,道,“沈老,我不太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老爺子恍悟的拍了拍額頭,“對對對,這事兒怪我,忘了介紹。”
他說着,笑了笑道,“小夏,你們你們應該都熟悉,別的我也就不多說介紹了,今天我本來是打算讓濯雲過來的,不過他身體還不行,不能下牀,我就讓小夏過來了,一來呢,她是濯雲的妻子,算是表示我們沈家對這場聚會的重視,二來,小夏跟你們也熟悉,不是都說熟人好辦事兒,怎麼着,也會給老頭子我一個面子,你說是不是?”
一席話,將憋得殷佔軒啞口無言,他捏着酒杯,掃了唐夏一眼,不鹹不淡的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眼睛裡的輕蔑,跟嘲諷,雖然隱藏的很深,但是唐夏察覺到了。
怎麼說呢,她已經沒有太大感覺了,本來,她跟殷承安的時候,殷家看中的,不過就是唐家的地位,殷佔軒這個公公,雖然不像蘇梅那樣,將不喜表現的那麼明顯,卻也不見得有多待見她,尤其是她跟殷承安離婚前,鬧得正凶的那段時間,如果不是殷佔軒在背後推波助瀾,她可能還不回離得那麼幹淨。
三年多的時間,她把他們當親人,而他們卻把她當外人,她就算有多濃烈的感情,現在也已經被傷害得連渣都不剩了,所以,殷佔軒對她什麼態度,whocare?
倒是沈老爺子,她怎麼都沒想到老爺子叫她過來,這麼幹脆的承認了她跟沈濯雲的結婚事實,雖然她還不太清楚,老爺子究竟與以何爲,但此刻她心裡還是抑制不住的涌起一股慶幸跟感激。
“啪——”
玻璃脆裂清脆的聲響,打斷了唐夏腦子裡各種混亂的猜測,她擡起頭,正對上殷承安望過來的眼神。
他的目光暗沉又冷厲,複雜又隱晦,猶如寒冰利劍一般,直直的刺向她。
唐夏只跟他對視了不足兩秒,就別開眼,她不會去猜測殷承安眼神裡的隱藏的什麼樣的含義跟感情,因爲那都跟她無關。
“抱歉,手滑。”
殷承安淡淡的說了一句,眼神卻還在看着唐夏
。
蘇梅怕殷佔軒不滿,也不敢當衆數落殷承安,就招呼來服務員,給收拾了一下,又換了一個杯子。
她擡頭看了一眼唐夏,心裡也是憋屈,一個離過婚,被殷家放棄的女人,如今嫁了一個比她兒子更優秀的女人,她心裡能好受,這不是打臉?
她掃了一眼唐夏,輕聲一笑,客套道,“沈老說笑了,您親自來就已經給足了面子,小夏她一個晚輩,哪裡夠格?”
“怎麼不夠格?”
沈老爺子擱下杯子,笑望着蘇梅,“殷夫人也太謙虛了,小夏跟你也做過幾年婆媳,這孩子懂事又乖巧,還很孝順,殷夫人這麼說,實在是太謙虛了,我還真得好好感謝你,爲我們沈家培養了一個這麼優秀的兒媳婦。”
蘇梅一張臉青紅交加,漲得跟豬肝一樣。
她本意是想貶低唐夏兩句,唐夏是他們殷家的下堂婦,雲安市誰不清楚,她就不信沈崢嶸心裡不膈應,誰成想,笑話沒看成,反倒被對方降了一軍,她訕訕的笑了笑,低頭佯裝去夾菜,嘴裡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殷佔軒一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沈老,我們說正事兒吧。”
沈老爺子見好就收,和氣的衝他笑了笑,開始切入正題。
這場以道歉爲名的酒宴,事實上,是沈家堵殷、童兩家的口,而做出的利益讓步。
殷家跟童家合作的項目,唐夏也有所耳聞,據說是在開發別墅區,地理位置靠近郊區,依山傍水,自然條件非常好,具體細節,唐夏不太清楚,飯桌上的談話,也比較隱晦,唐夏只知道,沈家也要投資,這次來,就是商討具體投資方案。
唐夏對房地產這種事,不感興趣,也聽不太懂,她完全體會不到老爺子所說的熟人好辦事,她感覺,自己壓根兒就是來陪吃陪喝的,哦,不對,她還不能喝,簡直一花瓶。
老爺子當然不會好端端的帶一個花瓶來這裡,所以唐夏多多少少猜出了些老爺子的意圖,大的方面,不敢多想,有一點兒是肯定的,就是讓她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尤其是,跟提醒她跟殷家保持距離。
談判大約進行了快半個小時,老爺子最終沒有具體確定投資計劃,不過確實接過了殷佔軒所給的協議,說最多兩天給他回覆。
殷佔軒自信他開出的條件,沈老爺子是不可能拒絕,所以就不再多說,免得對方反感。
談話進行的還算順利,唐夏卻已經聽得雲裡霧裡。
老爺子說完,見唐夏在發呆,以爲她不自在,就咳了一聲,道,“小夏,你去喬南那兒,幫我把藥拿過來。”
唐夏回過神,怔了一下,緊張道,“您不舒服?”
老爺子擺擺手,“到時間吃藥了。”這孩子是不是傻?
“爺爺,我去吧。”
沈凝玉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不用。”
老爺子直接拒絕,“凝玉,你給殷總童總倒杯酒。”
唐夏站起身,挪開椅子,就出去了。
殷承安的目光一直尾隨着她,直到她離開包廂,才堪堪收了回來。
他抿緊脣角,端起跟前的酒,一飲而盡,腦子裡全是沈老爺子剛剛的話
。
“她是濯雲的妻子。”
“我還真得好好感謝你,爲我們沈家培養了一個這麼優秀的兒媳婦。”
……
每一句聽起來,都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他還在幻想唐夏被沈濯雲拋棄的時候,她已經成了沈濯雲的合法妻子。
他們離婚到現在,還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唐夏,你可真是好樣的!
他沉着臉拿起酒杯,就要往自己杯子裡倒,剛握住酒瓶,一隻柔軟的手,就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裴苡微眼神一變,捏着筷子的手緊了緊。
沈凝玉縮回手,紅着臉,不好意思道,“抱歉。”
殷承安沒說話,鬆開手,也沒有看她。
沈凝玉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她婉轉的笑了笑,拿起杯子,起身,身姿搖曳的走到童俊然跟前,低聲問候了一句,然後幫對方斟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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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俊然對沈凝玉印象挺好,長得好看,又有禮貌,如果她沒有沈家這麼大的背景,他倒是想試試,不過現在,他也只是笑笑,做出一副長輩的慈悲樣。
裴苡微不動聲色觀察着,她從唐夏來,到現在,都沒怎麼說話,這唱酒宴,她根本沒有發言的權利,她來這裡,也不過是殷、童兩家,爲了做足面子,而做的表面工作,她同不同意,原不原諒,根本沒人在乎,越多的沉默,越多的讓她看清自己身邊人的嘴臉,看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然後一筆一筆,將賬記下。
沈凝玉撞見她的眼神,怔了一下,然後微微對她笑了笑,又拿着酒杯走到殷佔軒跟前,替兩人倒酒。
她身材很高,倒酒的時候身體略微往下彎,胸口似有若無的擦過殷承安的肩膀,帶着些挑/逗,跟莫名的曖/昧,令人躁動。
裴苡微倏地抓緊了手裡的鋼叉,下一秒,殷承安卻站起身來,淡淡道,“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他說着,拉開椅子,徑直走了出去。
沈凝玉動作頓了頓,很快又露出一個笑容,溫聲道,“殷總,殷太太,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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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夏從包廂出來,還是有些迷瞪,要不是她出來的時候,忘拿手機,現在真恨不得打個電/話給沈先生,問問沈老爺子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不過她現在的心情也不差,被人認可,尤其是被沈先生的親人認可,怎麼說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她步伐輕快的下了樓,意外的在大廳遇見了李歆,這種令人尷尬的酒宴上,能夠遇見一個跟沈先生熟悉的人,唐夏還是挺高興的。
她打了招呼之後,就反應過來,該不會他是跟沈老爺子一起來的吧。
她還沒問,李歆就先問她,“太太,沒有人爲難你吧。”
唐夏一怔,隨即明白是沈濯雲讓他來的。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具體說,李歆雖然說沈先生跟前的人,但也算是沈氏的人,說起來也不太合適,就跟打小報告一樣,更何況,她還真沒怎麼着,也是就笑道,“挺好的,你讓他放心。”
李歆見她面色自然,不像是說謊,就沒再多問
。
“您下來這是……”
“老爺子讓我下來找喬醫生拿藥,你來的時候,喬醫生還在外面嗎?”
李歆眼神一閃,老爺子出門的時候向來要不離身,很明顯,這是支開唐夏。
他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寫着韓文的小瓶子遞給了唐夏,溫聲道,“我碰巧撞見喬醫生了,他給我的。”
唐夏接過來,笑着說了聲謝謝,然後跟他道別上了樓。
李歆眯着眸子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低頭失笑,他似乎有些明白沈先生爲什麼答應唐夏來,卻又讓他來盯着,他猜,絕對不是擔心老爺子欺負他媳婦兒,而是擔心有人賊心不死,惦記着他媳婦兒,一邊炫耀,一邊擔憂,做到這份上,也真是沒誰了。
-------------七年之癢(七)-------
酣暢淋漓的情事,幾乎榨乾了唐夏所有的力氣,沈先生消停後,她連質問的力氣都沒有了,歪頭就睡着了,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唐夏沒睜眼前,第一感覺就是渾身散架了,骨頭就像是被拆開重新組裝一樣。
她恨得直咬牙,都四十歲了,精力還這麼旺盛,簡直變/態!
她忿忿的睜開眼,結果正對上某人深不見底的眼眸,她心頭一顫,那一瞬間好像找回了年輕時候的感覺,一下子有些小鹿亂撞。
“醒了?”
沈先生的聲音帶着清晨特有的沙啞,性感得讓人骨頭髮酥。
她暗罵了一聲妖孽,調整了一下表情,板着臉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昨晚到底怎麼回事!小景呢?”
沈先生原本還打算含情脈脈一番,畢竟昨晚他的確有些過分了,結果這死女人一開口就是問別的男人,他現在真相拆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
“你大晚上,跟一個男的出來在酒店見面,還騙我說同學聚會,這件事,你就沒有要解釋的?”
“我還不是怕你誤會!我好不容易說服人家幫我做這次產品的代言,今晚上就是來籤合同的,人家明天要出國,我現在不來,就要等一個月,我等得起嗎?”
沈先生的怒氣霎時煙消雲散,不過嘴上還硬氣道,“你說明白了我還會懷疑?你這就是做賊心虛。”
唐夏簡直服了,跳下牀就去找衣服,“你趕緊跟我說你把人弄哪兒了,我去賠禮道歉。”
沈先生雙手往腦袋下一枕,慵懶的眯起眸子,“我告訴他你晚上有事,不能赴約,現在,他可能已經出國了。”
唐夏瞪大眼睛,咬牙道,“混蛋!”
沈先生脣線微微一勾,邪肆的掃過她的身體,嗓音沙啞道,“把混蛋伺候好了,混蛋幫你找Jay做代言。”
唐夏衣服一丟,爬上/牀,趴在沈先生耳邊軟軟的叫了一聲“老公”。
沈先生翻身化爲狼,從頭到腳將媳婦兒吃幹抹淨,早知道找代言人有這福利,他怎麼會等到今天!
(七年之癢終……)
---題外話---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