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風姿卓然的精靈突然現身月下,帶着陣迷人的香風,悄無聲息的擋在風沙身前,右手持着一柄素雅的白劍,手比劍白,更比劍柔。
如玉溫潤,凝脂斂光,如天外飛雲般輕輕飄來。
當地一響,短刀以驚人的速度脫手旋飛,咄地一下,沒入磚牆,直至刀柄。刀柄仍在嗡嗡震顫,可見力大。
僅看無雙曼妙的優美背影,纖儂有致的修長曲線,便知是宮青秀。
月光照亮她半邊臉龐,泛起聖潔的輝光,美豔不可方物。
矮個子握着虎口急退。高個子護到前面,劍尖高揚,死死盯着宮青秀,眼光如波濤起伏般激動閃爍。
如今的宮青秀清冷清麗,與白天淡雅溫柔的氣質大不相同。
本來破敗的小院似乎都因爲她的存在而充滿空靈的氛圍,彷彿突然清晨,照來第一縷陽光。
宮青秀持劍而立,一方天地都似跟着寧靜。
高個子像是被某種無形卻有質的氣勢狠狠壓迫,拽着矮個子的胳臂不住後退。
矮個子同樣受到震懾,瞪着眼睛說不出話來。
這一退,就是十幾步,兩人踉蹌停下。
高個子盯着宮青秀喘着粗氣。
矮個子怒道:“你是什麼人?”
宮青雅沒有理人,也沒有追擊,反而退到風沙身側,歉然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跟蹤,只是看您那時情緒不對,有些擔心。”
風沙擺擺手,向一高一矮兩人道:“爲什麼殺我?”
矮個子冷哼一聲,歪頭不理。
高個子嘆氣道:“昨天昇天閣偏巷,兩人死在你手裡,有一個是我等好友。今次你有高人相助,那就下次,下下次。你不死,誓不休。”
風沙瞳孔驀地縮緊,追問道:“你們是迅翔商行的人?”
高個子仍舊盯着宮青秀。矮個子搶先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知道你背景硬,我們也不軟,以後出門小心點,千萬別落單。”
“既然後臺硬不怕我,難道敢做不敢當?”
矮個子仰起腦袋,下巴尖對人:“我們就是迅翔商行的,不服你咬我。”
風沙笑了起來:“我自會找迅翔商行討回道理,何必跟你們兩個嘍囉廢話。”
這矮子肯定說謊,迅翔商行是流城朱雀明面上的招牌,就算膽大包天派人暗殺他,也絕不敢亮明字號。
事情突然有趣起來。
矮個子呸一聲:“我等着你。”手往高個子身上重重一推:“愣着幹什麼?還嫌不夠丟人?走了走了。”
高個子最後瞧了眼宮青秀,轉身跟上矮個子。
兩人幾次躍動,很快消失在斷牆之後。
宮青秀一揮手,那柄白劍歸於背後劍鞘。
清麗絕俗,好似一位女劍仙踏足凡塵。
風沙淡淡道:“青秀果有止戈之戰之美,那高個子眼珠子丟你身上愣是收不回去,哪還捨得對你出手。”
宮青秀俏臉抹過一片不尋常的霞彩。
超脫塵俗的模樣忽然間美豔動人。
風沙又道:“今次勞煩你保護了。”
宮青秀柔聲道:“風少一直照拂昇天閣,青秀爲您做些事也是應該的。”
風沙低頭凝視將要熄滅的火堆。
宮青秀顯然和這兩人是一夥的,自以爲演技很高明,其實很拙劣。
怔怔瞧着火堆發了會兒呆,故意說道:“被人欺負了總不能不還手,迅翔商行也是囂張過頭了,不受點教訓是不行的。”
回到昇天閣已是深夜,天邊的月光似乎比之前更皎白明亮。
花園小徑上,宮青秀輕盈的步伐像貓咪一樣優雅,光看着便是一種享受。
與她並肩而行,鼻中縈繞一抹輕而縹緲的香息,似比花香淡,似比花香濃。
正是春天,大花園中傳來長長短短的貓叫。
孤單一人聽着一定心煩要死,如果身邊有個香噴噴的絕色美女陪着你,保管心猿意馬。
聽見貓兒亂叫,宮青秀臉蛋浮起動人的紅暈。
以前這種情況,風沙都會出言調弄幾句,惹她露出羞赧之態。雖然現在還沒開口,她已經習慣性的開始臉紅。
豈知風沙一直默不吭聲。
兩人終於來到青秀居前。
宮青秀垂首道:“時候不早,風少請回。”
風沙嗯了一聲,轉身離開。
走的很乾脆,根本不似以往那般口花花亂扯半天。
宮青秀愣了愣,倍感意外。直到風沙背影不見,方纔神思不屬的進屋關門。
風沙腳步很重,心情很不好。
每年亡妻忌日,正是最脆弱的時刻,偏偏又被陰謀攪擾,心內充滿憤怒,只是強忍不發罷了。
……
清晨,天光未明。
風沙總是睡不好,所以每天都起很早,除了起身洗漱,還要等人送來早飯。
嚴格說來,他還處於被關押囚禁的狀態。待上使到來,纔有權決定如何處置他。
這棟位於玄武島角落的破敗小樓就是囚室,一圈不大的小院就是放風的地方,理論上他不能邁出院子半步。
雖然任鬆不敢管他,前主事的一應待遇還是沒有了。
無人伺候的日子,一時還真的不太習慣。
門一開,人一愣。
一個挺眼熟的圓臉少女站在門側,抱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正在那兒輕輕跺着腳。
圓臉少女眼睛紅紅的,兩頰紅紅的,鼻尖紅紅的,兩隻小手也是紅紅的,一面緊緊夾着布包,一面搓着肉肉的掌心呵着氣,往自個兒嫩嘟嘟的臉蛋上使勁捂。
風沙撓撓頭,愣是不想不起這個小丫頭叫什麼。
宮青秀之前好像順嘴提過一句,當時並沒在意。
“主人您起來了。婢子伏劍,啊……”圓臉少女想要福身行個禮,好像手腳凍僵了,雙膝剛剛微屈,一個沒頂住,整個人往前栽倒。
風沙眼疾手快,一把攬住那軟綿綿冷冰冰的小身子。
小丫頭似乎在門外站了很久,受不住初春的晨寒。
“進屋來說。”
風沙把人抱上躺椅,雙手使勁把掌心搓熱,抓着她的小手捂住。
伏劍的臉蛋一直紅通通的,剛纔肯定是冷的,現在肯定有些熱。
風沙笑了笑,鬆開她軟若無骨的小手,柔聲道:“你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玄武島是禁地,外人根本進不來。這小丫頭能來這兒,只可能是任鬆的意思。
……